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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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墨竹答应着,翻身从屋顶跃下,飘飘然落地,仍然是芝兰玉树的模样。
前厅操办喜事,早已经是忙的熙熙攘攘,难得这后院还能有片刻安静。和墨竹才来到前厅,就被喜娘撵去上座,我觉得这样不好,虽说在甄城,并没有认得我的人,可是曹丕特特吩咐说,曹植成亲是大事,他这个做哥哥的因为国事繁忙走不开,却还是遣了礼臣。曹植还曾提及,就连卞夫人那里也已经告知了,卞夫人自己不能过来,却还是差遣了贴身丫头和礼臣一起过来。喜娘哪里知道我的身份,只以为我是晚晴的长姐,热心的照应着。
我婉辞拒绝,对喜娘道:“你就不用管我了,还是先去招待其他的客人吧。”
喜娘环顾四周,确实有些忙碌,也就不客气的应承下来,又一头扎进人群里去了。
我和墨竹相视一笑,道:“我们先去寻个不惹眼的地方呆着罢。省的等会子被人看到败露了身份。”
墨羚彧今天却跟个脱缰的野马一般,任谁也拉不住他,喜滋滋的跟着小厮们忙上忙下,我和墨竹也就由他去了。
和墨竹窝在最后的席子间对坐着,期间偶尔品个茶水,看着人来人往,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还这么欢愉。
稍作片时,吉时已到。爆竹声声,一双璧人便被引入正堂。
曹植今日穿了大红喜服,修眉凤目,昂藏七尺沈腰潘鬓的侍立在高厅阔堂中,府里上下都贴着大红喜字,我望着他手中红绢另一端的芊芊玉手,缓缓接过墨竹递过来的茶水,吹着上面浮着的茶沫,声音放得柔柔,“真真是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
墨竹微微侧目,打量着不远处的一对璧人,悠悠道:“真真是良才女貌。”
礼还未成,便听外院有清脆嗓音高喊:“甄城候接旨。”
厅堂之中礼乐戛然而止,一众人等随曹植出堂接旨。我和墨竹亦是随在人群中,找了最不起眼的位置跪下,只顾低头垂目。我只想着,此时把脸遮起来倒是最好。
内监的声音辨不出是谁的,我也听着陌生,那内监自顾宣着旨意,“朕知道甄城候要娶妻一事,甚感欣慰,国事操劳无法亲自主持,特差人将朕的贺礼送上,以恭贺甄城候大婚之喜。”
寥寥数言,内监便宣读完了。曹植承旨谢恩,才站起身来。众人也谢恩后起身,又开始各司其职,敲打礼乐不知何时又响彻起来。
墨竹扶我站起,带我悄悄从人群中出去,微一用力,便飞上院中一棵参天的古樟树上,虽是严寒,却依旧枝叶青翠,很好的将我和墨竹隐在枝叶之间。
透过疏密的枝叶望着地面上人来人往,扯扯墨竹的袖子道:“还真的是锦儿呢,险些就被看到了。”
话正说着,莫名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目光投射在脊背上,忙转过头去低下头去看看,却发现树下无人。
墨竹疑惑的看看我,问道:“怎么了?”
我蹩蹩眉头,再度疑惑的望望树下,并没有人。隧道:“无事。方才,你有没有察觉,有人在看我们?”
“没有。是不是你想多了?”
我展颜一笑,“许是太过紧张,疑神疑鬼的了。”说罢,我起身,倚在树干上,扒拉两下枝叶,让自己看着空灵的天,这里好像离天近了些。
因为离地面颇高,传进耳朵的礼乐声都显得飘渺,我也就不担心自己站在树上说话会被地上的人听到。
墨竹随我站起,望着远处一排欧雁,默不作声。
我踮着脚尖往下看,发现大多宾客已经入席,扫了一圈却蓦地发现,睿儿居然也跟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表捉急,表捉急,不会等太久的,曹丕也很想甄宓啊,想的肝肠寸断,夜不能寐的
第129章
心下微惊;他怎么会随着宣礼的人一道过来呢?
墨竹似乎也发现了;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道:“不要。”
我自然晓得他说的不要是个什么意思;他是让我不要去见睿儿。我何尝不知道见了睿儿意味着什么;可是,哪怕一次;只要一次,我也很想再触摸一下睿儿的脸。
院子里,上至公卿下至官奴和乐融融,宦官命小厮将贺礼一箱一箱的抬上来,有绫罗绸缎;珠宝玉器。我想;曹丕对曹植;还是极好的。
滑着树干坐下,无趣的望着宾朋满堂,眼光却为离开坐在小几旁的睿儿,他穿着黑色的大氅,我看不清楚她的样貌,却觉得身形像极了曹丕,恍惚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曹植穿着大红喜服与他坐在一处,当中已经拜了堂,喜娘早把晚晴引入洞房。
我沿着虚空,画过睿儿的轮廓,惊觉脸上有些潮湿。抬眼望望,竟然飘起雨丝。冬雨凉汗,落在脸上寒意渐甚。墨竹无奈的摇摇头,“宴席都撤了,我们也该去后院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走吧。我送你回竹舍。”
我微微点点头,“回了竹舍以后,就再也不用过问不想过问的事了吧。”
后院的走廊里,到处都有天香台阁的香味,我坐在朱红色的廊杆上,望着檐角滴答的雨水,怔怔愣愣的。忽而听闻一阵人语声,虽然极轻,却还是混着雨声传到我的耳中。
“真的没有任何发现吗?”
“没有,小的已经找遍了,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问话的竟然是睿儿,我慌的赶紧站起,左右环顾,悄悄走到廊道的拐角藏起来,侧耳听着。
“唉,你去禀报父皇,如实说就是。”
“诺。”
我心中一震,难道是曹丕也来了吗?如果被他发现我在这里,该如何是好?墨竹偷偷将我救了,他会不会迁怒墨竹?我死不足惜,却不能再连累别人为我送命。心中一团乱麻,却听睿儿似是轻轻叹了一声,“母亲,你到底在哪里?连我都能看出来你没有死去,为何你就不愿意出来见见我呢?父皇他夜夜想你无法入睡,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你都不知道,他为了你,差点自断性命。”
我心中一痛滑到倒在地上,捂住嘴潸然泪下。
寒来暑往,多少年岁,我痴痴的以为曹丕总是会忍我让我,可是我的英儿死了,他却不愿意将郭照处罪。他明明知道,英儿的死跟郭照脱不了干系,我只是想为英儿讨一个公道,他都不允,不仅不允,还听信郭照的话,他不信我,连那首我只作了前半首被人胡乱添上的后半首都不去质疑,一定要我去死。我难道真的是能做出用巫蛊诅咒他的事情的人吗?现在还做什么自断性命的事情,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只会让我更加怨他,恨他罢了。
我恼怒的擦擦眼泪,颓败的坐在地上,空洞的望着被雨水打的萧条的观音竹,雨声也模糊起来,只觉得一阵耳鸣,险些就要晕过去,身子被人在背后轻轻一扶。
我抬头,望着一身红色喜服的曹植,他眼里含泪,却只是轻轻扶着我的手臂,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我苦笑的摇摇头,“他来了,也不知道在何处等着抓我个正着。”
曹植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我明了,他是怕睿儿听了去,不过,从脚步声判定,睿儿大概已经走了。站起身来,转过拐角处,曹植就那么扶着我,随我一道走出来,睿儿早已经不见影子,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和寒风中时不时摇摆两下枝条的天香台阁。
“叡儿长大了,行事手段也颇像大哥,你就不用再替他担心,大哥膝下也只有他一个儿子,定是器重万分。”
“李贵人不是才生了小皇子么,我听说起名叫曹协。据说,新纳的几个美人姬妾,也都有了子嗣。”我呐呐着,曹丕不是我的专属,他现在是皇帝,更加不属于哪一个女人,但求一心人的痴念,到底也不过是痴念罢了。
曹植的声音里辨不出什么情绪,“忘了他吧,这次跟墨竹离开,就把邺城发生的事情全都忘记。只记着美好的事情,剩下的时间也就不会痛苦了。”
我蓦地一笑,“你是在说给自己听吗?你也不想记得的吧?”
他细细打量我两眼,不觉扬唇,“是,说给自己听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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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雨,早上又起了浓雾,冬日的早晨,似乎常常有雾。我收拾好行装,墨竹后脚带着墨羚彧便至,看我一副雨打的模样,忍不住又是摇头,“昨个儿夜里出去看了看,曹丕果然在城里,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政事繁忙,没空来呢,原来是想等着瓮中捉鳖的。”
我睨他一眼,顿足道:“谁是鳖,等着他去捉了?”
墨竹自知失言,忙道:“诶诶,我错了我错了,不过话说回来,今晨这雾可真是帮了大忙,出城的时候,可就不用担心在路上碰见了。”
我点点头:“嗯。”
临出门时,曹植才从管家那里得了我们要离开的信儿,跑到门口时,我和墨竹还未离开,本来是想着昨晚是他洞房花烛,今晨就不打扰了,没想到管家一定要去通禀一声,不让我和墨竹离去。
其实,晚晴嫁了,我这边的夙愿也就了了,再不再见见曹植也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我是想开了,可曹植和晚晴却没有放开,眼下四个人站在门口,当中隔着隐隐白雾,也只是沉默无言罢了。
晚晴望着我,眼圈又开始泛红,我正打算开口劝劝她,她又带着些哭腔先开了口,“夫人,你要去哪里好歹也跟晚晴说说,晚晴若是想你了,也好去看看你。”
摇摇头,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不必了,眼下你们就好好的过日子罢,也算是对我唯一的安慰了。”说罢,也不再去看她,随着墨竹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去。我不敢再去看曹植那双殷切的眼睛,他眼神里的东西,我不敢去分辨,不敢去对视。
马蹄踏在昨夜下过雨的泥泞路上,水花四溅,不知走了多远,隐约听见对面似乎有车轱辘的声响,我收了收马缰放慢速度,墨竹压压头上的黑色斗笠,低声道:“你暂且在这儿等着,我去前面看看。”
我了然的点点头,收住马缰站在原地。
不过多时,太阳穿过蒙蒙的白雾映了些许白芒,似乎是起了风,雾气开始四散。十步开外的地方渐渐现出一辆马车的轮廓。待雾气完全散去,我定定看着马车前站着的男子,他穿着玄色华服,模样有些颓唐,眉目依旧还是几个月前雨夜里的模样,微微锁着,眸子深处透着些许寂寥,表情淡淡。
时间仿佛一瞬戛然而止。
我动动嘴唇,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遑论是现在立马掉头,策马就跑。
他淡无表情的神色蓦然松动,眉间隐隐流露出惯有的温柔。不知从哪飞来一只枯蝶,在他的衣角停了停,随机飞走。我还纳闷为何这个季节竟有蝴蝶。他嗓音有一丝轻颤:“婉若?”
我觉得空四周的空气骤然降温,像是要将我冻结成一缕薄冰。我僵硬的伸手指着他,也不知是哪根筋忽然转了过来,调转马头就跑,丝毫不顾及他眉目间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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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走马儿,躲在长长的青藤后,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尽管胸中滞闷的想要大哭。
急乱的马蹄声未过多时便经过我藏身的青藤前,我望着着急离去的曹丕,觉得心中好像有一柄钝刀在割,生生的疼。
微微靠着身后的青石,只觉得自己的行径可笑之极,就如同一只逃跑的羚羊,明知道被他找到了,被他见到了,就算怎么逃,也终会被他找到,可是,我却再也不想回到他的身边。
我忍不住想要骂老天,为什么还要让我再和曹丕这样面对面,我明明已经决定放下了,洛阳宫里谁是谁非,都不想再去管了。我已经活不长久,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静静地死去。
可现在,我看到那样颓唐的曹丕,我看到他眉目间的那种沉痛,心里就如同被捅了一刀。我本以为在我喝下鸩酒的那一刻,和他之间就已经画上了句点,可是,我却未曾料到,生命没有画上句点,注定还是要和他纠缠不休。
我低着头,想了很久,能感觉时间就像之间擦过的藤叶,沙沙的逝去。阳光很好的照在绿叶上,还带着晨雾留下的湿气。我想,墨竹是不是丢开我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眼前忽然一道刺眼的光线,我惊得抬头,欣喜道:“墨竹?”待看清了眼前的人,我已经再也笑不出来,只觉得胸口一股恶心,吐出一口鲜血,在素白的袍子上染出点点血痕。
曹丕的手就那么停在我的面前,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擦擦唇角,扶着墙壁站起来,擦过他冰凉的手指,他吓得一缩手,恍若木雕一样望着我,眼神里全是心疼。低低的开口:“你怎么了呢?为什么会吐血?是不是那杯鸩酒……”
他似是说着极不愿提起的往事,对他打击很深的往事,就连声音都极不平稳。
我顿了顿,咽下口中的腥甜,嗓音都有些沙哑,“一百二十三天四个时辰,别来无恙否?”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我回老家过十五去了,走得匆忙忘记给乃们请假了。老家没有网我又没存稿,裸奔党的我道歉,为了补偿今天就让丕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