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人为后-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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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平站直以后,孟棋楠方才看清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十分俊秀,通身的气质一点也不似外人口中的活魔王,说是书院里谦谦学子还差不多。但是他偏偏生了一双风流眼,望着人的时候似笑非笑,让人摸不清情绪。而且他并不像别人一般不敢直视皇上及嫔妃,而是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孟棋楠和德妃脸上来回打量,最后把目光定在孟棋楠这里,挑了挑眉。
慢条斯理,谢安平才出声,而且只是微微躬了躬身子:“臣见过贤妃娘娘、德妃娘娘,二位娘娘万福。”
他声音轻快,仿佛透着莫名的笑意。孟棋楠背脊一阵发麻,忽然觉得此人极为阴寒,就连表叔公跟他比起来,也简直如骄阳般明媚。
可能因为谢安平素来桀骜,卫昇也不介意他这样无礼,问道:“朕让你查的案子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查清楚了。”听得出谢安平很兴奋,“才上第三道槎刑,犯人就招了,供出了幕后主使。”
德妃脸色一白,手绢捂嘴差点要吐出来。孟棋楠则茫然问道:“什么是槎刑?”
谢安平勾起唇角:“凌迟的一种。把犯人绑在竹槎上,左右两边分别由人拉着曳来曳去,就像锯子锯木头一样,直到把人的肉皮都磨掉,露出白色的骨头,最后肉被剐干净,竹槎都会变成红色。这种刑法犯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要熬足十二个时辰才断的了气,所以基本上没人扛得住,很快就招了。”
他形容得绘声绘色,旁人听了皆胆战心惊,唯独孟棋楠面不改色地跟他讨论:“我也知道一种刑罚,跟谢大人所言很像,就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皮肉都一层层抓下来,直至肉尽骨露,听说很多犯人受不了情愿咬舌自尽。谢大人知道这种吗?”
谢安平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没有。娘娘高见,微臣回去一定试一下这法子。”
“好用的话记得来回禀一声,我还知道好多呢,可以和大人慢慢切磋。”孟棋楠嘻嘻笑。别以为就你会说些恶心人的事,你当寡人会被你小小酷吏吓死不成!
德妃终于不负众望,“哇”一声吐了。她惶恐请罪:“臣妾感染了风寒,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卫昇紧锁眉头:“喊太医过来看看,爱妃,身子不适就先养着,切忌劳心劳力。”最重要的是爪子别伸太长,来插手不该插手的事。
德妃诺诺低眉:“是。”
谢安平眼里闪过笑意,道:“皇上,贤妃娘娘一案已经查清,私通有染一说纯粹是子虚乌有。绿樱招认是受了甘露殿秋容的胁迫,被逼诬陷贤妃娘娘,昨日臣连夜审讯秋容,秋容对陷害一事供认不讳,并且道出是买通了贤妃娘娘身边的黛紫,偷走步摇和诗作设局构陷。不过黛紫说事先并不知陷害,她只是想得些银两好处而已。还有,秋容坚称整件事都是自己的主意,与他人无关。至此案情水落石出,敢问皇上该如何处置?”
“绿樱既是受人胁迫,也算几分情有可原,撵出宫吧,终身不得入京。黛紫吃里扒外,贪财的奴婢不能轻饶了,打发她去烧炭。至于秋容,”卫昇顿了顿,斩钉截铁道:“始作俑者,杖杀。”
“臣遵旨。”
卫昇恩威并重地处罚了几人,说不上严酷却也谈不上宽容,他转过头问孟棋楠:“真相大白,爱妃这下高兴了?”
寡人看高兴的是表叔公你吧!撵走知道秘密的绿樱,顺便送了温澄海一个人情,让他更死心塌地为你做事,然后处置掉为了蝇头小利就背叛人的黛紫,最后再剪去淑妃的羽翼秋容,重挫高家。高相因废察举制得罪了满朝权贵,现在又不得圣心,简直是跌到了谷底。表叔公你摆明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又扔掉……数都数不清你是一箭几雕!
孟棋楠飞快白他一眼,立马笑盈盈道:“皇上高兴臣妾才会高兴嘛。那么皇上,臣妾不用再禁足了哦?”
“当然不用。”卫昇抿唇扬眉,“爱妃,你可以搬回去继续和朕一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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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V章
28、游湖
搬回去?
打死也不!
孟棋楠肚子里把卫昇千刀万剐了一千遍;脸上却露出兴奋雀跃的表情:“真的吗?太好了!”
她像只小猫一样钻到卫昇膝旁撒娇磨蹭;对着宫殿指指点点:“这里又破又旧的;您看房顶的瓦还坏了好几块,幸好没有下雨,不然臣妾宫里都能划船了;窗户和门也漏风;晚上一刮风听起来嗷呜嗷呜,还以为是鬼在哭呢。还是皇上的蓬莱殿好;冬暖夏凉适宜居住。皇上您对臣妾真好,臣妾这就让人收拾东西,和纪婕妤一起搬过去!”
这回轮着卫昇嘴角抽搐了,他有些怀疑自己听岔了:“你……和纪婕妤?”
孟棋楠纯真点头:“是啊。紫兰殿被烧了,臣妾的含冰殿又风吹日晒加漏雨的;总不能让身子不好的纪婕妤住这儿吧?我和她同住蓬莱殿,还能一起伺候皇上呢,岂不美哉。”
谢安平隐约在笑,揶揄道:“贤妃娘娘有意效仿娥皇女英,果真担得起贤字,皇上好福气。”
卫昇的脸有些绷不住了,对上孟棋楠一张写着“龙床那么大睡三个人不成问题,我不介意和你们一起滚床单,又或者你俩滚一滚我看着也行”的娇脸,真想把她使劲搓圆捏扁。
一转眼只有德妃还低眉顺眼地站着,卫昇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沉声含怒:“德妃,你不是说含冰殿才翻修过吗?这等景象作何解释!”
德妃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卫昇会翻旧账,她噗通跪下:“宫殿翻修的事是由内宫局的蒋忠海负责,定是他中饱私囊敷衍了事。臣妾不察是臣妾失职,请皇上降罪!”
阴险的母鸡挺聪明嘛,这么快就找出一个垫背的替死鬼。孟棋楠努努嘴,可还是帮忙说好话:“这个蒋忠海尽会做表面功夫,内里不饰却把门墙粉刷一新,蒙混过关。德妃姐姐也是被他骗了,皇上您生气归生气,但请不要责罚姐姐。”
孟棋楠是这样想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然狗急跳墙,指不定逮住谁就狠狠咬上一口。
德妃紧咬嘴唇:“我朝圣祖爷有训,对赏错罚,赏罚分明。臣妾甘愿领罪,任凭皇上处置。”
卫昇平静地问:“德妃既然记得圣祖爷的遗训,那依宫规该如何处置?”
“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
“好。德妃即日起回宫思过,为期三月,无诏不得出,另外,”卫昇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眼角瞥向孟棋楠,“这段时间就由贤妃暂为代管诸宫事宜,你差人把印鉴送来这里。”
表叔公你砍掉左膀右臂,又把寡人捧得这么高,是想摔死寡人么!
孟棋楠连忙婉拒:“臣妾无才无德,怕是管不好后宫,皇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寡人这个箭靶子已经万箭穿心了,表叔公你饶我一命好不好?
卫昇情意绵绵:“朕对爱妃有信心,不要让朕失望呀。”
亲爱的你忘了吗?朕原本就是让你来管母鸡的,不然朕今晚喝鸡汤哟。
孟棋楠憋泪谢恩:“臣妾谢皇上隆恩……”
事到如今,孟棋楠只觉得活在后宫比当皇帝还累,短短三天大起大落,又是失宠又是复宠,还有刀山火海明枪暗箭,简直比戏文里唱的还精彩!
“皇上,”帷帐背后忽然出声,但闻纪婕妤有气无力地说,“臣妾带病之身是为不祥,不敢污了蓬莱殿的清静,臣妾愿回紫兰殿住。”
卫昇凝眉:“可是……”
“可是紫兰殿已经烧了,再说你一个人怎么行呢!”孟棋楠抢过话头,嗓音里都是掩不住的眉开眼笑,她努力摆出十二分真诚的模样,“皇上,含冰殿清静适合养病,干脆让纪婕妤搬过来和臣妾一起住嘛,相互也好有个照应。其实漏雨不算大事,喊个工匠来换上好瓦便是,还有门窗重新糊一下就行了,咱们虽是嫔妃,但该省的地方一定要省,国库的银子留着有更大的用处……皇上您说是不是?”
你刚才哭诉宫殿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孟棋楠你这只小狐狸!
卫昇哭笑不得:“爱妃这么替朕着想,朕岂有不允之理?那你就和纪婕妤暂住此地,等过两日朕带你去行宫。”
啊啊啊,表叔公真的会带寡人去行宫?!
孟棋楠开心地扑上去,破天荒头一次情真意切地说:“皇上你真好真好真好!”
卫昇心窝子都被她撞软了,笑着揉她乖巧的脑袋:“换身衣裳,陪朕去游太液池。”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德妃离开了含冰殿,临上轿之前听到谢安平在身后拜别,含笑的眼配上阴寒的声音,让她略微不适。
谢安平略略躬身:“臣恭送德妃娘娘。”
德妃颔首:“谢大人,后会有期。”
谢安平勾起唇角:“也许娘娘很快就能再见到微臣,因为方才皇上又给臣派了件差事——彻查紫兰殿失火的原因。娘娘慢走,千万珍重。”
德妃微笑:“自然。谢大人也保重。”
轿夫们抬着轿子悠悠离去,谢安平目送她远去,手掌一直按在刀柄上,没多久也大步朗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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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承香殿的路上,德妃撩起窗帘:“到哪里了?”
“还有一刻钟就到了。”轿子外是贴身宫女梅雪,“娘娘,谢大人方才的那句话……要不要奴婢派人去?”她竖起手掌悄悄做了个劈斩的动作。
德妃轻扯嘴角:“慌什么,他故意打草惊蛇,是想害我们自乱阵脚,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梅雪忧心忡忡:“素闻谢小侯心思诡秘手段毒辣,奴婢担心他查出些什么,到时候皇上那边娘娘不好交待。”
“本宫做过什么吗?”德妃玩着指甲,表情像只毒蛇,而且是只蛰伏在草丛中并不引人注目的毒蛇,咻咻吐着幸子,“纪婕妤只是个不得宠的女人罢了,本宫与她无仇无怨,位份也比她高,有必要找她的麻烦?谁跟她有过节,谁才是最大的疑凶,比如……”
“打了纪婕妤一巴掌的江昭容,不对,该喊江采女才对。”
梅雪垂眸:“娘娘所言极是。”
德妃放下帘子,脸上并无丧失权力后的不甘和愤怒,而是有种舒坦。她阖上眸子自言自语:“站得高跌得惨,就让你独揽后宫大权,且看你有没有本事坐得稳我的位子……以为我钟家会步高家后尘?呵,兔死狐烹鸟尽弓藏,皇上啊皇上,你还真是够绝情。”
其实不难听出,她的语气中还是有些许落寞的。
波光粼粼的太液池,中间有一座绿荫小岛,名为瀛洲,与传说中的仙山同名。卫昇和孟棋楠同乘一叶小舟,由一个小太监划着,慢悠悠向着瀛洲岛飘去。在他们的身后一段距离,跟着七八只同样小舟,上面是各种随侍还有护卫。
虽然已近黄昏,但烈日余威尚在,扁舟顶棚盖着厚实的青靛油布,既能遮阳又能防水。孟棋楠坐在底下,对着小案几上的一钵冰块儿使劲吸凉气,眉眼舒展:“还是跟着表叔公你享福。”
卫昇慵懒地倚着船舷,伸手去撩池中清水:“那你怎么不回蓬莱殿?”
“因为我还想留着小命多陪表叔公几年。”孟棋楠手脚并用地爬到他面前,像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猫,“我住在含冰殿很好啊,还可以帮你保护心上人嘛!”
卫昇一愣,掌中的半捧清水在半空中就这样淅淅沥沥漏了个一干二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须臾,他甩掉手心的水,回首眸底布满寒霜,音色讥诮:“心上人?”
孟棋楠偷笑,一副“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的表情:“别不好意思承认啦,那个谁不就是你的心上人!”她看看划船的小太监,没敢把话说得太明白。
卫昇的脸愈发阴沉:“福善是聋子,有什么你就直说。纪婕妤的事你知道多少?”
孟棋楠耸耸肩膀:“除了她曾经是左虓的未婚妻,兄长是纪将军,在寺庙修行又被你召进宫而外,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完了好吗!
卫昇内心越暴躁表面越淡定:“所以你就觉得她是朕心上人?”
“或者说是此生挚爱更恰当?”
孟棋楠自觉很有条理地一一分析而来:“首先,婕妤这个位份不大不小,既不引人注意也不过于卑微,而且还能有自己的寝殿,对于一个姿色普通又不爱争宠的人来说,是很不错了。其次,紫兰殿在太液池这里,表面上是偏僻清冷,可实际上远离各宫妃嫔,如此就能躲过很多纷争,让纪婕妤不受伤害。你甚至还免了她的请安,庇护之心可见一斑。最后,今天失火的时候你那么着急跑来,吓得脸都青了,还敢说不是惦记她?另外,我发现你对着她表情总是不自在,又有些刻意躲着她,大概你是因为强迫了人家而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