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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别哭我娶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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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把他吊在寨子口,他一日不吐实,便吊他一天,除了水之外,不给他任何食物,他这麽软弱,或者吊一个时辰便会乖乖招供了。」他语含自信。

二当家却好生不安,事情真有如此简单?低头再瞧一眼昏迷於地的商子任,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个书生并不如外表一般软弱。

第三章

夜半三更,四下无光的山道上,一马一人、疾行如风。

「不愉快!该死的,我为什麽会有这种不愉快的心情?」沐紫鸳嘴上诅咒不停,手上的马鞭更是飞舞迅速,催促著马儿往前跑,片刻不敢稍歇。

作梦也想不到,她筹备多年的闯荡江湖计划只施行了五天、五天耶!便告夭折了。

这一切全是商子任那浑蛋的错。

「明明就叫他要尽速下山的。」结果她在山脚下的栖凤镇里等了五天,天天对著那条该死的山道发呆,他,却没有出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不一走了之,美丽的自由就在前方对她招手,她却……惦著他、念著他,在没确定他的安全前,她的腿硬是不肯迈离栖凤镇半步。

然後,匆匆五日过去,她几乎可以确定那蠢蛋商子任准是不忍不告而别,遂等在山寨里,任由她老爹兴师问罪。

「不知道他死了没?」她咬牙,太清楚她爹冲动的性子,一恼火起来,管他天王老子,照砍不误。

她坐立难安,脑海里全是他死无全尸的惨状,然而虽想上山救他,偏偏又心有不甘。她干麽对一个白痴念念不忘?他甚至在她离去时,没吐出一字半句的挽留语耶!

「浑帐、浑帐、浑帐……」她否认自己在记挂他。

可是她现在在干什麽?不要命地飞驰在回家的路上,好玩吗?!

「才不,我是因为听到传闻,许仲言越级上告知府大人,五道坡上的『大风寨』为恶甚剧,恳请派兵剿灭。我想救寨子,才回来的。」她告诉自己,今晚的一切行为与商子任概无关系。

「那些读书人都是呆子,也不想想,『大风寨』立寨五道坡二十年,前无屏障、後无靠山,任何人只要有心想找,都可以上寨里一游;但多年来,寨里的兄弟始终与山下百姓相处愉快,没人有兴趣找对方麻烦,为什麽?」沐紫鸳破口大骂。

「那是因为寨里的兄弟全是守信知义的血性汉子,他们劫财却不劫命,偶尔遇到天灾人祸,还会运粮下山济贫,附近一府三县的百姓都知道,与其说『大风寨』是个强盗窝,不如说那里是处救济所,专门收容一些因一时失误犯下罪恶,遭律法黥面,无颜回家乡生活的可怜人。」

「只有许仲言那笨蛋看不清,请不动知县就告上知府,非寻『大风寨』晦气不可,我真後悔上回只赏他一块小石头当见面礼,再让我碰到他,非打得他变猪头不可。」叨叨絮絮的,她不停念著许仲言的错,宁可让心底挤满对许仲言的不满,也不再被那股因商子任而起的焦躁感控制她的心。

「姓许的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呢!走著瞧,有朝一日……」咒骂顿在唇角,她的注意力被山道另一头的「大风寨」给吸引过去。

「那是什麽东西?」寨子口的木柱上,一道黑影正随著徐徐吹来的晚风摇晃个不停。

心跳顿停,她紧拉缰绳、停住马匹,滑下马背後,往寨子口方向一步步行去。半晌後,她来到寨子口,胸口绷得像要炸裂似的,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屏著气息。

「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她虚弱地说,竟没勇气抬头一看究竟。

「该死的!我在干什麽?」她拚命地深呼吸,是好是坏,总得求得证实吧!

她奋起毕生的勇气,缓缓抬眼。「不——」

那是商子任,虚软的身子毫无生气地挂在木柱上。

「商子任!」她提气,飞身上树。

适时,一道月光穿破乌云,射在他身上,映照出他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面容。

说不出是什麽滋味,她整个人一阵晕眩。「为什麽?」眼眶好热,心痛得像有人正一刀一刀地割著它,但她……流不出泪来。

「我就说你是个傻瓜吧!」她咬牙,割断绑住他的绳子,抱著他飘身落地。「你为什麽不逃?我不是叫你快走吗?白痴——」

她用力摇晃著他,他没有反应,一副虚弱得快断气的样子。

不敢再迟疑,她扶他坐起身,双掌抵住他背心,一股充沛内力源源不绝地输入他体内。

「人家不都说傻人有傻福,你这麽傻,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抖著唇说,明摆著是在安慰他,其实更想说服的是自己惶惶不安的心。

打被吊上寨子口後,商子任的神智一直困锁在层层浓雾中,见不著光明。

日升月落对他再无意义,他只是等著,心平气和等待勾魂使者降临,带走他的生命。

如果阎罗王问我是怎麽死的,我该如何回答?一瞬间,他曾想过这问题。

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飞起来了。难不成我不是下地狱,而是荣登西方极乐?可浑沌的脑子怎麽转,也想不出这一生中干过何等好事,促使他得以一登西天?

会不会待会儿他们就发觉请错人,再一脚将我踢入地狱?果真如此,他希望他们能够踢轻一点儿,因为他的身体好痛,痛死了。

才这麽想著,一丝激光冲进脑海。等一下!死人会感觉痛吗?不可能吧!

缓缓蠕动一下。「唔!」阵阵揪疼撕裂四肢体肤,真的好痛耶,不是作梦。

「商子任!」一声惊喊倏然响起,柔软的音调好生熟悉。

「唔……呃……」他挣扎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睁开眼皮,然後就瞧见了一张清秀可人的娇颜大刺刺地搁在他面前。「沐姑娘!」

「你可醒了。」沐紫鸳松下一口气,那锁在眼底的泪这才获得释放,潸潸地滑下。「我以为……你吓死我啦!」

「噢!别哭、别哭……」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她的泪是他最大的克星。

「我不是叫你走吗?!你为什麽不走?」她一哭,就如洪水溃堤,再也停止不了。

「对不起。」唇角微勾,明明就虚弱得要死,他还是勉强自己笑著安慰她。「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那笑容温和却无力,像盏即将熄灭的残灯,引得她心里愧疚更甚,可不服输的性子却将它转换成恼羞成怒。「都什麽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咦?不行吗?」他微怔,但唇角的弯弧却没有松懈半分。

「你——」她扬拳,才想揍他两下出气,却被印在他瞳孔里的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天啊!她什麽时候本性尽露,变成河东狮一只了,她怎麽不知道?

「沐姑娘?」他抬起无力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怎麽了?」

她摇头,好困难、好困难地扭曲著一张泼妇脸变娇弱。「我没事,商公子,你该吃药了。」她说,掏出一颗丹药送到他嘴边。

他差点儿被她乍变的表情笑死,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太痛的话,他一定会笑。

「谢谢。」他说,张口吞下药丸。

「那颗药可以帮你补回亏损的元气,不过……」她察看他脱皮的双腕,伤口都化脓了。「你手腕上的伤比较麻烦,我怕它即使痊愈,也无法像往常一样完整无缺。」

「没关系,男人不在乎身上有一点儿疤。」他耸肩,当真一派毫不在乎的模样儿。

她的良心这才好过一些。「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麽不走?」

「我走了,谁告诉沐寨主,你离去的消息?况且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拖延时间,好让你能够走远一些。」

「就这样?」虽然早知他很白痴,但实际听到後,火还是不知不觉窜燃起来。

他颔首,好认真的模样儿。

她拳头握了起来。「那你又是为什麽被吊在上头?」

「你离开後第二天,老寨主来找你,我告诉他你走了,他不信,就把我吊起来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被吊了五天?」

「有这麽久啦?我不晓得耶!」他说得很轻松。

她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你难道笨得连推拖都不会吗?我爹只是脾气不好,却很容易相信别人,你只须编个理由哄哄他,不就没事了?」

哦喔!娇娇女又变河束狮了。他暗笑,却不想戳破她的伪装。

「可我确实不知你的下落啊!又怎能对老寨主打诳?」

「你们读书人脑子都这麽死板吗?一点儿变通也不懂。」她吼得浑然忘我。

「老寨主很挂心你,我若任意说谎,哄他出去瞎找,我是可以保全自身,但他找不到你会更加伤心的。」他微笑,温暖得像太阳一样。

刹那间,理智重回她脑海,凝望著他温和无害的笑颜,她的心怦怦地跳起了前所未有的频律。

「对了,沐姑娘,你不是离开了,怎地又转回来?」

「唔!」支吾片刻,她酡红了娇颜。「还不是你那个好朋友许仲言害的!」她死也不会招认,她是为了他才回来的。

「此话怎讲?」

「我听人说,许仲言振动了知府大人派兵围剿『大风寨』,我怕寨子里的人受伤,所以急忙赶了回来。」

「什麽?官兵要来围剿『大风寨』?」他挣扎著坐起,却拉扯到腕上的伤口、痛僵了一张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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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儿。」她赶紧扶住他,心头好生不舍。「你被吊上去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吧?」否则怎会虚弱成这样?!

「二当家曾趁夜半无人之际喂了我一些米粥。」那也是为什麽他被吊了五天还没死的原因。

「喔!那你还饿不饿?要不要我上厨房弄点儿东西给你吃?」

他摇头,吃饭的事可以暂缓,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保赘大风寨」;这座寨子里的人并不坏,即便有罪,也罪不致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们丧命。

沐紫鸳望他一眼。「你不想吃就算了。」反正她煮饭作菜的手艺也不好,他不吃或许才是明智的选择。「那你现在怎麽样?能不能站得起来?」

他摇头。「短时间之内,我大概是无法自由行动了。沐姑娘,我需要你的帮忙。」

咦?难得他会主动开口要求援助喔!而且还是对她。她心中顿起一股莫名的愉悦。「什麽事?」

「我怕官兵围剿的日期就在这一、两天,我想在寨子周围布下阵式,以防万一。」

「那只是传闻,又不一定会成真。」

「我了解仲言兄,他嫉恶如仇已到了几近偏激的地步,只要他想灭『大风寨』,就算不择手段,也会达成任务。你们并不想与官兵对阵吧?」

想不到他是真心的关怀寨子里的人,这是很少有的!!因为寨子里的人都曾遭黥面,顶著那样一张脸,甭说处处遭人白眼了,被打、被骂、被赶更是常有的事。

唯独他从未轻视过他们,反而处处维护;这个人傻归傻,性子倒挺可爱的。

「你要我怎麽做?」她决定信任他。

「请沐姑娘帮我布阵。」

「但我不懂那些东西啊!」

「我可以教你,你只要暂时在入山的数条山道布下五行阵,便可阻官兵于一时,其他的就等我身子好一些再说。」

「那会不会很难?」她不好意思说,其实她同她爹一样,武痴一个,至於文,不提也罢!

「不会的。」他轻拍她的手安抚她。「我会画张图给你,你只要按图施为,便可成事。」

沐紫鸳看著那只在她肩头轻拍的大掌,一时千头万绪、百感交集。「你为什麽要这样帮我们?」他们对他不算有恩,而且她爹还折磨过他,他难道不记恨?

「济弱扶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很像他的答案,因为他是标准的滥好人一个嘛!不过她却觉得有些不悦。

他突然紧了紧握住她肩膀的手。「沐姑娘,你别担心,无论如何我会为你保缀大风寨』的。」

为她吗?淡淡的喜悦冲上心头,柴鸳忘我地笑开了怀。

商子任凝视著她。昔日见她,明眸漾水,无时无刻不充满一股楚楚堪怜的气息;此刻,她消掩了软弱,眸底水雾换成精光,却多了分灵黠,同样动人心神。

啊!糟糕。他的眸光令紫鸳忆起自己二度的失控,於是慌忙蹙眉抿唇,好不容易才又把狂放的五官扭转回娇柔的模样。

「我这就去拿纸笔让你画图。」说著,她松手丢下他,转身跑回寨内,跑到一半。「唉哟!」她身子突然扭曲了两下,整个人成五体投地之姿向大地行了个最恭敬的膜拜礼。

「呵!」他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一定是跑到一半,想起自己的纤纤弱质,不该跑这麽快,急忙要伪装,才会跌跤。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他仰躺在地,四肢大张、遥望著天边一轮明月。

想不到他会在这里娶妻,新娘子还是个喜爱舞刀弄枪、装模作样的大美人。她与他完完全全是两种性情,偏他却为她著迷不已。

打第一眼瞧见她那样努力地流著泪,他就有种莫名的感动。「努力」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一直很羡慕能为了某件事而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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