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墙小红杏-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决明
申明:本书由 。。
正文 楔子
「这个好不?瞧她这身段,包管多子多孙多福气,臀儿又丰盈,一娶进府,不到一年就帮您生个胖小子。」
男人伫在那名被一旁妇人死命推荐的小姑娘面前,定睛打量,一会儿仍是摇头。
「那就这个吧,她可伶俐了,煮饭洗衣整理家务,样样精通,娶回家当媳妇儿绝对能将您伺候得服服贴贴。」妇人推出下一名美姑娘。
男人还是不满意。
「……」妇人脸上的笑容每随着他晃脑一次就跟着消减一分,直至现在,她已经连僵笑都硬挤不出来。「这位爷,您已经瞧了不下十来位姑娘了,真没有一个满意吗?」
「没有。」男人笑笑的脸很够礼数,但回答却又很笃定的失礼。
「您要的媳妇儿是怎生模样?怎生个性?您说个大概,我才好找呀!」妇人是街坊著名的牙婆,从事的是买卖人口,虽不光明,但也不行那套逼良为娼的手段,她贩售的人全是他们自个儿点头同意,或是父母领来,请她代为出售,为奴为妾、为婢为娼,只要双方点头,让她抽些佣金,银货两讫,皆大欢喜。
但这男人真怪,竟然上门就说要讨房新媳妇儿,她经手人口买卖如此多年,几乎没见过上门的人是要找娘子,最了不起看中漂亮的美姑娘就纳来当妾,毕竟会沦为让人买来贩去的姑娘,身家都是不光彩,非贫即残。
「要有当寡妇的准备。」他露齿而笑,仿佛说着多平常的事。
「唔!」牙婆惊呼,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轻掩着嘴,盖住大张的吃惊嘴巴,好生仔细地挪着骨碌碌的眼珠子,将男人再认真瞧上好些回。
奇怪,瞧他一副健健康康的好模样,半点也没面黄肌瘦,不像短命鬼呀……
真是造孽呀……要她找个小姑娘出来当寡妇,这实在太不道德,可是桌上那袋银两沉甸甸的,目测也有百来两……
「所以我不需要一个会守贞的媳妇儿,最好是一守寡就出墙——不,还没守寡就出墙更好,太三从四德的我不要、太贞风亮节的我不要、太贤淑不渝的我不要、太从一而终的我不要、太谨守礼数的我不要。我的条件,够清楚了吗?」他扳指数着。差不多就这几项了。
怪胎……哪有人还没死就要自个儿的媳妇红杏出墙的?牙婆真要怀疑是不是自个儿老了,耳朵不灵光,他说的和她听到的应该是完全相反的两码子事。
「爷,您这条件……」
「不然,你暗地里问问你手边所有姑娘,若丈夫死后,她们将如何是好?是守着牌位就此终生,还是——」男人抿嘴笑了,话没说全,但相信牙婆会举一反三,他敲敲扇骨,「再将她们的答案告诉我,我从里头挑那位说实话的姑娘。」
「爷,我可以向您担保,我手边所有姑娘的答案都一样。世风之下,女人哪敢豪放大胆,夫是天,天一死,要不就是守着孩子长大成人,要不就是随着夫君而去,除此之外,您还希望听到有哪个姑娘会大剌剌回我『丈夫死了,当然是找下一个好男人』这类的败俗答案吗?」就算心里真有这种想法,也不敢从嘴里说出来呀。谁不怕被指指点点说自己**下贱、不守妇道呢?
「可是我现在要找的,就是敢说出那种答案的媳妇儿。」
牙婆又是一叹,才正要摇头,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张娇俏脸孔!
「慢着慢着……我前几天才见过一名小姑娘,说不定她符合您要的这些条件。」
「喔?」
「她娘托我替她找份差,就算当人小妾小婢也行,但是我拒绝,因为那姑娘不是听话的那种乖女孩,我怕惹麻烦,所以没收她,听说她的行径——」
「我要见她。」男人不等牙婆说完,打断了她。
「我只是觉得她应该符合,但不保证……」
「无妨,让我见见她,她若不行,我也不会要的。」
「那好,我差人去陆家领她过来,爷,您稍待……」
男人笑了笑,径自安排好自己,坐在椅上喝起凉茶,一点也不用等人招呼。
他举止温雅,一袭淡灰的粗袍布衣,非但没让他风采锐减,反倒使他更沉稳内敛,淡扬的剑眉因为期待而轻耸,唇畔有笑,但不深,长睫微微低垂着,没有完全掩盖他的晶亮眸光,透着一丝丝的兴味。
莫约半刻,牙婆差去的人领回一名姑娘,他抬头瞧了她一眼,眼眸缓缓眯紧,连眉峰蹙拧也不自知。
「造孽……」他喃喃自语。
是呀,造孽。方才牙婆的眼神不也正如此说吗?一个这么娇美的姑娘呢……
除了那句低叹,他没再多说半个字,淡淡以眼神示意牙婆将他要求的问题拿来询问那名姑娘。
牙婆佯装热切地拉过姑娘的纤腕,「红杏呀,金大娘问你,要是哪天你嫁了人,结果丈夫又短命,让你守寡,你……」牙婆不安的眼瞟向男人,他只是凝着眸,等她问完——或许该说,他等着要听姑娘的答案。「你会如何是好?是一辈子守着亡夫牌位、终生不嫁,还是遇到好男人就赶紧——」
「当然是遇到好男人就赶紧改嫁呀。」姑娘答得轻快,虽然漫不经心,却更显理直气壮。
「你真这么想?」牙婆没料到姑娘会回得这么迅速,好像完全不经大脑。「妳……要不要再想想?」
「金大娘,一辈子是好长好长的日子,谁也说不准在这么长的岁月里会发生什么事,若我没有遇到好男人,也许我会甘愿守着牌位,但若我遇到了,要是放手,我一定会很后悔。我讨厌后悔。」
她盘着素髻,两端披散的长发以粗绳扎在胸前,年纪虽轻,但容貌艳美,若再好生妆点一番,绝对有资格列入红颜祸水行列。
她的美,不是清秀的美,也不是灵气的美。通常像她这副模样的女人,不是盛气凌人的富家小妾,就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妖姬,以男人的观点来看,这种女人合适调养成床上宠妇;以女人观点来看,这种女人就算嫁了人,也会不安于室,红杏出墙。
而且她的闺名正巧也叫红杏……
后头那姑娘还说了些什么他没专注在听,只知道自己放下茶盅时也撩袍起身,听着自己淡淡在笑、淡淡在说,也淡淡的惋惜——
「就是她了。」
正文 第一章
老板娘真是美艳无双,眉一挑,风情无限;唇一勾,魅惑人心;眼一弯,拨云撩雨,款步走来,如清风中的娇艳美朵,檀口轻破,吐出天籁之音,美,真美,真是美。
在红杏坊工作,最大的乐趣,就是能整天与美艳老板娘共事,欣赏美景,不仅工作疲累轻易化为乌有,眼睛还时时刻刻处在幸福享受里,人生至此,美满完整,再无所求。
她个性不好,但模样好;她脾气不好,但酒量好;她不温柔婉约,但精明能干;她不含蓄内敛,但热忱待人,红杏书坊的名号能推广出去,她居于首功,即便有多少人外传书坊的生意是靠着她美色勾引来的,一点也无损书坊越来越平稳的营收。
只可惜,红颜薄命,她早年丧夫,成为铜鸩城最美丽的俏寡妇。
传言,她与西街大宅的董员外有染,所以董员外月月花大钱到红杏坊租走上百本的书籍,撒银两撒得干净俐落。
传言,她与南街小巷的布坊老板不清不白,所以每隔几天,布坊老板便送上五六匹精致华美的新款绢绫上门,请她笑纳。
传言,她跟酒楼掌柜有一腿,所以整个红杏坊的雇员上酒楼去吃吃喝喝,只要报上她的名号,酒楼掌柜便能大方不收分文。
这些传言,红杏坊的所有雇员也都有耳闻,听久了,也麻木了,只不过有另一种传言,已经在红杏坊里流传数年,而这个,是外人所不知道的部分——
下了几个时辰的雪,将小园子覆盖掉大半,枝桠上没有绿叶,雪花披在树梢,将树丛染成一株株雪白,冷清里别有风味。
只是,冷呀,尤其是雪融时,那种透骨的寒冷,让谁也无心欣赏小园子的美丽雪景。
红杏坊的美艳老板娘陆红杏正抱着好几件暖裘缩在小火炉旁取暖,她怕冷,只要天气一变,她可以放下租书坊的生意不做,抱着小火炉一整天不动,真使人怀疑她是不是也被冻成冰人。
今天这种天候,是她的罩门。
「老板娘!老板娘!你伯父来了!」
屋外,小厮的通报声响亮。
原先半张脸蛋包在暖裘里的陆红杏瞪大晶眸,轰的一声站起身,甩开一件又一件的厚衣裳,迅速在房里打转。
「我的『扫落梅裙』哩?还有那件薄衫!不!不要薄衫,找披帛!『红綢帔』!在那边柜里!快找给我!」陆红杏一边指挥身旁小丫鬟,一边也没发怔地翻找珠宝首饰。
「老板娘,外头下雪耶……你确定要穿这样?」
「当然!」陆红杏抢过小丫鬟手里薄如蝉翼的衣裳,闪身到屏风后更衣,才脱下一件,她就大大打了喷嚏——
「老板娘,会受凉的……」
「少啰唆,带我伯父去旁厅,别忘了要奉茶,让他等我,一定要等我!」陆红杏难得一见的手忙脚乱。
「喔。」
小丫鬟领命去了,陆红杏又连打数个喷嚏。
「好、好冷……」陆红杏抖着身子,可是一见到铜镜里出现一名婀娜美人,高束的腰裙长长曳地,若步过满园落花,裙襬拂扫而过,视觉上的美感更是不可言喻。腰裙束得高,自然衬出胸前丰盈饱满,加上诱人小肚兜的半掩半露,将一股娇媚毫不保留展露出来,手工精黹的红綢帔环住腰后,两端缠在双肘再飘逸垂落左右,踩起小莲步,摇曳生姿——只是这都是暖春时的打扮,在冬季里穿,实在不是人干的……
陆红杏可管不了那么多,美丽,是她此时唯一的要求,至于美丽的代价是高烧卧病,她都不在乎。
将自己打扮满意,她拖着扫落梅裙跨出房门,在第一阵冷风中差点当场冻毙!
「这么一丁点该死的风雪就想阻止我吗?!想都别想!」陆红杏咬紧牙根,加快脚步。天际飞雪又落,烙在肤上的感觉让她差点脱口轰几句粗鲁话。
身体很冷,还好心窝口很热,一想到旁厅里等待着她的人,陆红杏觉得没有任何寒气可以阻碍她雀跃的脚步。
整个红杏坊的人都知道,只要「伯父」一来,老板娘的好心情显而易见,要是在这个时候犯些错,老板娘也不会多加责备,甚至会变得非常好商量。上回书坊里的进书小伙计将一整迭的书忘在门外,没料到遇上突如其来的大雨,将整迭新书都淋得湿糊,结果正巧遇到「伯父」来拜访,原本应该扠腰骂人、顺便再扣小伙计整月薪俸的老板娘却只是甜腻一笑,挥挥手上熏有淡淡花香的绢子,轻易放过小伙计,因为她正忙着捧着小酒坛,要去和「伯父」小酌谈心。
老板娘和「伯父」感情真好,真是个孝顺的好侄女——一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任凭谁瞧见过「伯父」,都不会将这两个字挂在他身上。大伙还记得头一回见到「伯父」来访,直觉认为这个男人实际上应该是老板娘的姘夫,不过……姘夫不都自称表哥吗?哪有人故意将自己叫老好几十岁的?
后来才迂回明白,「伯父」是老板娘婆家那边的亲人。真稀罕,自从老板娘被婆家休离之后,没几个人还和她有往来,只除了「伯父」,一个外表看来年轻得不可思议的「伯父」,范寒江。
「伯父!」陆红杏不掩饰她的欣喜若狂,奔进了旁厅,露出她最娇艳的笑靥。
等在厅里的男人——范寒江听见她的声音,停下正准备啜茶的动作,回首,一张淡淡噙笑的年轻容颜与陆红杏交会。
第一眼,他就对她的穿著苦笑,瞧见她发际仍有未融的雪片,再瞧见她身上根本无法御寒的单薄衣裳,他不由得出声询问。
「红杏……你不冷吗?」
「不冷。好看吗?」即便身子正微微打颤,臂膀上的疙瘩也毫不客气地背叛她,正一颗一颗在肤上挺腰竖起,陆红杏还是努力想展示傲人的好身段,甚至悄悄将肚兜外罩的薄纱往下拉几寸。
「好看是好看,可是我看了觉得好冷。」范寒江身裹四件衣裳,再加上毛裘都还不能完全抵挡寒意,何况是穿着比他身上随便一件襦袄都要单薄的陆红杏。
他对着方才奉茶给他的小丫鬟轻道:「麻烦你去替红杏拿件暖裘过来,这种天气穿春衫,会着凉的。」
「不用了,我穿这样就好,我身子壮得很,谁叫你每趟回来都带来好多补药,我让你给补得身强体壮,就算只穿肚兜去玩雪都不会生病!」陆红杏一面对小丫鬟使眼色,要她不准听范寒江的话,一面忍住冷到打哆嗦的声音,朝范寒江露出坚强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回到铜鸩城的?」不想被逼着穿回厚重的衣裳,遮住她姣好诱人的身材,陆红杏干脆转开话题。
「今早刚到。」
「这一趟会停留多久?」陆红杏与他并桌坐,挨他挨得很近——事实上她比较想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