三人行必有我夫-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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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一张老脸也有点挂不住。
莫非依晚辈之礼问候了他,冷淡而疏离。靖安侯沉默片刻,涩然道:“帮我劝劝她回侯府去住。”声音里竟带字一丝乞求。
莫非淡淡地说:“这个我也无能为力。一切都还看皇上和夫人的意思。”
靖安侯剧烈在咳嗽起来,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他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最后颓丧地走了。莫非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有些可怜他了。当初他一门心思想将楚润枫捧上皇位,结果智海坐上了皇位。智海是他的儿子,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但他并不快乐。一个能够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人,莫非不相信他会对三夫人还存在什么感情。或许他只是想借三夫人让智海对他这个父亲亲厚一些,或许是晚景凄凉,目的达成了也掩不住心灵的孤独。
三夫人见到莫非也没有表示出太多的欢喜,在这个世上恐怕只有智海能让她展颜一笑了。莫非小心地请安后闲聊了几句。三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靖安侯半个字。莫非当然就不好主动提靖安侯想让她回侯府的事。
莫非临走时,三夫人将一件缝好的外这袍递到她手中:“帮我把它送给润枫。这孩子一直都很孝顺,我对不住他……”
莫非一时感概万千。当初楚润枫在她身边尽孝道,她连笑脸都没给过他一个。现在,她又后悔了。
智海听莫非说又要去看楚润枫,他十分不高兴。莫非搬出了他娘,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莫非神情凝重地说:“你抽空去看看靖安侯,他毕竟是你……”
“他是谁?他谁也不是。”智海凄然一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在回音寺长大的无父无母的僧人。现在能寻得亲娘奉养已是佛祖慈悲了。至于父亲,我不敢奢望!”
莫非叹了口气道:“今天我在永乐宫遇见他了。他咳嗽不已,面色泛红。你是医者,应该知道他可能是肺上出了毛病。子欲养而亲不待。去不去随你。”
楚润枫醒来了,身体仍很虚弱。他见莫非来了,便要撑着起身。香曼扶起他,在他背后放了个垫子。莫非有些心酸,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变得这样脆弱了。而且为他治伤的太医令说,他的身体遭受重创,伤愈后武功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了。
莫非诚恳道:“表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天及时赶来,金井就给毁了。”
“你都叫我表哥了,还说什么谢呢?”楚润枫气息不稳地说,“我还是没能阻止师父带你走。”
莫非故作不在意地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捉走我只是放了点我的血。将金井的后运改到了宁采菲身上。你知道我是不在乎什么后位的。”
楚润枫眉眼皱成一团,沉默片刻后说:“你放心,皇上心只会有你的。金井也改不了!”
神秘的力量谁都无法预测,结果不外乎两个。他忘了她或是记得她。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莫非让随行的宫女献上了三夫人给他的衣服。
楚润枫颤抖着抚过一行行细密的针脚,星目含泪:“这是娘……她做的!”
莫非点点头。
“她让你给我的?”楚润枫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莫非慎重地说:“是的,她说你一直很孝顺,她对不起你!”
楚润枫嘴角明明泛笑,眼中却泪光潋滟。突然他一阵猛咳后晕了过去,嘴角流出一股鲜血。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莫非惊恐地唤着他的名字,香曼哆嗦着为他拭去血迹。候在屋外的魏宇请来了刘府的家医。
家医诊断的结果让大家都松了口气。楚润枫只是太过激动了,并无大碍。莫非把那件衣服细细叠好放在他枕边,又叮嘱了香曼几句便走了。
莫非回到长平殿时已是正午时分。智海没有回来,长平殿冷冷清清地。她正想抓个小太监问问智海的去向,夜郎来了。
“你的书都背完了?”莫非问。
夜郎不满地说:“一天就背完了。皇兄自己跑出宫去了,却硬让我在沉鱼宫困了三天。”
夜郎今天破天荒地没有穿红色的衣袍。一身宝蓝的袍子一扫平日红衣带给他的邪魅,将他衬得格外阳光。头发也不再随意披散,用一个精致的紫金冠束住。莫非连连称奇:“九王爷转性了呢!怎么舍得换下你的红衣服了?”
夜郎无可奈何地说:“皇兄说,男人穿得太过艳丽会显得不像男人。”
莫非“扑哧”一声笑了。“他说得蛮中肯的。不过,你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呢?”
夜郎委屈地说:“他的武功比我高,不听他的话就要挨打。”
莫非瞪了他一眼:“别把他说得那么暴力行不?鬼才相信你会因为这个听他的话。我们的九王爷可是宁死不屈的男子汉,怎么会为区区殴打所屈服?”
夜郎眉开眼笑地说:“难得莫莫你也发现我有这样高尚的品质了!我甚感欣慰啊!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这身打扮更加英俊?你有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莫非翻了个白眼,凉凉地说:“这事我还得向你皇兄请教后才能回答你。”
“别!我错了!”夜郎惊慌道。
“真那么怕他?”
夜郎沉默片刻后,正色道:“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敬。他不是我的亲哥哥,却对我如兄弟一般。”
夜郎平日里桀骜不驯,但他的内心深处是极为自卑的。这种自卑源于他的父亲。莫非能够体会。谁对他好,他便会对谁好。
长平殿的宫人传来午膳。夜郎便毫不客气地留下了蹭饭了。
智海回来时,二人吃得正欢。智海沉着脸问:“《君策》背完了?”
夜郎老实地回答:“背好了。”
“回去把它誊写三遍!”智海凉凉地说。
夜郎求助地看向莫非,莫非气定神闭地喝着汤,对他视而不见。他只好哀怨地走了。
“吃醋了?”莫非问道。
智海沉默不语,眉间锁满心事。
“听说你出宫去了。是不是他出问题了?”莫非警觉起来。
智海面含痛色:“我替他诊过脉了。病入膏肓,枯木之相。药石无用了,最多能撑半年……”
莫非环住他的腰,柔声道:“要不,把他接进宫来?”
智海叹了口气:“还是不了。宁氏父女一旦动起手来,我在意的人都会成为我的软肋。疏远他倒是保全了他。”
第119章 恬淡的幸福
七月初七,莫非的生日,也是传统的七夕佳节。莫非自己没有记住,有人却帮他记住了。智海下朝后,莫非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沉鱼宫的小太监送来一束新鲜的虞美人,说是九王爷恭祝莫小姐生辰快乐。
这个时代能收到别人送的鲜花真是一件奇事。莫非欢喜地收下了,随口问了句:“九王爷怎么不自己送过来?”
智海凉凉地说:“只要他不怕被罚背书抄书就尽管来。”
莫非失笑道:“你确定你不是公报私仇么?”
智海慈悲悯人地说:“怎么会?我是在磨炼他的耐性,教他如何为君。”
早膳过后,智海要带莫非出宫为她庆生。莫非说:“不如将你母亲一起带上,让她也热闹一下。放她一个人在宫中,如果宁氏父女做事阴损事就不好了。”
智海笑道:“不用了,娘亲她喜静。二则宁氏父女现在还没有和我翻脸,他们不会对娘亲不利的。何况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生孩子。”智海低声道,“算算产期就在这几天了。我们在宫中宁采菲也生得不安心。我们何不与人为善,让她安心地生呢?”
莫非笑着直骂他是狐狸。
望京繁华如昔。智海一身白衣,长眉入鬓,乌发如云。比起当初一身僧袍更加阳光帅气。眉宇之间的慈悲悯人被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所代替。
东篱民风开放,当初和莫非一样在回音寺追捧智海的女子多已嫁为人妇。新一拨的少女们借着七夕乞巧要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艺。七夕灯会定在晚上。现在是白天,街头也不乏盛装出行的少女。她们毫不客气地将目光投向智海,大胆的甚至当街对智海猛抛媚眼儿。
莫非因为智海要低调出宫,便简单地穿了件淡黄色的纱衣。不施粉黛,连一件首饰都没有佩戴。
莫非说:“男人!”
智海嗯了一声。
莫非酸溜溜地说:“很多美女在给你送秋波呢!”
“红颜如枯骨。”
莫非恨恨地说:“那我呢?”
智海认真地端详她片刻:“你不是枯骨。”
莫非窃喜,等着他说句好听的。智海果然不负她所望地补了一句:“因为你连红颜都算不上。”
莫非燃烧了,重重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平时莫非也经常这么干,智海只是一笑了之。今天这厮却在大街上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哟————”声调凄厉,尾音绵长。俊美的脸上也配合地显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街上行人纷纷驻足,垂涎智海美色的少女们更是对莫非横眉竖目,指指点点。
莫非大窘,提裙便跑。智海忍笑追了上来道:“跑什么?我这个被*的还没有跑,你行凶的倒跑了。”
莫非狠声道:“你是故意害我丢脸的!”
“怎么会是丢脸呢?”智海正色道,“你没那东西可丢!”
莫非:“……”
智海把莫非带到醉金楼面前。莫非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我这样也能进去?”
智海似笑非笑地说:“如意江馆你都敢进,醉金楼就不敢进了么?”
莫非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醉金楼幕后的老板是楚润枫。智海事先打过招呼,将整个醉金楼给包了下来。
莫非随他进入雅间后,问道:“你就打算在这里给我庆生么?”
智海正色道:“我知道你喜欢自己自在,了无羁绊。你对很多事都只是好奇,等你好奇心一过,自然就不会再来这种地方了。与其让你自己偷偷地来,不如让我带着你来。”
“小倌馆也可以去么?”莫非小声问。
“你不是已经去过了么?”智海不悦道,“难不成还有哪个小倌比我长得更为俊美?”
莫非失笑道:“难得你又无耻了些,都学会自夸了。上次我去如意江馆看到本有趣的画册,还没看完就走了……”
“什么画册?”智海预感不是什么好东西。
“《禁断十八法》。”莫非诚实地回答。
智海额角青筋猛跳:“那个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丑陋的男子!”
莫非争辩道:“那叫人体艺术。在我以前生活的时代,人们还把男子的身体画下来开画展,供男女老少欣赏。男男之恋很正常,人家叫耽美。”
智海嫌恶地说:“天地阴阳,男女和合,才是双修正道。男子属纯阳,龙阳之癖有违纲常人伦。”
莫非不想再和他纠结这个,便说:“学而不厌,说不定我看了后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呢!”
智海咬牙切齿道:“你是在暗示我技艺不精么?”
莫非乖巧地闭嘴了。
一时有小婢奉上糕点香茗。琴声起,智海将莫非带到窗前。帘子卷起,一群妖艳的舞姬翩翩起舞。舞姬衣裙翻飞,纤细的腰肢暴露在外,灵巧扭动如蛇。莫非悄悄打量智海,见他并无异色,暗骂自己小心眼儿。
莫非音律不通,对于琴曲只有“好听”和“不好听”两种鉴赏级别。这种轻歌慢舞她也不是十分喜欢。不多时,她便觉得没什么兴起了。
“无趣吧?我也觉得无趣。”智海说。
莫非先前还怕打击他的极积性,现在见他说开了,便说:“这种素舞,宫中的舞姬跳得不是更好么?干嘛要来这里,搞得像偷吃了荤腥一样。”
“呵呵,你嫌素的不好,想荤的了?”智海邪邪地一笑道,“现在不行。我们出宫宁狄松必然会派人跟着我们。我索性就给他一个放荡yin靡的假像。”
醉金楼的歌舞不如莫非之意,菜品倒还精致。莫非吃得酣畅淋漓。
二人稍作休息后,智海将莫非带到了回音寺。回音寺重建后,除了庙宇比以前更新,格局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原来寺中僧侣早已死在那场杀戮中。
莫非怕智海触景伤情,安抚道:“他们在天有灵,看见你来看他们也会感到欣慰的。”
智海淡淡地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那事是先太子做的。没有等到我为他们报仇,他便已死于金井之祸了。”
智海带着莫非到佛祖面前虔诚地叩拜。供奉到功德箱的不是银子而是整张的银票。负责击钟答谢香客的小沙弥见来了金主便请来了住持方丈。住持原是从其他庙宇中举荐而来的声望高的僧人。智海当初云游讲法,他与他也曾有过几面之缘。一见之下,他便觉得智海有几分面善。但见智海英姿勃发,并无当初的慈眉善目之相,便心中有了疑虑。再见智海身边的莫非时,他便彻底否认了自己的第一感觉。
住持也是个口吐莲花的主。好话说了一大箩筐,不外乎就是祝愿智海早得贵子、家宅平安、金榜提名之类的。智海含笑地道谢,如普通香客一般又奉上了五百两的香油钱。住持更是喜得越发殷勤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