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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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乃一方天井,青石铺地,中间青苔石板围成小方池,一旁还有一个石台圆桌。此池如镜面一块,平静无波。池内几株睡莲,感觉淡雅恬静。池水引自西湖,清澈灵秀。
身前男子毫不停顿,紧握她的手径直穿月门过漏窗地前行而去。
树是嘉木,花是奇花,青绿滴翠,品红羞涩;栏杆相扶,假石相依,清波弄影,异趣几分;云开日出,清风徐来,初夏凉爽,慢慢弥来;鸣禽对歌,竹丛树隙,日光琴弦,淡淡洒散;转眼便由“静必居”蜿蜒来到湖畔,“乘风邀月”轩临湖而立,东窗正对六桥烟柳,湖光山色,风情万种。
只是,当闻人熙引着楚笑寒一路过“乘风邀月”至景苏阁,再走伫云亭到九曲平桥回廊,远望两宜轩的时候,楚笑寒再一次呆住了。
此轩为跨水木结构廊轩,轩东西两侧有长廊,与湖岸假山相依相连。屋顶飞檐翘角,南北各有明窗三面,下临荷池,宛如圆形半亭。
这里,风格颇似……颇似……某处……
尤其这苏池,这临水廊轩,这湖岸假山,绵延一片。
此轩,面临西湖,背倚西山,东借“苏堤春晓”,西揽“双峰插云”,南望“南屏幽姿”,北眺“宝俶倩影”。
“孤山……行宫……”
楚笑寒不自觉地喃喃念出四个字。
“袅袅垂烟皱细雨,茸茸浅草蘸寒烟。”闻人熙笑着吟出轩上楹联,复又看向楚笑寒,说道,“你倒是记得。只是那处,却也不是当年完全一般无差的杭州行宫。拘魂术阵中景象,原做不得数。”
他,真是?
也对,初见时,他已经递过来另外半块胤牌。
可是,为何她的心中,尚存疑虑?
闻人熙拉着她经那水上弯折小桥,入轩榭九曲回廊,走入两宜轩内宁静雅致的阁楼内,站定方言:“嗯,玉牌都给你瞧过啦,你却还是不信我?”
楚笑寒悚然一惊,心说不知究竟是他猜到她的心思,还是他竟能读到她的想法,然而当下只能强笑说道:“信什么?”
闻人熙浅浅一笑,右臂略使力,被他攥住手腕的女子受力失了平衡,即刻间踉跄跌入他的怀里,至此他才伸了左臂轻扶她的后背,说道:“你说信什么?不过,那日匆匆一见,也不曾对牌,未见得凑在一起,便就定然丝丝入扣,一一合拍,若是可能有那么一个贴合不够的,令你生了疑窦,倒也在情在理。”
说的也是,那胤牌确实不曾和她的禛牌对号过。
闻人熙见她沉吟之际倒是忘了挣扎,只呆呆凝思,想要信却又不敢信的样子,不禁嗤笑起来,往前挪动几步,将她挤推到了阁内墙边的剑脊棱雕窗口,附耳说道:“你果然一如往日的敏锐,便是如此都不肯轻信,未知是否为女子直觉?不过……我确实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这点是绝对没错的。”
他这样说法,更加古怪。
不知语中何意……
只是不等楚笑寒深思,闻人熙已然推窗半入湖景,又转身斜倚在窗栏上,注目瞧着她,瞳中露出一丝莫名笑意。
忽听他笑说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查核一番。”
言毕,男子竟微微蹙眉细思片刻,又再笑说道:“那时同你一起的密暱时光,实在亦不算多,不过……”
楚笑寒听他这样说,心中尤为怪异,这话,不似,那个人,会得说出来的。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惟一挪步,方知脚已抵住墙根,再难动得分毫。本可,拔足而走;但,再得故人音讯,又怎敢轻易言退?更何况,种种迹象来看,他纵不是胤禛,也定同他此生关系匪浅……
不对,不对,并非关系,并非关系……因,偶尔不经意间,总能在他身上恍见三百年前的那个人的声神形影。这,便足令她,难以迈步弃走。
“不过,足有三日,我,始终同你在一起,……你可细细问询,看我知是不知。”他微微偏头,淡淡含笑说道,“你,还记得么?”
三日?
哪里有三日?
楚笑寒不自觉地思忖起来,猛忆起那几为上世之事,已然怯羞惊惶,双颊酡红,雪靥飞绛,渐至绾色。
那时,他难压满腹怒气,将她愤懑按覆在床上。
初时,是在三屏红漆嵌螺钿花鸟卷草罗汉床,后来,却转至那犀角紫檀六柱月门架子床上。
整整三日,致令仁增旺姆的残躯经受不住,而她这个宿主亦是昏厥过去。
虽,不是她的身体。
但,仍是刻骨体验。
她本垂首敛鬟,侧目不视,仅以自身承他一腔暴怒。可待到他真阑风伏雨地席卷而来,她便再难神色自若,难免就惊惶失措起来。
她,总是忘记,同他对峙,她便没有讨了好去的时候。
只是,在最初,他虽怒极,仍旧带一分清明,落手甚轻,以其血足神旺之刚劲,耸身入体之时,总不再是养心暖阁、京郊别苑那般巨力愈痛,终留数分力道,且又细观身下女子神色,恐她如张献所言般体弱骨虚,万难承受他之酾湑。不意,待他握住身下女子手腕,卸去其衣物,轻抚柔吻,复又抽…送律动之际,见楚笑寒轻咽娇音,如莺簧百啭,呖呖可听,并无痛苦之相,心下大宽,到了后来,终究,懈胆松神,狂野傲放起来。
这一弛荡,原控压之阳劲以排山倒海之势过来,楚笑寒登觉其下极巨,几欲裂去,不堪忍受,只得软语哀求:“胤……王爷……,不适……已极……求……”但话不曾说完,置若罔闻的男子已然拿嘴堵住了她的口,十指游走,如细蚊簪肤,又若软帚轻扫耳廓,立令她麻痒难当,轻颤不已,几乎忘却他重腹之下的狠辣。
正脸热心跳,张口结舌沉思之间,忽听身边闻人熙出声言说:“嗯,你还想再回那时那地的话,也并非难事……”
乍闻此言,楚笑寒一时间失惊倒怪落三魂,浑若木鸡般看向眼前老神在在的男子,颤语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闻人熙本靠在窗栏上,闻言将身子横探过去,俯贴住女子,谑浪笑傲低语:“还能是谁?胤禛啊……”
“不……你不是……”
听得楚笑寒此语,闻人熙并未有何神色变动,只是言笑自若地说道:“嗯,你很敏慧,倒让我刮目相看了。不过你跟着我,总能见着他的。眼下,带你去旧时耍玩一番可好?”
楚笑寒骇瞩看着眼前男子,抖声嗫言:“你……你到底是谁?”
闻人熙忽然大笑起来。
他本是个斯文儒雅的人,若非时常面上带笑,骤然瞧见只怕让人误以为是笑比河清的冷峻男子,此时这般肆意大笑,放浪形骸,总是一副惊世骇目的景象。
楚笑寒忽觉惊怕,但仍难移步弃走,想了半日强颜欢笑说道:“你……你笑什么,有人走过,看到……你这样子,总是……总是……”
“嗯,不会有人来的。以浙江省副省长楚棨的名义,再加上人民币,郭庄临时关闭半日,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更何况,这里本就属于旅游冷景,向来少人问津,加之初夏淡季,又是周一工作日……嗯,你觉得,会有人来吗?”闻人熙依旧笑着问。
“……不会。”楚笑寒无语地回答。
他说得完全没错。
郭庄这个景点真的比较冷,还是影楼组织来拍婚纱照的,比游客多点儿呢。不说别人,就她自己来说,若是在以前,让她来此观看此等江南园林庄苑,不过万平米的地儿,且需购票,……自然,宁可去苏堤白堤,西湖沿岸,也不愿进入这一花木簇拥,湖石假山,曲廊回环,翠峰镜湖,古朴典雅的庄子,去做那围坐临风、赏景品茗、弈棋玩牌、谈天说地的老年休闲活动。
“所以……”
闻人熙投眼窗外隔湖而盛,敷蘂葳蕤,落英飘颻的绿木红英,冁然而笑。他伸臂将一直靠在白壁上的女子拉到自己身前,令她背对苏池,玉容投怀,同时,非常满意地瞧见她的面色逐渐惨白,有些儿惶惶万状起来。
他微微弯腰,俯低了上半身躯。
楚笑寒见状,下意识地亦是向后折腰,心想要离开他一点儿距离来。
两宜轩的阁楼壁窗离地极低,此等贴身折弯,自然是极为容易发生下腰后拱桥难以平衡支撑,最终以头抢地的惨剧。楚笑寒虽然从小极为擅长下腰,但此刻眼前男子,贴身附上,又不知他究竟是否为心中所想之人,疑窦难解之际,心神难免不定,慌张害怕之际,腰便软了下去,整个人几乎要跌到窗下阁楼外沿的青石地基岸。
闻人熙伸手握住了她的细腰,复凑耳轻声笑说:“水里,极好……”
楚笑寒惊怖叫道:“……会砸到石板……跌断脖子……”
接着发生的事情,她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只迷迷糊糊记得,他吻住了她,之前闻到的淡淡气息,蓦地清晰浓厚起来。排草、蔷薇、菖蒲的香气,铺天盖地地涌来,那样的熟悉。
可是,他抱着她,顺势沿窗落下,为何没有跌到石板地上?她记得,那窗外足有一米的岸沿,如何能?如何能这样毫无障碍地滑入池内?而且,落水之际,她瞧见的那道金光,又是什么?
头下脚上,没入水中,她只能下意识地闭上双眸,因他始终吻住她,这一次,令她诧异的是,竟无一丝一毫的窒息感,连水波都变作异样温柔,如丝绵薄被般裹覆住她,不带杀机。且柔柔腻腻,温雅淡然,几如春风,拂面欲醉。渐渐地,就想要睡去了。
……
第128章 番1·春风江上路,不觉到君家
这,这……这是什么?
楚笑寒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无法遏制心中的魂惕魄落的恐骇!闻人熙呢?他去哪儿了?四周的水呢?
我在哪儿???
“格格……格格……糟了,不好了,福儿被王爷提走了!”
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儿正气喘嘘嘘,焦急惊恐地奔出来,直至她面前方才站定,急急说了这一句话。
这女孩儿身穿银红袄子,米色绸衫,面目端正,容颜秀丽,正是,正是……正是喜圆!
楚笑寒只觉自己头脖僵硬地四周一扫眼,立见四周的三合土街面,砖石墁地,及至眼前,高高的硬山式风火山墙,琉璃瓦,檐下雕花架;巨大的角门两边有石砌包台,门前两侧分立一对石狮;两扇铜钉红门,色彩鲜丽,气宇轩昂。
这一切,那样刺眼灼目!
为何?
刚才不是还在闻人熙的怀里,跌入郭庄内两宜轩前的苏池中吗?怎么转眼之间竟然回到了……回到了……这里?
——“嗯,你还想再回那时那地的话,也并非难事……”
他!
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他似乎还说……
——“眼下,带你去旧时耍玩一番可好?”
他!
他!!到底是谁?
楚笑寒呆呆怔怔地随着喜圆走着,瞧着眼前走马花灯般而过的一切,已知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离宫,小行宫,当年狮子沟街上的人们戏称它为“四爷府”。
它倚山而建,从角门至中路,可见头宫门、二宫门。
从正殿乐山书院,经过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到妙高堂,松柏室,最后到芳兰砌……一路看那什锦灯窗、竹木花卉,清池湖石,分外幽雅。
十三爷的侍卫们,他们微微地笑着,向她颔首作礼。
身边的喜圆,絮絮地说着福儿的事情。
芳兰砌内还未坐定,就急急走了进来的陈福,小心翼翼地报说着王爷的令示。
直至最后,踏入妙高堂内,眼前出现……出现那个朝思暮想不知年夜月日的男子。
还没来得及抬头,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已经被拥入怀中,头顶上方听得他声音略微绷紧,顿了顿方说道:“你……没事吧?”
——他说:“你……没事吧?”
一刹那,泪水决堤而出,难以忍住。
从不曾想,还能再见。
更不曾想,竟在此间。
胤禛略松了松臂弯,低头惊见怀中女子泪流满面,默不作声,他心中一悚,紧紧箍住她的纤臂细身,慢慢地探问:“胤祥说若再迟得片刻……就……,你……你,可是,……都记得了?”
楚笑寒不答,闭上双目,只埋伏在他的怀内,感觉着脸颊摩挲到的精密龙绣,再一次地深深吸着鼻间的香气,嗯,对,没错,当年,他用的确实是白花木香四年蔷,淡淡清香软芬芳……
胤禛伸手托起她的脸颊,迫她抬高了脸,面对正前方,他那低沉温朗的声音果如当年一般说道:“睁开眼,看我。”
这一次,她非常听话地如言睁开双眸,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三十有五了吧?
虽然,眉目唇鼻一如当年,可俊颜之间总带了不少细小纹路。同初见之时的二十多岁的样子,总是变了不少罢?带了些许沧然桑气,如水润清华被烟燥抹过,少了那么一层青耀春华之光。
那样久了,整整十年,又再三年。
却又那样短暂,聚首的日子总是匆匆而过。
果然,说得轻松,最后,自己也是和安生安大业一般,选了欢好的三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