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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喜登枝-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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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必通觉得事情有异,脸色凝重了起来,偏头示意宋显麟跟上,他当先出了屋,往后院走去。

三人进后堂里,江必通打眼看到屋子里供的一尊石像前,有一个石刻的牌位。他冲过去,根据打听来的消息,向右旋转那个牌位。

果然在一阵卡啦啦的响声之后,紧贴墙壁的柜子向两边分开,现出了秘道的入口。

宋显麟心急,不假思索,举步就冲进了秘道之中。弘清摇了摇头,在后头小心地保护着。两侧墙壁上有镶嵌的灯台,看到一截下行的石梯,走下去后,眼前豁然开朗,密室到了。

可是,密室中并没有他们要找的缪凤舞。

眼前的情形与那正屋中的状况差不多,靠墙的石桌上,有两个男人软趴趴地倒扣在桌面上,已经死了。密室的最里侧有一张床,床上有簇新的被褥,乱皱皱地掀在一边,好像有人刚从那被子里钻出来。

宋显麟冲上去,伸手在床上摸了摸,还有温度,说明这里的人才刚刚离开不久。

而就在他俯下身的那一瞬间,他闻到了一阵幽幽的香气。那香气若隐若现,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子里,化做一根根细针,刺痛着他的心。

那是缪凤舞身上特有的体香!

他对这香气刻骨铭心,那是他一生都无法与人言说,但是却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种芬芳。这芬芳在他的心里缭绕经年,不便没有淡去却因岁月的沉淀,愈加馥郁。

就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没能救得到她!如果没有那几位蒙面人拦路,他一定赶得上救她出去。

她以前总是感激地对他说,每每在她最危险的时刻,他都会出现在她眼前,这一次,他本来也打算做到这一点,他希望自己仍是那个在她危困之时,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伸手营救她的人。

可惜……一步之差!

他心中酸涩,抓着被子一角使劲地一掀,回头懊恼道:“是这里没错,但是人已经被转移了,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哪一路人马。”

江必通信心满满地带宋显麟来救人,结果人却没有了。他感觉自己很没面子,搓着下巴骂道:“奶奶的,谁下手这么快?竟比我神算子的消息还灵通?老子跟他杠上了!宋师侄等我一晚,明儿一早,我一定给你打听到准信儿。”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跑。

还没等他走完那一截石梯,秘道那头突然就冲进来几个黑衣蒙面人,见下头有人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江必通就攻过去。

江必通没有防备,被那黑衣人从狭窄的石梯上逼下来,匆忙应战。

仍站在床边难过的宋显麟,一见又是一伙黑衣人,怒火“腾”地就烧到了脑门子上,咬着牙关,飞身扑过去,宝剑寒光一闪,杀气凛凛地往当头的黑衣人面门上刺去。

“宋公子住手!”当头的黑衣人头一偏,对宋显麟喊了一句。

宋显麟一听那声音,急忙收手撤剑,惊异地看向那黑衣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果然是目光烁烁,熟悉得很。

“江前辈住手,是自己人。”宋显麟一挥剑搪住了江必通的必杀一招,急忙说道。

江必通收势过快,自己一个趔趄,口中骂道:“奶奶的!到底谁跟谁是一伙儿的?耍我老江吗?来者何人?快除去面罩给我瞧瞧!”

宋显麟看当头的蒙面人,见他冲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便不多说,只是向江必通再次保证道:“江前辈不必恼火,的确是自己人。”

“宋工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那前头的黑衣人目光打量着密室,问宋显麟。

正文:喜登枝  第一三三章:趁火打劫

弘清一生漂游江湖,见多识广,心思精细。刚才宋显麟收剑顿势之后,有一个习惯性地欲跪下参见的动作,弘清在后边看的一清二楚。

他当即就猜到了来者为何人。

身为江湖老瞎僧,性情自由无拘,不愿意受世俗礼数规矩的束缚。

于是他就装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对宋显麟说道:“你们官家人的事,老和尚也不方便多听,我带江必通回去了,咱们有事再联络。”

说完,他甩袍袖往外就走。刚要迈上石梯,发觉江必通没有跟上来,回头喊他道:“神算子还不走?要跟着人家办公差的人一起混吗?”

那江必通这才反应过来,却依然愤愤不平:“明明是我先查到这个地方的,是谁下手这么快?我偏不服了,师侄你放心,我江必通绝不做有头无尾的事,你等我的消息。”

说完,他瞪了当头拿剑刺他的黑衣人一眼,越过他的身侧,跟上弘清,出了这间密室,回感恩寺去了。

这两个江湖人一离开,宋显麟便撩袍跪下,“臣叩见万岁。”

那当头的黑衣人见密室再无他人,便将面罩扯了下来,果然是行晔。他身后如影随行跟着的另一个黑衣人,也取下了黑面罩,是茂春。其余的十几个人则从石梯口一直排布到密室外,警惕着异常情况。

行晔这一会儿,已经将密室内的情形打量清楚了。他即气恼又失望,问宋显麟道:“可有什么发现?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回皇上,这些看守皆死于掌击,掌力很猛,却瞧不出来路。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的衣着,身上没有能够暴露身份的线索,臣会带人封锁这个地方,细细再查。”宋显麟回话道。

行晔能追到这里来,是因为他那个隐在民间的暗卫组织。这个组织的头目是一位叫夜鹰的中年人,他的表面身份是昂州一家酒楼的老板。外头刚有风声说道皇上遇刺,德妃遭劫,他就开始行动了。

因此当茂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他们是先找到这处宅院的原主人,然后才找到这里来的。

行晔心怀着希望,却扑了一个空,心中失落,来到缪凤舞刚刚离开的那张床榻,坐在上头,捂着脸半晌无语。

茂春上前轻声劝道:“皇上,人既已不在此,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行晔使劲地搓了一把脸,忽地站起身来,对宋显麟说道:“爱卿大喜之日,却要换下喜袍出来办差,这等忠义之心,让朕甚感欣慰。”

“臣职责所在,皇上与德妃娘娘又是在出了我家之后遇事,臣是在是难以安心呆在家中。皇上也不必忧心,臣定当尽心尽力,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找到德妃娘娘。”宋显麟郑重地保证道。

行晔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刚才那两位,可是江湖中人?他们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前头出去的僧人,是臣的师叔,后面这位是江湖人称神算子的江必通。江前辈也只打听到了这里藏着一个女人,至于更进一步的消息,还待臣去查证。夜深了,皇上不宜久留于宫外,还是请回吧,臣有确切的消息,一定会进宫向皇上禀报。”

“好。”行晔再看一眼那床上被掀开的被子,然后举步往密室外走去。

茂春紧随其后,宋显麟也跟着将行晔送出了这座小院子,看着行晔上马离开,他也骑上马往中军大营急奔而去。

行晔回到宫里,先进了御书房,坐在隆案的后头一动不动,愣着神儿。

茂春知他心意,悄悄地出去,没一会儿就叫来一个人。这个人是茂春的徒弟,被指派专门盯着行馆那边的动静。

行晔贱他进来了,开口问道:“行晔那边可有何异动?”

那盯梢的人躬身答道:“回皇上,奴才带着几个人分布在行馆的周围,盯了整整一个晚。陈国皇帝与他的随臣饮宴之后,便带着一名亲随出了行馆散步,在卧龙溪边上走了一回,也没见他与谁碰面,便又回了行馆。现在已经他们的人均已安歇了。”

他这一番汇报,行晔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便让他继续盯紧,陈国人的异动,赶紧上报,然后就挥手让他下去了。

那人前脚刚走,茂春便说道:“皇上,依奴才看,将德妃娘娘从那间民居里劫走的人,当时并没有对娘娘不利。皇上也应该看得出来,看守的人都被掌击而死,可见与第一拨劫娘娘的人,不是一伙儿的。而娘娘歇过的床榻,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娘娘连根儿头发都没有掉,鞋子都穿走了,可见走的时候是很从容的。”

茂春这番话,是想安他的心。行晔也看出来这一点了,只是对他而言,缪凤舞终究在敌人的手里,一日没有她的踪迹,他便一日不得安宁。

他又闷坐了一会儿,茂春劝他安寝,他才起身,往揽月宫去。

揽月宫暖阁之中,玉泠早就睡熟了。行晔只摆了外袍,在玉泠的身边躺下去,看着女儿的睡颜,心酸不已,难以入眠。

而在这座皇宫里,因为缪凤舞的失踪而躁动不安的人,不止行晔一个。

凤仪宫里,夜半时分,侯门悄悄地打开了,有一个人走了进来,也不掌灯,只悄悄地跟在珍珠的身后,来到了凤仪宫后殿的西暖阁。

在那里,皇后赵元灵虽然面有倦意,却衣饰齐整地坐在一张卷头案的后面,手中握着一盏茶,轻轻地转着,若有所思。

当珍珠领着那位从后门进来的人,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赵皇后挺了挺脊背:“马公公……”

来者正是掌管内侍省的内侍监马清贵。

这个老太监以拳抵口,轻咳了一声,上前做势要跪。赵皇后一抬手:“公公快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了。”

马清贵也没客气,刚刚屈了一下的膝盖,当即就直了起来,来到卷头安右侧的一张官帽椅上坐下:“娘娘这么晚召老奴进见,有何吩咐?”

赵元灵最恨这个老太监这副明知故问的嘴脸,但是在这座皇宫里,她却必须跟这个老太监联手相助,才能够保住她的凤位。

她沉着脸抿了一口茶,才开口道:“公公比本宫消息灵通,应该早就知道了。德妃一早儿陪皇上去宋府参加婚宴,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据本宫猜测,一定是在外头出了事。皇上虽然什么也不肯说,但是一天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不停地召见臣工议事。看皇上忧心忡忡,却并不见悲痛,德妃应该是被人劫走了。不知道公公有什么消息?德妃是被谁所劫,如今人身在何处?”

马清贵掩口轻笑,随即答道:“娘娘这话问的,像是老奴派人劫了德妃一般。老奴哪有那通天的本事,皇上都找不到的人,老奴会知道在哪里吗?娘娘倒不如找国丈大人帮忙,国丈大人的门生广布天下,这点儿小事应该一问便知。”

赵皇后恨得暗中咬牙,却不得不强笑道:“公公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把本宫往火坑里推呢?这样的时刻,我若与我父亲联络,岂不是招皇上疑心?我父亲的门生都明面上的人,哪里及得过公公在昂州城遍埋暗线?公公才真正是手眼通天,昂州成立发生的事,哪有一件躲得过你的眼睛?”

马清贵不太爱听这番话,沉了脸色说道:“娘娘意欲如何?跟老奴直说了吧。”

赵皇后眼中厉光一闪,咬牙道:“如果公公能探知德妃的下落,就将她永远地留在宫外,别让她再回来了。”

“哦?”马清贵眯起眼睛,阴鹭地一笑,“娘娘倒是会抓机会,宫里行事,还容易落人把柄。如今假他人之手,除掉了德妃,娘娘从此后便可稳居凤位,高枕无忧了。”

赵皇后不自在的撇了一下嘴:“公公这话,也只讲对了一部分。德妃在宫里的势头如何,公公是看在眼里的。她与淑妃大为不同,淑妃只是皇上与太后手中的一柄剑,器物而已,不足为惧。”

“可是德妃却不知道对皇上施了什么魅惑之术,皇上如今待她,竟比当初待宇文柔珍更甚。原指望着太后鄙夷她身份微贱,能够扛她一阵子。不想过了年后,在太后的态度竟发生了逆转,对她也柔和了起来。这样下去,等她的翅膀硬了,保不齐哪一天皇上就会扶她上位。若是她霸居后位,本宫自然是要遭殃的,本宫若倒了势,到马公公在宫里头怕也难以施展了。”

马清贵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两个人虽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休戚相关,但赵元灵在内心里一向对他很是鄙视,他看得清楚明白。因此每每他与赵皇后见面,两位合作者的言语之间,就会有互相为难的意味。

眼下赵元灵话说到这份儿上,马清贵也正色道:“皇后娘娘既如此说,老奴便领命去办此事。”

“听公公话里的意思,倒像是早知道了德妃的下落一般。”赵皇后忍不住,又揶揄他一句。

这次马清贵干脆站起身来,躬腰道:“皇后娘娘有吩咐,老奴赴汤蹈火也不敢辞。若有了消息,老奴让着人告诉皇后娘娘,夜深了,皇后娘娘早些安歇吧,老奴告退。”

说完,不等赵元灵开口应话,马清贵一转身就出了暖阁,离开了。

赵元灵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句:“老阉货,心都成蜂窝子了,还嫌不够。”

而此时的行馆之中,贲允炎已经得知缪凤舞的藏身之处被人发现,人已经不知去向的消息。白天他还引以为得意的一步棋,没想到晚上就丢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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