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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奈何桥上等三年-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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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知心知意的女子,全心待我,毫无期求,毫无保留,可以有这样的儿子,天资聪慧,小小年纪就善体人意。我这一生,便就守着这娘俩,看着他们幸福无忧,又还有何遗憾。

颜儿从不关心政事,这一次却似乎有些忧心,辗转着问我是否也想着太子的位子。想来是老八家的那丫头有了什么想头,又来骚扰颜儿了。我对颜儿说,我不想那太子之位,我只想实现当日的诺言,颜儿安心地笑了。我只要从此远离朝政纠纷,兄弟们的目的也不过是拉跨太子,我便也不用在担心颜儿和弘晖的安危,想明白这一点,我似乎忽然就轻松了下来。

颜儿似乎也不希望我去争什么太子之位,她这样生性淡泊的女子,自然不会希望我是个争名夺利之人。我便就如她所愿。做个悠闲的皇子,温香软玉,父慈子孝,岂不悠哉。

自从李氏和宋氏进府之后,我曾和额娘暗示过,不要再给贝勒府添人了。弘晖出世两年后,府里一直没再添丁。我不敢再让颜儿为我孕育孩子,她生产时的惨烈情景是我长久的梦魇,我们有弘晖便已经足够。对李氏和宋氏我也并没有太过冷落,但是除了长日相处的淡淡亲情外,再无其他情意,所以在她们那里过夜的日子极少。于是额娘问我,是不是府里的老人看着厌了不新鲜了啊,再有秀女进宫,会帮我挑个好的。我慌忙拒绝,已经在府里的我都应接不暇,顾不周全,再若有人进来,不单单是对不住颜儿,也对不住这些女子。

还好,不久李氏终于有了孩子,额娘便也暂且不提此事。我便又放松了下来,整日里陪着颜儿母子,甚少再进宋氏和李氏的院子。我知道我太过自私,颜儿无数次地告诉我,人不能只想着自己。可是,我面对她们的时候,脑子里只想着颜儿,欢好的时候竟像是煎熬一般。

颜儿定是在额娘那里落了埋怨,因为弘昀之后三年,府里又是没有添丁。哎,皇阿玛至今几十个子女,便由不得我们人丁单薄,可我又不想做皇上,要这么多儿子作甚。但不想颜儿难做,我还是得做足她这儿媳妇的脸,若是府里始终子嗣不丰,没有人会说我如何,却只会道颜儿不够贤惠,可他们谁会知道,这世上再不会有颜儿这样大度的妻子了,不能让颜儿空背了这样的恶名。

好在宋氏虽然身子骨若些,李氏却是个争气的,留宿她那不过几夜,她便又有了孩子。可是新一年的秀女却还是给我的府里安排了一个,我有些气闷地去问额娘缘由,额娘却说是皇阿玛的意思,说是我府里这几年来除了嫡子,只有李氏一人添丁,不能形成专宠之势。我真是百口莫辩,若说专宠,我也是专宠颜儿一个,此时却以为我专宠的是旁人,这便也就罢了,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本不需要让外人知道。可是为了这个误会却又指了其他女人来平衡,但此时也无可补救,就算说自己并不曾专宠李氏,但专宠颜儿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颜儿进宫去了,我知道额娘今天会告诉她这个钮钴禄要进府的事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我在府里焦心地等着颜儿回来,却等来了更让我忧心的事情,弘晖忽然高烧昏迷,颜儿进宫时还好好的,此时却已经人事不知。慌忙传了太医来,又让府里的人去宫里寻颜儿回来。

想起弘晖上次大病时,颜儿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里揪得紧紧的,弘晖此次应该也不会有大碍,不能再让颜儿像上次那样伤了自己。我在府外迎上颜儿,颜儿却没有我想象的惊惶,反而给了我一个安慰的微笑,我心下稍安。

可是弘晖的病,几个月却丝毫不见好转,他的精神越来越不济,太医说,恐怕是不好了。我揪着他的领子问他,“什么叫不好了,爷的弘晖怎么会不好?”太医嗫嚅着:“四贝勒,大阿哥确实已现死症……臣等无能。”

无能,他们已经不止无能这一次了,先是我的女儿,然后我来不及见最后一面的弘盼,最后是弘晖。可是这是一一啊,是我和颜儿唯一的孩子,是我亲手一点点带大的孩子,我们怎么能失去他呢,我无法想象。我尤其不能想象颜儿该如何面对,她那样的爱弘晖,那是她唯一的孩子,那是她从小就舍不得离开半步的孩子,没有了弘晖,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颜儿沉默而忧郁地每天抱着弘晖,低声地和他说着什么,颜儿还不知道弘晖已经时日无多了,我怎么忍心告诉她。撞上她冲出屋子的身影,我心里一惊,以为弘晖已经……进到屋子里才看见,只是十三和十四在哄着他玩。颜儿紧紧抓着我的手,似乎在努力地忍住眼泪。

太医说不过是这一两日的事了,颜儿呆滞地听完,回去继续默默地看着弘晖,我心里忽然有些怕,这样的颜儿太过陌生。只要是事关弘晖,颜儿总是格外的紧张,可是此时的颜儿安静、镇定的人让心慌、她,居然从弘晖生病那天起,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不会是要随着弘晖一起走,所以此时才能如此淡定。

我心里愈发的害怕,可是颜儿的眼神里除了忧伤,却没有曾经我见过的绝望,仿若还有某种坚定。弘晖,颜儿,你们知道吗?从小我不敢在意任何人,以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属于我的,只在有了你们之后,我才真正有了我完全拥有的人,所以你们不能有事,你们任何人有事,都会要去我半条命,如果你们都要舍我而去,我真的不知道还怎么活下去。

但是,弘晖终究还是离我而去了,我的弘晖。颜儿默默抱住弘晖一声不出,屋子里一片低泣之声,只有我的颜儿和弘晖安静着,我想要过去搂住他们娘俩,可才迈开一步,便眼前一黑。

醒来时,弘晖已经被抱走,只看见颜儿僵硬而孤单的背影目送着他们离去,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喊她,我现在只想抱住她,抱住这世上我唯一拥有的人儿。颜儿安静地伏在我的怀里,我的泪洒在她的肩头。

我不要再失去她,我在她耳边低语:“颜儿,你还有我。”她却忽然推开我,眼神里闪过一抹让我陌生的神色,朗声说着,“胤禛你不仅有颜儿,没了弘晖,你还有小阿哥。”

我摇头,颜儿,你怎么会不懂,我只有你啊。

再次想把她拥回怀抱,此刻似乎只有抱住她,我才能感到一丝丝的温暖和安定。她却再次轻轻挣脱,示意我屋子里还有旁人。是啊,此刻我的兄弟们都在,他们都来为我的弘晖送最后一程,我勉强收拾心神,和他们道谢。送走了众人,我呆呆地看着颜儿镇定地安排好十三、十四住下,又对我说,该去问候下刚刚昏过去的李氏,和新进府的格格。

我震惊地看着颜儿,这是我的颜儿吗?这是我一向温柔、脆弱而此时又痛失爱子的颜儿吗?等我醒过神来,一个小小的丫头站在我面前,手被颜儿交到我的手中。哦,这是这次指婚的秀女,弘晖生病之前我一直担心,会让颜儿介怀的那个女孩儿,可这些日子以来,看着病重的弘晖和沉默的颜儿,我心神已乱,早就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颜儿居然此刻要把我推给新来府的格格,我的颜儿怎么会如此狠心,她怎么会不知道,此时此刻,我需要的只是她一个人,只有她能把我从这无边的伤痛里解救出来。

我应付走了钮钴禄,拉着颜儿回屋,我再次在她怀里落泪,我问她,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颜儿不语,只是沉默地抚着我的背,我头痛欲裂,沉沉睡去。

醒来见到的却是那个新进府的格格在一边伺候着,颜儿只是每日里来看望我,我看着她日渐憔悴的面容,竟不忍心让她陪在我的身边,她此刻也是个需要照顾的人呢,我正在生病的身体怎么舍得拖累于她。可是,我是多么的想念她,只有她温柔的双手才能拂去我的悲伤,只有她深情的眼神才能温暖我寒凉刺骨的心。

我终于能下地行走,颜儿却似乎在有意地躲着我,而我见到她,似乎除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弘晖一去,似乎所有的话语都成了忌讳,我怕我的任何一句话会勾起颜儿的伤心,所以唯有不语。

身体稍好,皇阿玛让我去山东赈灾,我原本不放心此时丢下颜儿独自离开,但这次是公差,一路辛苦,我又不忍心带颜儿在身边。谁知道,沉默已久的颜儿却忽然和我开起了玩笑,说我若不带着她,她会更苦,因为要承受相思之苦。

我大笑,不是因为这个玩笑好笑,而是我终于看到我与颜儿似乎迈出了走出阴霾的第一步。第二日便要出发,颜儿一边忙着打点行装,一边安排着府里的事,我静静地听着,颜儿似乎真的不一样了。我以为弘晖的离去会击垮颜儿,但是让我意外的是,颜儿似乎比我更加镇定,她甚至开始学着如何管理好府里的人事。

我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我不希望我的颜儿变成这样,尤其是如果是为了我才有了这样的改变。但是,此时此刻,若是这样的改变,能冲淡她心里的丧子之痛,我只愿意她能更快乐,无论她变成怎样都是我心爱的,唯一的颜儿。

山东一行,原本以为只是和以往的每次公差一样,只要尽力完成皇阿玛的嘱托便好,但是离京一路来的见闻出乎意料地震撼了我,看着满街的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的心无法平静。此刻的皇阿玛和兄弟们正在围场,打猎寻乐,可是百姓却连最起码的活下去都这么的艰难。

我生在皇家,从不知生计之苦,之前办差的时候,也不过以为这辛苦是劳作之苦,我也曾暗自思忖,我虽不用经历这些,却也有他们不会经历的辛酸。今日才知,原来百姓疾苦远不是我想象的这么简单。在天灾面前,他们只能在生死线上挣扎,只能无助而绝望地看着亲人离去。我知道亲人离去之痛,我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可是在他们身上我却看到了更多的麻木,要经历多少次的生离死别,亲人离丧才能生出这样的麻木。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我震惊,原来只是简单的天灾原不至于让百姓如此流离失所,最大的灾难原来是**,皇阿玛早就拨下来的赈灾款根本就没有发放,而各府的库银居然也亏空已久。我无法想象的震怒,这样瞒天过海的事情,居然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发生,那那些鞭长莫及的地方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混乱。

而最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切,京里不可能无知无觉,这些地方官中十有**居然都是我兄弟们的奴才,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山东里发生的事,但是此刻,他们都在忙不迭地争那狗屁太子之位,根本无暇估计这些。

我心中的暴怒无以复加,这些忝为地方父母的官员,不思报效朝廷,不想百姓疾苦,只想着自己如何往上爬,我大清朝要这样的官员何用,皇阿玛要这样的官员何用。我拟了折子准备递给皇阿玛,我要他们一个个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为了被他们害的失去性命和亲人的百姓,还一个公道。

但是,第一步,我却必须先筹措出眼前的赈灾粮款,不能让被饥饿和疾病困扰的百姓再继续受苦下去。我到各府衙筹钱的路上,却被快马奔来的紫儿拦住,颜儿居然被人挟持,我拿着手里的信,睚眦欲裂。有人居然以颜儿为挟,要我放过他的性命。

我的颜儿,我这世上最亲的人,我心中唯一的清泉,他怎么敢以此来胁迫。他还想求条活路,我原本还准备请旨,留给能及时交上钱粮的官员一个全尸,此次,这般做来,若是颜儿伤了分毫,我只会让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出乎我意料的是,劫持颜儿的人是戴铎,我此前便听过此人,是个饱学之士,在我还曾经有意一竞太子之位时,还想过寻找此人,但后来断了此念想,便忘了这事。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形下得以相见,见到他,我倒是心安了一半,这人至少不是个莽撞行事之人,颜儿大约也只是受了些惊吓。

戴铎请托之人,倒并非十恶不赦,我盛怒之下没有查明,他的堂兄虽说有隐瞒不报之责,却未有贪赃枉法之罪,遂允了他的要求。

我此刻只想看到我的颜儿安然无恙地在我面前,此刻她一定被吓坏了。但是,我的颜儿,像往常一样的淡定,没有一丝惧怕,我虽知道颜儿从来出人意表,与众不同,但没想到,她还有如此过人的胆识,在这样的陌生的地方被歹人挟持,竟丝毫不乱,还在气定神闲地饮茶。

真好,无论如何,她没有受到定点的伤害。

戴铎说要投我门下,我稍一迟疑先应了下来,回京后还要好好查查此人的背景再定。我心里此刻已经有了不同的想法,我要去争那太子之位,我不能允许皇阿玛的江山,大清的天下如此乌烟瘴气下去。而更重要的是,今日我才知,原来躲避根本毫无用处,不用说,我早就断了争宠之心,万事不再出头,而自从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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