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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丈夫不安於室-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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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衣


楔  子

幽静的伏虎山上,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每逢黄道吉日,皆有无数善男信女前来祭祀祈福。

庙中供奉着一位道教神女。相传,诚心参拜者,必会得到神女的启示,获得天赐良缘。

八月二十四,宜祭祀。

微风徐徐的午后,天气晴朗。

现任‘兵部尚书’唐谨思,陪同母亲车马奔波,到了京城郊外的伏虎山。

一路上,听着母亲不断的数落着他不肯成亲的罪过,唐谨思好几次想藉口离去,最终都因母亲苦闷的脸色而不方便开口。

马不停蹄的上山,来到庙宇之外,唐谨思刚离开马车,就发现络绎不绝的人群里,竟有同僚的身影。

唐谨思如见曙光一般,急忙叫住对方。‘肖大人。’

对方闻言,露出意想不到的神情。‘唐大人?’

‘娘,孩儿有重要之事与肖大人商议,请娘先进庙参拜。’唐谨思不等母亲的反应,直接吩咐仆人送她入庙,自己则飞速走向肖阳。

‘唐大人,在此相遇,真是巧。’肖阳见唐谨思闪躲似的举动像在逃离毒蛇猛兽的追击,禁不住发笑了。

‘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肖大人,失礼。’唐谨思无奈的摇头。

两人认识已久,在朝廷的关系不错,相处颇为融洽。肖阳也乘机从家人的队伍里脱身,陪着唐谨思走到庙外不远处的凉亭内歇脚。

一进无人的亭子,肖阳立即打趣的问:‘唐大人也是被家人强行带来庙里求姻缘的吗?’

唐谨思回他一记同情的目光,‘莫非肖大人正遭受相同的迫害?’

肖阳忍不住放声大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为难得了唐大人,下官真是佩服令堂。’

兵部尚书的性情,比他的官职更令朝野人士叹服。‘温文儒雅、从容不迫’这八个字,简直就是唐谨思的最佳形容。

无论是与群臣争议政事,或是对应皇权的刁难,唐谨思永远都是一副心平气和、胸有成竹的姿态。肖阳认识他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

‘不知是谁说这山上的庙宇,专门庇佑未婚男女得到好姻缘,我娘听说了这个传闻,硬是逼我上来祭拜……’唐谨思面向凉亭外的青山绿树,脸上闪过不堪其扰的神色。

遭遇与他相似的肖阳,纳闷的问:‘唐大人今年二十有五了,已过适婚之龄,为何仍未娶妻?’

唐谨思为人十分公正明理,出身权贵世家,相貌清秀雅致,几乎可以称他是完美无缺了。然而,他却至今尚未娶妻也没有纳妾,清心寡欲得教人怀疑他是否有身体上的隐疾?

‘从未遇见喜欢的女子,如何迎娶?’唐谨思微微一笑,恢复平时温文儒雅的表情。

‘婚姻之事,只要父母满意了,做孩子的,随便迁就吧!’

‘这我倒有些异议。’因为父母的愿望,唐谨思放弃了许多理想,勉强自己入朝谋仕。

至于婚姻大事,唐谨思不想再委屈自己顺从双亲的安排。娶妻,可是得携手一辈子的,不找个真心喜爱的伴侣,谁能迁就一辈子?

‘大概是两情相悦的诗歌书文看多了,中了些毒,心里总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情投意合的女子。’

唐谨思平淡的回答,使肖阳半信半疑的挑了挑眉。

这位优雅的兵部尚书,从一品,统管着全国军务,出身将门,仪表堂堂,在女子眼中,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好夫婿;但他本身,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此时,凉亭外忽有一阵嬉笑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庙宇的方向前进,而队伍的最中央,有一双面貌相同的孪生姊妹,正欢声低语着。

天边的浓云间,有一丝柔暖的阳光露了出来,洒落在这两个美妙得难以形容的女孩儿身上,照耀得她们光彩夺目。

同骑一匹马的孪生姊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坐在前方的面容娇羞,坐在后方的神色开朗。各有风情的漂亮脸蛋凑在一起,嘴唇微动,就有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飘出。

路过的香客们,纷纷投去惊艳的目光。

凉亭内的两位青年,无可抑制的动了心弦,沉默的注视着恰似春风吹过人间的美丽少女,直到她们走远了仍无法收回视线。

恍惚中,唐谨思的脑海不期然的回想起母亲出门前讲过的话──

人人皆说那庙里的神女很灵验,去祭拜过的人家,或早或晚都会遇见喜欢的人,与之共结姻缘。

唐谨思苦笑,喃喃自语般的问:‘娘……你已经为我拜了吗?’

第一章

晨光初现。

钟婉约随着夫君一同起身,淡淡的红晕浮现在她娇羞的双颊,不时偷看着俊秀夫君那温柔的神情,她柔媚的眼眸像是蓄满了春水一般,闪烁着动人的光。

他在床边,俯身,为她穿上绣花鞋。她踮起脚尖,拉过准备好的衣裳,为他系上朝服。

两人的举动看起来和下人服侍主子无异,但彼此间举手投足时的柔和体贴,却充满了情人才有的甜蜜温馨。

婉约揪着夫君的腰带,有些舍不得放开,即使是短暂的分别,她也开始舍不得了。

屋外,艳阳已从天边升起──

‘夫人,今天起得晚,早朝时辰快到了,我就不为你梳妆了。’唐谨思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开门叫丫鬟端早膳。

婉约温驯的点头,慢慢松开手指不再揪着他。

嫁进唐家以来,她与夫君十分恩爱。他的温文儒雅,轻易收服了她的心,使她心甘情愿的服侍他,放心地依恋他。

‘我先走了。’唐谨思吃了些东西,便匆忙离开,前往皇宫。

婉约送他到院外,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着他俊逸的身影,怎么看也不厌倦。

她不可思议的迷恋着他,感情日益加深。

在成婚之前,婉约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幸运的嫁给一个顺心合意的丈夫,并且那么的喜欢他。

‘夫人。’一个丫鬟从院落外快步走来。

唐谨思的府邸面积十分广阔,单单他们夫妻俩居住的院落,就有一家酒楼那么大。

丫鬟走到婉约身前,行礼通报,‘夫人家的二小姐来访。’

婉约一听,喜道:‘请她过来。’

片刻后,婉约的孪生妹妹钟娉婷,带着娘家给的一些物品,走进婉约居住的院落。

‘姊姊,好些日子不见,可有思念妹妹?’

婉约拉着活泼可爱的妹妹走入屋里,笑道:‘你这小淘气,听说你推了一门婚事?我正想找你问清楚呢!’

‘姊姊说的是肖家的提亲?’

‘为什么拒绝?’婉约到屋内,立即摒退服侍她的丫鬟,和妹妹谈心。

‘那个肖阳呀!我曾经偷偷上街游玩时见过他一次,长得不怎么样。’娉婷吐了吐粉舌,嫌弃道:‘不如姊夫好看!’

婉约俏脸微红。提起自家夫君的相貌,她除了沉醉,无话可说。

当初见到唐谨思,她几乎是一见倾心了,听父母说他有迎娶之意,她更是窃喜了好几天,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直到嫁给他才平复内心的骚动。

‘姊姊脸红什么?是认可妹妹的话,还是在回味姊夫的相貌了?’

娉婷的调笑令婉约愈加难为情了。

‘说什么回味,你当是在品尝美食呀?’她似嗔非嗔的睨了妹妹一眼,正经的劝告,‘娉婷,不要孩子气。长相是不能当饭吃的,你并不了解人家,选择夫婿不能以貌取人。’

‘看人第一眼不就是看相貌?倘若连相貌都看不顺眼,我又如何与他拜堂、洞房,和生儿育女?’娉婷扁了扁嘴,反驳。

婉约轻叹。妹妹与她,面貌相同,性情却是南辕北辙。

妹妹好动活泼,而她……

‘姊姊,别说扫兴的话了。’娉婷摇了摇婉约的手,破坏她的沉思,满怀兴趣的问:‘你和姊夫相处得好吗?’

‘他对我很温柔,没有一点朝廷高官的傲脾气。’婉约羞涩一笑,水盈盈的眸子里蕴含着幸福的光芒。

娉婷见状,眉头微皱,神色有些复杂。‘姊,我一直不明白,以姊夫的身分地位,怎么会向我们家提亲?’

自古,商人的地位最轻,而钟氏姊妹的家族世代从商,身分并不高贵。

‘这事我也问过。’婉约赧颜道:‘他说有一次在路上见到我,便向人打听我是谁家的女儿,知道我未嫁就急着来提亲了,并不在意门户之差。’

‘姊姊你很少出门的,他在哪条路上见过你了?’娉婷不太相信,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不好意思多问。’

娉婷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姊姊和我生得一模一样,他在路上看了,又怎么分辨得出谁是姊姊、谁是妹妹?’

婉约一愣,随即领会妹妹的暗示。她定睛打量妹妹,发觉娉婷眼里藏着一点失落。

婉约疼惜的抬起手,轻抚妹妹的额头。‘娉婷,我出阁了,你一个人在家,寂寞吗?’

娉婷咬了咬嘴巴,不好意思的点头。‘我……不想和你分开。’

‘别不开心。我拜托你姊夫帮你找一个更体面的如意郎君,怎样?’

娉婷凑过去抱住婉约,‘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块的,为什么如今一家人变成两家了?’

‘早晚你也会嫁人,有自己的家。好妹妹,你不会寂寞太久的。姊姊答应你,会时常回去看望你。’

婉约关爱的言行举止令娉婷胸口更沉闷了。她撒娇似的低头,脑袋埋在婉约的肩膀,一言不发。

婉约叹了叹,知道自己美好的婚姻令妹妹感到失落,却不知如何安慰妹妹,只能留她下来吃饭,多与她交谈,哄她开怀。

光阴似箭,一转眼,半天过去了。

娉婷在唐家用了膳,心不在焉的告别了姊姊,尚未走出唐家大门,远远的,便瞧见身穿官服的姊夫。

曲折漫长的回廊中,唐谨思翩然前行的身影如画一般美好。

娉婷心一动,向前迈去,主动出声:‘姊夫。’

唐谨思走近,见一张与妻子同样的容颜,正对自己开朗的笑,不觉有些恍惚,彷彿又见到最初在伏虎山上那张令他动心的笑靥。

‘妹妹来看婉约了?’唐谨思飞快的收拾好迷乱的心思。

娉婷福了福身,回问:‘姊夫在外用过膳了?’

‘同僚作东,推辞不了。’唐谨思轻声细语,温文儒雅的神态,令人如沐春风。

回廊左右,植满了扶疏的花草。娉婷不经意的望向花丛,随口道:‘姊夫家的牡丹开得特别漂亮。’

唐谨思察觉她话中有话,不疾不徐的吩咐周围的下人,‘你们去摘牡丹,装满两个篮子,送到钟家。’

‘姊夫费心了。’娉婷等着身边的人四散开来,这才大胆的正视唐谨思,别有用意道:‘姊姊实在幸运。’

唐谨思但笑不语,发现娉婷的言行不像婉约那样规矩。

在与婉约成亲之前,他也只见过娉婷一回,不曾深交,也不曾攀谈过,并不了解她的人。如今再见面,他忽然觉得……娉婷比婉约更耀眼。

‘姊夫,娉婷冒昧的问过姊姊,以姊夫的身分为何会对姊姊青睐有加?’娉婷保持着与唐谨思的距离,幽幽提道:‘姊姊告诉我,是因为姊夫曾在路上遇见过姊姊的缘故。’

‘没错。’说起那天的际遇,唐谨思一向平稳的心湖仍有余波荡漾的感觉。

当初,彷彿看到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宝贝,他像失了理性一般,渴望着马上得到她,那个笑语嫣然的姑娘。

现在,虽然成功的娶她进门,但相处起来,他又发现有些古怪之处,似乎他一见钟情的女子,不该是婉约。

又或者,那时的心动只是幻觉?

唐谨思无从探索,不过,他有耐心,并相信夫妻之间的情意需要用心慢慢去经营。他不急着对婉约、对他当时的心动,做出什么定论。

‘娉婷能否唐突的问姊夫,姊夫是在何处与姊姊有过相遇?’

她不合礼仪的追问,扰乱了唐谨思的回忆。

他凝视着娉婷清澈的眼眸,不介意她的唐突,回道:‘去年八月末,伏虎山上。’

娉婷愕然,‘当时我与姊姊在一起。’

‘我晓得,你们骑着同一匹马,你坐在前面,她坐后面。’他打听得一清二楚。

‘不对!’娉婷赶紧纠正,‘坐后面的人是我!’

唐谨思暗自讶然,沉着道:‘我问过不少人,确定坐在后面的是婉约,我也向你们双亲确认过了。’

女子出阁前,不方便私下与陌生男子相处,提亲后的唐谨思,只托钟家父母带着女儿们与他在外短暂的会面,无啥交谈;他稍微观察,就认定了婉约应该是他要的女子。

不料,娉婷竟在此时推翻了他求证过不少次的判断──

‘姊姊不擅长骑马,那天,我的确是坐在后面,驾驭着坐骑。姊夫,你确实认错了我们。’

‘为何你们亲人都说驭马之人是你姊姊?’

‘本来说好了是她要带我。后来上马之时,她突然感觉不适,临时与我换了位置。我们穿同样的衣裳,外人不容易分辨。这种小事,我们也没有向别人说明的必要。’

唐谨思默然。他选错人了?

他的妻子,不是那个令他动心,他所渴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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