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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生于望族-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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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树丛后转出来一个人,文怡定睛一看,却是熟人:“如意?”

如意怔了怔,喜道:“九小姐?您怎的在这里?!不是在前头吃酒么?”

文怡笑道:“五姐姐有些不适,我便送她回来,这就要回去了。”顿了顿,“天怪热的,你出来做什么?不如和我说说话?”有些事恐怕还要避了人跟她打听。

如意答道:“奴婢正要往厨房去,老太太晚上要吃酒,总要进点解酒或消暑的东西,我怕底下人忘了,特地去提醒一声。九小姐不如到前头坐一坐?等席散了,奴婢再去找您?”

文怡扭头一看,便指了指前方的屋舍:“那里是空房间吧?我就在那里等你得了,今儿前头人多,我回去晚些,也没人会留意的。”

如意点头:“那好吧,那里是几位管事娘子平时夜里坐更的地方,倒还算干净,只可惜如今没人侍候。”

文怡挥挥手:“你且去吧,不必管我,我等人罢了,用不着侍候。”如意只好行过礼去了。文怡走进那空屋里,见桌椅都是干净的,便随意寻一张坐下。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如意还未回来,文怡觉得屋里有些闷热,便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巧的折扇,扇了几下,又想出门去看如意回来了没有。就在这里,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手上一顿,觉得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跟如意约在此处见面,倒连累了如意,忙悄无声息地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回桌边坐下,静待来人离去。

不料来的却不只一个人,窗外人影瞳瞳,但随即为首那人便挥了挥手,后头跟着的几个从人都退开去,只剩下两个人站在廊下。

首先响起的是柳顾氏的声音:“二太太,你方才为何拦着我?!你难道不知道我的用意么?!”

文怡一僵,连忙收敛气息。

第六十三章 姑嫂有隙

段氏谈谈地道:“姑太太,有些事做不得。五丫头的亲事,我们老爷已经看好了!”

“成国公府已经大不如前了!”柳顾氏不屑地道,“况且又不是长孙,将来也袭不了爵,除了名声好听些,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罢了,怎能跟亲王世子相比?!”

段氏似乎有些不高兴:“若是明媒正娶,自然是亲王世子为佳,但姑太太说的却是侧室!如今朝廷上正议削藩的事呢,东平王府的王爵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还要等将来世子袭了王位,才能册封侧纪,我们五丫头也不知道要做多少年的妾室!况且正妃未入门,也不知道性子如何,五丫头虽不是我亲生,好歹我也将她养了这么大,怎能看着她受委屈?!盛国公府虽不算显赫,但家风淳厚,三少爷也是聪慧好学、品行端正的孩子,跟五丫头正好匹配!”

柳顾氏不以为然:“别家王爷的爵位难说,东平王府是不可能被削的,要知道东平王与皇上可是同胞亲兄弟!太后还在呢。皇上又怎会不念手足之情?!”

“姑太太怎的就不明白?!”段氏有些恼火。“不管皇上与东平王是不是一母所出,削藩之事一日未有定论,咱们就不必先去卖好!先前大伯命人送了信回来,就曾言明,叫我们尽可能避开那些事,姑太太带着孩子回娘家省亲,不也是为了这个缘故么?!世子爷上门。我们当成贵客招呼一番,也就算了,真要结亲,可就脱不了身了!”

“谁要脱身?!谁想脱身?!”柳顾氏也恼了,“如今东平王在宫里炙手可热,你要脱的哪门子身?!我还嫌两家不够亲近呢!”说罢冷笑一声,“二太太,世家名门的当家主母,可不仅仅是会管家而已,你不懂这些,就别胡乱插手,省得耽误了二哥和侄儿侄女们的好前程!”

门外一阵沉默,文怡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听得手心出汗。她知道 东平王府的王爵虽然没被削个彻底,但再过几年,新君登基,就要降为郡王了,而且名存实亡。这也不难明白,不管是哪一位皇帝想削藩,那些亲王郡王都是他的叔伯兄弟,若是他只削别人,却不削同胞兄弟或亲叔叔的,叫那些藩王如何能服?若是位明君,怕是头一个就要拿同胞兄弟或亲叔叔作筏,以示公正,至于私底下要如何补偿对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东平王府,如今看着还好,其实已经注定了要被牺牲的命运。而长房的大伯父与二伯母想必都对此有了心理准备,兴许柳姑父也有所觉,只是三姑母看不清形势,日后柳家怕是多少会受些牵连。

回想前世,文慧作为柳家媳妇,在新皇登基后还依然在京中横行,若是叫有心人奏上一本,柳尚书怕是耍担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吧?至于文慧的后台,文怡倒不认为他们真会做什么,义不是生死大难,不过是降个职、挨个训的事,柳家也没伤筋动骨,他们何必跟皇帝对着干?除非柳家的所作所为已经得了新皇的眼……但从新皇后与文慧姐妹相称来者,柳家与宫里的关系应核还过得去吧……

却也难说。柳家与皇家的关系之所以亲密,柳姑父在朝上之所以受看重,一是因为拥立之功,二是因为生母为姚皇后族姑,三是因为亲妹嫁皇上亲弟为妻。等几年后新君登位,这拥立之功便打了极大的折扣,姚皇后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新君非其亲生,姚家那边就使不上什么力了。而东平王府又被削爵……

柳家的权势地位是顾家的依仗,他家尚且要受影响,更何况是顾家?

文怡暗暗摇头,自己前生被杀时,新君登基不满三年,不知道柳家和顾家日后会如何……可自已仅是一介弱女,便是知道后头的事,又能做什么呢?

她在屋里无声叹息,屋外,顾氏轻声细语地开了口:“我出身中等人家,娘家从未有过显宦,确实……见识浅薄些。自打嫁进顾家,十多年来,战战兢兢,犹觉有许多不足。况且我只是因大嫂留在京中,家里无人照顾,方才接过管家大权,对于外头的大事,便不如姑太太清楚了。”

柳顾氏冷哼一声:“知道自己浅薄,就少开口指手划脚!比如那回大哥从京里送来的急信,只不过是轻猫淡写地提了句‘万一风声不妙就把族长之位暂时交给二房担着’,你就恨不得立时回禀母亲把大事办了!幸亏我拦下了,不然母亲定要被你气倒!顾家在平阳逾百年,一族之长的位置还从没离开过长房呢,亏你天天以贤良自居,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真不懂规矩!”

文怡听得睁大了眼,原来族长之位是这样移到二房头上的?!看来是因为三姑母出人意料的省亲,让事情有了变化。

门外段氏又默了一默,方才轻笑一声,缓声道:“姑太太教训得是,我实在是胆子太小了,虽然明知道大伯是族长,而且这位子还从未离过长房,但一见大伯在信里这么说,便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想请老太太拿主意的,毕竟事关宗族。我做媳妇的不好做主,却没想过老太太是不是会被吓坏,姑太太拦得好……”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我虽不懂规矩,却也知道一家人讲究的是男主外,女主内,内外有别,外头的大事自然是大伯和夫君做主,家务事则是大嫂和我的责任。我们内院妇人,不懂得外头的大事也不要紧,只要听从男人的吩咐斟酌着办便是了,自作主张是大忌。就算是五丫头、十丫头她们,我也是这么教导的,男女有别,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守好该守的规矩,不该插手的别插手,哪怕是兄弟们……虽是亲手足。也不好处处管着,时时混在一处。我们这样的人家,规矩总是要守的,不然就要叫人笑话了……姑太太您说是不是?”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文怡在屋里暗暗吃惊,从前只知道这位二伯母说话和气,在族中颇有贤名,却很少听到她这样说话。虽不是明言,但也几乎是打三姑母的脸了,连她一个小辈都能听出来,三姑母还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

果然她立时便听到柳顾氏气得发抖的声音:“放肆!你怎敢在我面都这样说话?!”

段氏飞地出“姑太太慎言!我好歹是你嫂子,劝你两句,也是好意罢了,你平时爱怎样,都不打紧,今日家中有贵客,族中也来了不少人,你仍旧这般随心所欲,还把亲侄女儿拉上,仔细叫人非议!你是堂堂柳家夫人,别人不敢说你什么,我家五Y头和十丫头还要嫁人呢!”

“你一一”柳顾氏被气得噎住,好容易才顺过气来,“好,好,好!一个填房,也敢在我面前摆长嫂的架子了?!你懂规矩,就先教好你那内侄女儿再说!笑死人了,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破落户的女儿,亲爹又死得那般不体面,略有些体面的人家都不屑理会她!居然也好意思高攀我们柳家!当我不知道她见天儿到我跟前献殷勤是打了什么主意吧?!做她的春秋大梦!我家东宁便是纳妾,也瞧不上她那样儿的!”说罢一甩衣袖,转身住回走了。

氏气得浑身发抖,一伸手扶住了门框,门板一晃,发出响声,吓了文怡一跳,立时屏住了气息。一个侍女模样的人跑上前来,小声问段氏:“太太,您没事吧?”文怡认得这是段氏身边的大Y头玉娥的声音。

段氏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没事……”声音木木的,接着又问: “表小姐还是每日早晚都到前头外书房借书么?”

玉娥声音压低了些:“晚上没再去了,早上仍旧……”

“你们就没拦着?!”段氏愤然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早就发过话了?!”

玉娥忙道:“奴婢自然是拦着的,只是表小姐当时答应着,过后又……奴婢们又不能整天守着她,哪里防得住呢?”

段氏没说什么,抬脚就往前走了,玉娥忙挥手示意其他人跟上。待她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文怡方才小心地站起身,悄然打开门,伸头出去两边打量。两边路上一片静悄悄的,并无人经过。

她松了口气,回想起方才听到的话,又不由得为可柔担起心来,只是转念一想,二伯母毕竟是可柔亲姑姑,便是要教训,也不会叫亲侄女吃大苦头的,大概只是禁足在房中,抄写几遍《女诫》之类的吧?趁早断了可柔的念想也好,三姑母的话虽不中听,但已经算是明白否决了可柔嫁给柳东宁的可能了,柳东宁始终是文慧的夫君。其实,柳家对可柔来说未必合适的,她也算是逃过一劫吧?

文怡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柳东行……也是柳家子孙,婚事也是由三姑母做主的,不知道……他们的将来会如何?

这么想着,她的脸又热起来,忙拿出扇子扇了几下,便听到如意的声音:“九小姐?”她转头一看,如意正从段氏离开的方向走过来,嘴里还在说:“方才远远地瞧见二太太往五小姐院里去了。九小姐没看贝?”

文怡勉强笑了笑:“看见了,不过二伯母大概没看到我。”

说话间如意巳到了跟前,不好意思地福了一礼:“都是奴婢的不是,叫您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耽误了回席的时间。”

“这有什么?我回到席上也是干坐着罢了。”文怡拉过她的手微笑道,“你有好些天没去看我了,我听说你母亲的病有了起色,可是药还中吃?若是不够,我再叫人去取。”

如意感激地道:“药极有效,多亏了九小姐了!大夫也说再吃上半个月,我娘就能好了呢。这些天因府里忙,奴碑告不得假,正着急呢,今儿能遇见九小姐,真是太好了!九小姐别怪奴婢贪心,为了老子娘。还请您再赏几包药。”

“这个容易,我回家就叫人传信过去,还要什么补药,你也一并说了,我好一并叫人送来。”文怡顿了顿,露出一个微笑,“别说什么求不求的话,我还要谢你那回的提醒呢!若不是你告诉我,那回出去玩原来有这么个缘故在,我怕是糊里糊涂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意脸上有些发红,四周看了者,便凑近了文怡道:“却是奴婢要给九小姐赔个不是了。那回奴婢原听说了些不好的传闻。才冒冒失夫地叫姨妈给您捎话。但这半个月来冷眼瞧着,奴婢倒觉得传闻当不得真,那位柳少爷……其实人还算厚道,就是有时侯有些……”她笑了笑,“我们做丫头的本不该私下议论亲戚家的少爷,只是觉得传闻有些蹊跷罢了,九小姐若听到些什么闲话,也别当了真。其实……柳少爷还是挺好的。”

文怡心下大奇,不明白如意为何会帮柳东行说话,但又生出几分羞涩,勉强笑道:“他好不好,与我什么相于?你这话倒有些奇怪。”

如意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把话说透:“九小姐且看着吧,这些事……其实奴婢本不该多嘴,只是这几年受了九小姐的恩惠,奴婢心里也盼着您好呢!”

文怡低下头,沉默片刻,才说:“我该回去了。”如意忙道: “奴婢送您出去吧?”文怡点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往前院方向走,没过多久,就看到内眷宴席所在的乐嘉堂的屋檐了。文怡正想叫如意回去,却冷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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