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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假装我们在相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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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卓瑶语淡意长,幽幽地。她抬起头,逆光对着卓晋生,暗藏的一些迂回在眼里头。“我已经长大了,阿晋哥。不再是个小孩了。”

似乎意有所指,言外之音一种不确定的期待。

阳光中飘有一些灰飞尘埃。卓晋生伸手一挥开那些灿金似的浮游,连带地抽回被卓瑶挽撬着的手。

“你的确是长大了,小瑶,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妹妹。”仍是那样地温和亲切。从孝到长、到老,这或是他待卓瑶的一贯态度。永远的态度。

这个“永远”,细水流长,是一种心情的不会更改,一种青梅竹马的固定关系。个中有他们共同堆积的过去。

“对了,小瑶--”他朝左右看了看,顺势转开话题。“就你一个人出来吗?阿非呢?她有没有跟你一起来?你知不知道奶奶又叫她做甚么了?”

卓瑶很快摇头,掩饰住隐约浮现的失望。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的,奶奶不许我们管沙小姐的事情。”她拉着卓晋生反朝着市场另一个方向走开去。不知是不是忘了,并没有提起沙昔非在等候的事。

“奶奶也真是,何必跟阿非那样过不去。”卓晋生摇头,似乎对卓老太有些不以为然。

“阿晋哥……”卓瑶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步,有点吞吐。试探着问道:“你……很喜欢沙小姐吧?”说着略略台起头,窥视着卓晋生的表情,眼神多探。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卓晋生没做正面回答。卓瑶默默朝他望着,眼脸慢慢地、慢慢地垂下;照在她身上的阳光也慢慢覆阴了一片乍然的云影。

“你一定很喜欢她,不然你不会为了她跟奶奶闹得不愉快;你也不会不听奶奶的话,不先通知奶奶,就自己作主跟她订婚。我说的对不对,阿晋哥?”

“也不完全是那样。阿非是我的未婚妻,奶奶故意为难她,跟她过不去,我多少总得帮她说说话。再说,她没跟我抱怨已经算是不错了,我这个做未婚夫的当然也得对她表示一点关心,不然就太说不过去了。”卓晋生一言一语出口得那样自然,像煞在说真心话,连话里附着的感情,也自然得没有任何张作的痕迹,好像他心里真的无时不念着沙昔非。

卓瑶突然停下脚步,拉住他。

“怎么了?”卓晋生奇怪地回头。

“你讨厌我吗?阿晋哥?”卓瑶直直望着他,眼神包藏着纷多的心绪,无言地在吐诉;渴望地想攀抓住一个形影。

卓晋生稍为一愣,随即笑起来。“当然不会。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种奇怪的问题呢?小瑶?”

卓瑶不理他的反问,眼底默藏的情绪仍然无言地在吐诉。那些深锁在她内心的种种--想说但不能说、无法说、不知该如何说的种种心情,全都化为眼底那些无言的吐诉。

“你不讨厌我……但你也不喜欢我,对吧?”她看着他问。

“小瑶,你怎么……”卓晋生摇摇头,包容好耐性地笑说:“你别净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我当然喜欢你,你是我的小瑶啊!我不喜欢你,要喜欢谁?”

他说得那样理所当然,态度也那般理所当然;言谈举止间,对于卓瑶的情感表现得毫不迟疑,真心真情。

可是,就是因为太不迟疑了,这中间,仿佛又有一点不一样。

“是吗?”卓瑶眼里泛出泪光,并没有欣喜的感觉。“既然如此,为甚么你不肯听奶奶的安排?为甚么你要跟别的女人订婚?为甚么?为甚么?你告诉我!”

她低下头,哭泣起来。那带泪的激动,追问得卓晋生怔愣住,有一时目光彷彿也被凝祝他沉默了一会,走到她面前,默默看着她。阳光照射在他脸上,半边是焕发金灿的明亮,半边是偏影遮照的阴暗。

“该回去了。走吧,我们一起回去。”他柔声地,一贯的包容,还有一种耐性之外的温柔。

卓瑶祗是低低地哭泣,可怜地流着泪。卓晋生伸手轻揽着她,她猛然朴进他怀里,将所有多情委屈的泪水倘进他心口。

卓晋生仍然默默,只是轻轻拥住她,像是安慰。

事情的确如沙昔非瞎猜的那样,他之所以会拒绝卓老太的安排而订婚,无非是想成全卓英生,而把卓瑶让给他。

他是喜欢卓瑶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有种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是,卓瑶既像他的妹妹,又像他的母亲,也像他的情人;他对她的感情,既不完全是对妹妹,也不完全是对女人,一直不定在一种模糊游移的地带。而他对她的态度,依恃的身份,也既不完全是哥哥,又不完全是男人;他对她,是一种混淆的感情,夹带着青梅竹马的理所当然。

他知道他是喜欢她的;或许也可以说是爱。但爱情应该是一种更激烈、更占有、更霸道的感情;有情、有欲、有妒、有渴望、有思慕,还有团会燃烧似的热雾,时刻在灼烧着心田。

就像卓英生对卓瑶的感情态度那样。

当他看到他弟弟卓英生直接、坦白、大胆,而且赤裸、毫无顾忌地对卓瑶表示他的情感;甚而不顾一切地反抗他奶奶,奋力争寂他的爱,那样激烈、那样狂疯,又那样坚决,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心里大概有了种了然。

那才是爱。而他对卓瑶的感情,却没有那种激烈。

他对卓瑶,无法像卓英生那样不顾一切与激烈,也没有他那种强烈的占有与渴望的感情,更没有燃烧。他对她,只是一种青梅竹马而理所当然的感情,并没有强烈争取与不顾一切的决然。

而爱情,是青梅竹马以外的一种激情,是理所当然以外的一种嫉妒占(奇*书*网^。^整*理*提*供)有的心情。

对照卓英生激烈的态度与不顾一切,他的“可有可无”,显得无心贫乏。事实也是如此。他虽然喜欢卓瑶,然而,还是有点差距。

这点“差距”,同样存在于他和周围那些女人之间。对他来说,似乎每个女人都有她的可爱之处。但也就那么一点;他对那些女人的感情,就是那么一点一点。

倒是遇到沙昔非后,他那些个“一点一点”的,密密麻麻地缀成了一个完全的“面”。各式各样的感觉,在上头不断跳跃,颤动着他的心田,扰得他极是不安与烦躁。那些琐碎的侵入,简直偷袭得他不提防;跳荡着一幕一幕的画面,交错剪接,和他隔着光年的距离,似遥非遥、似近非近,伸手可及似,他只一闭上眼,就晃晃闪烁在眼前,天上星一样嵌满他心田。

他爱与她亲匿,真真假假,算是一种做戏或捉弄也好;她让他的情绪会燃烧,产生一股模棱两可的热暖,从而更灼烫体贴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这种“存在”,与对卓瑶那种青梅竹马式的理所当然很不一样,可是,差别在哪里,他却说不上来。他对沙昔非的感觉,完全是对女人的,关系分明,喜怒憎乐的情绪地分明强烈;不管对她嘲谑、讽刺、不满、嫉妒,或者亲匿、捉弄也好,她自始都一直以一种独特的姿态存在,深刻他的印象。

“回去吧!”他试着擦干卓瑶的泪水。对卓瑶,他一直是温柔的;不像对沙昔非,五色杂陈的嘴脸与态度。

卓瑶讪讪地离开卓晋生的怀抱,抹去泪,却仍止不住硬咽;脸颊犹带着泪痕,残珠新挂,更加地可怜楚楚。她的泪,是动人的。卓晋生轻吻着她的额头,竟也无言。

归程漫漫,一路无声沉默。

这种时候,说甚么都不是。卓晋生把所有的心情交放在奔驰的速度里,直到车子在门前停驻。他收回凝前的眼神,对卓瑶微微一笑;胸前沾露的泪湿,依然未干。

“阿晋哥……”临下车前,卓瑶突然喊着卓晋生,眼神认真专注。“如果沙小姐忍耐不住离开了,或者她并不爱你了,你会答应听奶奶的话吗?”

“啊!”卓晋生不防这个突然,愣了一下。

卓瑶神色认真,凝露地望着他又说:“我想让你知道,阿晋哥。这件事,奶奶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做,我会完全以奶奶的意思为意思。我也没有受委屈,因为我知道奶奶完全是为了我好。”

“小瑶!”卓晋生摇头说:“其实,你可以不必听奶奶的。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决定,而不该由奶奶替你安排决定;奶奶这样做并没有道理,你应该勇敢表达你的想法意见--”

“我绝不会违悖奶奶的意思。”卓瑶缓缓摇头。“我相信,不管她怎么做,一定都是为了我好……”声音越说越像呢喃。然后她突然扬脸含笑。换了一个表情,笑得近乎过分的明朗,提高声音说:“我们别净是一直说话。进去吧!”

卓晋生不再多说,点点头,也回她一个含笑。

他绅士地开门让卓瑶下车,往屋里走去。

一进门,冷不防一个女人就迎面扑到他身上,双臂紧紧搂勾住他的脖子,娇欢地喊叫道:“阿晋!”

天地都动遥

※※※

太阳高高晒到屁股后了,沙昔非不耐烦地踮起脚跟眺眺街头那边,不时皱眉。

算算,她像个傻瓜呆呆等在这里快二十分钟了,也不晓得卓瑶在搞甚么屁,都去那么久了,鬼影子还没见回来一个。再这样等下去,那些鱼啊肉的,本烂掉也等着发馊。

“我真要再傻傻地在这里等下去,就是乌龟白痴呆子大蠢蛋!”她很狠踢了那堆山一样的东西一脚,一边诅咒不停。

她把那堆“山”丢在路旁,横冲直撞地闯进卓家那半条街多的店,憋着火气,一家一家地问。

“小瑶小姐?”那伙计睁大眼睛说:“她早就跟卓先生一起回去了。”

“回去了?”沙昔非听傻了眼。“跟谁?卓晋生吗?”

“是啊!卓先生刚好在这里,就顺便送她回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沙昔非简直呆了,张着嘴,呐呐地指着自己,说:“那我……我怎么办?那一堆……一堆跟山一样重的拉杂……怎么办?”

这个卓瑶未免太狠了点吧?竟然丢下她,自己跟卓晋生回去!这头狡猾的狐狸,她早该知道!像那种看起来文文静静、娴淑温柔的女人最不可靠!

她这样语无伦次,伙计根本搞不清楚她的意思,她干脆硬把他拉出去,指着那堆山也似的东西。

叫她提这些东西走回去,岂不累死地!

“没关系,我帮你叫辆车子就可以了。”伙计很轻松地解决问题。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沙昔非一脸恍然大悟,咧开嘴,流气地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聪明!嘿,顺便借我一千块吧!”

哪有这样的女人,开口就同人借钱的?挪伙计撑着一张怪脸,还是很合作地掏钱给沙昔非。

沙昔非一把把钱塞进口袋里,挥挥手说:“这账你就算在卓晋生头上,找他讨去。”这笔开支算公差,自然报公账,没道理要她自掏腰包。“记住了!好了,我该回去了。”

她转身去招计程车。一辆红色宝马缓缓停在她身旁,车里探出来一张腻人的笑脸,眼神写满巧遇的夸张欣喜。

“阿非,果然是你!”装腔作态的模样,装斯文;脖子上环结着条抹布似五颜六色的花领巾,挺恶的一副雅痞派头。

“东尼?”沙昔非惊叫起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东尼王拂拂领巾,连那笑看起来都很造作。“你来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我总得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眼睛上下左右溜转地打量沙昔非,又朝地上扫一眼,咧开嘴揶揄说:“你看起来好像挺惨的。怎么,那老太婆很难缠吗?”

“别提了!”沙昔非泄气地摆摆手。把东西一袋袋地丢进后座,再拐到前头,钻进车子里。“你来得正好,送我一程。”

东尼王却对着她丢进后座的那堆东西苦起眉,歪了张苦瓜脸。掩着鼻子说:“拜托,小姐,你去在后座的哪堆东西到底是甚么?我这辆车子刚换,椅套可都是全新的!”

“啰嗦!快开车啦!”沙昔非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哪,前面右转再往前一直开就行了。”

东尼王只好乖乖地闭嘴。好歹,他也算是她的“搭档”,又不是不了解她的脾气。某些方面,她绝对是粗俗的,才不管甚么格调品味,只要实在有用途。

“你最近有碰过我老娘吗?她怎么样?还活着吧?”沙昔非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

“前两天才在“中泰”的舞厅碰过面。她看起来很不错,气色很好,容光焕发。”

“容光焕发?准不知道又吸了哪个男人的精血。”沙昔非粗俗地撇撇嘴,神态流露着一些悻然的刻保

“你别老是这么嘴硬。其实你还是很关心你妈的,对不对?你嘴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管她的死活,其实还是不忍心看她那么拮据难过,对吧?”

“你在说甚么?”沙昔非下意识皱眉。东尼王这家伙,就爱学知识分子的咬文嚼字,听起来碍耳极了。

“不必不好意思,阿非。”东尼王转过险来,咧嘴一笑,眨眨眼,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

“干嘛?摆这种蠢表情?”沙昔非嫌恶地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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