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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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娘把睿儿抱过来给我瞧,我接过襁褓中的他细细观看,那眉目眼睛像极了曹丕,这是我的孩子,和曹丕的。
许是换了人抱他有些不适应,幽幽睁开小眼睛,允|吸|着小手看我,我逗弄逗弄他,“睿儿,我是娘亲,睿儿,快叫娘亲。”
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竟然随着我咯咯地笑,佟儿过来打趣道:“瞧瞧多大个小人儿,哪里就会叫娘亲了?”
看着怀中发笑的睿儿,忽然心底一阵温暖,为什么一定要把曹丕当成曹丕呢,为什么不能单纯的把他当成玖一?
佟儿和我一起逗弄一会睿儿,便去替我熬药,说是虽然现在没什么事,可也总得炖些滋补的汤药为我调理身子。
没有佟儿作伴,睿儿显然也开始发困,乳娘接过去喂过奶水就呼呼睡去。让奶娘退下,将睿儿放在自己身边搂着,从没有比现在更踏实过。
晌午方过,琉珠正在拾掇碗筷,门口的丫头进来传话,“夫人,二夫人来看你了。”
我微微一愣,二夫人?昨夜曹丕说他会处理,果然处理的妥帖,郭照的位份提升的可与我平起平坐,其实这也没什么。扯唇笑笑道:“请妹妹进来吧。”
丫头应是退出去,不一会儿郭照带着侍女进来,先是对我行过大礼,方才过来叫:“夫人。”
我对琉珠招招手,道:“快去给二夫人沏茶。”又对郭照指指椅子,道:“妹妹快坐,仔细累着。”
她又对我施礼,道:“谢谢夫人。”继而转身坐下。
我细细端详她的样貌,梳着流云髻,淡淡的眉目略施青黛,脸有些消瘦,朱唇紧抿着,耳上缀着碧色耳环,一袭碧色罗衫更显得她清秀。她只是低垂了眉眼任我打量着。我蓦地笑笑,道:“妹妹以后只管叫我姐姐便是,子桓对妹妹情深意重的,妹妹要好生对待他。”
她听了这话显是一怔,抬起头来看我,有些伤感,道:“姐姐莫说这话安慰我,我晓得丕郎他心里的人是姐姐,对他好是自然的,只是姐姐说丕郎他对我情深意重,我却不能相信。”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能在我必经的走廊上设计害我,意图让我流产,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呢?我也无意为难她,不过是想相安无事,不想见到彼此算计的事情发生,琉珠已经沏好茶水端过来,她接过茶杯似是被烫到,被子应声落地,茶水发出滋滋声响。
我默然的看着地上凝成白沫的茶,没有说话。
她慌忙起身跪倒在地上,道:“姐姐,你就这么容不得妹妹么?妹妹自嫁进来,丕郎一日也未曾在妹妹那里过夜,就连新婚也是在这里陪着姐姐,姐姐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吗?”
心里一阵惫懒,连看她也都不愿再看,淡淡的对琉珠道:“送二夫人回去,我累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答话,抬眼向她看去,她倒是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懒得去看郭照那张脸,十五岁有这样的心思,难怪曹操说他父亲有勇有谋,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和我站在一起都让我难受。提高一个音节,对琉珠道:“起来,没有你的事,起来送二夫人回去。”
她方才缓缓起身,怯怯的对郭照道:“二夫人请回吧。”
郭照打开琉珠伸过去扶她的手,恨恨道:“谁指使你在茶中投毒的?你个贱婢。”
琉珠被打开,满腹委屈的看着我,我冷笑一声,道:“妹妹你也别生气,琉珠在这里明目张胆的下毒,就未免太笨了些。如果后面还有人指使,那指使她下毒的人,更是没有脑子了。”
她听完我这番话,残念的跪在地上看我,一时没了动作。
对琉珠摆摆手,道:“让佟儿过来吧,二夫人不愿走,想在这跪着那便跪着。”
琉珠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郭照,欲要退下,门外响起熟稔的脚步声,她慌忙俯身,道:“公子。”
眼见着曹丕来了,郭照更开始哭的似个泪人,一声声姐姐唤的是肝肠寸断。
曹丕拧拧眉头看我,声音淡淡:“怎么了?刚回来就听小厮说照儿来给你请安,我就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我看看地上的残盏,正欲说话,睿儿却是哭起来,连忙抱过他哄着,便无暇开口。
郭照的丫头扶起郭照,怯怯道:“二夫人好心过来给夫人请安,夫人她……她……”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做的很好,对于这么好的演技,我不得不叹服,心思却因为怀中睿儿的哭闹开始有些烦躁,对琉珠道:“快去叫奶娘来,睿儿许是饿了。”
琉珠应声退下,见睿儿哭的厉害,曹丕也是心急,在床边坐下轻轻拍着,道:“不是让奶娘哄着的,你怎么抱过来了?还在做月子,也不怕累着。”
我心急,道:“用了大半条命才生下他,却两天来没有相见,心里想得慌,就让奶娘抱过来看看。”
他温润的笑笑,道:“那你也得注意自己身子,别为了睿儿累着自己。”
奶娘进来,走过来接过睿儿,道:“夫人把小公子给奴婢吧。”
我笑着将睿儿给她,她小心接过,道:“奴婢下去喂小公子吃奶。”
我点点头,道:“去吧,好好照顾小公子。”
奶娘退下之后,我才收回目光,正对上曹丕温笑的脸,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握着我的,不好意思的收回手,道:“累么?”
他脸上笑意渐盛,眼底都是温柔,笑道:“不累,不过是赶去查看下上月定制的一批刀枪,清点一下而已。”
我点点头,如此一番,竟是把站在一边的郭照给彻底忘记。直到那边传来哭哭啼啼的抽噎,曹丕才站起身来看她,道:“怎么回事?”
扶着郭照的婢女噗通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敢妄自匪议夫人,只是刚才夫人的侍婢端了毒茶给二夫人,要不是二夫人手滑,打碎茶杯,只怕现在已经……”她看看我,那模样似是害怕有些顾忌,支支吾吾不敢再说。
曹丕看一眼在一旁抽泣的郭照,又对跪在地上的侍婢道:“已经什么?说!”
她怯怯看着我,道:“奴婢不敢说夫人的不是,但是端茶来的琉珠姐姐却脱不了干系。”
琉珠慌乱跪在地上,道:“公子,琉珠自从来到曹府,连命都是大公子的,万不会在府中生这样的事端,夫人什么性子,公子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又怎么会指使琉珠做出投毒的事情。”
听琉珠这番话回的缜密,难怪曹丕会让她来侍候我,她的确是个护主的。
曹丕看看郭照,冷冷道:“琉珠是我身边的婢女,跟着我的时间很长,她什么性子我知道,你也不要再闹这些没用的,如果心思都放在后院起火上,我想你也就违背当初嫁过来的初衷。你自己掂量掂量,没事就退下去吧。”
郭照明显后退一步,看我的眼神有些哀怨愤怒。跪在地上的婢女茫然无措,曹丕看着她,扯了个嘲讽的笑意,道:“你好像是叫雍华是吧?名字起的好,雍容华贵,只是莫糟蹋了这么好的名字,到头来怎么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扶着你的主子回去吧。”
那唤作雍华的侍婢身子一颤,赶忙叩头起身,扶着还一脸不能相信的郭照,小声道:“二夫人,咱们回去吧。”郭照被她扯着一步一回头的朝外走去,佟儿正端着药进来,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才到床榻这来,道:“小姐,药熬好了,你快喝吧。”
我接过药碗,笑道:“以后注意些言行,莫造他人口实才好。”
她点点头,道:“小姐就是太忍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曹丕坐在床榻上,打趣对佟儿道:“婉若忍让,有你护着她便可。”
佟儿站在一边笑,“大公子可不要太看得起佟儿,佟儿是觉得小姐什么都不在乎,难免就让人欺负。”
我敛了笑意,默不作声,佟儿的话说的也对,只是我不在乎的原因却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说到底不过是心中没有曹丕罢了,既无心何来在乎一说?只是这些我不说,曹丕也未必不明白,所以方才对于郭照的陷害,他才不会相信,且不说我本就不会对郭照下手,遑论是因为争宠的事情。
曹丕似是也收起笑意,道:“琉珠是个懂事的,不会乱用心机,婉若,你不用防着她的。”
我抬头看看琉珠,对曹丕道:“一直就拿她当姐妹,哪有瞒着的事。对了,你今天这样一番斥责,只怕郭妹妹她……”
他笑笑,道:“她自己懂得分寸,你好好养着身子,不用操心这些。”
他似乎总是有意将我和那些繁杂的政事隔离,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性子淡泊,也不愿去听那些事。便道:“好,今天留下来吃饭吗?”
曹丕微微一怔,道:“你是在留我么?”
我想,即便我希望睿儿远离争斗,却不得不不为还很幼小的他找个护身符,在曹府中,除了他的父亲,在没有更合适的人来护他周全。微微点头“嗯。”
佟儿见如此,颇是赶眼劲,笑着吩咐丫头们收拾桌子布著碗筷,琉珠去吩咐厨房做饭,下人们一时忙忙活活的,好不热闹。
一向清净的地方突然这般热闹倒是有些不适应,我靠着枕头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呐呐道:“其实,谢谢你。”
他疑惑道:“谢我?谢我什么?刚才帮你把郭照赶走?”
我摇摇头,道:“不是,谢谢你没有杀袁熙。”
不敢抬头去看他,也无法分辨他是什么表情。
半晌,他伸手将我的下巴抬起,和我对视着,一字一顿的,非常郑重道:“我放他,不是让你感激我,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才对我好,我会很伤心。”
第一次这样,这样不带任何恩怨的与他对视,这样近,他真的长得很无害,虽然面容冷峻,也不爱在别人面前笑,可是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不是的,我虽然也有感激,但是我想你是睿儿的父亲,从此之后,为了睿儿我便不能恨你,其实我原本也不恨你的。玖一?”
我想称呼他玖一,让曹丕、让丞相的大公子、让阴谋算计都消失殆尽吧,他只是玖一,一个蓝衣蹁跹,吹着哀伤的楚歌,在桂树下风流才俊的玖一。
他伸手揽我入怀,箍紧的双臂好似要将我融入骨血,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艾草香,他说:“婉若,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么?”
他的胸膛好暖,好温馨,就这样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吧,沉沦吧,让自己放纵一次又有何妨?
第17章
晚饭过后,灯火星零,我斜倚在床榻上看书,正看得入神书被人抽走,抬头看看,佟儿撅着嘴,道:“小姐,月子里看书该把眼睛看坏了,怎么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呢。”
我笑笑,道:“哪有那么娇贵,你让我整日闭着眼睛,我也闲得慌。”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将书夺回,换个姿势继续躺着。
曹丕闻声走过来,微笑道:“佟儿说的对,你的身体一直不好,几次三番的发高烧,要好好养着的。”他似乎近日来笑的特别多,已经开始让我怀疑起初那张冷冰冰的脸不是他的。
我说:“记下了,以后会好好保重自己。”
佟儿识趣的退去,曹丕起步将灯熄了,一树葱茏掩去半边月光,洒在窗子上映出点点斑驳。
他坐在床榻将我的手握在手心,小心放在胸前,缓缓绽出心满意足的笑意,柔声道:“今晚上睡在这,不走了,睡吧。”
一夜无梦,这几年来第一次睡得这样踏实。
清晨睁眼,曹丕仍在身边躺着,不似以前每次都是早早离去,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是想抚抚他的眉,今年他十七,做事狠绝,深谋算计,可以为自己的前程压上最有力的筹码,他对敌人从不手软,对我却一味迁就,忍怒不发,可以抛开那些政事只为陪我。这是我的夫君,初嫁时我是被迫,抵死不从,到如今已是满心柔情,一世相安。
他醒来眉眼松开,声音压得柔柔,“昨天子建在丞相府碰见我,说是不日过来看你,我料想他准是贪玩,便寻个由头给阻了,近日父亲忙于朝政,他便疏懒性子,待会我要去看看他的功课,午饭就不回来吃了。”
我点头,应好。
那日后,曹丕每日里都要去往丞相府,大多数时间是去照看曹植的功课,郭照也再未出现过,至少没有出现在我住的院子过。
墨竹来过几次,每次给我讲些笑话,曹丕前脚走他后脚来,他这边刚告辞,曹丕后脚就回来,两个人跟商量好的是的,默契十足。
奶娘也常常抱着睿儿过来,闲暇的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去,月底我也终于从屋子里走出来晒晒太阳。碧空青蓝,约莫是一月不见显得格外好看,佟儿随我驻立在院中。
四月芳菲尽,五月花酴醾。
我见东南角的地方闲置,转头对佟儿道:“我记得府前是有葡萄架的,赶明让小厮们在那边架个紫藤架,架枝葡萄吧,来年就可乘凉了。”我伸手指指东南角的地方。
佟儿站在我身后,双目下垂,笑道:“小姐说的是,来年就能乘凉了。佟儿明日就吩咐下去。”
眨眼已经是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