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哪里跑-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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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这混沌的二十多年里,最令欣慰的一件就是沈老太爷的开明,他恩准没有战事的时候可以搬去住若虚山上。这就大大增进了和花花的感情,并且陶冶了热爱大自然的情操,同时也进一步诱发了对木工这个工种由衷的喜爱之情。
“今日去的那个地方,往后不必再去。看眼里,伤心底,又何必徒增忧愁。就这么绕了一圈,擦肩而过了数年,如今这样,不好么?”
言罢,封奕目光切切地将望着,商量似的口吻叫微微一愣。老实说,这样他,从未见到过。或许过往的那些年里,曾盼望过他能待如同待他一般。但他忽然这么问,却让不知该如何去答。
此时此刻,反而惦念起狐狸。他这个一向不大兜着弯子说话,至多是欺负一下,却不会迫作什么选择。以往狐狸日日跟前时,也不怎么能体会到其间的好。可今日这般一比,才知自己看是多么地没有准头。
挣扎着起来,为封奕手旁的茶盏里添了茶,也没顾得上他是否正怒火汹涌,便诚恳道:“封奕,两个虽是绕了那么一圈,可这个圈,它确然不是同一个。沈家败落、以死谢罪天下后,两个之间,就不止隔了一道山一条河。现,是指望同退回到哪个起点来着?”
封奕望着,良久,才端起方桌上的茶盏,用盖子敝去茶叶沫子,甚优雅地浅尝了几口。
他一贯沉稳的神色抬眸间虽已有了碎裂的痕迹,可他仍是唇角牵出一个没有情绪的笑,他说:“沈凤歌,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这个,该知道。”
说完这句话,他便将茶盏稳稳地搁回桌上,然后拂袖而去,没再留下只言片语。
短短七八日的光景,已有两个男对说了相同的话。一个是高高上的君主,一个是位极臣的臣子,他们皆有胜一筹的智慧,却也同样自负。这两或许能将天下都控制指掌间,可他们却算不到心。金银珠宝,名利财权,没有一样是活物,这反而就得来容易。
但心难测,又怎能说要就要,说放就放?
待封奕离去许久,眼前才又恍然浮起拈花茶楼那一块让熟悉了三年的竖匾。
其实,狐狸他原本就是那样一个风度卓然的男,这世上,也原该是由那样气质雍容的姑娘来配他,才算合宜。
如这么一个曾大漠荒原上对阵柔然,横刀立马的姑娘,实是搭不上天下间任何一个男。(文*冇*人-冇…书-屋-。电子书)
偶尔午夜梦回,看着这双曾斩下无数头颅的手,就连自己都忍不住会害怕,更遑论旁。
所以说,们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时,往往倾向于瞬间披起一层厚实的外壳,佯装无事,但其实里面的皮肉已被伤的体无完肤。
这大抵是出于一种自保护的应激反应,可一旦平静下来,那种伤口溃烂的痛,就会无以复加,犹如洪水猛兽般,将吞噬。
窗外月华惨淡,捏着那片梨花雕纹的玉佩倚窗边,缝隙间有寒凉的风丝丝灌进来。
胸肺里那绵延不绝的痛楚似无法抑制般一层层翻涌,几乎将淹没。
梨花瓣硌掌心里,细微地刺痛。
意识朦胧的时候,仿佛又看见了一堵朱砂红的宫墙,纷纷扬扬的梨花瓣,及那个立秋千旁的模糊身影。
43第四十一章 长街相望
“嘘;呆着别动。”
“不是;噗,这女睡相怎么这么难看?”
“找死啊,说话那么大声。没看她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让她多睡会儿。”
“喂,花月;别看了;长针眼;喂!”
喂个头啊喂;一大早的;这个屋子里就不得安宁。
晃了晃从厚实大被钻出来的胳膊,把手搭眉骨上遮去一方天光,旋即就看见了蹲跟前的两个男。
愣住;他两个也愣住。
随后就顺手就抄起一个木头小墩砸过去,花花躲开了,叶绥这个货不幸中招。
一刻钟后,叶绥拎着个木头墩,伺机向打击报复。但碍于花花自始至终都离不到三步远,所以就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搞得他十分郁闷地屋子里逛来逛去。
遂从床边的小柜里摸出包核桃酥,搁花月跟前,然后问:“花花,怎么……”
“翻墙进来的!”
叶绥逛到西头的时候忽然暴喝一声,惊得险些打翻了手上正沏着的一杯茶。但其实是想问问,他两个为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默默蹲的床前,这样委实很吓。且于情于理,琢磨着也是个姑娘来着,所以他两个大抵是讲男女有别这个话当做耳旁风呼地就给吹了过去。
于是稳了稳托着茶壶的手,赶花花窜起来结果他之前,道:“唔,即是翻墙进来的,那就等于是偷偷摸摸进来的。吼得那么大声,是打算被捆起来治个罪来着?依稀记得,此处可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
叶绥立西墙角里凉丝丝瞪一眼,“这个女,要不是秦……”
“叶绥!”花花眉头一皱,很有几分气魄地将叶绥的话给打压了回去。
叶绥看看,哼笑了一声,将头偏向一边去看墙角那盆常绿植物,不再理会两个。
花花瞅着,抬手蹭蹭鼻翼干笑两声,说:“其实是闻师兄又回了教里,闲的没事就去把什么草药毒虫之类的都搅合一堆,结果搞得教里乌烟瘴气。然后师父他老家也跟着凑热闹,委实是被逼得没法了。所以……阿歌,要不要收留?”
思量了一瞬,遂指了指此刻正蹲角落的叶绥,“哦,收留也不是不可以,但眼下墙角里那个是跟过来作甚的?”
花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他就是顺路回叶家。”
然后叶绥就从墙角里幽幽投来一束目光,甚哀怨。
老实说,呃,他这个神情很有几分深闺怨妇的味道,于是就引得禁不住多看了花花几眼。
“哒、哒”
恰逢花花此时要开口未开口时,那扇看来不怎么结实的门被从外面象征性地敲了两下。
撑着额角看看一旁的花花又看看墙角里的叶绥,私心里觉得这个情况实有些耐寻味。但花花却望住那扇不十分结实的门,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愿意屈尊到床底下之类的地方躲起来。
然后犹豫之间,门就被推开来,带进一股子的冷风,旋即封奕就站了三面前。
再然后四个面面相觑,半晌,才听封奕叹笑一声,道:“不过是来领出去吃趟饭,却没想这儿倒热闹。”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怒火滔天,但言语间的讽刺也足够让消磨一阵儿了。
“吃饭?也去。”花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木榻上蹭地站起来,紧接着就顺手把划分他的势力范围内。
“去?那也去。”墙角角里,叶绥眼巴巴地看看花花,又看看封奕,从那一片阴影中拎着小木墩走出来。
呵,这下果然是热闹了,怀着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将花花往前拱了拱,对封奕道:“恰好也不饿,三个去吃吧,多吃点。”
“不行,必须去。”
多么整齐划一的异口同声啊,搞得甚惆怅地瞅了瞅那两条不大灵便的腿,很是郁闷。
遂,们一行四同乘一辆马车,来到了掬巢阁,一个据说是能够烹制出顶正宗的川湘菜系的酒楼。
简单地讲,这里饭菜的火辣滋味不是普通能够承受的。
然后封奕就很切合实际又很大方地叫了一桌子红彤彤的菜,甚是喜庆。
“多吃些,去去寒气。”封奕执一双细长的筷子,难得殷勤地为布菜。
花花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将封奕夹来的菜又夹回去,边夹边说:“阿歌,脾胃虚寒,不宜多食辣味,替叫些清爽的来。”
封奕看一眼花花,眼神甚是凉薄,又勾一勾唇角,与道:“既是如此,那便叫他们替蒸个芙蓉羹来。”
“呵,”花花垂眸笑了笑,旋即又抬起眼皮来若有似无地看看封奕,模样甚妖孽,他说:“她自小,就不爱吃鸡蛋。”
“噗——咳咳咳!”
那厢,叶绥不知怎么就被呛住,嘴里的饭喷了一桌子,看起来委实是恶心了些。
于是拎起花花的一幅衣角,蹭了蹭手上的菜汤子,敛衽起身对他三个道:“那什么,们慢吃,先回了。”
“沈凤歌。”封奕抬眸看,眼底压抑着极大的不满。
“叫她做什么?不是说了咱们仨先吃。”花花挥挥手叫来小二收拾残局,然后对封奕接着道:“封大也不必急着回府,下尚有些事要同大商量。喏,这位叶绥叶九公子,想必大也是识得的。”
封奕蓦地愣了一下,大抵是没料到花花也有这样正经的一副面孔,但很快就释然一笑,对他说:“也好,恰巧本官也有话要说。”
转过楼梯拐角,扶着木头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挪下去,脑子也就跟着腿这么咯噔咯噔得变得一片混乱。
其实打从见着花花的那一刻,就大概晓得,是天一教出了什么变故。可他不肯说,也就懒得问。但他不说,至少能证明两件事,一,就是这个变故尚不能影响到大局,二,就是他看已惨到不能再惨,所以不忍心拖下水。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封奕来得太及时,他尚来不及说。
封奕这个,呃,其实怕是花花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却仍是留给们仨那么一刻半刻说话的功夫,也不知是该说他厚道还是该说他沉得住气。
但总归这一晌午是足够闹腾的,闹得几乎没时间去收拾那碎了一大滩的心思,可该来的东西总也躲不掉,要面对的,迟早得面对。
于是便躲开了封府的马车,独自一个撑着两条腿苦苦寻找通往四合院的路。
狐狸的这间四合院确然不是很容易找,因它处一条胡同里,那胡同七拐八拐的,十分容易迷路。
可许是老天爷终于睡醒了一次,体恤到这两条腿的艰辛,所以倒顺风顺水地就找着了四合院。
其实能够众多如出一辙的院门外一眼就瞧见狐狸的那间,倒不是因为对它的印象多么深刻,主要是因为那院子外的门墩虎上坐了一个,浴池小弟。
老实说,都已经快要把他忘记,此时瞧见了,才省起,他是同一道回了京城来着。
浴池小弟的眼神不赖,看见他的同时,也看见了,于是就欢呼雀跃地从门墩虎上蹿下来,喜道:“沈姑娘可回来了,总算把盼回来了!”
诧异地看他,“不是瞧上了卓娅来着,怎么又眼巴巴地盼了?”
浴池小弟遂作一副哀怨形容,“自打入了那个劳什子的宫,秦公子也就不回来了,这院里日日就一,憋闷得慌。”
听了这个话,忽然就觉得心底的某处似乎被锥子凿了一下,那股剧烈又绵长的痛意缓慢铺开,一点点侵蚀着佯装出的坚强。
浴池纳闷地看看,偏了偏头道:“诶?沈姑娘,怎么了,脸色一下子这么难看。”
“浴池——”该怎么告诉,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秦璋说他没有办法不放入宫,就自以为是他被皇帝威胁,怕他为难所以就装作无事地入宫为婢。
可万般也不能料到,他将拱手相送,是为了接他夫入京。
那么,秦璋眼里,许就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姑娘。但这也没什么的,活这一世,总该有些被嘲笑的时候,不然生就会显得不那么完整。有喜有悲,有苦有乐,这才是真实又鲜活的生命。
花花以前曾说,是个懂得苦中作乐的,想,这应该也不是一件坏事。不然,大抵就只能顾影自怜了。
“啊——秦、秦公子?”
浴池小弟忽然瞠目结舌地将目光放远到身后的某处,结结巴巴地惊讶道。
秦公子呵,真是如雷贯耳。
于是抽抽鼻子,默默将一颗心规整妥当,叫它回到该的位置上,然后挪了挪步子,从容转过身去。
巷子那头,和顺的天光地笼罩着屋檐屋角。秦璋一袭青衫拢浅淡的日光下,虽显单薄,却也似有灼灼光华。
眯起眼睛去看他,可偏是看不仔细,脚下下意识地想向前挪一步,却不慎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然后就听见秦璋略有慌乱的声音,他说:“别动,等过去。”
扶着一面石墙,看着他急急走来,那样短暂的一段路,却像是等了一树花开的时间。
“阿歌——”
听着秦璋用他惯有的语调唤,恍然觉得这么不真实。
过往许多年,曾以为两两相对无话可说便是相对无言,可到了今时今日,才蓦地明白,之所以会相顾无言都是因为有太多太多不能说出口的话。
有些话,是没法说破的。一旦说破,两个就只剩陌路了。
小小的四合院里,有两株新栽下的梨树,却不晓得为何要这个隆冬时节里种上。
端正地坐那原本属于的紫檀木雕四君子的木塌上,手指绞着手指,玩得十分欢乐。
秦璋兀自屋里忙活,不让与浴池小弟搭手帮忙,甚至还将浴池赶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一盏茶的功夫后,这屋里就暖和了许多,可秦璋还是抱来一床大被,搁的旁边。
他俯身看看,语气里有点无奈地叹道:“来,还是来?”
于是默默脱了布靴,将大被盖腿上。想,眼下虽是如此坐有妇之夫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