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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奈何桥上等三年-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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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在某些不恰当的时候,太过优秀显然也是一种罪过。

太子爷也是生来因为是太子才得到了众多人的拥护,而八阿哥却以低微的出身,在只为贝勒之时就得到这样的优势,怎么能不让康熙忌惮。心里闪过那个草原上,独自坐在月下孤单望着夜空的少年身影,想起那个有着双笑眼,自小就俊秀聪慧的孩子。他此刻如此的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却怎知道厄运即将降临。

眼前满脸兴奋的八福晋也是一样,她以为即将迈进最终胜利的那一刻,却只是走向失败之路的第一个伏笔。想到此处,原本便乱糟糟的心里,此时更多了几分悲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只是一个老人愤怒之下的一个举动,他几乎所有儿子的命运便从此改写。

车子眼看已经到了府门口,我仍保持着那个发呆的姿势看着八福晋,眼神里甚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悲悯。八福晋耐不住地拉着我的手说:“四嫂,若是不能说便算了,你也别这样瞧着我呀,你这眼神让我心里发毛啊。”

她的话让我忍不住一乐,这丫头真的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在我面前纯净的如一张白纸一般,这么要紧的话,就这样口无遮拦地问出,该是有多么的单纯与多么的信任啊。而我,面对这份纯净,脑子里忽然冒出鲁迅说过的那句话,“面对他,渐渐的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不觉一阵汗颜。

尽量正视着她的眼睛,我缓缓开口:“弟妹,我和你四哥此时早就为了你十三弟心乱如麻,哪还有空想别的。”这话虽然不是全然的真相,在这一刻却也是事实,只能言尽于此的事实。

八福晋脸上猛地浮上一层歉意,晃着我的手直说:“呀,真是对不住了四嫂,脑子里光想着替我们爷高兴,忘了你们跟十三弟这么要好。四嫂放心,十三弟一向最得皇阿玛宠爱,这次就算是迁怒于他,皇阿玛气消了也不会有太严厉的惩罚的。回头,我让我们爷也去给十三弟求个情去,四嫂就别太挂念了。”

我心里暗暗内疚,八福晋待我一片挚诚,我对她却如此虚伪应付,马车已到府门口,我心念一动,下车前对她说:“弟妹也别太着急了,皇阿玛若是一时气愤,难保回头还会后悔今天的事,八阿哥若是这时出头,没准倒会惹皇阿玛生气。”

八福晋不在乎地笑笑:“就是怕皇阿玛后悔,如今才是好好表现的机会呀,四嫂。”

我刚要再劝她一句,脑子里忽然冒出胤禛那日里严肃的黑眸,那么认真地告诉我,逢人且说三分话,那么担心地嘱咐我,不要与八福晋走的太近。生生咽下去到嘴边的话,和她道别回了贝勒府。

心里暗暗嘲笑自己,空活一把年纪,又知道此时的历史,可是如今每一件事情办的都如此的莫名其妙,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胤禛若是知道,我曾经临走时如何嘱咐的十三,下午如何央求的德妃,和刚刚怎样劝慰的八福晋,怕是要我对我失望透顶了。

我这个一开始便无意参与到历史中的女人,在清朝十多年只是做个无所事事的米虫,自以为淡泊无争,看破红尘,可事到临头却又忽然鬼使神差地牵肠挂肚。若说真的要改变历史,或者我甫一来清朝之时,尚有机会,但以我的智商和能力也未必成事,更何况,此时该发生的大事都已经按步骤开始进行之中,我又有什么本事力挽狂澜。心中充满着深深的无力和自责,我拖着脚步走到书房。

来到清朝这么多个年头,我绝望过,伤心过,焦虑过,但从未有一刻有此时这样的沮丧。我明明知道他们的未来却无力改变,我明明知道他们的命运却还让自己牵扯其中。我明明可以只做个淡定的看客,陪在胤禛身边,弹点小调,唱点小曲,绣花、写字,打理家务,做个心里只有丈夫的温柔、体贴的妻。可如今,我已经不知不觉从看戏之人,变成了戏里的龙套,此时此刻,再想回到看台,却已覆水难收。

坐在书房里默默地写着字,任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紫儿进来点上烛灯,拿了些点心放在书案,也不多言,便悄悄退了出去。我抄着胤禛时常会读的佛经,在那些我始终不能读明白的文字里,却不由自主地渐渐安定下来,什么也不去想,只是写满一篇又一篇的字,仿佛可以一辈子这么抄下去,再无烦恼和牵挂。

门被悄悄推开,我也不愿抬头,直到有人走过来握住我仍不愿停下来抄写的笔。我顿住,抬首对上胤禛幽深的黑眸,那里边盛满着担心与忧伤,我下意识地绽开一丝笑容,胤禛的唇角也微微上扬,低声对着我说:“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我摇摇头,正要说话,余光看见门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回头看见戴铎正站在那里,见我看他,连忙行了个礼。

我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停下手里的笔,立即就有一丝倦意袭来,原本还想问下胤禛可有什么新的消息。此刻看见戴铎在此,显然胤禛与他还有未竟的事情要说,我便起身告辞:“爷和戴先生还有事要,颜儿先回房了。”

胤禛轻轻拉住我:“颜儿,我们要说的也是十三弟的事,你也担心了一天,坐下听听。”

虽然自责半晌,悔不该让自己做不成个单纯的看客,可是此时,我既然已经无法再事不关己,也只能继续关心下去。便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显然他们下午已经和其他门人聊了许多,此刻戴铎只是再与胤禛商议着过几日康熙回京之后该如何行事。

戴铎果然是个聪明的人,我只是因为知道历史,才晓得此番虽然宣告着太子大势已去,但是事情仍会有反复。而戴铎,却只是用分析便得出了同样的结果。

“此番,十三爷的事有两种情况,一是为太子开脱触怒了皇上,二来说了不利于太子的话被皇上迁怒。在下对十三爷的了解不若爷和福晋,二位主子觉得十三爷到底是为何开罪的皇上。”

胤禛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前者,毕竟我与十三弟一向与太子交好。”

我也犹疑着开口:“该是为太子开脱,因为十三临出发前,我嘱咐过他,而他也答应了我。”

两道目光一齐齐刷刷地射向了我,胤禛微挑着眉头问我:“颜儿对十三弟说了什么?”

我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有些虚弱地开口:“我对十三弟说,若是此去太子有了什么事,定要坚定地站在太子一边。”

胤禛的眼神更加迷惑,戴铎的眼里却有了一丝笑意,说到:“福晋好见识啊,不单单预见到太子要出事,还能给十三爷出此一招。”

胤禛眉头皱的更深,“颜儿怎么知道此次太子会出事,为什么又劝十三站在太子一边,何不让他置身事外?”

我更加虚弱地回着:“我只是猜的,大家都说太子即将失宠于皇阿玛,平日里十三就在身边有你看着,不用我担心。这次他自己出门,所以就嘱咐了一句。我只是觉得,太子再如何也是被皇阿玛宠爱了几十年的儿子,为他说些好话,总不应该是错。你们一向与太子交好,太置身事外,反倒显得不近人情,所以……”

戴铎朗声大笑道:“贝勒爷,依在下看,福晋一人倒也顶多过数个谋士了。”

'正文 等待'

   我茫然地看向戴铎,他眼中并无嘲讽、调侃之意,我心里慌乱地想着,那么至少在他心里,我对十三所说并没有错了。那么若是十三听了我的话,是不是此次只是暂时的灾难,等康熙的心情好些便一切都过去了?那么,是不是,我真的能改变下历史的节奏了呢?那么,又是不是这次能改变的话,今后的历史也会跟着改写?

我又去看胤禛,有些紧张地想着,若真的,真的历史的脚步在这里稍有差池,我果真能帮上十三让他躲开被幽禁十年的命运,那么胤禛呢,会不会被牵扯,会不会从此便远离了帝王之路呢。

可若真是这样,过去的胤禛还未有过夺嫡之心尚算是好事,如今既然已经起了争夺之意,可会毁了他的梦想和努力。我原本便乱七八糟的心里,此时更是纠结成一团乱麻。

胤禛看我的眼神若有所思,半晌却扯出一抹笑容来,对着戴铎说:“颜儿只是太惦记着老十三了。”

话锋一转却又有些忧虑地说:“依戴先生的意思,老十三若是果然如我们所料是为太子求了情,那么此次是否只是虚惊一场。”

戴铎微微点头,“贝勒爷,虽说圣心难测,但这次废太子之事显然太过仓促行事了些,皇上也是一时心神纷乱,过后会有悔意也未可知。但即便是没有悔意,皇上斥责太子对十八阿哥毫无兄弟之情,加上平日里的作为,对阿哥们之间的兄弟之情还是很看重的。这次十三爷若是为太子求情,皇上一时恼了他,等缓过神来,还是会赞赏他一片兄弟情深的。”

“那戴先生的意思,我便静观其变就好?不用再去和皇阿玛为老十三求情?可若是并非咱们的想象,难道就任老十三被皇阿玛关着?”

我原本此时该保持缄默,但不知道为何却又脱口而出:“爷,德妃娘娘说让您明哲保身,保护好了自己才能救十三弟,这事还是先看看事态……”

话一出口,我也是一惊,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这时为什么要多这样的一句话,难道我要继续捣乱下去,胤禛若有心救十三,我为什么要拦着,万一事情并非我们想象,这时节,能为十三求情的人也只有胤禛了,我怎会这么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胤禛若有所思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身上:“颜儿去找了额娘?”

我嗫嚅着点头,不敢抬头看他,今天的我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说的话,做的事似乎全体都乱了方寸,尤其是这一刻我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到底是关心十三的安危多些,还是担心自己扰乱历史多些,抑或是怕胤禛被牵连多些。我乱糟糟地低着头,使劲地绞着双手。

屋子里有半晌尴尬的沉默。胤禛的手忽然覆上我的,温柔地拉开我互相较劲地指头。他的手指有些冰,但掌心却十分温热,我心头微微一颤,仍是不想抬头,只是低头看着他的手发呆。

自从这一世,十三岁我便被这双手牵起,如今已经十几个年头,十几年来。我总以为我能帮他,会帮他,即便大事上我不懂,却也能做好个贤内助。可是此时在历史上最关键的时刻才发觉自己的无能,我原来根本就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却还妄图要改变历史的节拍。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牵起这双手,带着他把荆棘之路走的平坦些,到头来却还是要他这双手来抚平我的纠结。我颓自哀怨着,听到戴铎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胤禛呼了出口长气说:“戴先生怎么看?我是否该不动声色?”

戴铎轻笑一声:“德妃娘娘高见,此时明哲保身、静观其变的确是最好的法子,贝勒爷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才能保证十三爷的安全。”

“那戴先生的意思是,皇阿玛回京,如若皇阿玛不问,我便绝口不提此事。”

“那倒不是,不仅不能不问,还必须要问。”

“这又是何故?”

“明哲保身,只是不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但手足情深的戏码却必须做足,贝勒爷不仅要去求情,还一定要求的声泪俱下,不管最后结果能不能如了贝勒爷的意,事却得这么去做。”

又是半晌的沉默,胤禛终于低沉地出了声,却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胤禛喊人添茶,戴铎便趁机也告退,屋子里只留下了我和胤禛。原本只是轻轻覆在我手背上的大手,捉起我的手,十指交错,拉到他的唇边,摩挲了一阵,拽我入怀,在耳边轻轻地说:“颜儿别怕,一切有我,只要有我在,颜儿和老十三都不会有事。”他的唇擦过我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得在我唇角印上一个吻,喃喃低语:“颜儿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乱了一天的心,这一刻忽然解脱了一般,虚弱的靠近他的怀里,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是雍正,他是未来的帝王,这世上一定没有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数日后康熙回京,胤禛一早去便宫外候着等待迎驾,我开始定下心来给十三做一付护膝。我记得书里说过,十三被圈禁的时候,患上了腿疾,我忘了病症的名字,但是想来应该是跟风湿有关的病,起因多是因为受风寒湿邪所致。若是十三果真难逃自己的宿命,我只希望他能少收些病痛之苦。也许一副护膝实在是杯水车薪,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胤禛一去便是一整日,我不停的让府里的下人去打探消息,康熙爷晌午时分便已回宫,稍事休息就召集了亲王贝勒和群臣。谈及什么事,下人打探不出,只知道最后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胤禛仍单独和康熙爷在一起。

夜渐渐的深了,宫里已经落了锁,胤禛却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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