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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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一直跟着薛明睿,谁又能比徐大更明白薛明睿的意思,薛明睿当时的吩咐一定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就像他执意让徐大来当她的车夫一样。容华只能道:“高越先过去,一会儿到了府里,徐大再去。”
容华的马车进了胡同,前面就是薛府。
远远跟在马车后的人这才止住脚步。
赵宣桓站在远处望了一会儿,身边的小厮来道:“武穆侯夫人已经进了薛府。”
赵宣桓这才点头。
只要听到薛家的风吹草动,他总是放心不下要来听听她的消息。
没想到薛明睿去安亲王府竟然她也跟了来。
薛明睿怎么好让女眷一起跟着一起涉险。
赵宣桓慢慢地往回走,步子沉重又有些悲伤。
之前她喜欢那样的无为居,会不会不习惯现在的生活?
想起她穿着那身他送的衣服在他府里与他相遇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倔强、坚定,对他却拒绝、疏离。
那样的眼神一次次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她重回到世上却不想要回到他身边,情愿嫁给一个素未相识的人,她对他到底有多么的失望。
……
容华进了府,换下衣服急忙去老夫人屋里。
润哥睡着了,老夫人让人去和钱氏说一声,就留润哥在屋里住。
雪玉在一旁伺候润哥睡觉,容华和老夫人进内室里将在王府的事说了。
正说着话,薛崇义、二太太、大奶奶钱氏进了屋。
薛崇义向容华问安亲王府的事,“如今王府是什么情形?明睿去了哪里?”
这种事如何能瞒得住。
容华道:“王爷和侯爷一起进宫去了。”
薛崇义沉下脸来,“早说让你们小心,果不其然就被我言中了,有些传言是无风不起浪,你们年纪轻轻怎么能明白?”
二太太忙折中道:“你二叔父也是为了家里着想。”
薛崇义道:“明睿在外面辛苦办差,好不容易有些结果,”顿了顿恳切地看着老夫人,“皇上才有了赏赐,若是就因为这案子受了牵连,那可怎么得了,明睿辛辛苦苦才换来的名声,转眼的功夫就……官场上的事岂是儿戏。现在刑部果然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先拿了这个功劳,不然也不会围了安亲王爷的庄子。”
这些话说的在情在理,让人无法反驳,何况薛崇义确实是长辈,容华只能恭顺地低着头坐在一旁听着。
老夫人道:“好了,她一个孩子也懂不得你说的那些,还是等明睿回来问问清楚。”
钱氏在一旁看看容华,似是想要帮着说话,却也没法插嘴。
二太太目光闪烁,“娘说的是。”
薛崇义重重地叹口气。
还好有老夫人替她说话,不然这叔父的训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薛崇义不过是趁着情形不明的时候打压她罢了,上次她是必须据理力争,这次是多说无益,听听也无碍,容华一直乖顺地坐在一旁。
二太太看着乖顺的容华,嗓子隐隐做痒。之前的牙尖嘴利哪去了?
薛崇义又说了几句,容华偏不插话,他也再没有什么可说的,大家这才散了。
容华又去看了薛夫人,然后回到屋子里。
木槿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洗澡水,容华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看书,春尧在一旁打蝴蝶结。
“已经过了一更了吧?”
春尧回道:“现在是一更初。”
一更初,还没有消息。
也不知道薛明睿进宫是否顺利,施晋州又有没有帮忙找到那个施勉托付财物家小的人。
今天施二奶奶带着施晋州过来,施晋州说起自己曾被送去一个“远亲”家里,那家人将他藏在柴房里白天不准他出来,晚上又让恶奴将施晋州送出去,可怜的晋州好不容易找回了家,却亲眼看到家里着了大火。
施晋州那几日在家里隐约听到祖父、父亲说起武穆侯薛明睿,加之在“远亲”家里,那些人故意透露,都是因为武穆侯薛明睿,施家才会有今天,于是在施晋州心里就将武穆侯当成了害自己全家的仇人。
所以才会有后面跟着容华的马车进薛府,想要报仇的事。
这段话,施晋州断断续续地说出来,施二奶奶听着掉了眼泪,虽然知道施勉贪墨罪有应得,可是施家上下除了遣散的下人和跑出来的施晋州,其他人全都葬身火海,这样的下场也太惨了。
容华急忙让人将薛明睿叫回府里,将施晋州的话说了一遍。
虽然有了线索,只是施晋州不大能认出那人宅子的位置。
施晋州被送去“远亲”家里时是晚上,说不定天黑以后要好辨认一些。容华和施二奶奶商量,等到天黑以后让人带施晋州去认一认,施二奶奶和施晋州都同意了。
容华看看窗外,也不知道施晋州现在有没有找到那“远亲”的宅子。
第217章 认罪(下)
容华等着薛明睿回来,手里的书也看不进去,干脆帮着春尧打蝴蝶结。
薛亦双昨天过来看上春尧打的结子,春尧答应了要多打几个结子送去薛亦双屋里。
容华随便问起来,“亦双屋里好像少了会做针线的。”
春尧道:“平珍的手脚慢了一些,还好现在五小姐屋里的活也不多。”
现在是不多,可是亦双已经及笄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像她也是刚及笄就与薛明睿将婚事定了下来。
上次老夫人想请陈家人来府里“做客”似是有意思要看看陈家的公子,后来薛亦双的闺房起了火,这件事也就放下了,现在安亲王府又有了联姻的意思,虽然现在薛家不好和安亲王爷走得太近,可是安亲王爷的一双子女都是极聪明、知事的。
安亲王世子是好,只可惜那样的家里……容华轻轻地叹口气,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两全其美的。
关键是要看亦双怎么想。即便是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心里还是希望薛亦双有些自己的看法,这样将来才不会留恨碧桃花。
春尧想起什么,边说边觉得诧异,“今天三太太娘家来人了,拿了不少四老爷用的药材。”
容华眼睛一挑。
三房总是看到利益的时候才会下本钱。
四叔父救的隆正平,在江南一带也算是有名的商贾,在京畿这些年生意也做出了些门道,三太太对四房这样殷勤,显然是想要借四叔父的手,从隆正平身上得些好处。
“别小看隆正平。”她第一次见隆正平,发现隆正平不像别的商贾穿金戴银,张口满嘴的铜臭,就知道这人不简单,“真正的大商贾都是有些才学的。”
所以她才看准了隆正平,从隆正平手里买了米粮。后来因为京城严重缺米,米粮上涨十倍的传言,让外面的商贾大肆向京畿运米。大批米粮进京,米价顿时大跌。就因为从隆正平嘴里早早就探得了这样的消息,她才成了赢家。
这件事上三太太没能拿到钱,现在是挖空心思从四房那里得钱呢。
说到了隆正平,容华忽然想起来,“春尧,你的身世可以让隆正平帮着查一查。”这些日子身边的事太多了,竟然没有想起来,隆家在江南一带,春尧小时候身上带的那块帕子也是出自江南的特殊绣法,商贾的人脉毕竟是广的,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春尧听得这话微微一怔,脸上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复杂的神情,又是欣喜又有些害怕希望落空。
容华道:“有些盼头总是好的。”
春尧眼睛一红使劲点了点头。
到了二更,容华让春尧下去休息,春尧推说不困,仍旧坐在小杌子上陪着容华。
二更末终于有了消息。
冯立昌家的来道:“侯爷让人回来报信说,人已经抓住了,让少夫人落栓休息。”
容华整个人顿时舒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一句话,就证明薛明睿平安了。
容华挪开盘着的腿,笑着看春尧,“落栓,睡觉。”怪不得听人说,无官一身轻。案子虽然有了眉目,薛明睿也要忙到天亮了。
……
薛明柏得了确切的消息急忙去老夫人屋里。
李妈妈没有出府去,准备在老夫人屋里值夜,听到外面的婆子说大爷来了,急忙进内室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睡了一会儿,正起来要茶喝,雪玉伺候喝了些花茶,李妈妈也进屋里来。
老夫人头也没抬,直接就问,“是不是明柏有消息了?”
李妈妈道:“是呢,大爷正在外面候着。”
老夫人指指外衣,雪玉连忙拿过来伺候着披上,老夫人道:“都是自家孩子,不拘这个,让他就进来吧。”
李妈妈忙将薛明柏请进屋里。
雪玉端了茶又搬来锦杌让薛明柏坐下,然后和李妈妈一起退了出去。
薛明柏坐下来道:“吵祖母休息了。”
老夫人摇摇头,“与你无关,是我自个儿睡醒了,”顿了顿道,“心里也是惦念着这事。”
薛明柏道:“孙儿得了信儿就来回祖母,就是怕祖母惦记。”说起外面探听到的情形,“京营的人抓走了刑部、工部的两个司官,围在安亲王爷庄子上的官兵也都撤走了。”
老夫人听了点头。
薛明柏道:“明睿去了刑部,应该是要连夜提审两个司官。”
半夜里抓人还惊动了京营,一定是查的八九不离十了。有皇上坐镇,明睿这差事就容易的多了。
老夫人和蔼地笑了,“你也跑了一夜,快回去歇着吧!”
薛明柏也松口气,“祖母也早些安置吧。”
老夫人道:“润哥睡在我这边,你去瞧瞧,回去好与你媳妇说一声,省的她担心。”
薛明柏应了,去里面看了润哥这才出门,出了门就遇到过来接应的钱氏。
钱氏知道老夫人没睡,又来请了安,然后才跟着薛明柏走了。
李妈妈服侍老夫人躺下。
老夫人道:“明柏这些年越发出息了,人也稳重多了。”
李妈妈笑道:“大奶奶人也不错,之前还特意来问,小少爷会不会影响老夫人休息,听说老夫人和小少爷都安睡这才走,这会儿又跟着大爷过来……”
老夫人点点头,“难为她这些年,嫁过来的前一天家里就出了事,亲家老爷被免了职还病在家中,偏她家里又不是什么大族,没有什么人能照应。”
李妈妈道:“可不是,亲家老爷吃的药都是很贵的,亲家一家又不在京里,大奶奶难得稍几次东西回家。”
老夫人道:“娘家不省心,初芳这孩子不像容华,性子柔弱,事事都要看老二媳妇的意思。”
大奶奶娘家本来是有几分风光的,亲家老爷跟着英亲王去西宁剿匪,回来之后没有功赏,反倒是因喝酒误事丢了官。
李妈妈笑道:“大奶奶遇到您这样的长辈也是享福了,过年过节总让人去大奶奶娘家送礼物,这些年没少花了银子,亲家是千恩万谢的,要是没有您,亲家老爷的药早就断了。”
老夫人道:“才嫁进我们家就生了长孙,一直老实本分,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吭声,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李妈妈道:“是啊!”
老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妈妈说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李妈妈这才端了灯出来,在外间上夜。
……
薛府园子里慢慢都灭了灯,乾清宫里还是灯火通明,承值的二等侍卫车骑校尉李臣上前道:“查清楚了,一大部分是官银,尚不能确定出处。武穆侯还在刑部,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皇帝背着手站在灯影下一动不动,半晌才道:“施勉敛财,交由下面的司官管理,那司官关键时刻又嫁祸于他人,这样的心思的确能配得上朕给他题的牌匾,好一个能臣。”
李臣整个人不由地微微一抖。
皇帝道:“再去查,既然是贪墨,这点银子算什么,掘地三尺也要跟我找出来,待到案子一清,告诉薛明睿,定施勉几个主犯腰斩之罪,不用等日子,审结了就办。”
李臣退了下去。
皇帝才冷冷地笑一声。
他怎么生了这样个蠢货?庄子里被人放了银子居然都不知晓,可见安亲王治家的作风,听说那庄子上还盖了大戏台,安亲王倒是懂得享福,要不是世子进宫向他禀告,大概要等到刑部将银子抄出来安亲王才会来喊冤。
就这样还妄想要争储位?别说太子,亲王他都没资格做。
只可惜世子周永晟那么好的孩子却生在他家。皇帝沉吟着,“让安亲王世子回去吧,不必陪着安亲王跪着了。”
中官忙从旁边走出来道:“是。”
中官刚下去,一会儿又禀报道:“庄亲王还在宫门外呢。”
皇帝道:“既然他愿意来给安亲王求情,就让他在外面等着,他们兄弟我现在谁也不愿意见。”
中官慢慢地退下。
这才是个开始,他要看看,他的这些儿子为了争位都会使出什么手段。
现在的争位用的手段和将来的坐朝亲政有什么两样。
既然后者他看不见了,前者他就要看着清清楚楚。
……
第二天容华稍稍晚起了一会儿,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就到薛夫人屋里和薛夫人商量给亦双房里加人的事。
“新选上来的丫鬟是不得用的,不如从娘房里选个妥当的。”
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