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缘-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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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57年“大鸣大放”的时候,王清堂的《女人的天堂》基本完成了。
于是他就带着罗艺婵和《女人的天堂》给他带来的双重亢奋,将自己的艺术见地,和对传统艺术流派风格的真知灼见,竹筒倒豆子一样,都给“鸣放”出去了。
没想到,打算在8月完成《女人的天堂》的同时跟罗艺婵结婚的王清堂,竟在六月就成了全国552877名“右派”中的一个,千人声讨,万人唾骂不说,还被判入狱,一蹲就是三年。
而他用爱、激情和大半年心血画成的《女人的天堂》竟被当成“黄色”淫秽作品,被人在几分钟之内就用刀片、钉子、铁锯和皮鞋给毫不吝惜地毁掉了,然后还倒上汽油,将破碎的《女人的天堂》瞬间化为灰烬……
罗艺婵理所当然地也受到了牵连,受尽羞辱。
王清堂第一次画《女人的天堂》,竟获得了这样悲惨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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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色—3
到1960年,天灾加上**,国家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困难,好在这时候王清堂被放了出来,而且出人意料地被招回了美院,继续任教。王清堂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也只好干回老本行,拿起他的画笔和教鞭,重新回到令他伤心欲绝的美术界。
更令王清堂惊喜和感动的是,罗艺婵竟然一直含辛茹苦地在等他,等他刚一出来,就对他说:“我可想死你了,我们结婚吧。”
“我也想你呀!”王清堂紧紧拥抱这个知心爱人。
“知道吗,我天天做梦都梦见你!”罗艺婵依偎在王清堂的怀里,幸福地说。
“我连不做梦的时候都想你呀!”王清堂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那我们就赶紧结婚吧,再也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了!”罗艺婵坚定地说。
“是啊,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王清堂也像在发誓。
于是,而立之年的王清堂就和26岁的罗艺婵在生活最窘迫,日子最清苦的岁月里结了婚。
婚礼简单的就是两个人吃了一顿大肉面条,图的就是长远顺利。新婚洞房也是在宿舍楼的一个单间里,两张木板床拼合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行李铺在了一起……
那样的新婚之夜格外恩爱甜蜜,就如同苦瓜和黄连突然被浸泡在了蜂蜜罐里,那种甘,那种甜,只有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生坎坷的人,才会充分地体会到啊!
“没有我的日子里,你用什么当媳妇呀?”恩爱之后,罗艺婵问王清堂。
“那还有精力需要释放啊,整天累得就只有想你的力气了……”王清堂说。
“那——”王清堂过了一会儿问,“没有我在身边,你用什么当男人呀?”
“想象啊,就那对你的想象当我的男人呀……”罗艺婵痴痴地说。
“想象就能当男人呀,那还要我干嘛呀?”王清堂还知道开玩笑。
“没有你的时候,靠的是想象,有你的时候,我就要你的全部了……”罗艺婵回答得也巧妙。
就这样,两个人在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命运坎坷和波折后,重新回到了相信相爱的现实生活,他们是那么默契和谐,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尽管日子很清苦但精神上却很快乐。因为他们用相互的爱,营造出的,是天天如新婚,月月似蜜月,简直就是如胶似漆,缠绵悱恻……
到了1962年,听说美院要恢复人体模特课程,罗艺婵就高兴地对王清堂说:“我去做美院的人体模特吧。”
王清堂听了惊讶地说:“你的思想可真解放,没忘了过去吃的苦头啊。”
罗艺婵就说:“为了艺术嘛,就要有献身精神。”
王清堂就说:“我知道你的美无与伦比,但我只想让你做我一个人的人体模特。”
罗艺婵听了就说:“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天天都想让你画我,可是你也不再画我了呀。”
王清堂就说:“不是我不画了,是我害怕再画出一个罪名,再叫人毁了咱俩的幸福。”
罗艺婵就说:“不会了吧,连美院都提倡画人体了,不会再有谁说这是黄色淫秽的了吧。”
王清堂就说:“还是保守一点儿好,咱们吃过一回亏,不能再吃第二回。”
罗艺婵就说:“像你这么保守就不吃亏啦,回头还批你是资产阶级的保守派呢。”
王清堂就说:“我宁可因为保守而被批判,也不因为激进而再去坐牢。”
罗艺婵听了也理解丈夫,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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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63年,罗艺婵见美院里的人体课开得如火如荼,别的讲师教授也都开始了自己的人体创造,就有些沉不住气,就对王清堂说:“你要是再不画我,我可就老了。”
王清堂就抱着她说:“谁说你老了,你是我永远的新娘,你在我心中永远都年轻。”
罗艺婵就说:“话是那么说,可是人毕竟是会老的呀,尤其是女人,说老看就是瞬间的事儿呀。”
王清堂就说:“自然的老去比被折磨的老去要强一万倍;我不画你,不是因为你不美,也不是不知道你有一天会失去现在的美丽容颜;但我还是心有余悸,我怕国家的政策有变,到时候又要我们个人来承担所有悲惨的后果。那样的苦果,咱们吃的还不够苦吗。”
罗艺婵又理解了丈夫,又默默地认可了王清堂的理论和担忧。
到了1964年,罗艺婵见别人画的人体到处展览,获得好评如潮,就十分可惜王清堂的才华,但她没直接职责丈夫,只是对王清堂说:“你要是再不画我,我就怀孕生孩子啦!”
王清堂听了就说:“那太好了,我都快三十五了,也该做个父亲了。”
罗艺婵就挑明了说:“我说的不是要给你生个孩子,而是让你能赶紧画我。”
王清堂就说:“画你我做不到,我宁可让你生个小孩而毁掉了你的美丽,也不想再为自己画罪遭了。”罗艺婵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转眼就到了1965年秋天,罗艺婵似乎真的放弃了,真就给王清堂怀上了孩子,到了1966年初,罗艺婵就显怀了,给王清堂高兴得手舞足蹈。
有一天王清堂正在家里的画室画他的油画静物呢,罗艺婵就推门进来了,进到画室她就突然让身上的睡衣滑落,露出了她怀了孕的**,然后苦着脸,撅着嘴说:“看,都成了什么样子了——我再也没有姑娘美丽的人体了……”说着,竟哭了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王清堂突然发现了孕妇的美,他突然灵犀灌顶,幡然顿悟,脑海中又浮现出他画过的《女人的天堂》!
不过这回的画面里,除了美丽的少女,还在显要位置多了怀了孕的孕妇。他突然发现了孕妇的美,发现了女人在孕育生命的时候四射的魅力!
他立刻拿起纸笔开始画罗艺婵怀了孕的**素描。他举动让罗艺婵惊呆了,她对王清堂说:“我这个丑样子,你还画我干什么!”全本十色在请读者多给作者动力,前来订阅,收藏,谢谢!
王清堂急切地说:“我又来了灵感,我要重画《女人的天堂》!”
罗艺婵听了就问:“画我?画孕妇?《女人的天堂》里画上孕妇?”
王清堂就边画速写边说:“你说的对,《女人的天堂》里就该有孕妇,因为女人最伟大最有魅力的不单是他们的美,还在于他们能用美来孕育生命,我就是要把怀了孕的你画进我的《女人的天堂》,那会让我的作品增加更丰富和深刻的内涵。”
听了王清堂的话,罗艺婵竟激动地扑了过来,抱住王清堂就亲,她还说:“你终于又醒来了,这才是我要的男人,画吧,画我怀孕的样子吧,把我画进你《女人的天堂》吧。”
于是,王清堂绷起了画布,开始二次画他的巨幅油画《女人的天堂》。只是这次的画面中央出现了几位美丽的孕妇,另外他的风景也比一稿多了些带果实的树木。
画画得很顺利,到了1966年的五六月,就基本完成了。
这幅倾注了王清堂和罗艺婵全部心血和精力的油画力作,比上一幅更饱满绚丽,技巧更加老到娴熟,画面极具感染力,堪称当时美术界的顶级力作。
特别是画面中增加的几个孕妇,更让人感到了女人之美,生命之美,油画之美。
然而不用我说,谁都会想象出这幅油画在那个年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文革”一开始,王清堂就被揪了出来,他的学生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专政他的“红卫兵”小将,他们闯进他家,见东西就砸,见画就毁,虽然他们没有当场将《女人的天堂》给毁掉,但在开完他的批斗大会之后,当着他和罗艺婵的面儿,还是给肆无忌惮地毁掉了,然后连画框一同,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
王清堂不用他们打,自己就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将人类最美好的东西给无情地毁掉!
你们可以批我斗我,说我的思想里有资产阶级的东西,可我的画确实是美的呀,确实是在讴歌人类最美好的事物啊!
天哪,这世道为什么颠倒了是非,混淆了黑白呀!天哪,为什么我要第二次受到如此的打击和迫害呀!
其实给王清堂更沉重打击的是,红卫兵把他妻子罗艺婵堵在他家批斗的时候,根本就不顾她已身怀六甲、即将生产,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逼问她为什么要充当反动画家的**模特,为什么没跟他划清界限跟他决裂在他出狱后还跟他结了婚,还恬不知耻地在怀孕后做他的人体模特!
面对红卫兵这些荒唐的逼问,罗艺婵始终在说:“王清堂是我的爱人,我愿意给他做人体模特,他画的是人间最美好的事物,我为他的作品而感到自豪和骄傲!”
罗艺婵的话惹恼了红卫兵小将,他们边喊打倒反革命美术权威的口号,边拽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撞得鼻口蹿血还不罢手,有的竟然用穿了皮鞋的脚来踹她的肚子。在家里护理女儿的王清堂的岳母跪下来哭着求他们,他们都不罢手。
罗艺婵终于被折磨得早产了,产下的竟是一个死婴!她自己也因产后大流血而死。
见出了人命红卫兵们才有所收敛,他们毁了王清堂的画,害死了她的妻子罗艺婵,大概觉得专政得够本儿了,过足瘾了,才放弃了对他的批斗,转而去找新的专政目标去了。
王清堂回到了家,家里早已空空荡荡,所有从前创作的油画作品还有画具都被毁掉了,所有他跟罗艺婵建立起来的幸福都荡然无存了,就剩下了一个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万念具灰的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吧!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是自己眼前根本就不再有路了呀,这我天灾还是**,难道是天要绝我,难道我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吗!全本十色在请读者多给作者动力,前来订阅,收藏,谢谢!
难道追求美创造美的结果竟是如此惨烈吗,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理可言,没有道理可讲吗?我的作品不复存在了,我的爱人离开人间了,我活着还有怎么意思呀!
老天爷呀,我该怎么办呀,活着如此艰难困苦,难道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他就想到了死,他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尽快地去追赶还没有走远的他美丽的妻子和他未曾谋面的孩子。
他就找来一把断裂的画刀,在地上磨出了锋刃,刚要刺进自己的心脏,但却突然停住了,他想,我妻子和我的孩子流的血够多了,我不能再流血了,我是要死,但我要死的不流一滴血。
于是他就找来了破碎的被单子,撕成条儿,搓成绳子,就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吊了起来……
不久他就进入了天堂,看见了妻子和孩子正在那里微笑着等他,那天堂的样子跟他画的《女人的天堂》几乎一样,只是又多了一个孩子还有自己。
他一下子就在那真切的天堂里找到了极乐的幸福和归宿。
他真后悔为什么没早一些来到这么美好的地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人间遭罪受苦。
于是他就领着妻子和孩子在天堂的花园和湖边尽情地欢歌笑语,热情奔放……原来天堂不在我的画布上啊,原来天堂就在自己的死里呀……
异常的兴奋让他手舞足蹈,欣喜若狂,不料一脚踩空,他竟跌落回人间……
原来,他结的绳子没能承载他生命的重量,在他去往天堂的路上,突然中断了。
没死成给王清堂造成了更大的打击,他的精神在回到人间的瞬间终于崩溃了……
他承受不了人生路上第二次的毁灭性的打击,我终于放弃了正常人的状态,任由自己流浪人间……
后来人们就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疯疯颠颠,拿着个草棍儿,蘸着自己的吐沫到处乱写乱画的男人,偶尔甚至能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用自己的撒出的尿在地上画出一个一个有趣的图案来……
不过没多久,这个疯子却神秘地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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