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第10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韶颜:完全变异的楚笑寒。)
第24章 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
王府里头对丫鬟下人的着装行事等规矩,远比宫里头松许多。此时黄昏初起,暮色渐沉,屋内灯火却是因为楚笑寒缝制衣物,早早点了起来。在暖暖萤色烛光下,她穿着水红色的绫子袄儿,青缎绸子坎肩儿,极窄细的掐牙,下面是玉色绸裙,本是极其普通的下人装束,也是府里配制的,只是,偏她这几日脸色极其苍白,映衬这伶俐的水红色,清脆的蓝绿色,显得却是特别的令人怜惜。加之那毫无任何情绪背景的灿烂笑容,更是令人怔忡。
见胤禛愣在那边,楚笑寒笑得更加艳丽。
楚凌风曾经说过,笑容,要多照镜子练习。爱笑的女生,运气,应该不会太差。眼睛绝对不能笑没有掉,那样太丑;但是也不能瞪大了不动,那样太假;而是应该略略自然地弯起,像是半弦月……鼻子应该要轻轻地皱起来,一个女孩子的鼻子若是皱起来,却还能很可爱的话,那她的风采一定无人能敌。古龙说过,如果一个女孩子笑如春风,鼻子微皱,那么男人们,便是双腿都断了,还是希望爬过去看一看她的笑容……而嘴,则应该是柔和地抿起来,笑不露齿太做作,露齿太多则不雅,所以,上唇不能地包天,一定要自然,下唇则要轻咧温文……
楚笑寒记得当时自己和楚韶颜一起大叫:太难了啊!!!
楚凌风微微地笑着说:有些东西,学得多点,总会有用的……
嗯,此刻,我用半弦月的眼眸瞧你,只是,不知在你眼里,我这老丑的女子可比得上那些豆蔻少艾的女孩儿?楚笑寒心里翻腾着无边的波涛,定定地看住眼前人,想着痴了去。
烛光暖黄,白影朦胧……眼前的男子难得地木愣了片刻,终于缓缓踏上一步,他的眼里是什么?好像,有些冰凉的萤色飘过。
“嗯,听你说的,不谈烦心琐事。”他淡淡地说着,伸臂环抱住楚笑寒。
总觉得他有些不妥。
可是眼下自己也不是出于不妥的境况吗?此时骑虎难下。楚笑寒极为微弱地晃了晃脑袋,总之,随波逐流的行屍走肉想那样多做什么呢?
媚眼如丝是怎样的眸瞳神色?
楚笑寒默默地思考着,不知自己看向眼前人的眼色是否合格,只无畏地笑着说:“奴婢挑了泉酒,只是不知此酒,合不合王爷的口。”
“挺好。”他颔首同意,只是看去兴致却不如初时。
“那么,奴婢去取酒。”楚笑寒双臂微挣,竟是轻松便脱开了他的双臂,心下微微惊诧,却也懒得多想,只恭敬跪退。
掀起厚厚门帘,跨出门槛之际,眼角余光瞟到屋中直直伫立的白色人影,心中不知怎地想起很久以前,上元节的晚上,自己以阿昭的身份,想着跑离他身边的时候,他的目中,也是如斯神情……脸容平静无波,隐隐约约地似乎雾气氤氲般地萦绕着一抹令人心寒的笑意,亦或是怒意?!
莫非,莫非,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楚笑寒的心突地一跳。旋即立刻自嘲地淡笑起来,那又如何?那又如何?至多,至多,不能成功帮了阿昭而已。至多,至多,自己被责罚一顿吧?他会生气吗?生气就生气吧,干卿底事。
匆匆走到门外,却见苏培盛正同陈福走进了厢房,也许是去闲坐休息了。
这样很好啊,楚笑寒忖着,不知怎地,不太愿意瞧见太多的人,尤其像苏培盛这种比较熟悉的人。双手交叉伸入袖笼,里面那个织锦蓝缎香囊的触感几乎有些灼烫起来,狠狠地捏住,几乎让指尖感到几丝痛楚。
那年,胤禩在狮子沟的离宫,妙高堂外的香樟树下,曾哈哈地狂笑着说:“这阿肌酥是秘藏的上好暖药,只怕就算是四哥,也不见得抵得住的。”
嗯,根据药理,这丸药是不能多吃的,多吃只怕有性命之虞。但是,胤禩给的并不多,看来确实珍贵,他都舍不得多给……当然,给多了,他四哥翘了,追查下去,总有绕到他身上的可能性。而且,吃了这药,孕育的孩子只怕有先天不足或者畸形的可能……,当然大部分天才都是疯子,所以希特勒就是一个。
到了内厨房,见阿昭正站在门边,定定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笑寒瞧见她,心中微嘲地想道,这样的时刻,阿昭到底是在想胤禩,还是在想胤禛呢?这样想着,却也不去打断她,只匆匆走进去,将暖好的泉酒取了出来,这才从袖笼里取出那蓝缎香囊,捏过数次,里面只有两丸,只尽皆化入一壶酒内,调匀放了一边,又端了素高汤面以及一些张保做的菜肴,放入食盒,盖上盖子,这才拎了出去。
再次经过阿昭身边的时候,这才同阿昭说道:“阿昭,格格,你该去门口候着了。届时,……随时都要……准备,侍寝的。”
阿昭的脸上一阵青红,神色莫名,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怯,但终究是低了头跟在了楚笑寒的后头,往正间屋子走去。
顺着抄手长廊,慢慢地走到门口,心中终究是有些惴惴然起来。可是一想起以往种种,眼前掠过无数情景,渐渐地,心口炽热终究是慢慢地又凉了下去。
……
胤祥那副略带轻视,又满是无奈劝解的神情,说着:“你就那样看重这侧福晋的位子吗?非要凭了那几个月的照顾情分挟了四哥换那侧福晋的名分么?”
福晋那副如临大敌,又是拉拢又是不屑的神情,说着:“爷终归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生死之间,难免一时情动糊涂,错许了你什么,只望你有大量,识大体,莫要捏着那些空口无凭的应诺,去同爷争闹,这才是正理儿。”
康熙那副新奇趣怪,又充溢戒备防范的神情,说着:“至多朕将你赏了他,正妻媵妾之属是不用想啦。做个四贝勒府里随侍格格们的宫人吧,朕思忖着便给了阿昭那丫头倒也有趣。”
还有很多很多……胤礽的,胤祯的,胤禩的,胤禟的,胤俄的……他们都看不起自己,眼神戒备,下手恶毒……
还有良妃娘娘……她笑嘻嘻地,往自己的心口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
嗯。
他们不在乎我,讨厌我……
所以而今,我不在乎他们,讨厌他们,也是在理的事情,对吗?哥哥。
楚凌风在自己脑海里温柔地说:“是的。小寒,没事的。去吧。你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挺你哦!”
楚笑寒定定神,伸出手,推开房门,跨入门槛,闩上门扇心板。
低垂眼帘,走入屋中央。将食盒放在中间的圆台子上,轻轻打开盒盖,将里面的酒菜一样样摆放在桌面上。布完菜,这才将那食盒放到一边的黑漆案几上。然后这才回转头,即使低着头,依然映入他白绸衫服的下摆衣袂微微翕动,已然在自己跟前。
他好像随便在脚旁寻了一个日字凳,慢慢地坐了下来,一手支在圆台桌边。
楚笑寒也不言语,只是将那装着泉酒的壶提了起来,取了一个青花十二月中梅花花纹杯,倒了一杯,拿在手里递将过去,却不自禁地微颤起来。
两人的手指相抵轻触,似乎如灼铁轻烙,几乎要逃了开去。但是,但是,这一刻断然不能撤退。楚笑寒咬了咬唇瓣,抬起眼,直视胤禛,颊上绽开笑容:“这惠泉酒奴婢尝过一口,味道半甜,清澈光亮,香气馥郁,入口甘爽。不知王爷平日里可喜饮,若是素常不喜的,今日不妨换了心情一试。”
胤禛接过那杯酒,灼然定神瞧了楚笑寒一刻,半晌淡淡然笑道:“平日里是不太饮这新进御酒,今日一试倒也无妨。”
言毕即刻抬手仰脖欲进酒,楚笑寒见他竟然这般急着灌下,不知不觉一把拉住他的箭袖,阻住那杯酒。
眼前这白衫男子脸上淡淡飘过一阵嘲意,却装上一副诧然的神色在面容上,这才问道:“怎么了?”
楚笑寒艰难地说:“这酒,这酒……喝不得。”
“这不是府里酒窖内的藏酒么?又是进贡的御酒,宫里头分派赐下来的,怎么会喝不得呢?”胤禛依然淡淡地,只收起了那副诧异的神气平静问道。
楚笑寒想了一阵,终于寻了个理由道:“刚才……,好似不小心吹了风见了土,只怕吃坏了肚子。”
胤禛脸上嘲讽的神色更浓,问道:“你放在食盒里提来,盖子完好密闭,如何见风落土?况且,便是稍微吃点不净之物,难道本王就弱到这等田地,至于脾胃不适了?”
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楚笑寒咬牙道:“……既如此,那王爷便尽情享用吧!厨房尚在暖酒,奴婢再去取一些过来。”
胤禛缓缓地道:“一壶还不够吗?那阿肌酥,你放了几丸进去?”
他说什么?!楚笑寒震住,呆在那里,半天不能动弹。
第25章 箜篌曲曲柔肠碎
“八弟给你的阿肌酥,统共只得两丸,你放了几丸进去?”胤禛淡淡地坐在那边,平静无波地问道。
楚笑寒惊了一会,忆起自己的私物他都是清清楚楚,那么知道那个锦囊也是平常事,这样一想终究很快也静了下来,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只答:“自然是两丸,都在这壶酒里面。”
“嗯,倘若他给你十丸,你便放十丸进去不成?”胤禛冷然若冰地问道。
楚笑寒想了一想,嗤的一声笑出来说道:“倒也是有这可能的。”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呢?”他慢慢地问道。
“奴婢是苏格格的婢女,总要为格格筹谋,以期得宠。王爷小酌怡情时刻,有格格相伴自然更佳。”楚笑寒笑颜更加绚烂,似乎愈说愈顺畅起来,初时一丝丝的不自在消失得干干净净。
“嗯,”相对的,坐在凳子上而稍显低矮于自己的眼眸,亦是越来越深沉漆黑,倒是没有一丝丝的暴怒,只说,“那便唤你家格格入屋内来陪饮,再叫苏培盛过来。”
楚笑寒只觉得他十分异样,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顾不得这许多,只是直定定地走了出去,到得走廊,正见阿昭失魂般坐在廊下榻上,侧头瞧着天井,不知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格格,王爷唤你入内共饮。”楚笑寒依然笑着,大声唤着阿昭。
阿昭听得楚笑寒的唤声,身子一抖,但是依然迅速地站了起来,往屋内走去,转眼便消失在门帘内。
楚笑寒歪头看了一阵,便立刻往刚才看见苏培盛和陈福走进去的厢房奔去。
“苏领侍,王爷传你到里间听候吩咐。”
听得传话,苏培盛马上就从厢房内出来了,他看了一眼楚笑寒,神色十分古怪,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急匆匆地往那正屋走去。
嗯,他们都进去了。没我的事了。楚笑寒想着,往走廊东尽间自己的屋子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根本就没能离梦寐以求的休息屋子接近多少,耳边已经传来唤声,“钱兰欣,钱兰欣。”
楚笑寒眉头一紧,苏培盛又唤自己做什么?
“王爷着我去唤耿格格,这会子身边都没个人,你进去先伺候着。”苏培盛十分明确清晰地下令指派任务。
“可是,苏领侍,王爷现在不会想看到奴婢的,奴婢刚刚冒撞了王爷。”楚笑寒轻轻地解释申辩道,意图说服苏培盛,其实明明可以唤陈福张保的,他们俩也可以随侍的。
苏培盛笑了笑,说道:“怎么会,王爷并没有动怒啊,眼下便是王爷差我来唤你的,你快进去吧。我还得去寻耿格格呢,虽然是离这边厢最近的,可也没有这样急的。”
纵是如何不情愿,却也只得提脚进了屋子,果然瞧见里面阿昭坐在一枚凳子上,胤禛倒是已经站来起来,在圆台子边站着,两人均是一语不发,气氛诡异。
这……这叫做没有动怒吗?
真不知道苏培盛这几十年的近侍到底怎么做的。这人明显怒意磅礴,只不过强自压制……
气氛一时凝结,楚笑寒低头不语立在门口,再不前进一步。而阿昭和胤禛则在屋子中间依然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耿怀凝身着缕金线绣彩花的大红云缎袄子和同色百花裙,外罩石青色银鼠毛披风走进阿昭的屋子里来的时候,面色诧然,且带着一丝惶恐。许是苏培盛催得急,她几乎是喘着气奔进来的,脸上还隐隐有些绯红,身边连个侍婢都没有带,屋内暖和,她进来便脱了披风,也只能拿在自己的手里,直到楚笑寒行过去,接过了那银鼠披风。
胤禛眼眸余光瞥到耿格格后,冷冷一笑,嘴里说着:“今日便算是还你这几月的辛苦,了了你的愿,再不欠你!”
言毕见他提起那珐琅彩绘底座雕花的酒壶,当啷丢开了壶盖,直接对着喉咙将整壶酒都倒了进去,一气喝完。旋即连同那珐琅酒壶使足了力道挥手往墙边丢去,哐啷哗啦地几声响,那酒壶砸在墙壁上然后跌落在案几上,复又滚下案几,跌得歪破碎裂……
这还未算完,只见他毫不掩饰怒气地抬起一个单手抓住圆桌边沿猛地向前一推一挥,那黑漆紫檀木的圆台子就被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