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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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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的怨怼,显而易见。只是,她将对孝懿皇后的愤怒转移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却是有些偏了。

“我本对你没有别样心思,只是可怜你命运多舛,……竟然会魂穿异世,飘泊一人,孤单无助……,”他说到这儿,竟是顿住了,半天没有说下去。

听到这儿,只稍稍一推断他话语里的转承启接,就很想问问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心思的,囧。

但是,楚笑寒偷偷瞥过去一眼,却见素常从容淡泊、镇定自若的雍王爷,此刻实在不大对劲,便识相地闭上了嘴。

他白皙的脸容在月色下淡淡泛着萤光,眉略低,眼帘低垂,睫毛轻扫上颧,鼻子秀挺,唇淡紧抿,这清俊容颜一如往日。只是面上毫无表情,肌肉似乎有些僵硬,顿住不动。最特异的是,额头和鼻颊间竟有几丝粉色,鼻尖略沁数颗汗珠……

顿时呆住。

嗯,他,似乎,在害羞?!这总不会是喝醉吧,他又没喝酒。难道他过来之前在营帐里喝过几盅?不可能啊,刚才他靠过来,身上可是一丁点儿酒气都没有的。所以……所以……

这种景象是不是算千年难得一遇?

实在罕见,实在稀奇……忍不住松开尚且握住他腕袖的手,手足并用,爬将过去,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前,想要辨一辨他脸上的神情到底是不是……

胤禛皱了皱眉,她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开朗,尽留意一些乱纷纷的无聊之事,实在令人难以应付。见她凑得这样近,几乎要撞上自己的鼻子,只得伸出手轻拍她的额头,再略推一把。

一时没有注意突袭的楚笑寒,就平衡能力极差地翻倒在地上了,所幸后头都是厚厚的草地,柔软的酢浆草丛绵绵地包住了她,免了她重重跌落的撞痛,鼻间立时弥漫着极为微弱的青草的淡草香味。

话说,他到底在想什么,结果会脸红?

胤禛见她跌了出去,自悔出手重了些,赶紧用手一撑,跃将起来,踏上几步,俯身拉起那横陈在草地上作挺尸状的楚笑寒。

刚刚跌倒复又被扯站了起来,兀自有些头晕,在月光的照射下,总觉得有些玄乎,竟然就再一次唐突冒犯地问了出来:“……四爷,刚才在想甚么?怎会把脸都红了?”

这位雍王爷,眉毛一挑,反问道:“有吗?”

他入夜后早换了白天穿的天青色朝服,此刻只一身佛头青的薄薄夏罗长衫常服,腰束黄带,下袍四楔微动,长身玉立,眉头似挑非挑,左臂半曲,手握住楚笑寒的右臂肩头,看着情形,刚才略有晕红发汗的表情犹如南柯一梦,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否见鬼了。

这会子就算胤禛说她刚才发梦故而幻觉了,只怕楚笑寒也会尽皆相信。

怎会倏忽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脸皮向来都这样厚的吗?他的神情向来都这样万变的吗?

“定是,你,看差了……”他微微低了头,附耳调侃笑说道,“完全,没有的事。倒是,刚才亲嘴儿的时候,我瞧见你,整个脸红着,跟见了生人似的。按说我俩的关系么,早行了敦睦夫妇之伦,便是再亲暱出格一些的事情也都做过了的,怎会如此怕丑?”

轰……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厚颜无耻地说着这些粗鄙到贩夫走卒才会说的话,真是比她这个现代人还要后现代……

(作者:有人想知道老四在脸红什么吗?)

(楚韶颜:想!)

(作者:收藏满3000,我就公布。)

(楚韶颜:看来我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了。)

第61章 檀心吐艳熏风里

行营月下夜谈的结果自然仍是以楚笑寒落荒而逃告终。

不过,脱逃对于楚笑寒来说,始终是个高难度的技巧活。尤其是面对胤禛这种被康熙皇帝以奥运十项全能标准般培训起来的男人。

所以说了,对于那些丝毫没有体育技巧天分、体能薄弱的人来说,面对体格强壮,武艺卓绝的对手,仅仅是面对面,也已经是一件很艰难困苦的事情。不过也因为诸如此等原因,这月下的夜谈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对,是月下的,只是月下这个条件,暂告一段落。其他的呢?好吧,确切的说,是将谈心或其他活动转移到雍王爷的主营行帐之内。

行营主帐内,里头有一间专门隔出来的主卧,坐在正中的大床上,看着胤禛站在床边靠帐壁的一个大桌案前,楚笑寒的神思又有些怔忪,似乎,眼前又是曾得见过的情形……

脑中思绪陡然升起一种烦乱,她赶紧摇了摇头,甩开总是纷繁出现的莫名情感,找出分散注意力的话题来说道:“王爷,……四爷,那个,那个,良主子赐给我的白玉云雷双耳杯,我找不见了,不晓得,是不是落在府里的书斋了……你可曾见过吗?”

“那只杯子,我使人送回宫里了。”胤禛背着的身子并不转过来,只听他淡淡地说着,沉朗的声音从他身前绕背传来。

“这是为何啊?那,那本是我的杯子啊!况且,那亦是良妃给我的最后一件物事,只不过,留个念想牵挂的……”楚笑寒忍不住略有些不满地叫唤了起来,难道,这都不成吗?又不是八爷送的东西……

虽觉莫名,可总还是隐隐感到了雍亲王不喜自己接近八爷,但是,自己和八爷又没什么。

当然,也许他的不喜只是因为他们俩的党派之争?话说,他们到底有没有党争,这个问题也很难说了,自己确实不了解这些政事。

胤禛闻言回转头,扭着脖子看住她,慢慢地说道:“那杯子,是映绿,当日,化了阿肌酥,上了净水香茶给太子爷饮的那杯盏。这事,这情形,在宫里是有不少人,都亲眼见了的。便是如此,你,还要留着?”

是这样……吗?

便是最后的最后,良主子,你都不放过我吗?还算得那样周到。

虽然早就料到,良妃也没刻意哄瞒,但听得这样的话,心里总会有些阴霾浮上来,若隐若现,放在眉宇,略显嘴角。

胤禛似在案桌前抓起一物,走至床边,到了楚笑寒的身前,这才立定,轻轻说道:“不用挂心那杯子了,怕你心疼,不是给了你玉镯子,这还抵不过?”

“……”

“还不满意么?那便再加一个,给。”

说着,他丢递过来一个物事,手动间,银铃作响,轻而悦耳……而且,瞬间芬芳四溢,醉人心脾。

定目看去,竟是一个八角莲瓣纹镂空凿花的挂链香囊,纯银制作,上下左右四侧都有银链状的挂垂。上侧是一条瓜子状的银链,其余三条皆各制作有兰花瓣和球状的饰件,并在饰件下垂有四条装饰各异的挂链彼此以细扣链相接,玲珑剔透,若有微风吹拂,银挂链就会相互撞击,发出玲玲作响的声音。

因为太过温馨芬芳,精妙浪漫,引得楚笑寒不自觉地伸手接过,意兴盎然地看起来,只见这香囊分为左右二侧,四侧用银丝固定,可以分开装入香料,外侧做成八角莲瓣状,莲瓣中雕各种花卉图案浅凿镂空,内亦凿有珍珠细花,有唐时的波斯风味。再往里是一球面,球面中心是一神鸟,其头、足、羽毛刻凿精到栩栩如生,可见其工艺精细繁复。

这样一个银质香囊,既清秀典雅,又轻薄小巧,纹饰华丽浓艳,繁缛精致。

“喜不喜欢?”他轻声问道,“皇阿玛把你做的那个硬讨了去,我且再还你一个。省得你说我们家没了你的私物。”

说到最后一句,却是微带嘲意,笑纹明显,显见对楚笑寒自有物事的吝啬孤寒极为耻笑。

楚笑寒囧极,心道,你怎知道我偷偷在想你私自吞没了我的白玉云雷双耳杯?

只是,现如今,每每他给的物件,越来越花费心思,不见得多贵重,却求一个精妙漂亮,使足心意,似十足十地摸透了她的偏好嗜求。总令她难以推拒,在第一眼瞧见之时,尚在入迷观赏之际,便进了他的斛套之中,接着就忘了拒绝了。

心里想说,不要。

可是,看看那香囊,银光灿烂,纤柔雅观,巧夺天工的样儿,实在……实在舍不得还了出去……囧。

“皇阿玛既已正式将你赐了我,不再是寻常婢仆,给你那镯子便戴上吧,虽说你怕显人眼,招人恨,这才摘了下来,总是觉着莫不是嫌弃我给你的东西……”

“王……四爷您多想了。”楚笑寒很无奈地说道。

胤禛只笑了笑,并不在意她话里的嘲讽,继续说道:“可是,那串铜钱,别弄丢了。那是皇阿玛亲赐你的,就那个编成龙形的,压床脚的。”

什么?

什么什么?

那串龙形的铜钱……七彩绳子穿铜钱,编作精美龙形的一串压岁铜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手上。

当时在钟粹宫的殿后天井,穿廊的坐榻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结果一觉醒来,胤禩的刀子就不见了,手中却多了一串铜钱。

这么说,那把藏式小刀,是胤禩拿了回去……

而铜钱……是康熙皇帝?

那皇帝他,是亲眼瞧见了胤禩取刀子的过程?

当然,也有可能,并没有看到。只是,皇帝好端端的,给自己压岁钱做什么?莫非过年期间,见皇帝者均有压岁钱分?囧。

只是,未免小气了点,应该发个金叶子串起来的龙嘛……就那么几个康熙通宝的铜钱!爷爷,您……也太抠了!您比本山大爷还抠门!!!我抗议!

“听魏珠说,那次大年初一,正席间,良妃却说落了东西,要回钟粹宫取敬献给皇阿玛的新年礼物。偏我额娘拦住了不让走,也许是疑心她并非回钟粹宫罢……”胤禛说着,颇有些尴尬地提到德妃,而后续又说道,“皇阿玛烦不过,便说亲自过去一趟……当时魏珠想唤醒你,却被皇阿玛阻了……只说由得她……”

嗯,是这样一回事啊……

总觉得,就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住水晶球,却总也看不清楚前途。即使,当时遇到过,发生过……可总要等到事过境迁,转回头去,才发现,原来,原来,那是一个很关键的转折点……

如果,当时没有睡着,那么,也不会丢了八爷的小刀。如今的一切,也许根本都不会发生……

但是,不会给你机会来那么多如果的。而且,这世间,也有着太多太多可以如果的如果。

呆呆地看着宽大的榻边的床几案头,那盏不时跳跃着的红红烛火,闪动的黄光映在帐壁上,投射出营帐内两个变大变长了的人影,这两个暗灰色的阴影因为光影的不停变换而微微颤动,时而伸长时而缩短时而移动时而并拢,因而逗引得人神思恍惚起来……

忽而两个身影并作一个,鼻间瞬间满飘清爽的薄荷清香,远比在帐外草丛中要浓得多,还略夹杂着淡淡的忍冬味道,果然也比刚才明显得多。

耳后细点茸毛则几乎触到一双嘴唇,身前揽过来一双手臂,将自己圈抱起来,而后听得他柔声说道:“我思虑良久,总觉着你失忆似乎是肝气郁结而得癔症。我有请示过皇阿玛,他允了,可过些日子派那张献给你诊脉……只是,你可愿意?”

失忆?

啊,对,自己似乎是不记得以前的部分记忆了,像是被抽空了。

而且,随着时日渐长,也有些感觉到了异样之处,好像,都是跟他有些关系的过往情由……

他,很担心。所以要找个太医来给她治疗这癔症。

听起来,为他的担心而心动感动……可是,有些怕。

怕什么?

怕什么呢?

怕,如果想起来,如果想起来,真的是如自己所猜测的,他杀害了自己心爱的人,那该如何自处?

怕,如果想起来,如果想起来,自己现在却爱上了该痛恨的人,那该如何自处?

怕,如果想起来,如果想起来,是不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坦然面对他,安安心心地享受他的宠溺偏疼,那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你不愿意?还是,你怕?”他问,“张献,原是你旧识的。他是皇阿玛的人,无需担心则个……只是,若你不愿意,那这事也就作罢了吧。”

张献?!

他不是太子的人吗?

怎么?他是康熙皇帝的人?难怪……难怪,太子不知良妃的真正病况。楚笑寒讶然地张口结舌,所以,所以,皇帝都知道。

爷爷,您心里,实在是,有良主子的吧?

可是,那张献,他明明是太子爷派来的人,不是吗?还记得十分清楚,当时是庆儿和自己跑去报了太医院内药房,之后又去了毓庆宫求救……后来才派了张献来,而胤礽,也是十分信他的样子。

难道,张太医,他是“无间道”?

或者,双料“无间道”?

第62章 钿朵含芳积翠边

“又在神游太虚、魂飞天外了……”耳后男子的声音似又絮絮响起,说完前一句便将怀中女子略侧转过来,却见她呆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有些不适,因为素来不喜她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气,便话头一转调侃道:“嗯,可是怕想起来你原先的心上人,不得不与本王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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