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苍然-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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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啊。”白岚依还是不放心地耳提面命，继而催促道，“三梅，快走吧。”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夜风略略婆娑。
从濛宁宫出来一路上还算是风平浪静，虽是深夜凌晨，但是宫闱甬道间还是有着宫女太监们轻声地走动，时不时地有着佩刀的宫廷护卫巡逻而过。白岚依手执着羊角宫灯，与三梅并肩走着，碰到护卫巡逻时，便是低首隐在青石甬道旁的阴暗处。规矩地待到整队巡逻护卫走过，便再次迈起脚步，朝白菲容的宫殿走去。
“岚依，那便是腾妙公主的宫殿里。”三梅在临近一处宫殿时，扯了扯她的衣角提醒道。
白岚依抬眸一望，那宫殿在碎银月光照射下，显得静谧。她撇了撇嘴角，暗自不厚道地想，这宫殿这般豪华气派，里面的主人却不过如此而已。“三梅，那我们要怎么进去啊。”她望了望，宫殿内还传来了隐隐的烛光。
“岚依，你随我来吧。”三梅吹熄了羊角宫灯里的那昏黄烛光，轻掂着脚尖走到宫闱一处类似狗洞的小门，转身朝白岚依朝了朝手。
看着那狭小的洞门，白岚依尴尬一笑，也掂着脚尖走了过去，轻声笑道：“三梅，这扇门真是考验身材。”
卷二 翻身丫鬟当掌柜 第183章 和亲？！
第183章 和亲？！
两人依次钻过那扇小门之后。进入了宫殿之内，更是放轻了步子，生怕惊扰了这片静寂，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待她们走到偏殿一排平房前时，三梅跨上台阶，轻轻地敲了其中一扇木门。约摸过了几秒，门缝轻轻开启，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她见到三梅时笑了笑，但是看到她身后还站着白岚依时，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地一愣。
三梅朝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进屋再细说。小宫女也赶紧侧开身子，让她们两人进了屋子，但是眼神还是疑惑地看着白岚依。
待到小宫女将门掩上时，还恢复了低低的说话声，“三梅，你今日怎么想着过来呀？”
“年妹，公主殿下睡了吧？”三梅朝窗外偏殿方向望了一望，轻声问道。
“大抵睡了吧。”年妹也是不确定，叹气道：“今日公主殿下在濛宁宫受了气，回宫之后倒是苦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接而眸子好奇巴眨着，“三梅。今日我未伺候着公主殿下去濛宁宫。倒是听其他姐姐们说，你那新主子好生厉害。没让公主殿下占得多少便宜，是真的么？”
濛宁宫的新主子就在现场，让三梅倒不知如何接话了。她也只得是转头朝白岚依尴尬一笑。白岚依倒是朝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神情好似那婉月公主的事与自己无关，她现在只是个来串门的宫女。
“对了，这位姐姐是谁啊？”年妹望着白岚依，有些好奇，“我都没有见过。”
“年妹，这皇宫大了去了，自然你不认识的宫女。”三梅敷衍地笑道，“她叫岚依，也是在濛宁宫里当值的。这次其实来你这儿，是想找另一个姐姐的。”
“哦？你们要找的那位姐姐叫什么名字啊？”年妹也是热情问道。
“若香。”白岚依上前一步，急急地报出了名字。但见年妹一脸疑惑的神色，便继而说道，“若香她今天陪着腾妙公主去了濛宁宫，而且还被公主殿下扇了一耳光的。”
“噢！”年妹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随即摇摇头，“但是她不叫做若香啊。她叫雨裳。是这几日才从东宫那儿调过来的宫女。”
“雨裳？”白岚依愣了一愣，这不是蛇蝎女的名字么。顿时觉得心中一阵发酸，轻声说道：“对，我就是找雨裳的。她是我老乡，倒是进宫之后换了个名字。”随即看了看厢房内摆设了简单的家具和三张床，并无他人在场。便是疑惑道，“这屋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其他人呢？”
年妹笑了笑，“玉花在偏殿里伺候着呢。正巧雨裳也是同我们住一个屋子。不过她倒是有些奇怪，经常不在屋子里，也不知去哪儿了。”接而蹙起眉，有些无奈道，“今天不知为何，公主殿下一直挑剔雨裳，雨裳她也是挨了不少打骂。现在许是在哪儿哭了吧。”
白岚依听得难受，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她想着要不让若香受到伤害，而今日又是因为她的关系，让若香替她受过。
三梅见白岚依轻蹙着黛眉，神情很是哀戚。便关心地问道：“公……岚依，你还好吧？”
白岚依嘴角扬起淡淡笑容，默声摇了摇头。她星眸光芒黯然，转头问道：“年妹，你不介意我们在这儿等雨裳回来吧？”
“当然不介意啊。”年妹也是热情道，她同三梅一样，拥有着一张未脱稚气的苹果脸。她随即转身跑到那素色木柜下，拿出个纸包走了回来。随后献宝似的朝她们一笑，小心翼翼一层层地打开纸包，几块精致小巧的糕点赫然眼前，她将糕点捧到她们面前道：“这是前几日赏的杏仁糕。听说是贡品呢。我寻思着三梅你也好久没来了，便想留着给你也尝尝。”
“谢谢，年妹，你自己吃吧。”三梅感动得眸子有些潮湿，摆手将纸包推了回去说，“我现在的新主子对我们很好，这些糕点每日都有赏着吃的。”
“真的么？”年妹先是不相信，随即有些羡慕地感慨道：“三梅，你在镏宁宫时动不动就罚跪、挨板子，现在终于是遇到了个好主子了。”但立马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对皇室不敬，用手急急地掩住嘴，满是惊恐。
“放心吧，这儿没外人。”白岚依笑道，捏起一块精致糕点塞到年妹嘴里，“那濛宁宫的新主子虽说是没啥本事，但还算不错。年妹，你若是下次想吃这些糕点的话，就来濛宁宫吧。三梅会准备好一大盘给你的。对吧，三梅？”
“是，是的。”三梅见她星眸带笑的温和模样，也赶紧应道。
就在她们闲聊时，吱呀一声，那扇掉落红漆的杉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白岚依转过头，看清来人相貌时，连忙站起身走了过去。激动地牵起她的手，轻声唤道：“若香……”
左若香黑眸望了她一眼，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并未吃惊。只是嘴角勾起生硬的笑容。平淡的语气，“岚依。”
“若香，你还在生我的气？”白岚依有些犹豫地说道，她与若香的上一次面对面说话还是在阁宇城的紫府。那时的对话内容却是沉重，不能再触及。
“没有。”左若香黑眸微起一丝波澜，却是有些执意地要挣脱开紧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双手。这是，宫女宽大的袖袍顺着她纤细的手肘滑了下来，一道未愈合的伤口呈现在两人面前。
“若香，你……”白岚依也不容许她再躲闪，抓起她那受伤的手腕。蹙紧了黛眉，语气又是心疼，又是质问，“你还在养那些东西？”怕身后其余的两人听见，声音压得很低。
左若香黑眸瞥了她忧虑神色，紧咬着下唇，不肯言语。
“三梅，”白岚依转头，“对不起，你能带着年妹先出去一会儿么。我有话想单独和雨裳聊聊。”
“恩，好的。”三梅见那若香宫女果然认识公主殿下，而且看她们的谈话神情确实是熟识。心中疑惑好奇，但也不敢多呆，便赶紧拉着一脸迷茫的年妹往屋门外走。
“三梅。小心点啊。”在杉木门掩上时，白岚依还不忘关心地提醒。
“若香，你的盅瓶呢？”白岚依蹙眉问道。
左若香重新将宽大袖口拉下，神情平淡自然，“放在这宫殿的一处角落里。”抬眼见她紧蹙的秀眉没有舒展，便补充道：“你放心，那盅瓶藏得很安全，不会被人发现的。”
“若香，我不仅担心这个。”白岚依叹气地摇摇头，“你怎么会在皇宫内当起了宫女？这吃人的地方，我想逃都来不及。你还主动进了来。”
“岚依。”左若香嘴角噙起笑意，温声道，“你忘了么？我是为了复仇才和储哥哥一同来了垵苠国的。而现在我人在这皇宫中，甚至我能看到那杀害我父母的主谋，离我的复仇目标越来越近。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啊。”
“我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白岚依哀怨地望了她一眼，重新拾起她的手腕，“若香，恶人终究会有恶报。白颖辰迟早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你不用伤害自己啊。乖，听我一句劝，出宫去吧。”随即她声音顿了一顿，黯然道，“储融宣也已经回到京城了，你可以去风净山庄，他会照顾你的。”
“岚依，杨雨裳死了么？”左若香闷着声音，突然转变话题。
白岚依愣了一愣，也只得点了点头。
“岚依，你现在成为了婉月公主，这般荣耀的身份。你高兴么？”左若香黑眸凝视着她，认真地问道。
“怎么可能？”白岚依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若香，我恨死了这个身份。但是我已是身不由己了，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离开这鬼地方。”
“那就是了。”左若香像是得到论证一般，凄凉一笑，“岚依，那次离开紫府后，我的确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可是杨雨裳那时却给了我多余的关心，我也不知是抱着仇恨还是依赖的心情，竟和这利用我的人成了朋友。我也知道了杨雨裳她也是多么地身不由己，受人操控着她的行为。我曾是劝说过她不要再去理会太子的命令，那时我是真心地希望能逃脱这一切，不再理会复仇的事，只要能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而当蓝立汗找到杨雨裳时，我才知道我这想法是多么的可笑。我们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阴谋中，成为了一个棋子受人摆布。即使你不愿去做去想，你还是那颗无法逃脱的棋子。岚依，你难道不这么觉得么？”
左若香的这些话直说到白岚依的心中，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让她无从反驳，只得是愣愣地看着那沉静如水的黑眸。默了半响后，她垂下头说道：“若香，我不想你受伤害……这场皇族的斗争已是伤害了太多人了。我不想你……”她声音有些颤抖。
“岚依，我也别无选择。”若香轻轻地拍着她肩膀，轻声安慰道，“这条路是我选择的。与其被动的逃避，被人任意摆布。还不如主动地融入其间，给那些自大的操控者们一个措手不及。”嘴角这时勾起了一丝笑意，嗜血而冷漠。
白岚依只觉得她的笑容诡异，不由担心地问道：“若香，你想用那些盅虫做些什么？”
“本来是想用最原始的方法，直接报复太子的。”若香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但是在这权利争夺的后宫，我慢慢发现对于太子来说，最残忍的事情并不是骤然间的一命呜呼。而是失去权力，失去他那向往已久的至尊宝座。我要看着他失败后那比死还难受的样子……”
“若香……”白岚依觉得此刻的若香已经有些偏执，却不知如何去劝导。现在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若香只是将她意识中最渴望的部分说了出来。甚至心底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赞同着若香的想法，而自己却是还努力忽视着它。的确，拜太子党所赐，她可能要成为那个和亲公主，正如白菲容所说的，只要两国关系僵化，她很可能会死在异国他乡。她成为一个受人摆布的木偶，全部是因这吞噬人良心的权利而引起的。
“岚依，你放心。”左若香见她脸色惨白，便笑着拍拍背，“我不会用盅虫去杀死任何人。太子最终只会死在自己那无止尽的权势渴望中。到了那时候，我们便可以出宫去了。你可以回到储哥哥的身旁。而我呢，便会重新回到濮南国，重新过着我自由自在的生活。”
白岚依嘴角微微一勾，想扬起一个笑意却是没有成功。若香这近似泡沫的柏拉图未来，终究只会是梦境。“若香，那你要一切小心。我相信你最后能回到濮南国的。”而她，却可能再也回不去风净山庄，回不到储融宣身边了。
左若香噙笑地点点头，随即望了下窗外天色，“岚依，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年妹她们在外面也呆得够久了。若是被白菲容那眼线发现了，只怕明天那女人又要发疯了。”
她的语气轻松，却让白岚依有些愧疚，“若香，今天我鲁莽了。只顾着自己心里爽快，结果让你受了委屈，对不起。”
“没关系。这些小事情，我能忍下来。”左若香笑道，“待过些日子后，我便能回东宫去了。我的计划也就能实施了。到时，我倒是很乐意看到那女人发疯。”
“你怎么这么自信呢？万一你回不了东宫呢？”白岚依听着她的话，刚走到门边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岚依，你认为我是怎么能够进到宫里来的呢？”左若香替她将门打开，宽大袖口顺势滑了下来，露出了那道未愈合的伤口，似在提醒她般。
白岚依有些恍然地点点头，但随即染上忧虑神色，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关心话语，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待到白岚依和三梅回到濛宁宫时，两人都已是疲累得很。白岚依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充斥着若香刚才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