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墙小红杏-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真是太好了。」
因为他——
亦然。
「太好了?」
林老爷惊愕得合不拢嘴,不确定自己从大夫口中听到了啥字眼。
「不……我是说,好遗憾。」
范寒江在笑,笑得好温柔、好腼觐、好满足——在他诊出林老爷罹患不治之症的当下。
「你的表情一点也不像遗憾呀!」哪有人报悲时会笑成这副甜蜜幸福的模样?!笑到连两颗眼珠子都快眯得看不见!
「我家大夫向来都笑脸迎人,他不是在幸灾乐祸,绝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虽然您的病情严重,但我家大夫一定会用尽所学为您治疗,至少让您在人生最后一途里可以走得安详——」
「我呸呸呸!一个笑得好像我得绝症是天经地义的大夫,一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奴才,你们这间药铺等着被砸吧!」林老爷甩袖走人。
小栀子被摔门声震得缩缩肩,摇头一叹,转向范寒江,叹息声更加浓重。
「大夫,你心情很好呀?」小栀子干脆挂上「今日休诊」的木牌。范寒江的状况一点也不合适看病,哪个上药铺的人不是身体不适或头痛胃痛肚子痛,要是范寒江对每一个人都拿这张笑脸去接客,不出三个时辰,这间小药铺会被砸得找不出半块完整的门板。
「嗯,非常。」范寒江颔首坦白。
「看得出来。连病人病得那么严重你都可以好像在恭喜他一样,你的心情真的很好。」和前几日判若两人。「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喜事吗?」
因为红杏说喜欢我。
「大夫?你别只是傻笑呀。」都还没回答他的困惑哩。
「因为我喜欢的人也说喜欢我。」
小栀子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他兴致高昂地拉来椅凳,「你向她坦白心意了?」
小栀子嘴里的她是刘家小姑娘。
「还没。她说她喜欢我,却又将我推开,我也不明白。」
「姑娘家怕羞呀!这叫欲就还推!」没想到刘家小姑娘的手脚这么快。
「怕羞?这两字实在不太合适套用在她身上……」
「会吗?我觉得她看起来怯生生的,说话声音也小小轻轻的,标准的贤妻良母!」刘家小姑娘是全天下男人都会喜爱的类型!
「贤妻良母?」范寒江仿佛听到多不可思议的形容字眼。
「贤妻良母。」小栀子也不厌其烦重复一次。
「栀子,你说的是谁呀?」范寒江觉得两人好似在鸡同鸭讲,完全搭不上边。
「刘家小姑娘呀!难道……你不是在说她?」
范寒江摇头。「我在说红杏。」
小栀子五官一扭曲,「大夫!你看中的人是那个侄媳妇?!」他失声叫。
「嗯。」
「她一点也不适合你呀!她看起来太泼辣了!你这种温性子的人一定会被欺负,我不骗你,你选刘家小姑娘比较好啦!」刘家小姑娘会相夫教子,陆红杏只会殴夫揍子吧!
「红杏只是性子耿直,有话直说但绝无伤人之心,她更不会欺负人,只是为求自保而将自己武装起来,红杏她很好。」
「好到跟你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伯侄媳你才发现她的好吗?」
「我想,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出在他的鲁钝、他的拙笨。
「天呀,我实在很想当你在说笑话,可是你看起来好认真。」小栀子一直幻想要是刘家小姑娘嫁进药铺来,那么药铺子里仿佛开了一朵空若幽兰,满室生香,如此一来工作起来也能特别带劲。
要是换成了陆红杏……小栀子嫌恶地皱眉,因为陆红杏的「范家亲戚」身分,实在很难让人喜欢她。而且她上回还恶意欺负楚楚可怜的刘家小姑娘,想来都讨厌。
「你是不是误把亲情当爱情?不然你们相识那么多年都平平静静过了,为何突然会产生什么喜不喜欢的感觉——一个侄媳妇敬重伯父是理所当然;一个伯父疼惜侄媳妇也天公地道,那不叫爱吧?」
「应该不是误会。如果将敬重与疼惜错认为爱,那么我应该更早更早之前就要误会了。」
「但是……」
「反正你已挂上歇业的板子,那我去看看红杏,希望她今天愿意跟我说话,我还有好多事想问她。」他从昨天被陆红杏推出房后,一直到今天早晨都还没能见到她的面。他心里悬着她说喜欢他的声音,那么微小、那么认真,至今仍缭绕耳边幽幽回荡,更坚定了他的心意,他想回应她,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他对她已经无法再维持纯粹的伯侄关系,她是第一个让他挂心,也是第一个教他频频回首的女孩。
「她一早就从后门溜出去了。」小栀子的答案唤住范寒江难掩雀跃的脚步。
「红杏出去了?」
「嗯,我扫后院时瞄见的。」那时陆红杏正蹑手蹑脚,拢裙提鞋地悄悄闪出门后。
「她在银鸢城人生地不熟,要是迷了路可如何是好,我去找回她——」
「她在银鸢城不是只熟一个地方吗?那一定就是朝那里去嘛。除了曲府,陆红杏还能上哪去闲逛?」
是的,陆红杏一早天还没亮透,便偷偷摸摸溜出药铺住曲府而去。一方面是无颜、没胆、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范寒江,另一方面她被脑子里塞满的浑沌给整治得无法喘息,再不找人倾倒废土,她一定会被自己逼疯的!
「嗯嗯嗯……你强吻住他,这招好!这招非常好!你还告诉他你喜欢他?太完美了!你真是太厉害了!」天香一边听着陆红杏抱头哀号的自厌抱怨,一边给予高度评价的猛拍手。不愧是她下本新书女角儿的参考人选,真是敢爱敢恨的好货色!她会将陆红杏的伟大行径写进《伯父太猴急》里歌功颂德一番的。
天香兴奋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他是不是感动得痛哭流涕、感动到无以复加,抱着你直转圈圈,然后开始回吻你,双手本来是抱在你的脑后,接着越来越往下……越来越往下……越来越往下,先是双肩,再来是胸口,紧跟着是纤腰,最后长指挑开裙绳,用粗糙的指腹在你身上一寸一寸轻轻揉按,犹如在拨弄琴弦那样——还是你采取主动,吻着他的同时直接将他推倒在床榻上——」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陆红杏整张脸蛋完全深埋在双掌间,摇头再摇头。
「不……我把他推出门外,关门上锁,捂住耳朵不敢听他的回答。」
天香的笑脸瞬间僵住,原先还鼓掌鼓得恁般勤劳的小手一握,只留下一指右手食指使劲指向门口。
「你这个女人中的耻辱,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她气到嘟嘴。
才刚在心里狂赞陆红杏好样,结果在那样的绝佳好时机,她竟然像只乌龟缩入壳中,她天香唾弃这种胆小鬼啦!
「不然我该怎么办?不顾他的嫌恶反应,霸王硬上弓吗?!」陆红杏吼回去。
「对!」本来就该这样!
「他如果狠狠推开我,我岂不是自取其辱?!」
「做大事之前,谁还去管后果?」绑手绑脚的,哼。「担心他狠狠推开你?你为什么不干脆担心他情欲冲脑不顾时间地点把你压按在桌上猴急逞欢到不知道什么叫君子什么叫怜香惜玉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不要再来第二次狠狠占有你侵入你做完之后怀孕该如何是好算了!」天香一口气饱满充足,一气呵成没有换气或停顿,比一头见到马车奔驰过去就会狂吠半个时辰以上的恶犬还要流利。
「你别老是拿你写书那一套来用好不好?」陆红杏原本只是想找人诉苦,谁知道苦没诉成,反而被喷了满头满脸鄙弃的口水,她也火大了,「你以为范寒江是你书里的角色,女人一靠过来他就马上发情、欲火焚身,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和女人翻云覆雨、怎么在女人身上发泄欲望吗?!」
「你羞辱我的书?!」天香拉高娇嗓质问,脸上的神情几乎是只要陆红杏一点头承认,她就会大声叫鹿玉堂冲进门来帮她架住陆红杏四肢,好让她动手痛殴陆红杏一顿那般的凶狠辛辣。
「我没有羞辱你的书,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告诉你,不是所有人的反应都像你写书那样掌握在你手里,有许多事情的后续发展是谁也预测不到的!你永远猜不明白当你说出那句话时,对方会给你什么反应。」
「那是当然的,不是吗?」天香收起气狠狠的嘴脸,与其说她气陆红杏拿她书里的男角儿当例子批评,倒不如说她真正气的是陆红杏的不勇敢和推托之词——因为她也相当清楚自己笔下的男人确实全靠下半身思考,所以没什么不准别人说的。「就是因为都猜不明白,所以我们才要问、才要做,否则永远只靠自己的那颗脑袋去胡乱猜想对方的心意,脚都还没跨出去就先跟自己说不行,扯自己的后腿,心里越是害怕,就越觉得对方会拒绝。」
天香顿了顿,明明是比陆红杏还稚气数分的脸庞却浮现夫子说教般的严肃。
「要是你坦白跟范大哥说清楚心意,他也真的明白拒绝你,那你到我这里来哭来闹我都不会反对,我还能陪你大干几坛烈酒,跟着你一块痛骂范大哥的不长眼。如果你什么也没做,只是害怕受伤害而想找人抱怨,听这种毫无建树的废言,我情愿拿时间赖在鹿玉堂身上,与他卿卿我我的耳须厮磨还有趣些。」天香话说得很直坦。「我最讨厌什么努力都没做,还满嘴说自己多可怜多需要同情的人。」
「我……」
天香眨眨眼,一脸又是困惑又是打趣,「你还要继续浪费时间在这里我我我的,还是想回去听听范大哥对于你昨天的深情告白做出什么回应?」
陆红杏抿嘴垂目。
天香说得对,她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话说出口就不可能再收回来。她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装出太平的假象,她也不认为范寒江不会针对她昨夜做的那些事情来质问她,|奇…_…书^_^网|了不起……就是失去他,但若是要她心里爱着他,却必须维持与他的伯侄媳关系,甚至看着他去爱另一个女人,那倒不如两人撕破脸,让他鄙夷她,也让自己死心,不要硬兜在这圈圈里,追逐着永远不属于她的人。
陆红杏脸上写满壮士断腕的决心,起身走出天香的竹舍,一跨出房门口就激狂奔驰而去。
天香望着她的背影好半晌,右手开始磨起墨来,左手摊张一大迭的白纸,咭咭在笑。
「这样才对嘛。不然《伯父太猴急》要怎么发展下去哩?」
势如破竹地下定决心,凭着一股猛然爆发的勇气支撑自己疾驰的脚步,现在的陆红杏没什么不敢做的,要是范寒江此时此刻就伫在她面前,她也能毫不畏惧地扠腰逼问他——我喜欢你,你呢?
就是这股来势汹汹的气势,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阿山挡杀阿山——呃……阿山?!
「阿山?」陆红杏一路踩着炙旺的步伐,鼓足的勇气正在胸臆间膨胀,等待要在范寒江面前用力爆炸开来,不过她才刚回到药铺前,就被铺门口的人影给愕然得消气。
「老、老板娘!」阿山一见到她,踉跄跌撞奔来,在距离她不到几步的地方又腿软跪坐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板娘!大事不好了!」阿山脸色铁青,握住陆红杏攀扶他的手臂,额上净是热汗,足见他赶路赶得多急多慌。
「红杏坊倒掉了?」陆红杏直觉问。
「呃……没、没有呀。」阿山愣了愣,才回道。
「那就没什么大事不好的啦。」对她而言,最惨的事莫过于范寒江与她绝交,第二件事就是她好几年的心血「红杏坊」倒闭,让她老年没得依靠。除此之外,天塌下来也不会先压死她,没啥好烦心的。
她现在正要去面对「最惨的事」,没空理睬阿山。
「不是的,老板娘!红杏坊还没倒没错,可是就快啦!」阿山急呼呼扯住陆红杏的衣袖。
他这一嚷,陆红杏攒眉回首。
「说清楚一些,什么叫『就快啦』?」她的红杏坊生意挺好,在铜鸩城里找不到几家竞争敌手,加上她可是头一个在城里开租书坊的店铺,是元祖,招牌响亮亮的,没道理她才没守在红杏坊几天,贪恋她美色的客人就全跑光。
「咱们家对面开了一间更大更豪华的范家租书铺,将咱们的生意抢去一大半!」
「范家租书铺?」陆红杏嫌恶撇撇嘴,「不会这么巧,是我心里想的那个范家吧?」那个将她休弃不要的前婆家。
「就是那个范家啦!他们前两天开业,我们铺里的客人马上少掉一大半,小豆子冒充租书客人到新书铺去探虚实,发现他们不但租书的价钱比我们还要低,连铺子里招呼客人的姑娘都比咱们家年轻貌美——疼疼疼,老板娘,疼呀!」阿山的耳朵被狠狠揪住。
「你的意思是我不年轻不貌美了?」想找死就对了?!
「不不不不不,你当然年轻当然貌美,可是范家人无耻,咱们家是以质取胜,他们是以量取胜,连西街大宅的董员外都改往他们家去……老板娘,你快回去看如何对付他们呀!」阿山从狗腿到义正辞严。
「好吧,我先去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