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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生生缘-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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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顶评论家说完上述理论后,才小声对我说,回头把你的诗集给我两本看看……

渐渐的,我的眩晕似乎比我诗人的头衔更著名了。也许就是因为我的眩晕,我才得到了许多的情爱。因为在大学里,男同学或男教师们总要找个理由来怜香惜玉,总要找个借口来英雄救美。然而和平年代教室,太平盛世校园,给男人施展这方面才华的理由和机会就越来越少,给男人表现这方面能量的借口也绝无仅有——我的眩晕就在许多时候意外地给他们提供了机会,找到了借口——无论我是在当街晕倒,还是在电梯里优美地不醒人事;无论是在校园里如花枯萎,还是在教室中突然似叶飘零,总会有男同学男教师挺身而出,见色勇为。

他们完全不顾家庭的羁绊,婚姻的桎梏,传统的窠臼,还有身份的约束。他们像突然超越了什么,他们像突然被我的眩晕给降住了,给迷住了。他们时常是将晕倒在地的我,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我身体突出的曲线不能被他的肌体或目光给感知到。他们时常并不急于让我醒来,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因为不能及时醒来而有生命危险;他们是想利用突然降临到他们怀里的千载难逢的、被动的、不得已的、谁也无法指责的**入怀的机会,更多地想入非非一会儿。

特别是他们知道我会在不久就慢慢醒来,就会在他们某个人的怀里羞赧地、抱歉地、柔媚地说一声甜美的谢谢,而后可能就答应他们的约请甚至约会。而且他们知道我的晕倒频率比他们的足球彩票中奖的概率可大多了,只要在路上,在电梯里,在阶梯教室,或是在任何场地,只要他离我足够近,他就可能随时获得这种突如其来的“艳遇”,获得这种不用付出任何心思和钱财的零距离亲密接触**诗人的机遇。

后来我的眩晕和我的诗歌几乎同时名声大噪了。许多少女诗人就在纷纷效仿我的诗风的时候,也效仿我的眩晕。时不时就当众来一个“汪汪式的”晕倒,害得那些躲闪不及的少男、中男、甚至老男们赶紧拦腰抱住;有那不及时的,也就让晕倒变成了一次实实在在的摔倒,鼻青脸肿还都事小,筋断骨折可就要了人命了。我就发表文章,说我的“眩晕”经过专业训练,业余选手请勿模仿。

可是很不奏效,时有少女诗人眩晕摔倒从而摔伤至残的消息传来。更有甚者,母女俩一起诗人,一起眩晕,一起昏倒——当然不是为了诗歌,而是为了争夺一个男人,娘俩比的就是看谁先倒进了那个男人的怀抱,看谁倒得突如其来,看谁倒得完全彻底——结果,还是吓跑了她们同时爱上的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不懂诗歌,自然也就不懂眩晕,不懂眩晕也就不懂女人,特别是她们这样又诗人又眩晕的女人……

当然我也有晕倒在女同学或女教师面前或怀里的时候,那可就是一种遭遇或是一种灾难。因为现在的女人似乎不怕男人突然倒在她的怀里,那样该女人的选择性很大,既可以像从前那个年代的女人一样喊大家来抓流氓坏蛋,又可以不声不响地跟该男人达成某种对自己有利的协议,当然也不排除就跟他有了关系。总之女人怕的不是男人。

但不知从哪年哪月起,女人怕起女人了。如果在公共场合若是一个漂亮女人突然倒在了另一个或漂亮或丑陋的女人面前或怀里,那就会若出麻烦。该女人非但不会救治你,还会尽可能快地摆脱你,逃离你,因为她最怕被别人误解她跟你有什么不正当的同性关系,亦或跟你有什么瓜葛——你的晕倒是吸毒了还是怀孕啦?是被谁害的还是突然发了什么病?所有现在的女人都狐疑得很,见你晕倒她最多的反应就是视而不见地尽快离开,尽可能地不跟自己扯上关系。有的甚至是熟人,她依旧会事不关己地逃之夭夭,若无其事地溜之大吉……

然而我的眩晕并非定时炸弹,它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它的随意性连我这个携带者都无从把握,因而也就很难选择是否要在上述女人面前来晕倒,那就得听天由命了。

但愿她身边的那名男生或男教师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还没有被那位女士给完全控制,还有能力来将昏迷中的我一把托住,然后将我抱到附近的一个什么平台上,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过更多的时候如果我是晕倒在一位女士面前,多半是靠自己慢慢醒来,然后再慢慢地爬起,整理好衣裙,继续我的诗人旅程……

水色——24

(今日封推,感谢您的阅读,请留下宝贵意见,并收藏【十色】,谢谢!)

当然,更多的时候我的眩晕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那些好处竟不胜枚举。它有点像影视编导常常在作品中使用的黑场——那是一种严肃的,抒情的,专业的,甚至万能的过度手段。它可以将两个不同场景、不同节奏、不同情绪、不同色调的画面,通过黑场这种万能的剪辑手段来实现天衣无缝的过度。

有时候黑场还可以是回忆的开始和结束,有时候可以是梦境或是将一些有伤风化的场面通过黑场来掩盖或是以此来激发观众无限的想象。更重要的是,这种手段往往是更好地把握视觉节奏或心理节奏的绝佳办法。

都说是“一白遮百丑”,这黑场可就是“一黑度百态”了。我的眩晕其实就构成了我人生的许多个黑场过度,许多难堪的,无法化解的,甚至敌对的场面,我的眩晕就像黑场一样将他们都一一给“过度”了,给化解了,给省略了。当然也不排除在一些尴尬的,无聊的和难以脱身的场面里,我利用我的眩晕优势,自觉地给他们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眩晕,也就给逃脱了,给摆平了,给金蝉脱壳了。

最让我开心的是这种情况下我就完全控制了眩晕的节奏:该倒的时候就倒下去,该起的时候起得来;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就恰倒好处地晕过去,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就醒过来——所有这些对于一个**诗人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它简直成了我的护身符、挡箭牌,或是一件秘密武器。特别是在对付那些对我居心不良的男人的时候,它就起到了克敌制胜的绝佳作用。

难怪有那么多的少女、中女、甚至老女要学我的眩晕,学我的晕倒;不过她们只学了皮毛或形式,没有学到精髓和真谛——晕倒绝对可以作为一种人类的行为艺术成为一门独立的研究学科,就像那位歇顶评论家说的可以有个“眩晕派”一样,完全可以在大学建立一门“眩晕学”,将其心理的、社会的、行为的表现充分探讨,深入发掘;然后著书立说。

说不定谁就会成为这方面的专家教授、学科带头人、拔尖人才什么的;然后成为这方面的硕士、博士生,甚至硕士、博士生导师,培养出来的博士再建立个博士后活动站;将“眩晕学”理论就像“搏弈学”应用到经济领域一样,也将这门儿独到的学科,应用到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也包括军事和外交等等领域的开发和利用中去,说不定咱们中国人就因此得了诺贝尔什么奖呢!

请原谅一个时常眩晕的人会这么不着边际地异想天开,会这么毫无原则地胡思乱想。谁没眩晕过谁不知道,眩晕的世界是一个常人体验不到的境界,特别是像我这样不眩则已,一眩就晕,且一晕就倒的人,每次在晕过去和醒过来的边缘地带所体验到的“黑场”的感觉和感受,都是常人无法理解和想象的,是无法用语言来生动和准确描绘的。

那是一种超出人类所有感受的一种感受,既不是七情也不是六欲,既不是忧伤也不是快乐。它在我身上的出现就好像一个特殊的生理现象,就好像鼻子出“大寒”,就好像**来“例假”一样,只不过我的眩晕是极特殊、极个别、极罕见的现象而已。后来的事实证明,世界上任何人都不会出现我的这种眩晕,都学不了我的晕倒,因为我的眩晕不是天生的,不是一种所谓的神奇的力量或是特质,更不是什么诗人的与生俱来的天赋。

它只是某个人在20年前,我还不懂事的时候,在暗中强加给我的,它就像一个有毒的种子,被种到了我的体内,历久经年,它就长成了一棵眩晕的毒树,成了我生命花园中的一道黑色的风景……

熟悉我的人对我的眩晕和晕倒全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再也没有人大呼小叫了。他们真的认为我晕倒才是正常的,而长时间不晕倒却是反常了。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医学博士,我的眩晕才晕到了终点,才被画上了句号。

那是我继《泪汪汪》、《水汪汪》两本诗集之后推出的第三本诗集《油汪汪》得了个全国的二等奖,主办方说是要到北京去领奖,我就只身带着我的眩晕去到了我们祖国伟大的首都。我的眩晕还真够意思,去**看升国旗的时候没晕,去瞻仰**遗容的时候没晕,后来去《诗刊》社参观还是没晕,我正为自己的“出息”沾沾自喜呢,自己竟在颁奖晚会上,上台领奖的那个历史时刻,突然就晕倒了。正好就倒在了颁奖嘉宾,一个年轻的“老”诗人的怀里,若得全场一片哗然和轰动。

人家北京人就是以人为本,救死扶伤,对我实行了革命的人道主义,立刻就叫了一辆救护车,将我隆重地送到了北京协和医院。正巧就赶上一个年轻的医学博士值班坐诊,收治了我人家就认真起来,听了症状就赶紧给我去做CT。这一做不要紧,就在我的脑子里发现了一个一寸来长的异物,拍了片子出来一看,一分析,医学博士就果断地说,不是肿瘤,是个金属体——是在囟门还未长实的时候从囟门放置进去的——也许是一根缝衣针,等手术拿出来就知道了。

等我醒来得知这一消息当然就大吃了一惊。倒不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眩晕的迷让医学博士一下子就给看出来了,而是他说的在我的头里可能有一根人为放进去的钢针的说法骇人听闻。而且他说一定是在我很小的时候,被人特意从呼呼哒哒还为长成的囟门给放进去的。医学博士就笑着对我说,你真是命大,带着这根金属硬是活到了现在,而且还成了知名的诗人,真是个奇迹。

我的眩晕之迷被医学博士给解开了,在我等待手术的那些天里,我就极力回忆自己那20年的经历,去估计和猜测到底是谁往我的囟门里放了那根缝衣针,究竟是谁不希望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或她为什么对一个婴幼儿下此毒手——这不能不叫人浮想联翩,夜不能寐。那无边的往事,那凄苦的现实,一幕幕就涌上了我的脑海心头——一个不但不知道父亲是谁,后来连疯掉的母亲也掉进水库失踪了的孤儿,她的成长里程将会怎样的凄惨悲苦,真是一言难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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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25

往我的囟脑门儿里偷插缝衣针的人一定是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不过这个人又一定是跟我最亲近或是跟我最接近的人,因为离我远或是跟我的出身、命运无关的人也没理由没动机来用这么阴的毒手来加害于我。那么在我还剩下的亲人中,能是谁充当了这个“隐形杀手”呢?

我外婆?对于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她有理由、有资格、有机会来讨厌这个孩子,处理这个孩子,甚至消灭这个孩子。因为除了不知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以外,她那可怜的母亲也掉进水库,wωw奇書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地失踪了,留下这么个比她母亲还可怜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还怎么生活下去呢?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呢?还有什么希望和前途可以期盼呢?还不如让她早点儿解脱,早点儿去到另一个世界跟她的母亲在天堂团聚,去过那或许极乐的日子呢。

所以,我外婆绝对有理由在我呼呼哒哒还未长成的囟门处,怀着一颗慈悲的善心,含着满眼怜爱的泪水,将一根使用多年、缝制过无数生活之补丁的缝衣针,**了我的脑组织……她将那根缝衣针作为她的一种选择插在了我幼小的生命中……

她不想见到血,不想见到痛苦,但她想见到我的死亡,见到我去往我的母亲所在的天堂。她想用世人难以察觉的最小的一把利剑来温柔地结束我幼小的生命,让我用死亡将那根代表她心意的缝衣针,作为礼物,捎给我身在天堂的母亲汪来香——我外婆的用心良苦我能理解,后来我的遭遇也证明如果是我外婆将那根缝衣针**了我的囟门,她的行为是多么的高瞻远瞩,是多么的英明正确啊……

然而,我那善良得连蚂蚁都不肯踩死的外婆,怎么会有胆量,会有那种承受力,来将一枚钢针**一个鲜活的,还不会说话的孩子的囟门呢?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她在实际操作时的情景。而且在我的记忆中,我外婆永远是对我精心呵护,关怀备至,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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