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中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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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个大头鬼啊!管账本来就麻烦,女子要学更是要从最浅显的开始教。她最近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还要怎么来伺候这位祖宗?而且,姽婳若是当真只是来打发时间的,她凌字倒着写!
才进府几天,心里就有这么多幺蛾子了?
心里活动虽然激烈,但是惊鸿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等会儿我便将一些账本给姽婳看看,慢慢教吧。
如此便好。姽婳笑了,看着惊鸿,笑意却不到眼底:总看姐姐一个人受累,也怪过意不去的。
萧老夫人看了姽婳一眼,又看看惊鸿。好在惊鸿脾气好,没翻脸,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日子能糊弄着过就糊弄着过吧,她只在意她的小金孙什么时候出来。
本来惊鸿想让剪画把账本送去北院,但是姽婳说:正好该散散步,便去姐姐院子里看看吧。
惊鸿点了头,大方地让姽婳进了东院。反正她的院子简单,也不会引起谁的嫉妒。
姽婳坐在惊鸿的房间里,惊鸿则去开柜子找账本。新的账本给姽婳看了也没用,只能将往年的拿出来让她学。
打量了屋子一圈,姽婳心里直笑。这正室的屋子比她那还不如,凌惊鸿也当真是个柔软好欺负的。
眼角被什么颜色鲜亮的东西勾了一下,姽婳扭头去看。
黄色的护符,缠着红色的绳结,被人随手放在一边的架子上。那护符她熟悉得很,每年桃花会的时候,楼里的姑娘们都会换了常服去求。
那是姻缘符,若有心仪之人,便去求上两个,将其中一个放在心仪之人的身上,另一个自己拿着,那么总能使你的心上人对你倾心。
这是民间的传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当真,但是一看见这个,姽婳心里不太乐意了。
另一个,一定是在萧琅身上吧?
晚上的时候,萧琅去了北院,姽婳心里压着那护符,故意亲手替萧琅更衣,然后里里外外将萧琅的衣裳找了个遍。
这是怎么了?萧琅好笑地看着姽婳的动作:找什么呢?
姽婳眼神古怪地看着萧琅,道:她送你的护符,你没有随身带着?
什么护符?萧琅莫名其妙地道:你在说谁?
想狡辩么?姽婳眯着眼睛看了萧琅半晌,可是萧琅是当真茫然,半分不像作假。
凌惊鸿没有给你护符?姽婳惊讶了,看着萧琅问。
萧琅挑眉:没有,她要给我什么护符么?
眼珠子转了转,姽婳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如果没有的话,那另外一个姻缘符我的天啊。
萧琅皱了皱眉:一次性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姽婳眨眨眼,连忙将今天在东院看见护符以及那传说一并给萧琅讲了。
姻缘符?萧琅脸色倏地沉了下去:那张符我看见过,她说是平安符。
才不是呢!姽婳哼了一声,戏谑地看着萧琅道:平安符和姻缘符很像,可是姻缘符上画的是鸳鸯,平安符则是简单的花纹。难不成你们都不觉得那上头图案有很大的区别么?
萧琅沉默,想了一会儿才道:如果那是姻缘符,你的意思是,惊鸿背叛了我么?
姽婳捂着嘴,连连摇头道:我可不敢那么说,人家是正室,我只是妾室罢了。不过你要是有怀疑,不如去拿那护符来看看,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萧琅阴着脸,顾不得歇息了,转身就往惊鸿的院子里走。
这可是意外之喜。姽婳靠着门看着萧琅的背影,笑着对冬雪道:你瞧,我还没开始抢,她就自己先犯错了。
冬雪低头想了想,道:少奶奶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应该是误会了。若是姻缘符,少奶奶又给了其他人,那么这张符她就不会随手放在外面叫人瞧见的。
姽婳咯咯笑了两声,道:误会不误会的不重要,咱们不让他们解开误会就行了。我跟过萧琅那么久,知道他这人生性多疑,凌惊鸿怎么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把姻缘符给了别人?萧琅走在路上,越想越气。惊鸿是他的女人,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爱着他的人,怎么会与其他人有什么瓜葛?兴许是误会?
可是他纳了妾,惊鸿心里本来也不痛快,若是一时冲动
心里一紧,萧琅加快了步子,几乎是一路闯进东院里去的。
惊鸿正解了发髻要就寝,哪知道门就让人撞开了。萧琅脸色难看得紧,一进来就走到那架子上,将那日她忘记收起来的平安符拿起来看。
交颈的鸳鸯,花纹自然复杂得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的确是姻缘符。
手捏成拳,萧琅气极反笑,转身看着惊鸿,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惊鸿茫然地看着萧琅:大半夜的突然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萧琅深吸了气,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走近惊鸿两步,将姻缘符摆在她面前道:你告诉我,那日桃花会,你当真是同花锦两个人去的?
惊鸿一惊,立马摇头:还有沈墨沈将军,不过他是为了
沈墨?萧琅抿紧了唇,伸手掐着惊鸿的手腕:你同男人一起去桃花会?
不是那样的。惊鸿摇头:你也知道花锦嫁的是沈墨的大哥沈书,那天外头又恰好不安全,所以沈老太君让沈墨陪着花锦去,顺带就一路了。
怎么会突然问起那天的事情?惊鸿心里奇怪得很,看萧琅这表现,更是有些不安。那护符好端端的,怎么就刺激着他了?
萧琅笑了一声,脸上却没半点笑意。手上力气大得让惊鸿想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顺带一路,那么还是不是顺带一起求了符?
惊鸿皱眉,符是花锦帮忙去求的,一共五张。
是的。
萧琅眼里有些血色,松开惊鸿退后了一步,深吸了几口气才道:凌惊鸿,你真是好样的。
惊鸿捂着手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你还敢问你怎么了?萧琅冷笑一声,一把将姻缘符甩在惊鸿身上:不守妇道!
☆、第十八章情谊以此断,郎心狠如铁
缠着红绳的符摔在惊鸿身上,又慢慢掉了下去。惊鸿愣愣地伸手接住,不明白萧琅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不守妇道?
萧琅气极了,想将面前的人狠狠揉碎。可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应该不是的,惊鸿那么爱他,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告诉我,这护符的另一张,在谁那里?努力压着火,萧琅还是这么问了惊鸿一句:你不知道这是姻缘符么?
姻缘符?惊鸿很茫然,桃花会她还是第一次去,要不是花锦要去,她平日里是不愿意走那么多路的。花锦分明求的是平安符,这会儿萧琅又跟她说什么姻缘符?难不成抽了姻缘签,平安符就变成姻缘符了?
正想开口问问,院子门口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声:老夫人来了。
夜色寂静,这么一声格外响亮。惊鸿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姽婳扶着老夫人进来了。老夫人还披着披风,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听说了什么才来的。
把门关上,其他人都退下去。萧老夫人怒喝了一声。
剪画担忧地看着惊鸿,不想走,好端端的这么大动静,一看就是对自家小姐不利的。
还愣着干什么?要我亲自来请?萧老夫人瞪着剪画,吓得她一哆嗦:老夫人
都滚出去,我有话要问惊鸿!
剪画噤声了,惊鸿抿了抿唇,挥手示意她快出去。东院的下人统统站到了院子外头,谁也不敢再靠近。
惊鸿乌发散在身后,静静地站在屋子中间,手里还躺着那张姻缘符。
萧琅看见老夫人来了,眉心皱了皱,瞪了姽婳一眼。
娘,这么晚了您还过来做什么?
我不过来,以你的性子,头上放绿光了怕都是会忍着!萧老夫人气得跺脚,劈手抢过惊鸿手里的护符,看了看,拿在惊鸿面前问: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这张小小护符惹的祸么?惊鸿哭笑不得,轻声道:这是花锦求的符,人太多,她就帮我求了一份,我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姻缘符。
萧老夫人皱眉,姽婳连忙道:去桃花会的人,哪有不知道这是什么符的?虽然妹妹也相信姐姐行的端,坐得直。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您说两句就能让人信的。
老夫人脸色又沉了下去,萧琅站在一边,一双眸子只看着惊鸿,心里像起了个疙瘩,怎么都不太舒服。
她刚刚说过了,是跟沈墨一起出去的,那符也是和沈墨一起求的,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惊鸿的娘家是仰仗着他才能搬到京城里来,凌父在官场上也处处要依靠他。惊鸿对此怕是心里有不少感激的,所以才这么温顺听话,事事都做得体贴。
而沈墨,比起他这小小户部侍郎来说,沈墨是当朝护国将军,真正的一品大员。若是有机会能傍上这样的大树,惊鸿会不会动心?
念及此,萧琅闭了闭眼,声音冷了不少:娘,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吧,您不用多过问。
萧老夫人怒目道:你要怎么处理?
惊鸿微微一震,转头看向萧琅。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大半夜的还没问个清楚,就要定她的罪?
惊鸿刚为人妇,可能还有些规矩不是很懂。萧琅淡淡地道:正好凌家也搬来京城了,便不妨让她回家去,找凌母问问,该怎么好好守妇道吧。
萧老夫人本来很生气,乍一听见这样的话也有些惊讶。
这话说得体面,将惊鸿送回凌家?那不等于是休了她么?
大宋之制,女子出嫁,若被男方遣送回家,则视为被休弃,称为弃妇。
惊鸿脸色白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琅道:你说什么?
萧琅轻轻别开头:等你想明白了,我再接你回来。
荒唐!惊鸿气极了,上前一步抓住萧琅的衣襟,低吼道:就因为一张莫名其妙的符,你要休了我?
动作太大,将老夫人和姽婳都吓了一跳。惊鸿平时一直是温温柔柔,突然这样,就像疯了似的。
萧琅皱眉,甩开惊鸿的手道:你都承认了是与其他人一起求的,还说什么莫名其妙?
我说了我不知道那是姻缘符!
可是你也跟其他男人一起出去了!萧琅怒吼,声音一下子极大,将惊鸿吓得一抖。
姽婳看戏看得幸灾乐祸,闻言更是又惊又好奇:跟谁出去的?
萧琅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姽婳闭嘴了,心里更止不住地高兴。
萧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挥手道:不必再吵了,这件事琅儿处理得对,还是先让惊鸿回家吧。
惊鸿心里犯恶心,看着萧琅冷淡的脸色,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只觉得天地都要旋转过来了。
她什么也没做,这些罪名是怎么扣下来的?不过是与花锦一起出去,顺路有沈墨同行,不过是一张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符为什么萧琅会怀疑她?
惊鸿觉得伤心,看着面前自己深爱过许多许多年的男人,还是想问一句:萧琅,你是把我的感情看得一文不值,还是把你自己看得一文不值?
萧琅眼神里带了些黑气,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姽婳哎哟一声捂了肚子,老夫人连忙紧张地问: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就痛了一下。
萧老夫人连忙喊人扶着姽婳出去,临走之前姽婳还回头看了一眼。
惊鸿站在屋子中间,一头秀发低垂,脸色苍白,眼神看不清楚,却让人觉得很可怜。
轻笑了一声,姽婳摇摇头。不懂得怎么争抢,再聪明有什么用?懂得怎么争抢,夫君不相信你,又有什么用?
小姐!剪画在外头听见些动静,等人都走了,才终于扑进来扶着惊鸿:发生什么事了?
惊鸿勉强笑了笑,抓着剪画的手只说了四个字。
遇人不淑。
莫名其妙的一晚上,惊鸿睡也睡不着。不过萧琅说了要送她回去,她似乎死赖着不回,也没什么意思了。
夫妻情分虽短,这么多年的情谊却长。萧琅就这么就要休了她,惊鸿除了觉得委屈,更多的是好笑。
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好一些,努力让他觉得她更好。可是到头来,竟然就这么毁了。
萧琅不相信她,换句话说,萧琅心里的她,没有那么重要。
也许他不是真心想休了她,只是一时气极。可是她觉得很灰心,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却依旧得不到她想要的感情的灰心。
她也需要好好冷静地回去住一段时间。
于是第二天天亮,惊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走了,坐上萧琅为她准备的马车,一点反抗也没有地放下了车帘。
萧琅就站在门口,一张脸难看得紧。想了一晚上,气已经消了不少,一张符而已,其实也真的不至于这么严重,他是气昏了头。
本想着早上起来,惊鸿若是再给他解释两句,将这件事说清楚了,他便可以不用送她回去。哪里想到,惊鸿一句话也不愿意和他多说,直接就上了马车。
前面的家奴还牵着他的马,遣送女子回娘家,是要丈夫亲自去的。家奴看了看萧琅的脸色,没敢催他。
等了一会儿,他还不动身,倒是惊鸿掀开了车帘,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琅问:还要等谁么?
萧琅心里一沉,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
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