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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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还没等说什么，钱两片已经爆发了。他劈头盖脸给学生一顿臭骂。道：“你傻啊？这么多药片。放手里一大堆都能当饭吃。你居然想都不想就往嘴里放，还连水都不喝一口，你当这是吃冰糖呢？”
也许是钱两片的暴怒吓到了学生，他委屈的像个被冤枉偷吃了糖果，却不敢申辩的老实孩子，讷讷的道：“我当时问过你了。”
钱两片一窒。他怒道：“你自己没有脑子吗？从小到大，你有这么吃过药吗？”
学生胆怯的看了钱两片一眼，没敢出声。
这时的钱两片感觉自己是最悲催的人。这都是为什么啊？自从让那个叫豌豆的学生给他拔了颗牙之后，自己常常的做恶梦。一双带着蓝色妖异光芒的眼眸，几乎让钱两片夜不能寐。人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有些时候，钱两片感觉自己才是要得精神分裂的人。
“问你话呢？”钱两片带着发泄式的语气问道，其实他也不指望学生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明摆的事情，这个学生肯定是从小到大，被父母照顾得太周到。没有自立生活的经验和能力。
“我也不记得啊。”学生可能是被问得有点急了。于是，他红着脸非常茫然，又理所当然的道：“我以前得病的时候，都是爸妈给我拿药喂我吃。她们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只要学习认真就行，从来不用自己吃药。”
“我估计你不止吃药让人喂，还没自己洗过衣服吧？”钱两片从饮水机接了杯水，放在了学生的手里，没好气的道。“簌簌口，不要咽下去，然后吐掉。”
现在的学生，独生子女众多。而且她们的生活条件比以前也好了许多，有些父母年龄较大赶上了国家困难的年代。很多吃过苦的父母，不想让孩子再受自己小时候挨过的苦。所以格外的心疼宠溺子女，结果有些学生自立的生活能力近乎于零。
从这点上来看，可儿也曾经是这样。而且她以前的情况，比这个学生要严重的多。
钱两片这时已经冷静下来，想想这事实际上是自己的责任。不由得有些歉然的问道：“刚才有没有把药片不小心咽下去？”
学生漱完口，摇了摇头道：“没有咽下去，就是脖子被你掐得有点疼。”
钱两片咳嗽了一声，道：“这个……回去睡一觉就会不疼了。”
学生：“……”
由于这么一耽搁，等钱两片准备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被豌豆堵在了校医室里。
钱两片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豌豆，只要一想起拔牙的事情，他就心惊肉跳。果不其然，豌豆从进来到现在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共只说了两句话，其中一句就让钱两片进入到高度惊讶状态。
“跳……楼……”钱两片嘴张的快比河马还大，他暗自观察了一下校医室的窗户，心道：“一会万一豌豆这娃要是发疯的话，我从窗户逃命……”
“没错，我昨天晚上跳楼了。”豌豆点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她道：“可是，我一点事也没有。钱老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钱两片强打精神的应付道：“豌豆同学，你从一楼跳下去，肯定不会有事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哈哈……”他说完，还大笑着表示自己的幽默。
“我家住在七楼。”豌豆还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又详细的说明道：“我是从家里的阳台跳下去的。”
钱两片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差点没郁闷的哭出来，心道：“我咋就这么命苦呢？”
“这个，这个……”钱两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想要直接跟豌豆说你这是严重的精神病，可是一想到豌豆拔牙时的样子，他又不敢。所以钱两片在那吭哧瘪度、哼哼唧唧的半天，一句完整的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豌豆根本没有去管钱两片的反应，或者对于豌豆现在来说，可能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对象。她自顾自的道：“我跳出窗外之后，那两个小家伙拉住了我，后来我的身上长出了翅膀，自己又飞进了屋子……不对，不是我自己飞进来，当时我记得自己已经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是……”
豌豆说到这里，忽然抓住钱两片的胳膊，紧张的问道：“钱老师，你说如果幻觉里出现的人，从昨晚到早上一直在对你说话，那还是幻觉吗？”
钱两片被豌豆抓住胳膊，浑身汗毛根根倒立，整条脊骨都凉津津的刺痛，吓得差点叫救命。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豌豆是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我要冷静，我一定要冷静。精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啊。这TM的哪个孙子定的法律，还让不让人活啊？”钱两片的神经距离崩溃的那个点，无限的接近。他心里现在恨不得骂天骂地骂社会，要不是头脑中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他肯定要拍案而起跟豌豆拼了。不过从上次的拔牙事件上来看，钱两片深知自己的战斗力比不上眼前看起来瘦弱无比的豌豆，一根手指头。
“豌豆同学，你要冷静，冷静一下。”钱两片尽力的保持自己说话语气的平静，他道：“你先放手，我去给倒杯水。”
豌豆听话的放开了手，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神迷茫的看着窗户，好象进入了回忆的状态。
钱两片暗暗叫苦，因为豌豆坐的位置距离门口只有一步的距离。他心里刚才在盘算，自己起身倒水，然后把装满水的纸杯砸向豌豆。接着自己夺门而逃，边跑再边呼救……可是这个刚刚成型的逃跑计划，还没等实施就夭折了。钱两片十分后悔，前些时候其他老师推荐他看美国电视连续剧《越狱》的时候，他没有去看。
既然逃跑无望，那就只能再作打算。钱两片倒完了水，垂头丧气的递给了豌豆。他重新坐下的时候，看到豌豆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动。
钱两片发现，豌豆看着窗外的眼神，虽然茫然还带着些虚无，但却清澈纯净，并没有精神病患者常见的呆滞机械。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豌豆同学，老师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行吗？”
“啊？”豌豆被钱两片的话问的一愣，她道：“钱老师，你说什么？”
钱两片看豌豆居然没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心里一沉，暗道：“我这不是自己找抽吗？还问她干嘛？”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也收不回来，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豌豆同学，我的意思是说……老师愿意给你看病，但是你要在看病的时候配合老师，好不好？”
“呃……好呀。钱老师，我一定配合您。”豌豆看钱两片这么客气温和地跟自己说话，赶紧答应。
“那好，那好。”钱两片长长吁了一口，他道：“豌豆同学，你答应了就好。”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道：“首先，你要保持绝对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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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正文已过3000字。（未完待续）
第二节：醍醐灌顶（请订阅鼓励纳兰）
钱两片为豌豆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心理辅导，大部分是在倾听豌豆这两天的所遭遇的各种奇怪事情。他发现豌豆所说的事情，虽然荒诞不羁但是豌豆在叙述的时候，话语条理清晰，丝毫没有胡编乱造的痕迹。
当然，钱两片还是不会相信豌豆的话。他只是觉得豌豆即使有精神分裂引起的幻觉，也是并不影响日常的生活。不过要是发病的时候，就很难说了。钱两片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拔牙之后的牙床提醒着他，还是要小心应对。
“钱老师，我现在真的有些迷茫。”豌豆语气低沉的道：“如果说这些都是我遇到的幻觉，那为什么还能够和幻觉进行交流呢？还有那两个奇怪的小动物，真的让我感觉到不可思议，它们简直太人性化了，或者说它们根本就是拥有我们人类思维的动物。”
钱两片听到幻觉的问题，他沉吟了一下，道：“豌豆同学，你不要特别在意幻觉能交流的问题。其实这是一种非常普通的现象，你想一想有没有自己自言自语的时候？”
豌豆听了钱两片的提问，蹙眉苦思。她一时间感到非常的迷惑。
“我想是有吧。”钱两片替豌豆进行了回答，他道：“很多人在压力过大或者情绪非常激动的时候，大脑的神经会自动进行减压。我也有过自言自语或者不由自主发呆走神的情况，这是非常普通的常见现象。只要保持心境平和，这种情况会很快的过去。有些人的幻觉如果比较重一些，可以服用一些控制抑郁情绪的药物，比如说曲唑酮、米安色林、去甲替林这一类的药物。”
“钱老师，你的意思是说，我吃了这些药不会再有幻觉是吗？”豌豆听了钱两片的话情绪马上兴奋了不少。可是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些药我听都没听过，好象比你以前给我开的止痛药贵吧？要是太贵的话，我怕买不起。”
“呃……有的药也不算很贵。”钱两片看着豌豆清澈期盼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这些药能不吃还是不要吃。”
“嗯？”豌豆有些不解的看着钱两片。
“确切的说，药物只是控制了疾病的某些症状。当遇到社会心理因素的刺激时又可能复发。”钱两片说这些的时候，一边暗中埋怨自己没事找事，恨不得想抽自己的嘴巴。一边又继续的给豌豆解释道：“老师和你聊了这么长时间。发现你除了……”他说到这里。又顿住了话头，觉得上次给他强行拔牙的事情，还是不要谈的好。
“咳……”钱两片假意的咳嗽两声，岔过了刚才的话，道：“豌豆同学，你尚有自知力。就是知道自己出现了问题，还有非常大的求治欲望。所以，老师还是建议先做详细的检查和专业的心理分析。这样的话对你未来会更好一些。”
钱两片刚才说的这些话，实际上非常负责。他是在替豌豆在担心，想尽可能的减少药物的刺激性。替她找到根治的办法。
豌豆却不知道钱两片的苦心，不过她愿意听从钱两片的话。因为几次的心理辅导下来，豌豆比较信赖这个老师。她乖巧的点头道：“好，我听钱老师的话。”
钱两片这时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担心豌豆会突然发狂改变角色。他从自己的皮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豌豆，道：“这是我同学的名片，他是中心医院神经内科的主任。这几天你有时间的话，拿着名片去找他给你详细的检查一下。”
豌豆接过名片，非常感激的给钱两片鞠躬道：“钱老师，真的谢谢你。”
“好了，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钱两片站起身，笑着说道：“不要对自己的病情过多的担心，要是在有幻觉的话也不要紧张。你不是说幻觉可以交流吗？你就和它交流好了，说不定放开心结，反而会对你的情况有帮助呢。”
豌豆听着这话如同醍醐灌顶，好象是在茫茫黑夜当中见到了一点星光，虽然微弱却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希望。
“谢谢，钱老师。”豌豆再次给钱两片鞠躬道谢，她郑重的道：“钱老师，你不只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老师。”
钱两片看着恢复了活力的豌豆，心里也非常的高兴。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对的事情，脸上的微笑更加和煦。
“尽可能早点去中心医院找我的同学，最好今天就去。他是大忙人，说不定过两天又出差了。”钱两片拿出了电话道：“一会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好，我这就去。”豌豆也站起身，又给钱两片鞠了个躬道：“今天打扰钱老师了。”
钱两片笑着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
豌豆走出了校医室门口，回身准备关门的时候，她忽然道：“钱老师，我会想办法和幻觉沟通，让他不要再拔你的牙啦。”说完，她再次深深的鞠了个躬，关门离去。
钱两片的笑容，就像被抹了两吨水泥，灰扑扑的凝固在了脸上。
豌豆一路飞奔，向公交车站跑去。她现在心情很愉快，钱两片让她和幻觉交流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对呀，我可以和幻觉进行交流啊。为什么要怕呢？我真是死脑筋。”豌豆越想越高兴，几乎忍不住欢呼雀跃。
有些事情如同盲人摸象，很容易让人在常识面前失去判断力。可若不是盲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眼睛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黑布，学着盲人去摸大象呢？只要拿下黑布，自己睁开眼睛去看，不就可以清清楚楚看清大象的样子吗。
“不过，有个幻觉好象不太友好。”豌豆想起了米昂三番五次的折磨自己，她有些害怕的想：“另一个幻觉还好些，我还是多和她交流沟通吧。”
豌豆脚步轻盈的来到公交车站，她靠着车站的站牌，仰头看着对面一座几十层高的大厦，想起自己昨晚居然从七楼跳了下去，不由得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注：上一节当中的三氧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