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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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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婢女丫头也是恭恭敬敬地唤楚笑寒一声钱姑姑,凡事也不劳动她。

只是,不同的是,钱兰欣却不是阿昭,加上年纪已经大了,又为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关系,大家伙的眼里,她几乎算是一个妇差级别的精奇(看妈,最高级别的妇差)了,所以她,还是有不少四处闲逛,甚至出王府的机会。

没多久,雍王府开始办喜事了。

听说是皇上赐的婚,直接将那年佳氏心兰指给了雍亲王作为侧福晋。自从雍亲王成年建府之后,这样隆重的婚礼这十多年里头是第一次,从纳征、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亲迎,六礼俱全。实在令人觉着无比诡异,不过是纳个侧福晋而已,至于像是娶嫡福晋这样的隆重吗?王爷的脑袋被驴踢了?

先是合婚。而后将“龙凤帖”和如意、钗、钏等物送至女家,以成“过小帖”(即“放小定”)。接着便是择良辰“过大礼”(即“放大定”),足有二三十抬之多,确实令人侧目。只是这一切壮而无声,繁而有序,所以寻常百姓之家,并不惊动。

楚笑寒当时正从门外入府内,司房和回事处的太监正在装点礼品,瞧着那第一抬中晶莹剔透的紫檩三镶白玉如意,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虚而不幻,华而不艳,一时之间呆住了。

礼品装点完毕,四名王府的官员上了马做那前导,然后领着大礼浩浩荡荡送去年府,这叫做请女方纳彩,可以算是相互道贺,受礼如仪的规格。

恍恍然地目送那队伍远去,似乎眼前现出他似笑非笑的神色,耳边响起他的如近似远的声音:你没有出言驳回,可是依允了?

神思恍惚间嘴角微微扬起,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是呀。

若无声息地在深腹内吁了口气,本待进府回院的人却又不由自主地跨出门槛,走了出去。

街上正值端一至端五(端午)的热闹时光,市上到处都是背着货物挑子卖葫芦花的或杂物的,尽在吆喝着:“葫芦花,拣样儿挑。”或是“白桑葚、大樱桃。要不要哇?”

楚笑寒痴痴地看着周围走街串巷的小贩,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透明人一样,跟这个世界毫无瓜葛。

“这位妈妈,买些菖蒲艾子回家吧!还有五毒饼哦!”周围不时传来招揽生意的唤声。

只是,好怪异。

可是,如果,自己是在二十一世纪,只怕真的已经做母亲了吧?二十九岁了……一点年龄感都没有,怪异得像是连续剧一般的错位。

走着走着,眼前竟然出现巨大的城门和城墙。原来,竟然已经走到了德胜门吗?愣愣地看了半日城门,不由自控地抬脚想要走出去。

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拉住了,不能再前行,那便停住不动,那人却牵了自己的手转入一个小胡同内这才停下。

“兰欣,你在做什么呢?”

茫然地回过头,瞳孔里映入石青色的衣衫,还有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瞧见过的正蟒补子,多罗贝勒的朝服吗?他,不是早就做亲王了吗?怎么还穿着贝勒爷的朝服呢?楚笑寒纳闷地偏头思考着,过了一阵,涣散的瞳眸终于凝聚起来,原来,眼前的人是胤禩。

“八……八爷……,”喉咙暗哑了一阵,终于唤了出来。忽然之间,眼泪决堤般地涌了出来,眼睛被潮水般的泪水淹没,什么景物都看不清楚,只有白糊糊的一片。

“我刚随皇阿玛从塞外归来……你……,你怎么哭成这样……”

楚笑寒感觉到自己咧开嘴笑了起来,滴滴答答的液体长长串串地在眼眶和下巴之间淌着,一阵又一阵的热流滑过自己的面颊,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八爷,我没有哭,我只是在流眼泪……”

第29章 昨日种种,似水如痕

胤禩闷了一阵,转而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说道:“听说四哥要娶侧福晋,还照足了大婚的礼俗,人家嫡福晋乌拉那拉氏都应允了,没一点儿吃醋生气的意思,你一个府里头的妈差倒是伤心成这样子?嗯,亲王按礼制可以有四个侧福晋,眼下不过才封了两个,还是有你的份的,干么流眼泪?”

“……”

“好啦好啦,这会子你瞧出来了吧?大家兄弟各王子阿哥都至多册一嫡二侧,便是皇阿玛、大清律例许他册四个,四哥,自不肯旁人将他看做与……二……哥那般……贪花好色、荒淫风流、放荡不羁,所以也是断然不肯做了这个出头多事惹人注目的。”

“……”

“好了,不准再哭了!”胤禩的语色一如初见时般有些凌厉起来。

楚笑寒定定地望住胤禩所站着的方向,忽而踏上两步,抱住了他,初时抽噎至后哭声渐大起来。

胤禩一时呆立怔愣,过了片刻终于也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了怀中放声大哭的人,却别转头示意远处随侍的太监往更旁里的左右散开去。

“你不肯听我的劝,今日成这般田地,原也该得如此!”胤禩轻轻低声说,只是语气终于放柔不少。

楚笑寒只专心哭泣,面上的眼泪鼻涕一劲往胤禩朝袍上擦蹭,这滑腻的绸袍触感舒适,只是那补子的蟒纹绣饰颇为硬扎,摩挲在面颊处微微生疼。

这一哭,直哭到眼睛生痛,几乎立时肿了起来,鼻子完全塞住,毫不通气,咽喉处也是隐隐作痛,似乎把一年份的泪水都流完了,这才木木地抬起头来,看眼前的人……其实,心里,还是希望站在跟前的是另外一个,只是,这面容虽相仿,身高也似若,却完全是别个人。自然,这样的失望,再不能像数年以前被人轻易看穿,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八爷,……我,真想回家。”楚笑寒抬着头,看着胤禩,只是目光越过了眼前人的骨血身肉,到了远处,再远处,直至光年之外返转回来的同一个地球,只,不同年代……

而后,她笑了起来,因为哭的时间太久,脸色苍白,双眼微肿,声音哽咽,却分外清冷可怜:“只是,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说完,目瞪瞪地瞧着天空,嘴角复又泛起笑意,轻轻地哼唱起来: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儿爱;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天给的苦,给的灾,都不怪……林花儿谢了;连心也埋。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

低声哼唱完自己在现代至为喜欢的小曲儿,楚笑寒咯咯地笑起来,以前,只是单纯喜欢这曲子,今日唱来发现,这词作得居然这样适合自己唱……可见,一切都是注定的,也许当年就是为着这个时候唱这首歌才会喜欢上的。

“把心葬掉,一切就太平安宁啦。”她嘻嘻地笑着,浑若刚才根本没有大哭的事。嗯,黛玉葬花,我来葬心。

胤禩听不清她到底在唱些什么,只觉得曲调哀怨动听,愁情万千,再看着她忽喜忽悲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心痛起来,因此伸出右手轻抚这笑得灿若桃李,酒靥隐现的女子的发髫上垂下来的几丝发缕,柔声说道:“兰欣,你的家在哪边?是逻些城吗?我遣人送你回家乡可好?”

楚笑寒摇摇头,说道:“不在逻些城。不过,是回不去的。”

胤禩本待再问,但他极其机智颖睿,瞧楚笑寒的脸色,再从以往所发生的一切推断,心知其中必有蹊跷,既然如此,也就不再多说了。

“我刚从宫里回来,正要去庄园,九弟给我寻来几头上好的海东青,带你去看,可好?”

海东青?楚笑寒的身子抖了一抖。好像依稀记得有点什么不好的事情,跟这什么海东青相关的,只是记不太清楚了……

正想说话,却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滑过自己周身,带一丝丝了然地慢慢侧转头看去,赫然瞧见正对这胡同口子外头,对街面立着几人,其中一个穿着亲王朝服,可不正是胤禛。

他似乎刚从八人抬的银顶黄盖红帏官轿内出来,同旁边的胤祥说话,可能是凑巧碰上了,竟是落了轿,只不知什么紧要事,竟然会得当街下轿聊叙起来。

说了几句,他浅浅含笑,便似乎同胤祥别过,转身复又上了亲王专配官轿,准备离去。

轿帘款款放下之刻,只见他弯身入内,目不斜视,似乎刚才扫过一眼不过是恰巧入眼,现下丝毫不屑再多看一次。

转瞬之间,胡同口的对街又空空落落,不见人踪。

“好的。”原本打算拒绝的人,却突然转了念,变了主意,应允的两字一吐出口,心头竟然有一种发泄的轻松。

胤禩听得此语,淡淡泯笑,伸出手拉起楚笑寒走出胡同,上了他那停在胡同口一边的另外一座银顶官轿。

逋一坐定,抬轿的轿夫已经迅速起步,飞快地走起来。

这官轿是八人大抬,里头分外宽敞,足可坐下两个人。楚笑寒呆呆地靠坐在胤禩的右边,臻首软软歪下,只觉得阵阵疲累袭来,终究是睡了过去。

“追上前头雍亲王爷的轿子。”胤禩淡淡地说,对着官轿外的一班轿夫发令。

胤禛正坐在轿内,蹙眉闭目养神,忽听外头急促奔跑声以及自己这乘轿子的轿夫明显亦是加了速度,可见必然同是宗亲府邸的几班轿夫才敢如此放肆,互别苗头,正待出言制止自家轿夫以作礼让,却听得外头胤禩的低低笑声,心觉异样不妥,也就不自禁地伸手掀开了轿子窗口上的帷幔帘子,望了出去。

这一望去,只觉目眦尽裂,双拳紧握。

只见一顶贝勒官轿正同自己的轿子并行,轿窗大开,帷幔掀起,只隔一层轻纱,里头一眼尽览,胤禩正笑着亲吻怀中女子,那女子乖顺伏在他胸口,身着淡色藕荷春绸旗装,却不是楚笑寒又是哪个!

猛然间,忆起章嘉呼图克图国师摇头叹息道:王之参禅,其他尽皆透彻,唯独……尚未彻底了悟,而今不过蒙蔽自心,掩目不看罢了……实应加倍勇猛精进,方得清楚瞧见前生后世,成大自在。

颓然间,长长地叹了口气,松了手,将轿窗帘子放下,闭目再不去看。

“兰欣,兰欣,到啦,醒醒吧。”

楚笑寒闻得耳边唤声,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眼里映入胤禩的笑颜,他不知捡了什么便宜般,似乎极为开心,整个眉目都舒展开来,星眸炯炯有神,别样流转。

虽然知道这位八贝勒向来做事很有手段,可是,自己已经懒得理会这些,宁可如同刘阿斗一样自暴自弃,哪怕因此自毁前途也了无所谓。

醒转呆了半日才发现自己兀自抱着胤禩的腰,莫不是,就这样睡了一路?不至于吧?自己竟然这样平静?毫不以此为羞耻……极其自然地放开了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腿脚虚软地走下轿去。

一出轿帘,只觉外边分外空旷,放眼望去尽是田野果园,光这一处有些密集田舍庄园人家,宅子自然不如贝勒府邸来得华丽,但是更加看去却是顺眼不少,让楚笑寒有些想起现代乡下农庄的味道。

胤禩也随之下了轿子,越过楚笑寒行至前头。

门口一干包衣家奴早早出来迎接,俱都恭恭敬敬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几个负责庄园,穿着大约是从四五品阶朝服的官员早已在旁恭候,满嘴都是“八爷圣明”、“贝勒爷圣明”的不知道在同胤禩汇报什么。

正这几月来头一次有些舒爽愉快看着远处大片的田野和几如月白色的天空高深的卷动云层,“扑啦啦”地一只状似猫头鹰的大白鹰隼飞落在楚笑寒的肩头,吓了她一大跳。

它脖子上那串红绳,下垂日光下折射出耀眼夺目光辉的蓝色宝石,正随着它歪头看楚笑寒而不时来回晃动,随之蓝光也闪射不已……

“猫头鹰!”楚笑寒脱口而出,“雄库鲁……”

胤禩正走过来,听得此语朗声笑了起来:“你倒是还记得。能把海东青认成猫头鹰的,整个京城只怕也就你一个了。当日,我实在是奇怪得不得了,不过想到阿昭落水获救后记忆全失,倒是也不算得多么离奇。”

楚笑寒回转头,定定看住胤禩,阿昭……他提到阿昭了……他应该知道了,雍王府的苏格格、耿格格有了身孕的事情。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只是,当日,他既能亲手送阿昭进四爷府,甚至在早一些,他是想将阿昭送入胤祯的怀抱,那么……那么,阿昭有了身孕,这有什么稀奇的?

胤禩看楚笑寒呆然的眼神,心念几转之间,便知她在想什么,他的嘴角轻轻扬起:“兰欣,你猜得不错。我知道阿昭有了身孕,这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跟了我来此间,你便不怕么?”

第30章 隐去爱怨,奈我何言

怕什么?

有什么好怕的?

“怕什么呢?杀人不过头点地……再苦再难,总有熬过的时候。再说,八爷要杀,也不杀我这样无用的奴才。”楚笑寒收了心思稍稍一想,便咯咯笑了出来。

胤禩站在三尺开外,身上青色朝袍随风微动,头顶黑色暖帽,下垂顶戴,似乎刚从塞外归来,尚未换凉帽……良久,他的笑容愈加浓郁起来,说道:“你便不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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