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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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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问问。”
    “阮媚姑的特长是用毒,这在目前最是无用,对其他人却又最为危险。”
    “好理由。”
    “那你仍然认为侯五尺么?”
    “仍然。”
    黑暗中看不到天翔的表情,不过他的回应确实迟滞了一下:“为何?”
    “我听说,李破与媚姑是两小无猜,后来媚姑作了一富户第十七房小妾,富户死后被送往青楼,还是他五百两银赎她出来。”
    “你以为那种女人会念旧情?在这里头,只怕她跟哪个都有一手。”天翔道。
    “人生在世,不过权衡二字而已。比起铜铁,我爱金银,比起金银,我爱珠玉。”青离亦笑道,“所谓猜得人心,不过是把握他/她为了什么可以放弃什么罢了。若你是李破,信媚姑还是信矮子?”
    天翔不语良久,道,“我就猜是媚姑先死,要不要赌一把。”
    青离被这么一说,也犯了倔劲,呵呵冷笑道,“赌什么?”
    “若你输了,就做我的女人!”
    旁边有喝水呛着了的声音……
    “哥,咳咳,我跟你赌……咳……一年的俸禄如何?”
    “边去,没你事。”青离在呛水的人背后拍拍止咳,又跟另一个说道,“若你输了怎样?”
    “我输?公平起见,自然是做你男人了。”天翔得意地笑道。
    “去你娘的!”青离忍不住骂出口来。
    “青离……咳咳……我娘哪里得罪你了?”这是呛着那个。
    “我,我没说你娘。”
    “可是一个呀……”
    乱了,全乱了………
    最后这赌还是没打起来,天翔用一贯的玩笑口吻抹去所有痕迹,没事人一样。倒是青离——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喜欢天翔——心跳加速还持续了好久。
    不过若她打赌,至少不会输了。
    侯五尺睡下后再也没有起来。
    李破醒来时,叫他叫不应,点了火查看,发现他指甲青、嘴唇紫、双目凸地躺在自己的铺盖里,胸前还紧紧抱着地图书册,人已经冷了。
    外行人都能看出这是中毒,李破冷冷的目光投向了媚姑花瓣般的脸上:“妹子,想不到你连我都瞒。”
    “三哥,不是我,我真不知道!”女子有些张皇地辩白,“昨个你见我最早睡下,二哥后来还就着火看那地图,吃了半个馒头喝点水,我近都没近前的!”
    “不是你,难道是我?”
    “你看这尸首指甲青中带白不带黑,面色发黄不发赤,四肢有浮肿,这是金钱草的毒,小妹身上不曾带得这种啊!”
    “我又不懂毒,还不是随你信口胡诌。”少白头嘴上这么说,眼神毕竟有些放软了。
    “三郎,世上竟连你也不信我么?”媚姑上前一步,拉了李破一只手贴在雪白的胸前,流着泪望他。
    一声三郎,仿佛把时光带回那村舍孩提,李破沉默许久,抽了手回来,自死者手中取出地图,递给女子,沙着嗓子道,“我信就是了,走吧。”
    他们是用正常声音说话,青离耳朵又灵,基本听得清楚,这一出倒把她看得有些蒙,看来李破与媚姑不是联手算计的矮子,那是他们两个哪一个呢?没人规定圣手翁不能用毒,也没人保证阮媚姑说的是实话吧。
二十章 半个千年的残怨(三)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唐'李商隐《锦瑟》
    ———————————————————————
    然后又过了三日。
    这是那劳什子地图和“圣手翁”的圣手充分发挥用处的三天:地图上所画的一个布满机关的迷宫终于在现实中出现了,全靠媚姑耐心细堪路线,李破精妙拆解一个个机关,青离几人紧随其后,才走得出去。
    迷宫并不算大,但破解机关耗费时间较多,等走出这迷宫时,李破与媚姑已经全无半点食粮,只剩水囊中两三口水。
    走出迷宫,按地图来看,前方一个大厅,就是此墓的最深处了,媚姑长出口气,合上图册,自腰上解了已经如瘪茄子般的水袋,递给李破。
    “妹子喝吧。”李破的脸色骤然变得与头发一样白。
    “三哥何时这等见外?我们一路行来既无差错,里面必然有能出去的路,差这一点,妹子挺挺就过去了。”媚姑似乎并没发现他的异样,笑意妩媚如同初夏阳光。
    “……”李破低了头,白发在火光下显得愈发惊心,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三哥说什么?”媚姑没听清楚,笑着去问。
    李破没应声,拉过女子来,腾一只粗糙的左手,用手指轻轻梳拢她有些蓬乱的头发,眼中却不由落下泪来。
    “三哥你这是……”
    女子的话断在口中,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曾经熟悉的男人,倒了下去。
    李破将女子慢慢放平,用衣袖擦擦眼睛,站起身来。
    他惊愕地发现,面前有三个陌生人。
    原来云舒看见他右手在身后攥着匕首,大叫一声“不好”便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往前奔去,青离天翔一时不察,拦他不住,只好也快步跟上,好在对方只剩一人,不似先前危险了。
    “你们是谁!”李破退后大喝,手中两条钢制九连环铿锵作响。
    “是这个。”天翔掏出六扇门牌子,扔给他看,道,“我们是追踪你们入墓,不意跟你们一样,被关在里头,不知如何出去。我们官家,不随便扯谎,更不杀人,你可以信得我们。”
    李破反复看了那牌子,脸上呈现扭曲的神情,这本是平日最怕的东西,现在却成了一张信誉的金牌,的确,如果是捕头的话,虽然会拿他归案,至少不会在这里杀了他。
    那边云舒察看媚姑情况,发现一刀入心,已经无力回天,不由怒道:“便有金山银山,你还不是吃一顿的米,睡七尺的地!?况且这些见还没见个影儿,你何苦就杀了她!?”
    李破一怔,悲声道,“我并不是忌惮分利于她,实是她有谋害之心,为求自保,只好先下手为强……”
    云舒看看那仅剩个底儿的水袋,倒也突然明白这李破的担心——青离一开始不是推测关闭石门的人的条件么:知道墓穴另有出口,想独吞财宝却又无力独自找到财宝,所以想要困死或杀死众人在里面。现在媚姑死活不认毒杀侯五尺,可矮子死掉是事实,这样说来,她确实最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那个人,在机关已经完全破解,李破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递上最后的毒水,完成她的计划。
    人心,就是这样森寒么?云舒想到这里,这墓穴的阴冷,似乎又重了几分。
    “媚姑身上刚我看了,的确没有金钱草。”一边青离上来,打断他的思路。
    “奥。”他有口无心地应着,余光瞟上青离手中拿起的地图。
    这地图不是平摊起来一大张,而是第一页一张略图,后面每页精描一小部分,指点一个机关什么的,订成一个需要翻阅的书册,前面都是图画,后面似乎还有些文字章节。纸张很旧了,但还大多平整,唯独每页右下角处凹凸褶皱,使整本书平放时自然形成一角高翘的局面。
    “那侯五尺可是中的金钱草之毒?”天翔接上话道。
    “我没细查尸首,不过人若中金钱草毒,状况倒确如媚姑所述。”青离答道,目光却只管埋在书册上,边翻边嘀咕,“这什么恶心的习惯啊……”
    “李破,事已至此,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别的,我们还余一点食水,你跟我们走吧。”云舒对一旁愣着的李破道。
    少白头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想些什么,但终于还是木讷地挪动脚步,跟了上来…
    “这,这是?”
    青离小小惊呼了一声,在潮湿阴冷崎岖难行的洞穴里爬了这么久,一时发现自己处在金碧辉煌的厅堂里,几乎有点睁不开眼睛。
    这厅大约五六丈见方,除有一门进来,全无出口,厅中最前方摆着三件物事:一幅画轴、一把古剑与一副锦瑟,四角则各有一铜雀烛台,上面四根红烛有男子手腕粗细,此时已都被天翔点燃,映得满堂焰色。
    厅堂天花板上,悬一块菱花宝镜,四周衍出许多汉画风格的云水纹来,四人一路劳顿藏掖,也有头脸脏的,也有衣衫破的,那份褴褛憔悴,映在镜里,不堪而又好笑。
    最奇特的还是那四壁,用鎏金方瓦铺就,每片上浮雕出一个小篆汉字,密密麻麻排下来,给本来没有窗户的空间平添几分压抑。
    青离细看那些字,有的似有关联,有的却又似无关,例如“琵”、“琶”、“琴”、“瑟”连在一起的四个,旁边接的是“恨”、“怜”、“惘”、“怅”四个,下面又是“霜”、“雪”、“雨”、“露”四个,可若说是部首相近,又有“侠”、“义”,“争”、“斗”,“长”、“短”,“甘”、“苦”等因意义相连而在一起的字样,另外还有“一”、“二”、“三”……“十”、“百”、“千”、“万”等数字,与“黑”、“白”、“金”、“银”、“朱”……等形容颜色字样杂在其中。天翔云舒亦抬头遍观,不能识其中规律。
    “这不是还没出路么?地图上怎么画的?”云舒有些焦急道。
    “画到这里便没了。”青离恨不得能从图上抠出隐藏的几页来,可惜并没有,图画部分到此结束,后面是文字写的樊七巧的香艳野史,青离只看了开头跟一个叫什么金深然的落魄画家的描写,就觉得狗血淋头,也不知这种东西可信能有几分,放在这书册里又有何用。
    “那些却是什么?”天翔突然指了前边放置的画轴等物道。
    这一语点醒梦中人,画轴、宝剑、锦瑟三物原无关联,又齐刷刷摆在这厅中,是何用意?
    青离于是上前展开那画轴,展到一半,面上已呈惊色,连道,“不可方物也!”
    画中是个少女,手压金线,在绣一件嫁衣。少女荆钗布裙,蛾眉未扫,却目若秋水之波,鬓如雏鸦之色,仿佛出水芙蓉般清丽纯真,然而那纯真中又透出一丝幽怨,似乎随时准备抬起眸子,向观者诉说什么,却又欲语还休。
    画下并无落款,只有三字“赠七巧”。
    “这竟然是那个女魔头么?”云舒凑上来,赞叹了声,又道,“画师如此功力,竟不传名后世,五代之时,荣武贱文,可见一斑。”
    “未见如此。你细看这嫁衣细羽处,线条实在有些粗了,这在晚唐工笔,本是大忌,此画令人一见倾心,全在‘传神’这点,画师笔力,并未必佳。”青离道。
    云舒细看,倒也点头称是,笑道,“不过这女子画得真好,像有了魂儿能走下来一般。”
    这厢说着,那厢天翔、李破也拿分别过古剑和锦瑟来看。
    古剑出鞘,色如青蛇,寒光潋滟,纹饰七星,天翔取一发于其上,吹而立断,不由连声赞叹,随手舞了几下。
    再看李破手中那锦瑟,桐木清漆,五十弦柱,瑟身镌刻龙螭,错以明珠,拨之,因年代久远,音已不正,却仍甚为清越。
    “圣手翁,依你经验,这里是不是还有机关?这些应是破解的提示吧?”云舒转向李破道。
    李破却未答言,双手捧着那瑟,不知何故泪如泉涌,继而却又凄厉地大笑起来。
    “喂,喂,你没事吧?”
    他有事,他疯了……
二十一章 半个千年的残怨(四)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唐'李商隐《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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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中不知昼夜的时光里,只有饥饿和干渴的召唤代表着时间的过去,然而,现在,它们已经不是按时光顾,而是盘恒不走了。
    被剪开来的原本装水的鹿皮袋子摊在地上,如同也是两片喊渴的嘴唇,青离看着躺在一旁的李破,心想说不定这样被打晕过去还好些。
    天翔发现了重要的事情:每面墙上的鎏金方瓦都空了一块,四周的瓦片就可以被上下左右在墙上推动,这似乎说明,如果把墙上字排列成什么特定结构,便能触发机关。但在一阵热火朝天的干劲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消沉——按偏旁,按意义,按读音,无论怎么折腾这些方块,也都什么没有发生。
    圣手翁在疯癫之前,曾经在瑟上看到了什么?云舒也拿着这瑟反复看了一百遍了,百思不得其解。
    “媚姑水在否?”青离好像想起来什么,用最节省口水的语言问道。
    “毒。”回答同样节约。
    “与我。”
    云舒很有些疑惑地找到先前媚姑递给李破的,还剩两三口水的皮囊,递给青离。青离接过来,若有所思地拔下头上银钗,慢慢探下去。
    这根本是死马当活马医,天翔和云舒心想,先前推论已经全部通顺,媚姑就是那个一开始就有全盘计划的人,刺秀才,关洞门,杀龙大,谋矮子,最后也自然是要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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