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妃-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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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云畅站着不动,冷冷看着葵于泓慢慢的跪在那小小的黄绸残片面前。脸色苍白,眼睛发直,发青的嘴唇颤抖的念出上面的小字:“……吾儿谨记:此诏不可擅用。泓儿虽非朕亲生,但性善诚直,吾儿还未降生之时泓儿已伴朕心十载,得子如此,乃朕之幸,望吾儿永以兄弟之情待之。泓儿葵氏子孙,德才兼备,所以命其即位,吾儿朕之子,定解朕心无有怨言。朕留此诏,非有异心,只恐日后万一生变俱损之防矣。天佑葵达,天佑泓儿与吾儿,若泓儿与吾儿平安终身,此诏便无可见天日。望吾儿谨记朕心。”
即便外面已杀声震天,也丝毫影响不了这殿内的宁静。骆云畅脸上没有表情,只看着葵于泓垂头静静跪在黄绸面前,久久。忽然一滴泪水“啪嗒”滴落在黄绸上,停驻许久,才慢慢晕开。骆云畅嘴角一动,终于敛了眼帘。
“你——”葵于泓猛然抬头,怒瞪骆云畅。
骆云畅抬眼直视,无惧:“我早告诉过你,放不下的只是你自己。”
葵于泓切齿:“你!你们!”
“你错就错在不该谋害了葵于烈的母后,你错就错在不该将我骆家灭门。若非如此,你不致如今才看见它。你现在留下的这滴眼泪,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葵于烈的。”
葵于泓狠狠瞪着骆云畅,说不出话。
“如何?现在知道自己毁了的,是爱你的父皇的一切,是什么感觉?本来你拥有一切——父亲留给你的强大国家,父亲托给你的忠诚弟弟!可是你亲手将他们全都摧毁了,如今就算你下到黄泉,可还有面目去面对他对你的爱?”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另一个真相
“你好狠……你们好狠!你们早就知道,却到了最后才让我知道……”
“我说过,我会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痛苦,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你——”葵于泓突然从地上跳起,双手扼向骆云畅的颈项!
一柄长剑突然从旁穿出,向葵于泓双手迫去!还未及,黑影一闪,已抢在葵于泓身前大刀挡住!
门窗一阵乱响,无数青色和黑色的人影杂乱的蹿入,其中又夹杂着数十个服装各异的人影,战火已由外及内。骆云畅和葵于泓之间,被隔开了距离。可是两个人却仍不受影响,对周围激烈的刀剑交击声充耳不闻,对就在眼前的人影晃动视而不见,眼睛里都只有对方。
葵于泓已经发觉了交战声只在内宫,宫外并无战乱的消息传入,便知骆云畅是只带了这些人潜入进来。便对她说道:“你以为就凭这些人就真的能杀掉我?你在急什么?以你的狠毒不是要等把我逼到绝境再来杀死我的吗?是为了葵于烈?现在他面对的是已经变得强大的柏绍棠,你急着来杀掉我好回去救他吗?”
骆云畅对葵于泓的敏锐不觉得讶异,也并不回答他的猜测。
葵于泓已将那两片与遗诏一同被撕裂的先皇的遗信捡入了手中,紧紧的攥着:“这场赌,终于是你赢了……你的目标一个也没有错过,故意看着我将自己最重要却一直不自知的东西一点一滴的毁掉,到我真的一无所有了,才残酷的让我知道我这一生究竟拥有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才狠毒的让我明白我固执了一生并为之而疯狂的恨意和绝望都是没有意义的……确实是我毁掉了你的一生,可是我让你遇见了你此生的至爱……你的心比我更黑暗而残忍,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你确实给了我最大的痛苦,你让我如今想爱也不能够了……没有资格去爱与被爱,那么我的恨便只能转嫁到你的身上……我已不能活,而你的罪孽与我一样深重,我要将你一同带去地狱的深渊,我要让你再也见不到至爱的人!我的恨将化作禁锢你的锁链,你将与我一同受那地狱业火的煎熬,永世不得轮回!!”
葵于泓的杀意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可是骆云畅毫无所惧。就是葵于泓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的罪孽,她也早已做好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她早已经承认,她和葵于泓是相同的人,都是轻易输给情感的懦弱的人。无法坚强的面对与消化,于是任由它将自己打败了,然后被其控制与驱动……以为将别人伤得最狠了,就能化解自己的痛苦与悲伤……岂知复仇不过是继续放大着相互的痛苦与绝望,摧毁的并不只是敌人……葵于泓说得对,当她决定要抓住这份仇恨不放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共同毁灭的命运。
葵于泓慢慢走过来的样子只存在于眼睛之中,那右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短剑的意义也传达不进意识里,当葵于泓离她只有五步之远,下意识的也伸手去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准备面对或许也是她的最后时刻。
周围的战斗激烈而混乱,已经没有人再顾得上他们。
就在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两步远的时候,葵于泓的身体突然一顿,然后就停伫在了原地。
骆云畅清楚的看见了葵于泓眼睛中的意外,看见一点血色忽然从葵于泓右腹部的衣衫上出现,然后渐渐扩大开来。一个人的脸从葵于泓的右肩探了出来,苍白瘦削,眼眶深陷发青,早已不复当年俊俏年少的模样……带着血丝的眼睛里,狂热与快意掩盖了理智,紧紧盯着骆云畅的眼睛,嘴角带着丝丝得意的狞笑:“我就算杀不了你,也要毁了你最大的愿望——你永远也不可能亲手为父兄报仇了!”
葵慕时往后一撤,葵于泓的身体又是一晃,然后就颓然跪坐了地上。身后的葵慕时,双手握着一柄双刃短匕,不长,但也足够穿透一个人的身体了。匕首上鲜血淋漓,已染红了握着它的瘦弱双手。
“时儿……”短暂的意外之后,骆云畅对着葵慕时笑了。
葵慕时被这笑惊得一个怔愣,就呆看着骆云畅,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笑。
骆云畅走近葵于泓,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迎着葵于泓向她看来的眼睛轻轻的说道:“到底我还是不能陪你去了……死在亲子手上,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礼物。”
眼睛里的恨意已随着生命一起在慢慢流逝,葵于泓的嘴角勾出了一丝笑,忽然身体一垮,斜倒在了骆云畅肩头:“不要以为什么都是你赢了……我没有子嗣,他们都不是我的孩子……这一着……你算错了……”
最惊讶的不是骆云畅,而是就在他们身旁的葵慕时。虽然葵于泓的声音已经很虚弱很轻,但也足够让近在咫尺的葵慕时听清了。
“……什么?什么?”葵慕时惊惶的围了过来,丢开匕首双手血糊糊的抓住葵于泓的肩头摇动:“你说什么……父皇?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们都不是?”
没有声音回答葵慕时。葵于泓腰腹部流出的血已经将身上的大半件衣服都染红了,可见葵慕时那一下确实是刺准了要害的。现在他想要得到回答,已然是不能够了……葵于泓,死了。
周围的交击声忽然轻了下来,然后慢慢安静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在屋中间的三个人身上——身着明黄寝衫的男人半靠在中性戎装的女子身上,已经闭目。脸上的神态十分平静,透着一种真正的温和。戎装女子的脸,美丽却悲伤,半垂的眸子里,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深深失落。另一边跪着的男孩儿,面容早已被长久而不知名的痛苦折磨得改了形貌,呆滞的眼睛中,满满的惊疑与不安,都停驻在那已失去了生命的男人的脸上。
“李……李福……李福!”葵慕时突然大叫,从地上冲身而起狂乱的四处寻找着老太监李福的身影。终于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葵慕时立即冲了过去,一把就将那头发已花白的老人扯了进来拽向葵于泓的方向:“他……他刚才说的……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知道的吧?父皇的事没有你不知道的!你说……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孩子?我到底是不是这葵达的太子?”
李福被扯到葵于泓身边,老眼中溢着泪,佝偻着背在葵于泓的尸体旁边跪倒:“皇上……”
葵慕时脸上的神情已几近疯狂,扯住李福的领口又迫问道:“你说!你快点儿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李福被葵慕时拽着,老泪纵横的看着骆云畅将葵于泓在地上放平,实不想将自己主子的这个重大秘密说出,可眼前这样的情况显然是避也避不过的,犹豫再三,才断续的说出:“皇……皇上不能生育……所以就找了一个和自己体型相似的人,召嫔妃来侍寝的时候,偶尔就会灭了灯让这个人代替……”
“是谁?”葵慕时急问。
“此人早就死了……在有了太子和二位公主之后,皇上就已将这人杀了……”
葵慕时呆了,寝殿里落针可闻。
骆云畅平静的看着葵于泓的脸,终于明白了,他对葵慕馨与葵慕时之事反应那样平淡、以及对众子女都不甚亲近和重视的原因了。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孤绝的原因了……只因以为自己永生永世都是被抛弃和嫌恶的孤独一个人,没有真正的亲人,也没有真正爱他的人……所以更加厌恶一切,更加想将自己和这世界都统统摧毁。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葵慕时忽然仰头大笑,疯狂而悲哀,“他被称作伪皇,不过是因为不是祖父的血脉,但至少也是葵家的人……可是我呢?我连葵家的人都不是!我还以为我犯下的弑父之罪足以让我万死难赎……哈……讽刺!真讽刺!!”带着泪的狂笑暂歇,葵慕时突然双手举起利刃猛地刺进自己胸口——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谁也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将匕首又捡到手上的!惊看着葵慕时将刺死葵于泓的匕首毫无犹豫的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心口,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有痛苦的冲击,似早已无知无觉一般……身体还继续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咚”一声跪倒,忽然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喃喃道:“……难怪父皇不爱我……不爱我们任何一个……”身体颓然倒地,慢慢合拢的眼帘下,留下了最后一行悲怅的眼泪……
……
葵氏之主已亡,夏宫乃至旧都还有何必要继续坚守?
事态发展得很快,跟进的李牧大军宣着“降者不究”的宽仁圣谕一路受降慢慢进入了旧都。而还在北面的葵于烈方,虽然核心人等还是想坚持顽抗,但毕竟这大势已去再无法留住涣散思降的军心,于是并没有多久,葵于烈身边所剩的人,已不过千余死士。再无力量继续顽抗,这批忠心的死士只能保着葵于烈往西逃亡边境黄沙之地。
旧都的大局交由了李牧去主办,骆云畅只下了一道敕令——【旧朝之主葵于泓葬入葵氏族陵。公主葵慕瑶、葵慕朵赐死,与其兄葵慕时一同随父葬入。后宫妃嫔,有位者,全部殉葬。其余无位者,同侍奉之宫婢太监,并入官奴。】
夏宫一役,“麒麟门”两千众与“白门”一千五百众拼死一战,到底“白门”年深日久强上一等,最后虽几乎全灭,但也让“麒麟门”损失惨重,剩不过二百余人且俱有伤残!骆云畅便命这余部留守旧都助李牧大将军平定大局,然后自己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柏绍棠与葵于烈所在方向!
蓝雪印成功的与昔日同僚取得了联系,所以骆云畅成功的抢在了柏绍棠之前发现了葵于烈的踪迹。再又因为蓝雪印的助力,所以骆云畅之兵成功的在边境荒漠之地围捕到了葵于烈一众。
相见之时,一个马上一个马下,一个严整一个狼狈。这一刻比起十二年前的那个新婚之夜,终于转换了角色,她对他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说出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就不杀你。”声音里没有情感的起伏,她的脸上蒙着遮尘的纱巾,看不见眼睛之外的表情。
可惜葵于烈来不及做出回应,东北面的扬尘与来报的斥侯已打断了这短暂的相聚:“报——皇上已从东北面来了!”
骆云畅脸色急变,眼睛紧盯那片烟尘,干脆的下令:“照计划带他走!快!”
没有给时间让葵于烈惊愕,宋玉书突然从后欺上在他后肩部两点,葵于烈顿时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只眼睛看见骆云畅身后的那些江湖之人们动作迅速的朝自己而来,一个膀阔腰圆形貌就像个杀猪匠的大汉过来双手只一提就轻松将他提上了一匹黑马的马背,然后宋玉书脚一点地就飞身坐在了他鞍前。其他人有本就在马背上的,没有在马背上的也迅速上了马,蓝雪印朝着骆云畅一声:“畅儿,我们先走了,你小心。”
骆云畅一点头,看向蓝雪印的眼睛里似有什么深意交代。
自蓝雪印与骆云畅一同出现,葵于烈已立时明白过来自己早年就一直在怀疑的身边的奸细原来是她,所以当年才有那许多的不合理之处。可是此时再无暇去细看猜度两人之间的目光交流含义,上次见到的那个猎户样打扮的青年已策动缰绳率先起步,宋玉书立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