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中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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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缓和了神色:我信你。
这么多年的感情,又才新婚,怎么能不信呢。再说,就算不信,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萧琅笑了,打横将人抱起,扯了帘子就往床上滚。
别惊鸿拦住他求欢的动作,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陌生胭脂味儿,让她觉得心里还是堵:今天就算了吧,你太累了,又喝了酒。明日起来我给你熬汤喝。
萧琅微微皱眉:你拒绝我?
不是惊鸿摇摇头:你是我夫君,要什么我都会给,只是我怕你难受,还是好生歇息一晚上吧。
萧琅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侧到床榻里面睡了。惊鸿起身去将灯熄了,才又回到床上,拥着被子闭上眼。
一夜无话。
第二天要上早朝,惊鸿几乎是没睡着就睁开了眼。熬了汤让萧琅喝两口再去上朝。
午膳我去秦家用,不用等我。萧琅看着面前垂着眸子替他更衣的惊鸿,心里还是不太痛快,穿上朝服就走了出去。
惊鸿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做错事的又不是她,怎么他反而生气了?
送完萧琅上朝,便又带着早膳去了西院伺候老夫人起身。萧老夫人脸色也不太好,用完膳就又回房休息了,一句话也没跟她说。惊鸿拿着碗筷有些茫然,呆呆站了好一会儿。
一夜之间,她所渴望的平静生活就碎了。萧琅跟她赌气,老夫人不知为何心里也不满意她。辛辛苦苦经营一个月,到这里还是出了问题。
可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三章美人身无骨,郎心可堪留(1)
萧琅下了朝,在轿子里就将官服脱了,有些笨拙地换上常服。
他还生着气,不想那么干脆就回去见惊鸿,于是自己寻了偏巷去春红楼,给了轿夫银子让他们不要回去。而后便踏进了半掩着门的胭脂地。
春红楼白天不开门,他也不是来喝花酒的。只是昨晚惊鸿拒了他的求欢,他心里一直有火。想起姽婳那身姿,便更是按捺不住想过来。
惊鸿从小到大就没拒绝过他,也总是乖乖听他话做事,为他整理好一切的东西。他习惯了她温柔,突然这么被拒绝,心里怎么都过不去。
侍郎大人。姽婳被老鸨叫起来,脸上的妆有些随意,但还是掩盖不住好颜色。一身白色有些薄的纱衣松松地挽着,露出半截雪白的皓腕来,站在门口看着萧琅,眼神有些迷茫:这不是白天么?您怎么来了?
有佳人在室,想念得紧,自然就来了。萧琅踏进屋子,揽过姽婳的细腰来,只觉得有温度透过那薄薄的衣裳传到了他的掌心,心里突然就热了。
姽婳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顺着萧琅的动作就坐在了他的腿上,手环着他的脖颈,媚眼如丝地道:听闻外面传言,侍郎大人每天都是准时回家去用膳的。奴家正在想,要做出什么样的菜来,才能将大人从家里勾出来呢。
说着话,纤细的食指划过男人的喉结,慢慢往下,很自然地滑进了衣襟。
萧琅轻笑一声,抓住姽婳的手,打横抱起人就往床榻而去。
做什么菜。你没听闻过么?以前的萧公子,比较喜欢吃胭脂。
姽婳咯咯直笑,被压进床榻里,灵巧的脚尖一勾便将帷帐给放了下来。
吃了我的胭脂,以后可不能再只吃你夫人的菜了。
软香如玉,芙蓉帐里的男人哪里还有用脑子思考的,轻声应了,便卷进那春潮里去。柔情蜜意让他的怒气终于消了些,朦胧之中看着姽婳的脸,恍惚觉得像是惊鸿,忍不住便吻了上去
在街上买了一些东西,惊鸿回头看了看家丁手里提着的,想想似乎还是不够。午膳萧琅不回来吃,可是也得尽量给老夫人做她喜欢的。
剪画,咱们再去那边买些山药。惊鸿指了指远处新摆的一个摊子。
剪画抬头看了看,皱眉道:小姐,那条街就不去了吧,咱们换一条街。那边是烟花柳巷,脏得很。
烟花柳巷?惊鸿愣了愣,随即突然想起,那是萧琅以前最喜欢的地方。
不过他答应她不会负她,她去计较过往也没什么意思。
那便去邻街吧。
是。
午膳惊鸿尽心做了,老夫人吃着似乎终于有些开怀,恩赐似的对惊鸿道:下午你去德高堂,据说那里来了个新的大夫,医术不错,你去开些你用的药回来。
她用的药?惊鸿想了想,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点头应了。
德高堂是新开不久的药堂,老夫人是急了,随便什么地方都让她试试。其实成亲不久,要孩子也没有这么着急的。但是老夫人想要,惊鸿还是尽量从着。
小姐,真是晦气。这药堂开在这个地方,指不定是做什么用的呢。剪画看着前面的招牌,皱皱鼻子道:离那春红楼也太近了。
惊鸿抬眼看了看,笑道:绕不开了,上午来还避开了这里,你看看,下午不是还是得来么?你不要太在意就是了,也隔着好几个铺子呢。
您倒是豁达。剪画提着篮子在身后道:那窟窿里出来的都是勾引男人的幺蛾子,街上看见都要吐上两口口水的,您别把她们当人看。
惊鸿跟大夫说完要求,那大夫便开始写药方,她这才回过头来道:就是不容易活着的,谁比谁低贱呢?你莫要这样多嘴,当没看见就是。
剪画还想再争辩,想想自家小姐这性子,也就作罢,老老实实站在后头。
听闻护国将军要班师回朝了。旁边有个药伙计打着枰称道:最近堂里新出的白玉膏真是好卖得很,那边站着的姑娘,您要不要来一瓶?
剪画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对。伙计放着称石,笑眯眯地道:夫人已经成亲,便只能你买了。瞧着姑娘姿色不错,用了白玉膏啊,便更是容光焕发,说不定就被沈将军瞧上了,一朝飞枝头。
护国将军要回来了?惊鸿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大宋又打了胜仗。
谁要飞枝头了!剪画被那伙计说得脸色通红,叉着腰道:我就伺候我家小姐一辈子了,谁稀罕什么大将军!
护国将军沈墨是常年在关外守着的,此人战功卓越,是从无名小卒一路跃升为大将军,圣上对其亲睐有加。只是也因为征战的关系,二十又四了也未曾娶亲。京城各家的女儿都是想嫁进沈家的,每几年一次的将军回朝,便是她们的机会。
惊鸿从来未曾见过此人,但是听闻有他在,大宋边境无人敢犯,心里一直是敬佩的。她原来在家,父亲只是黔城太守,无权参加宴会。而现在她是萧夫人了,定然是能去宴会上瞧瞧这人到底是怎般英姿。
想着有些激动,身后的剪画已经接过了大夫开的药方。她正要起身,却听见一个万分妖媚的声音。
跟我出来,你就这样不乐意么?穿着牡丹长裙的女子踏进药堂来,朝身后的人哼道:那你早些回去陪你家夫人也不错。
身后的人无奈地跟着踏进门,低声道:我这不是陪你来了么?还闹什么性子?
就诊的地方是用屏风隔出来的,只有柜台的方向看得见里面。惊鸿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磁性声音,一瞬间有些恍惚。
萧琅?
奴家想给侍郎大人熬汤补身子,你还嫌弃么?不是你亲自陪我出来买东西,怎么能做出比你夫人做的还好喝的汤来?娇俏的声音有些甜腻,剪画没听出少爷的声音,光听着这个就有些窝火。大庭广众,说话怎么这么不要脸?
只要是你做的,都比她做的好喝,行了么?萧琅有些不耐烦,周围的视线让他太过不安。陪着妓子逛街,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惊鸿僵着身子又听了一遍那声音,脸色终于是白了。
这样好听的声音,昨天还跟她说了要相信他,她怎么会听错呢?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全心全意相信的这个人,还是背着他跟其他女人厮混了。
哪家不要脸的小蹄子,还跑出门来了!剪画终于没忍住,冲出了屏风去。她向来最讨厌这些烟花女子,竟然还光天化日勾搭着别人的夫君招摇过市!
惊鸿想拉住她都没来得及,剪画已经站到了大堂里,叉腰要去骂那奸夫淫妇。
少少爷?剪画退后一步,有些惊愕莫名地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会是您!
萧琅也愣了。剪画是惊鸿的陪嫁丫鬟,在这里做什么?
药堂里一时安静,还是姽婳最先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剪画一会儿,皱着眉头道:侍郎府上的丫鬟,怎么这般没个规矩。大街上的骂人,不怕辱了侍郎家的名声么?
剪画看着萧琅气焰本已经下去了,一听这话火又是直往头上冲:你这青楼里的妓女都敢上街,我骂两句怎么还会辱了名声?拿菜叶丢你人家还会说我侍郎府行得正呢!
☆、第四章美人身无骨,郎心可堪留(2)
你!姽婳臊得脸色青红,樱唇都咬得泛白。扭头一看萧琅僵立着,上去便拉住他的胳膊摇晃:你就看着你家丫鬟这般辱我么?这样不懂规矩的丫鬟,打个半死逐出府去才是!
萧琅抿唇不说话,姽婳有些急,也顾不得颜面,张口就道:跟我欢好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一下床就不作数了么?眼瞧着别人都往我脸上踩了,你也不吱声?
眼神终于是黯淡了下去,心里也疼得难受。惊鸿站起来,慢慢走出屏风,将还想上前理论的剪画给拉到了身边。
回去吧。有些苍白的嘴唇缓缓开启,惊鸿一眼也没看堂中的人,只拉着剪画往外走:在外面闹成这样不像话。
萧琅心里一惊,看着惊鸿的背影,下意识地就甩开了姽婳的手往前追:惊鸿你等等。
惊鸿没停住步子,反而走得更快了些,剪画回头朝姽婳呸了一口,才追着自家主子跑出去。
哎唷,这可是场好戏。打秤杆的药伙计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站在原地没回过神的姽婳,奚落地道:野鸡遇上正主儿啦!那可是萧夫人和她的丫鬟。别说那是个丫鬟,就是只狗,在正院里,也是比外头的高贵些。
这话一出,周围的病人才看着堂中的女子指指点点起来。
能这般猖狂上街的妓子,有这么个下场,旁边的婶婶姑娘都是拍手称快的。宋人齿俗妓,捧雅妓,可是说到底,女人是没有一个喜欢被妓子迷了丈夫去。
惊鸿!萧琅一路追出来,平日里瞧着惊鸿走路优雅,没想过跑起来也是这么快的。他顾着街上有人,不好太过狼狈,一转眼就被惊鸿甩出了半条街。
眼前的路好像很长,惊鸿茫然地跑着,跑过街头卖热包子的店铺,跑过街尾立着的牌坊。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硬生生地从心里泛上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惊鸿,下一句怎么念?唇红齿白的少年捏着书卷,坐在她身边戏谑地问。
她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看着书道:心悦君兮君不知。
哈哈哈,你说出来我不就知道了?惊鸿喜欢我?
没有。
哦?少年不悦地挑眉:不喜欢我,你还喜欢谁?
喜欢。她犹豫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头都要埋进膝盖里。
喜欢什么?少年又笑了,嘴里却是不耐烦的语气:你倒是说清楚啊。
我喜欢你,惊鸿喜欢萧琅。心悦君,君早知。
眼前有些模糊,惊鸿抬头,前面已经是萧府的大门了。
少夫人。门口的家丁瞧见她,有些意外,却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眨眨眼,终于看得清楚了些。惊鸿停住步子,抬手整理了一番衣冠,朝家丁点点头,迈过门,又飞快地往自己的院子跑。
萧琅见前面的人是回家,吊着的心才放回去一些。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惊鸿,又让她听了些不干净的话,怎么都是他不对。今天是实在昏了头,被姽婳软言细语磨去买东西。要不然,可以一直瞒着惊鸿的。
男人都有花心的时候,他更是一贯风流。但是要他放弃惊鸿,那不可能。
少爷。
家丁们一脸茫然,先是看着少夫人跑进去,接着又看见自家少爷风一样地追进去,这是发生什么了?
惊鸿!终于跑到东院,院门开着,房间的门却是上了栓,萧琅喘了口气,拍着门道:你先开门,听我把话说完。
惊鸿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面看着自己,微微一侧头,还可以看见床帐上尚未撤下去的红色喜结。想起刚刚那女人娇俏的声音和那话语,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是她发现自己哭不出来。
花锦曾经在婚前劝过她,说萧琅不是一个会轻易收心的人。本就是风流浪荡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彼时她穿着嫁衣,望着镜子里带笑的自己,自信满满地道:
萧琅是与我两情相悦,才换来这一场姻缘。我信他,更信我自己。
多么自负而盲目的话啊。她是有多傻,才想去劝服一匹狼不吃肉。
惊鸿你听我说,那人只是别人给我准备的礼物,一个妓子罢了。萧琅靠在门边,无奈地道:我是一时迷了心窍,但若要我选,定然还是你为重。我知道你生气,开门再说好吗?
剪画站在屋子里面。看起来比惊鸿还生气。听着外头的话,生怕惊鸿心软,琢磨着等自家主子一想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