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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碧玉簪-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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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单修一间厕所,尽管已经尽量节省,花费还是比以前刘婆婆、刘先生盖一座房还要多几十倍,让我不得不感叹朱门里的奢华。

“楠儿,你脑子里怎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朱同脸说道。

卧床五六天,我终于可以起床活动,梳洗打扮。我伸着手臂,将自己一直垂下来、迟迟不肯挽起的青丝全都挽上去,表示自己已经结婚。

“别动!”他忽而叫住我,拿剪子剪下我的一缕头发,又剪下一缕自己的,叠放在一起,交予我。

我将头发编织成同心结,放进布囊内,帮他系在腰带上,抿抿嘴:“这说明头发越长,脑部越发达。”

看他脸上那副怀疑的表情,我笑笑:“你不信吗?”

“信!”朱同脸认真地点头:“只要楠儿说的,我都会信。”

“如果我告诉你,我来自五百年后呢?”

“我也信!”

“如果我告诉你,那是骗你的呢?”

“我照样信。”

“如果我说,‘I love you’是我恨你呢?”

朱同脸笑得精明而狡黠:“我不信。”

我也笑了,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以为终于苦尽甘来,遇到了此生的依靠。我给了他一个冗长的吻:“‘I love you’是我爱你的意思。”

他回应着我:“那这是否也是同样的意思?”

我正要回答,却见朱理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他满头是汗,亮起那尖尖的童音:“王爷,出人命了!朱珠……朱珠,她投水自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指族长

╮(╯▽╰)╭,第一卷这么快就完了,接着是第二卷,貌似会更刺激一点点,嘿嘿

32、坦白 。。。

段玄就这样留在了宁王府,为我一日三诊脉。一来二去,我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小腹隆起,身材也变得圆润。我隐约觉得又回到了在凝春楼的日子,只是心境却不再相同。

也许意识到和我之间再无可能,段玄对我的态度总是客气知礼,从不逾越一步。我也尽量避嫌,不与他多说一句话,不与他单独相处。

段玄的到来,在宁王府中引起一股不小的骚动。丫鬟小姐,无一不对其暗自倾慕,一见到段玄就眼波婉转,脸红气促。我看着她们,偶尔会想起自己的初恋。

那个遥远的记忆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后,已经被尘封在泥土之中,让我再也记不得那是谁。但那种懵懂、青涩的感觉,却还是印在了心底,朦朦胧胧,似曾相识。

某日傍晚,我洗了头发之后,披散着站在花园的曲廊上,凭栏而立。

现已入秋,风和日丽,荷花凋零。身旁花盆里种着的石榴树上结满了果实,有些已经开裂,露出饱满而晶莹的种子。我伸手摘下一个,剥开,取出石榴籽,含入口中。满嘴汁液,甘甜,微酸。

此处正是朱珠自尽的地方,风过无痕,雁过无影。有太监丫鬟从曲廊上经过,见到我便低头作揖,态度甚是恭敬。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把我当回事。

那日我差点流产后,朱同脸将正妃训斥了一通,据说还赏了她几个耳光。至于那四个侧妃,也被朱同脸罚了月例,只能在自己房内待着,不准四处走动。经过一系列的事,王府中人渐渐明白,朱同脸对我的感情和别的妻妾是不同的,爱欲弥深,已经昏了头脑,只差找个理由,给我一个名分而已。

“你这样开心吗?”

段玄端着药罐过来,见到我便驻足。

“开心如何,不开心又如何?”我转身,走向附近的凉亭,坐在里面的石凳上。待段玄将药罐放下,便从托盘上拿起药碗放到一边。我正要端起药罐将汤药倒入碗中,段玄却紧随其后,将指尖覆在了我的手上。他的脸微微一红,触电般地弹开手指。

我装作不在意,将药倒入碗中,端起来慢慢喝掉,“现在的我如同新生,自有自的快乐。”

“还是我先试过之后,夫人再喝吧。”段玄说道,拿起另一只碗,倒了些药进去,端起来就喝。

“不用。”我制止了他:“这只是我为了生存而施的一点手段,叔叔不必在意。”

“你真的变了。”段玄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昔日的夫人,虽然总是拒人千里,但骨子里却是善良如水,不卑不亢,让人——”段玄没再说下去。

“你是说我逼死了朱珠?”朱珠死后,虽然朱同脸辟过谣,但她被我逼死的谣言还是流传开来。我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只是没想到段玄也会这样想。我已懒得解释:“当别人来伤害我的时候,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洗净脖子,等别人一刀砍下来吗?我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你不去追究行凶者,反而来怪罪我,是何道理?”

“我说不过你。”段玄倍感无奈:“但我还是要劝夫人一句,你虽然正受宠,就算王爷肯为你休了发妻,也还是无法扶你做正室。树大招风,倘若树敌太多,日后难免会被人落井下石。”

“你这是在提醒我,斩草要除根,先下手为强么?”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含笑道:“放心吧,我会的。”

“楠儿!”段玄一贯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脱口而道:“你的心怎被腐蚀得这般厉害,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为了博取恩宠,连自己都要伤害!”

凝春楼是欢乐场,那些风尘女子卖笑人生,难免会中招,于是想尽了各种避孕堕胎的方法,吞食孕妇禁忌的食物便是其中之一。段玄除了教书外,也是医生,心里很清楚。段玄……你我既然无缘,又何必多此一举?你修你的道,我做我的妾,不是很好吗?

“怪物?”我内心的平和,不过是对自己行为上的纵容。一旦受到外界的干扰,便会被瓦解。我轻笑,想起往日的辛酸,眼泪欲夺眶而出,却最终克制,“若我是怪物,那你师父又是什么?他是将我逼成怪物的罪魁祸首!”

我在赌,段玄知道他的师父渊湛犯下的罪行。所以心中有愧,才会留下来,不遗余力地治疗我的身体。然而心病难医,我固然选择妥协,将朱同脸视为自己的归宿,然而风云无常,谁晓得明天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向你道歉……”段玄果然清楚一切,一脸愧疚地说道:“若你心有怨恨,难以消除,在下愿替师父赎罪,死而无怨!”

死而无怨……段玄,你真把自己当圣人了么?还是你,根本就想死?你的师父害我被卖到凝春楼,害我被强~暴,嫁祸你我通奸,将你我拆散——他是罪恶的源头,你替他死了,他若不改又有何用?我合上眼睑,将心中想法吐露出来:“只要你杀了你师父,一切便可解决。”

“这——不可能。”段玄犹豫了一下,却又果断拒绝:“他曾救我双亲的性命,我若这样做就是欺师灭祖,不孝不义。”

“你还真是有良心!”我早知道段玄会这样说,他的性格正义而富有仁慈,万不会干出欺师灭祖这等事。但他师父逼他与我断绝一切关系也是极不容易的,“你那敬若神明的师父,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要我告诉你,我是怎样被卖进凝春楼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你我是如何被嫁祸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你我逃跑的前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甜儿是怎样死的?我好容易从凝春楼里出来,活到现在,以为终于找到依靠,可以生儿育女,平静地活下去——”

“但是你的师父,却又撺掇宁王谋反①!过不了几年,朱宸濠便会挫骨扬灰,除去封国。先撇开我的私人恩怨不说,为了天下苍生,你说他该不该死?该不该死!”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感慨自己的顽强,想起当初的事,心潮早已不再澎湃。只是有淡淡的哀愁,以及不甘,等待着时间的消磨。

“我会劝阻我师父,莫要逆天而行……”段玄未料到还有这么多事,震惊得不能言语,呆呆的,竭力将自己的思绪理清楚:“可是,夫人!我师父说宁王身上有天子之气,做皇帝是顺天应命——他固然是在冒险,但是你呢?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以后发生的事?”

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说出来:“因为我来自五百年后的世界。”

“五百年后?”段玄喃喃自语,觉得太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见段玄随身带着纸张,我没有别的办法证明,就只好抽出一张将其分割,折成几架式样不同的纸飞机。我拿着飞机,用力掷出去:“这叫纸飞机,你玩过吗?”

飞机在半空中打了个旋,落入池塘的荷叶堆中。段玄看得惊奇,却不以为意:“这算什么?只要将纸折成一定形状,就差不多都能飘起来。”

“这只是玩具,确实不算什么。”我将态度放强硬,欲在气势上压过他,让他不信也得信:“但我告诉你,还有比这大成百上千倍的铝合金飞机、火箭、宇宙飞船,甚至可以飞到月球火星上去!光速你知道吗?三维空间你知道吗?相对论你知道吗?那个世界的东西,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甚至连想都想不出来!”

“恕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知道了一切真相,段玄倍受打击。他拿起我折的飞机,拆开了又重新折好,学我的样子扔出去,“那你想回去吗?”

“要怎么回去呢?我连离开宁王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我长长地吸气,吁出去,无奈地苦笑:“我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日子,就算回到原来的世界也会变得不适应。有时候做一只无用的虫蛭,比做自由的鸟要好。”

不用养家糊口,面对巨大的压力,为整个家倾尽所有变成黄脸婆之后却被戴绿帽子,死皮赖脸地与人争夺丈夫、财产、以及子女的抚养权。丈夫本来就是共享的,但至少里面没有谎言欺骗,应该会比原先说要对你一心一意,结果却三番四次出轨背叛的感觉好一些;财产根本不是我的,没有付出,就算丢掉也不会觉得可惜;至于子女,我不是正妻,自然不必去养别人的孩子;就算按照尊卑制度,自己的孩子不能叫我娘亲,但我可以却让他喊我“妈”。

“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却可以离开这里!”段玄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他的目光灼热而真诚,像喷发的岩浆,“楠儿!我们放下一切,离开所有的是是非非。那次我没有带你走,让你受了太多委屈——这次,一定可以!”

见来的人是朱拱橼,我赶紧将手抽出来,一巴掌打在段玄的脸上:“你疯了吗?看清楚,我不是你妈!”

段玄捂着脸,一脸惊愕地看我。他瞥了周围一眼,有所察觉后向我道歉:“在下认错了人,还请……夫人见谅。”

作者有话要说:①那个……渊湛的原型是术士李自然改编的。还有他师弟,原型是李日芳。

╮(╯▽╰)╭,华丽丽滴口口哇,

33、起名 。。。

朱拱橼进了凉亭,向段玄行过礼,又向我拜了拜:“庶母。”

我做出一副长辈的样子,点点头,算作应答。朱拱橼犹豫了一下,突然一跪,向我行了个大礼:“求庶母收拱橼为徒,教我功夫。”

我很是惊讶,看着这个眉宇间充满野气的俊秀少年,“我只是王爷的侍妾,教不了世子你。”

“三人行,必有吾师。”朱拱橼说:“庶母你可以。”

不愧是朱权的后代,不像一般少年那样,整日一副羸弱的书呆子样儿。只是在这个扬文抑武的年代中,他若这样做,只会被当做是不务正业,朽木不可雕也;而我也难免落人话柄,让人觉得我不守妇道。

我说:“上战场带兵器的都是兵卒,将军自有人保护,只需一纸兵书,便能指点江山,逆转局势。你是世子,身份尊贵,同样学不学武功,也是无所谓。”

“请庶母务必教我。”朱拱橼颇为固执,半含威胁,道:“若庶母不肯,我就——”

“你就怎样?”心中的阴霾好容易才压制下去,头却大了起来。邻居宋伯待见我,偶尔教我个一招半式,只是多为防守,讲究攻其不备。上次能收拾他,纯粹靠运气,再加上他轻敌的缘故。现如今居然来拜我为师,分明是高估了我的能力。

朱拱橼抬起头,语气中透着股狠劲儿:“我就告诉父王,庶母你和玄道长通奸!”

“通奸?你有什么证据?”见他竟然用这么烂的招数,我轻笑,口气咄咄:“时间地点,起因经过,人证物证——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你看到了还是别人看到了?我的亵衣什么颜色?身上有何特征?你都给我一一道来!若说得不对,小心我禀告王爷,让他惩治你!”

“就是现在,就是这里。”朱拱橼脸涨得老红,激动地说:“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而且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哦?”我蹲□,握住朱拱橼的手,朝他温柔一笑:“我也可以说,是你试图非礼庶母我,却被墨通道长逮个正着。乱伦不成,便想陷害,如此而已。”

“你——”朱拱橼气急,赶紧将手抽回去,语气登时软了下来:“拱橼多有不敬,失了礼数,还请庶母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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