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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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男脖子后面的寒毛乍了出来,可她脸上依旧十分冷静:“带我进去,我跟姨娘说!”
玉梭一听不好,由不得也跪了下来。抱住了祈男的大腿:“小姐不可!小姐还是未嫁之身,那地方不干净,断没有小姐进去的道理!”
祈男眼睛向下看去,黑如玉的眸子一沉:“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我偏不信什么狗屁道理!现在我就进去,谁敢拦我。只管试试!”
声音如金石欲裂,玉梭情不自禁就松了手,陡然反应过来,再想去拦,祈男已经拔脚走到台阶下了。
“小姐!”玉梭只喊得出这二个字来,眼巴巴地望着那一裘清冷瘦削的背影。
祈男回头冲她笑了一下:“没事,只管信我。”
祈缨哭得头也抬不头,见祈男进去,二话不说,自己也跟了进去。
屋里黑呼呼的,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令祈男心胆微颤,可她强定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走进里间。
进了里间祈男方看见些光亮,只见月容床上躺着,一会侧着蜷起身子,一会放平重重呼吸,左右不安地样子。一条血线,宛如潺潺小溪,蜿蜒如蛇般从床边缓缓淌下,有生命一般,逼向祈男脚下。
几个丫鬟地上站着,皆含了泪,手足无措。
“二姨娘!”祈男轻轻叫了一声,人便走到床前,再走上台板,对那血迹视而不见,径直坐在了床沿,二话不说道,握住了月容的手。
月容脸红眼肿,几乎睁不开看清人,可见声音她知道,是祈男来了,于是向空中伸出手去,摸索着拉住了祈男的手。
“都是太太,”月容嗓子都喊哑了,声音如游丝般有气无力:“听说到日子没动静,这半个月总是补了又补,又非叫人看着我喝下去,我实在。。。”
祈男掩住她的口,冷静地道:“现在不提这些。姨娘省些力气,好过会子生养时用。如今我只告诉姨娘一句话:这胎是个哥儿,才我已问过稳婆了。姨娘答我,还要不要他下来?!”
月容只听见哥儿二字,本已阖上大半的眼皮,又微微撑了起来:“当真她说是个哥儿?怎么看出来的?”
祈男只答前半句:“确实是哥儿。且老爷明儿早起就到,姨娘答我,还要不要他下来?”
这一瞬间,月容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有儿子了,不用再受太太随意欺负了,且是老爷来家里生出来的,宛如祈阳。。。
“自然要的!”月容使出最大力气,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四个字来。
祈男点了点头,抬头叫来稳婆:“给我继续!直到将胎位调整过来为止!”
稳婆看见地上血迹,不由得犹豫了一下,只这一下,祈男手就上来了。
啪地一声,稳婆脸上受了一掌,人这方清醒过来。
“让你快些你是聋了?姨娘若有个三长二短,你不必回去了,就此陪她去吧!”祈男语气里彻骨冰凉的霸道劲气,让屋里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银香烧水,丽香,预备下的绷接、草纸在哪里?”祈男不让人闲着,这时便吩咐开来,她知道,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想得多了不免乱了心智,不如动手,反能集中注意力。
丫鬟们纷纷忙起来,祈男又命玉梭点起所有灯来:“屋里黑沉沉的像什么样子!”
玉梭翻出几支蜡烛,小丫头子又送上灯盏来,一时间屋里照得雪洞一般,连带床上月容惨白的脸色,也都一切呈现在祈男眼前。
祈男站在床前,让开位置给稳婆,口中不住安慰疼得浑身打颤的月容,面色镇定,语气自如,月容身子虽极不舒服,可心里慢慢有了底气,也就能配合稳婆手势了。
半个时辰过去,稳婆满头大汗地抬起脸来:“差不多了。”
祈男长吁出一口气去,再看床上,月容已熬去大半力气,软软躺在枕头上,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血线依旧延绵不断,从床上直到地下,血腥气再次兜头盖脸地袭面而来。
祈男看看不好,这样哪有力气生?!
“玉梭!”祈男掉头就叫:“品太医人呢?!”
玉梭守在门口也自等得心焦,听见祈男的声音有些失了常态,知道不好,愈发上火,正要回说还没见来,却看见园中深处,影影灼灼似有一行人,正跌跌撞撞地向华成院冲将过来。
“来了来了!”玉梭向屋里大喊一声后,便抢过银香手里灯笼,匆匆迎了上去。
打头的正是良姜,背着两只药箱,其后紧跟一人,便是品太医了。
三两步走到院里,品太医来不及多话便直接进得屋来。
不料抬眼就先看见了祈男,品太医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张开来,以他对祈男一向的了解,若此时她不在这里,反更让他奇怪。
“姨娘怎么样?”品太医匆匆急问。
祈男不答,反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才来?!”
这话说得过于严厉了,就连祈男自己但出口时,也顿觉后悔。本来品太医就不是家养医家,也许不止为苏家一户服务,再者此时晚了,就不许人家有自己的事么?!
因此祈男自为失言,不觉轻瞟了品太医一眼。
不料品太医竟真觉有愧似的低下头去:“实为在下失职,不过眼下姨娘身子要紧,待调养好了之后,凭小姐责罚,在下绝不敢有怨言的。”
受她一骂,品太医反觉得舒服些,因二姨娘是她吩咐自己要看顾好的,眼下难产,自己竟一时没能到场,品太医认为,是自己有负祈男嘱托了。
月容微微呻吟,祈男即刻反应过来,便指床上道:“姨娘才调整胎位,已耗尽全力。太医可有好药,让姨娘暂时回力,好将肚子胎儿生产下来?”
其实就是强心剂。
品太医略犹豫一下,便命良姜捧进药箱来,打开就是揭开上头几层药格,在最下面一层,最右边一小格中,取出小小一块东西来。
品太医将那黑呼呼一团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百二十三章 哥儿?
品太医将那黑泥用刮刀割下一小块来,随即吩咐:“取香炉来!”
玉梭忙就从香几上捧下个青铜小炉来,品太医将此物丢了进去,很快,一络香烟便萦绕而上。
“你们都出去,只留我和稳婆就是!”品太医立刻用手拢住那烟,不让其吹向祈男那边,然后脸色冷凝,严肃地道,又顺手抽出二只棉布面罩,先给了稳婆一只。
祈男其实早猜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阿芙蓉,鸦片。
于是她依言出来,丫鬟也都出来,祈缨还有些留恋,被祈男一把拽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品太医也自出来,将脸上拢着的面罩除了,然后方淡淡地道:“请小姐放心,应该快了!”
话音未落,紧接着屋外众人就听见稳婆的声音,比起刚才来已然底气足了许多:“姨娘使劲!对对,再加把子力气哟我的天神老爷!”
祈男长吁出一口气来,悬了半天的心方才略有些回落,再看品太医,已是满脸汗珠,走下台阶时,步履亦有些不稳了。
玉梭更细心地看出来,品太医一向温润玉玉的脸色,如今灯下看去,竟也有些焦黄了。
“太医怎么了?”玉梭心里急,口中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祈男心中略想一下,突然茅塞顿开似的:“银香,可有点心茶水?”
银香一愣,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想了会子方道:“今儿姨娘一天没吃没喝,厨房里送来的饭菜还收在小姐屋里,干干净净没动呢!可是小姐饿了?奴婢这就热去!”
祈男点头:“快热出来,品太医想还没用晚饭呢!”
品太医不想自己竟被如此明显地看了出来,确实刚才他有些体力不支。
玉梭这才想起来,小姐可不也没用晚饭?
于是祈男去了祈缨屋里,品太医在右边耳房里。各自匆匆用了些饭食。
祈男哪有心思细品?且大厨房送到华成院的不过是些粗粮鄙食,因此不过划了几口白粥,捡了几根小菜便丢下碗出来了。
玉梭欲紧随而来,祈男反将她按坐回去:“你也没吃呢!正好都是热的。也吃些罢了,省得一会费事。”
玉梭答应了,祈男便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来,不想品太医也出来了,正撞了个面对面。
因此时有事,华成院里便难得的将两盏落地明角灯都点了起来,照得祈男脸上纤毫毕现,品太医看了她一眼,不知何故,竟将头偏了开去。
祈男只当他为刚才自己一时失言。生气了,忙陪笑走到面前,拱手道:“好太医,刚才是我急躁了,也是被姨娘吓的。现给太医陪个不是,请太医饶过我年幼毛躁吧!”
品太医还是偏着脸,明亮的灯光下,俊脸上高挺的鼻峰朗朗在目,又长又浓的睫毛微微抖动,似有些不安,又似有些忐忑。
“没有这话。是在下疏忽了,本来姨娘临盆便在这几日,在下没放在心上,竟出去办了私事,这才导致刚才的险情。若论起来,小姐也没怪错。”
品太医的话是说给祈男听的。可他的脸就是不肯转过来,因两颊发红,不想被祈男发现的缘故。
祈男听了这话,心里舒了口气,听太医口气。不像是推脱虚词,再加上其为人一向温厚,因此便嘿嘿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太医不是那样小气的人,这样最好,这样最发了。”
品太医心中不禁有些怅然,因祈男竟不肯多用一丝心力在自己身上,就连猜想也没有。他自觉对祈男态度有异,可对方愣是一点没觉出来。
是不是代表了,自己在她心里,是没有太大地位的?
品太医不易察觉地悄悄叹了口气,再想起宋玦来。
那对他呢?苏九小姐,对宋家大爷呢?又是何种用心?
祈男凝神细听月容屋里,仿佛没了动静,这是好还是坏?
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没生过孩子,对这种事可谓一窍不通,当下便有些急了,于是立刻就问品太医:“太医!屋里没声音了,这算怎么回事?!”
不料她话音未落,便听见“呱”地一声嚎哭,声音细嫩,明显是婴儿的声音。
祈男张大了嘴,一时竟愣在了当地,她从来没听见过这么振奋人心的声音,虽是哭喊,却蕴含了人生间最难得珍贵的东西:喷薄欲出,旺盛的生命力。
品太医脸上露出疲惫的微笑:“看来得恭喜苏府了!”说着便向祈男行了个礼。
祈男不知所措,这种礼节她可不懂,好在稳婆将孩子抱出来了,还笑着大声道:“是个哥儿!是个哥儿呢!”
祈男呼出一口气去,还真是个男孩!
“姨娘怎么样?”祈缨听见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着急地问。
祈男这时已走到月容屋门口了,冲她一笑:“跟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银香打起帘子来,祈男携手祈缨进得里间,先就看见月容失去血色,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的脸庞。
“血止住没有?”祈男还有些担心,因月容脸色太差,双唇也变得惨白。
“回九小姐话,”银香这时已经平静了下来,脸上也有笑意了:“才品太医已留下药了,说落草后就让姨娘服下,这不,姨娘吃了药丸,才躺下歇息呢!”
听说是品太医的药,祈男心头大石落下:“想必无大碍了。”她转头对祈缨道:“太医的医术是能信得过的。”
祈缨点头,走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姨娘!”
月容微微睁开双目,看见是祈缨,笑了:“是个哥儿没错,九小姐没哄我。”
祈男在后摇头叹气:“原来姨娘竟不信我?非得看见了才信?我的话就那么不可靠?”
屋里人一齐笑了出来,本是愁云惨淡的一夜,这时方转还气氛,变得和谐安宁起来。
“该派个人去回太太一声,”祈男看了月容一眼,又看祈缨。
月容顿时沉了脸:“回与不回,还不是热脸贴冷屁股?要我说,不如不回,还省得被人嘲讽。”
祈男笑劝:“姨娘如今也托大了,虽如此说,太太到底还是这里当家人,若不回她,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本来好好的一件事,非得平空生个错处是怎么的?”
说着向门外张了一眼,见玉梭正在那里,便向她使了个眼色。
玉梭会意,转身就走了。
于是这里忙着照顾月容和哥儿,祈男见插不上手,便从里间出来了。
品太医收拾了东西,正预备离开,祈男看见忙叫住他:“太医且慢,喜钱还没领呢!”
品太医知道这不过是句玩笑罢了,也就笑了一下,依旧向外走去。
倒是祈缨听见了,忙从里间出来,吩咐外头:“怎么也没个人招呼太医?丽香呢!包一封红包来!”
品太医忙道不及,又说累了,只要回去歇息。
“哪有碰上这事不拿喜钱的,太医也着实看不起人怎的?” 祈缨哪里肯放,丽香死拉硬拽,终于还是将一封五两的红包塞到了太医手中。
祈男隐隐有些看出来,今儿品太医脸色不太对劲,若说是累的,才吃喝过了,也该好些才对,为何倒越发差了?
只是这里人多,她不好问得。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