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户人家-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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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何管事回完了事,于清瑶也不一起回庄上。只是闲闲坐在这半山腰上的亭子里,看着远处近处的桃林。越看就觉心中欢喜。
“春天时,满山遍野的桃花开,想来一定是极美的……夫君,你果然雅致,倒不愧风流才子之名。”她不过是顺嘴感慨,林华清却来了兴致。
“你才知道我是才子吗?啊,对了,娘子,你莫动……小子,快去庄上取我的画具来。今天正要画一幅桃花美人图。”
于清瑶闻言立刻笑了出来:“桃花美人图?哪里来的桃花?!”拿眼斜睨着林华清,她笑着问道:“我听说夫君一向只画美人的,难道我也入得画吗?”首发。
眼泪转流,玩笑之间自带出娇嗔妩媚之意。林华清笑笑,道:“娘子可不就是美人吗?我还记得去年春时,我……我画了一幅娘子的画像……”笑了笑,他没有再说下去。
于清瑶却又惊又喜,说不出心里到底是哪样更多些。“去年春?难道是那次相国寺的牡丹会?真的画了我?上次看,可没有……”
林华清沉默片刻,便坦然笑道:“那幅画,现在应该在可安手上。”
这个答案,是于清瑶之前没有想到的。一听到郭可安的名字,她不由怔了怔。想起那个意兴飞扬的少年,原本高涨的兴致便淡了几分。
她的画像,居然在郭可安手里。难道那个时候……
没有再想下去。于清瑶抬起头,笑着嗔道:“我不管,夫君这次一定要把我画得美美的。这幅桃花美人图,我却是谁也不给的……”
林华清一笑,转目看到奔过来,拿着画具的小子,忙招了招手。五儿几个也忙着帮忙摆开画具。于清瑶静静看着,坐在亭子边上,只是倚在栏杆上,慢慢地扇着罗扇。
林华清抬起眼,眯着眼看她,忽然笑道:“不要动!娘子,就保持这个笑容,千万不要动……”
前世今生,还真没有画师当着她的面来为她画肖像。于清瑶听得林华清的吩咐,果真不敢乱动,僵在当场,一动不动的。
若只是这样坐着,便也罢了,可手里的罗扇还举在胸前,脸上的笑还未曾收敛……
只过得不到半刻,于清瑶已经手酸脸僵,再也笑不出来了。
“夫君,”轻轻唤了一声,看林华清仍是俯首于画纸上,虽看不清画纸上到底画了什么。可看他笔走龙蛇,又时不时地凝神细想,或是抬手在那调好的颜料上轻轻蘸上一下。于清瑶只得收声。
只是,到底坚持不住,偷眼看看林华清,她把手垂了下来,抬起另一只手去揉脸。才摸到脸,林华清已经像头顶生了眼一样笑道:“娘子……”
骇了一跳,于清瑶不敢反驳,直接抬手举扇,抿唇微笑。只是,笑容却渐渐苦涩起来……
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林华清才停下笔来。持着笔,他退后一步,细细审视片刻,微微点头。这才抬头看向于清瑶,“娘子,可要来看看?”
于清瑶扬起眉,打心底里开心。收起苦笑,垂下手臂,她站起身来,先丢开罗扇,轻轻揉捏着手臂。“已经画好了吗?你刚才没怎么看我啊!”
林华清一笑,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小子和五儿,纷纷窃笑,小子更是没遮没拦地笑道:“好叫太太知道,我家四爷画画,从来都是看在心里的……有句话说得好,是什么来着,胸什么……”
“胸有成竹嘛!”于清瑶笑着,可瞥向林华清的眼神却颇为不善。
林华清一笑,也不以为意,凑过来拉过于清瑶的手臂,轻轻揉捏着。
隔着春衫,他略带薄茧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手臂,带着微微的麻、暖暖的热度,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的亲昵,倒让于清瑶有些羞起来。
把手往回抽了下,于清瑶想要甩开林华清的手,却不想林华清拉得更紧。没奈何,只得由着他。走近那亭中的石桌前。低头一看,果然是一幅桃花美人图。
虽然现在山上没有半朵桃花,可这画中却是桃花眩目。不过,不是满山桃花。而是一株苍劲有力的老桃花。八角亭中,一个粉衣女人倚栏而坐。不曾因那一树桃红逊色半分。反被那片桃红衬出水粉如玉。只见她一手执扇,正回头凝目浅笑。看那眉眼,倒是她,可是画中女子,眼底眉梢,带着的春色却是有些陌生。
到底,她看着的是谁,让她眼中尽是喜悦?又是谁?让她笑得这样灿烂。
心中一动,于清瑶转目看向林华清,看着他温和的笑脸,不知怎么的,声音就有些打结:“夫君的画,画得真好……这般的传神,好似这样看着,画中人也似能从画中走下来般……只是,画得太好了!我哪里有那么美呢?”
林华清一笑,松开揉捏她手臂的手,却是揽住她的腰,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娘子可知这画为什么如此传神?”
“自然是夫君的画工了得……”避了避,于清瑶不由转目看向周围侍候的人。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几个人早垂眉敛目,只看着脚尖。
可他们越是这样避嫌,她反倒更觉一股羞意从心底升起。想甩开林华清,他却拉得更紧。
“娘子,我画得传神,便与你眼底含春,眉梢带喜是一个道理啊!”林华清低声呢喃着,手指滑下,牵起于清瑶的手,轻轻地一捏,“你明白的……”
明白?她明白什么?
转目瞥了眼林华清,于清瑶的心更加乱如一团麻……
真真满山桃花虽谢,却仍开在心上,一片艳色……
第三十八章 夜闻京中讯
自桃花山庄回到张庄,仍是同床共枕。虽然没有更多的亲密,可是头抵着头,脚并着脚,心里却另有一番欢馨。这样睡在一张床上久了,她竟已习惯了身边另有一个人陪伴的感觉。午夜梦回,静静看着身边的人,感受着他轻轻的呼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
或许,就这样和这个人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了!
每当夜里,凝望着他的脸时,她总会这样地想。
可是这一夜,翻转身,她习惯性地睁开眼,却没有看到每一夜都能看到的面容。于清瑶忽闪了下眼,突然间就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翻身坐起,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空荡荡的屋子。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怅然若失。
虽然不知道林华清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可是这样把她丢在屋里,又全没交代……
心里有些不自在。于清瑶坐起身,披上衣服,怔怔地坐了会儿,突然起身走到窗前。
推开窗,月光如水披泄而入。今夜虽不是十五,可月明如水,让那并不十分圆满的月亮也看起来格外的明净。
已经快两个月了呢!成为他的妻……
垂下眼帘,于清瑶抿起唇,微微笑着,可心里却有理不清的微妙思绪。
有很多时候,她真的觉得林华清是……有些喜欢她的。可是,他的喜欢,是不是真的只对她一人呢?
揉了揉太阳穴,于清瑶没有返身回床上。反倒换了衣衫,推开门往外走去。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圆,宁静的小院中,月光如水,让院落中也蒙上一层润光。
走到放在院中的两口大缸前,俯身去看,一团月亮映入水中,那两条鱼沉入水底,竟似枕着月亮睡着了一般。
好生无趣,于清瑶信手择下一根缸下探出头的杂草,伸在水中搅动不休。那两尾鱼晃晃鱼尾,却并不醒来。
于清瑶丢开那根杂草,转过头,静静望着院中,忍不住轻轻一叹。院中好生安静。除了偶尔自耳房中传出的酣声,墙角处、台阶缝里不时响上一声的虫鸣,便再无声息。
明明如此的宁静,可偏偏她却是了无睡意。偏了头,她放开异能,去听远处的声音……
手指轻动,于清瑶挺直了背,目光转向前院。隔着一道墙,可看到前院的屋檐。可她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从前院传过来的。
皱起眉,于清瑶绕到二门上,才发觉门上的门栓已经被拨了下来。静夜里,“吱呀”格外清晰。回过头,看看院里没什么动静,于清瑶才虚掩了门,往前院走去。甬道不长,走不到二十步,就到了前院。
停下脚步,她静静地听着正房一侧的书房里传来的声音。
自他们搬来农庄后,正房里就收拾了间屋子做林华清的外书房。此刻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
“林公子,我家世子爷叫我代他好好谢谢您。有了这一篇精彩绝伦的赋,他想做的事就更有把握了。”说话的人,声音很是陌生,于清瑶只是听了一声,就知道不是自己见过的。
“我和你们主子是什么关系,他还用说这一声谢吗?”林华清温言说着,可是声音里所充满的那股自信与傲然之气,却是于清瑶从没听到过的。
“林公子说得是,我家世子爷也说了,这个时候,可恨公子不在身边,让他做起事来只觉得被绑住手脚,不能得心应手。”说话的人叹了一声,“如果林公子在京中,只怕那恭平王如今也……”
“此言差矣!”林华清淡淡笑道:“荣安身边高人辈出,就是没有我为他出谋划策,他也胜券在握的。”
那人闻言,呵呵笑了两声,缓了一缓,才道:“我家世子爷在小人临行前嘱咐小人告诉公子,说是安乐侯的案子近日就要判下来了。大概是会被削了爵位,流放他地。而且,当年御赐的宅子、荫田,@。电子书@怕也是要被收回来的。不过还好,就是被流放,也只有安乐侯一家,那位田老夫人和她的丙个儿子,皇上念着旧情,允他们自行择居……还有,那位于大人,半个月前已经离京上任去了。”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结果,可是突然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于清瑶还是忍不住心神一震。扶住墙,她靠住身边的墙,呼吸也有些急促。
只听得书房中的林华清顿了下,才平声道:“我知道了。还请转告世子,就说我暂时还无法回京。而且,我劝世子也不要自己呈上那篇赋,而要由看起来不是嫡系的官员上书。哪怕皇上为棉稻之争大发雷霆之时,还要请王爷出面为恭平王说情才是……”
“为恭平王说情?”那人惊讶地出声:“林公子,您没说错吧?我家王爷、世子这些年来就盼着这一天,怎么会在这时候还要为恭平王说情呢?”
林华清也不解释,只是淡淡道:“你只消把我的原话转话世子就是,其他的不要管,你家世子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那人缓了缓,虽然似乎仍有疑惑,却到底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深深一礼,便告辞。
听得里面的声音,于清瑶忙闪身又躲进通往二门的甬道门后。只听得脚步声自书房中走出来,然后在阶下顿住。敏感的,她觉得那人的目光似乎转了过来。心下惶惑,她下意识地把身体一缩。只听得林华清的声音拔高了一分:“这是我的家……”
虽然不知林华清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那人却是一声低笑,脚步飞动,忽地一下飞了起来,如一只苍鹰般飞上围墙。
于清瑶松了口气,还未缓下心神,林华清已经低声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呢?难道……”声音一顿,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轻佻:“是想我了?”
有些哭笑不得,于清瑶推门而出,看着回眸笑看她的林华清,不知怎么,忽然就道:“我醒来,没有看到你……有些睡不着……”
虽然说得含含糊糊的,可是听在林华清耳中,他的笑容便更盛了几分。
走过来,握住于清瑶的手,林华清温言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见于清瑶不说话,他就又道:“可能这次你们于家真的是一蹶不振了!被削了世袭了爵位,又流放外地……大周立国以来,被如此处罚的公侯,也不超过十人。说起来,也是安乐侯……”
“他站错了位。”于清瑶平静地说着,声音里虽带着淡淡的怅然,却并无多少情绪波动。
林华清看着她,目光凝住,想了想,才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他恶有恶报。”
“恶有恶报?”于清瑶低笑一声:“你信吗?我那大哥,今日所得,不是因为他做过的恶事,而是在政治博奕中输了先机……”
缓了一缓,她望着林华清,温言道:“这,你我都很清楚。虽然我是一介女流,可有些事情,也是想得明白的。你之前也说了,我大哥是恭平王的最大支持者。他一心想做的就是能辅佐一位皇子,从而重现祖父的荣光。可是,他选错了人选。更或者说,他选错了时机……”
“此话何解?”林华清望着她,眼中闪着笑意,在月色下竟光灿如星。
“你为什么要恭成王为恭平王求情呢?又为什么要王爷一家韬光养晦?”轻声问着,于清瑶微微笑着,“你既然要故意来考我,那我就说上一说……当今圣上膝下无子。所有人都知道最有可能成为皇嗣的就是两位世子,所以我大哥会选择支持我那位姐夫,而你也选择背后支持世子。可是,其实你们都没有父亲大人看得清楚。管他未来皇嗣是谁?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圣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