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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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辞行
“知道啦知道啦!”宋玦再次将祈男拉进怀中:“逗你玩呢!看你,这就当了真!”
祈男不说话了。她是个极聪明伶俐的人,既然看出宋玦为难,也就不再逼他,虽则心里还有些难受,可她安慰自己,既为人妻,交出自己的心去,这点子负担,还是应该承受得起的。
“大爷,”半晌,祈男从袖口里捻出一件小物来,轻轻拉过宋玦的手,放了上去:“这给你带了去。”
宋玦灯下睁大了眼睛,细细看去,原来手掌里托出的,竟是小小一个琉璃匣子,内中装出的,乃是一尊小像,自然是祈男拿手的纸艺,却不是偏平,而是立体的。
人是站在一架紫藤花下的,花儿如云似雾从她头上蔓延遮过,更有几小朵,似飘散如悬浮,滞着不动在空中,宋玦对着光研究了半日,方才看出极细的银丝,是钩在花背后,粘在架子上的。
花已经精致乖巧的够让宋玦咋舌了,人就更不必说了。山花宝髻,石竹罗衣,熟悉的妆扮让他一眼就看出,除了身边那个正含烟如笑,目欺秋水的妻子,还能是谁?
只见她只见她长眉入鬓,凤眼含羞,玉容细腻,珠唇红艳,花下低头,似若有所思,正是当日苏家东府见着祈男时,一样的柔婉,一样的灵慧。
“你带了它去,若想我时,”祈男的声音低低的。很有些不好意思:“就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玦炽热的唇瓣便贴了上来,于是屋里。再没了别的声音。
她哪来的时间做这个?宋玦吻得热烈忘情,心里却愈发深沉,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对自己重生这一世,觉出了些绝望,亦生出不少期待来。
让我活着回来,让我活着回来吧!
他在心里呐喊,命运不会这样残忍吧?难道只给我和她。这七天时间团聚么?!
这会不会,太过残忍了呢?
屋内红烛高烧。阶前玉色横空,一轮残月从空中俯视大地,清风骤起,新开的春梅花片簌簌的飘下。好像是谁落下的泪,颤微微,寒索索地,飘零一地。
次日,宋玦一整天都只守在家中,自己的小院里,早起祈男要去老太太那边,他陪了,过后去太太那里。他也陪了。
祈男再也没说不让不许的话,他在陪,她就与之携手。纵然太太几回目光如冰,从她脸上刮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似的,坦然受了。
早饭是回来吃的,祈男起个大早,亲自点了一只红泥小炉。在外间命锁儿守着,小火银挑子。熬出咸鲜适口,绵密芬郁的火腿瑶柱粥来。
杭州陪嫁过来的箱笼里,锦芳特意让带来的几坛子泡菜,祈男也命香秀去开了,各色呈上一小碟来,做过粥的小菜。
“大厨房里什么没有?厨师也都是有名的好手易牙,奶奶倒好,自己巴巴地弄这些东西,”香秀蹲在耳房外窗下的阴地方,皱着眉头,用双长尺把的筷子向外夹着泡菜,口中还在不住地抱怨着。
玉梭端着热水从她身边走过,听见这话忍不住开口:“你知道什么!外头再好,是别人的,怎比得奶奶亲手做出来的?那是一份心意!”
香秀撇了撇嘴,没再接话。
宋玦便在房里一天,秀妈妈来过一回,不过吩咐了,晚间老太太置了酒,请爷和奶奶过去,也再没别的话说。
唯有吕妈妈,三不五时就过来,也没什么话说,开始祈男还当有正事,又或是太太有话要传,请她屋里来说话。
不料进屋后吕妈妈眼光就直在祈男身上打转,又不时瞟向里间帘子缝隙处,欲探宋玦人在何处。
祈男明白过来,眼里差点没喷出火来,脸色便不太好看,几句话就将人打发了出去,待对方走上游廊,又特意在外间重重走了几圈,然后对着里间问宋玦:“可要填水加墨?”
宋玦自然回说不要,吕妈妈这才明白原来爷在看书,自己也觉得讪讪地,这才去了。
可是去而复返,连续几回,祈男也烦了,再来时便不请她进屋,又特意请钟妈妈在外头挡驾,只说自己给大爷收拾行装呢,没空说话。
吕妈妈便趁机问钟妈妈:“这一天到底地腻在屋里,成个什么体统?太太不放心,生怕有些不什么不守规矩的事,这才特意让我跑三倒四地过来防着。”
钟妈妈笑了一声:“我的好妈妈!”接着没了话。她还能有什么话说?这屋里的事她是看在眼里的,几回都是宋玦主动,祈男反是端着架子的,叫她怎好说的?
太太是当儿子宝一样的,媳妇自然是不中用了,儿子却是样样出色,就有不是,也不是自己儿子的错。
这一点当差当老了的钟妈妈怎会不知?因此不如不说,省得给自己惹祸。
这一日,宋玦是在里间守着军情奏折和兵书,祈男便是在外间替他收拾细碎琐物,里外相隔的撒花软帘高高打起,方便彼此互望。
一应衣物前日已都收拾下了,交了出去,太太过了目,已打包堆在二门外的。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想想算算,还有什么拉下的没想到的?一只楠木箱子大开着,祈男忙里忙外地走动,时不时从宋玦身边经过,伸手向桌上拿个什么,再走出去丢进箱子里,过后想想,又再取出来放回桌上去。
宋玦觉得自己身边香风阵阵,玉影缭绕,不觉抬起头来,瞅着祈男,笑了。
见宋玦看着自己笑,祈男脸红了,赶紧解释:“我不过觉得,这东西可带可不带的,也不一定用得上,反加重爷出门的负担。”
宋玦含笑点头:“正是这个道理。”语气中不无戏谐。
祈男的脸愈发红得发烧,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欲走,不想宋玦更比她快,眼不错处就拉她到自己身上,重重在额角上压下一吻。
祈男立刻挣开,待站直身子整齐衣服之后,再看宋玦,人家早没事人似的,继续低头看书去了。
祈男憋了半天,向地上啐了一口,飞快走去了外间,宋玦这才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哈哈笑了。
晚间老太太果然命设宴堂中,荷风过来请时,外头正北风怒吼,阴云四布,不多时便飘飘的下起雪,玉龙飞舞,蔚为可观。
“有劳姐姐,我们这就去了。”祈男应声出来,见荷风身上头上被撒得白茫茫一片,又见她穿得单薄,不过薄薄一件夹袄,遂忙叫玉梭:“去取件干净棉褙子来给荷风换了,看这身上湿漉漉的,怎么回去?”
荷风忙说不必:“本想着从游廊下走,不会有雪,没想到这雪下得竟大,飘进廊里来,倒也弄了人一头一脸的。”
玉梭哪里肯放,死活拉着去了,一时祈男宋玦出来,果见荷风换上一身新装。
“奶奶真是盛情,”荷风有些不好意思:“我传话是传惯了的,雨雪天也没有例外的,却是到哪里也没碰过这样的好事。”
祈男嫣然一笑:“既如此,姐姐下回就多多到这里来才好。”
荷风愈发有些羞色:“这可不好办,也不是天天有雪的。”
她本是一句玩笑,不想宋玦倒十分认真回道:“不下雪也有赏的,有太阳就赏扇子,下雨便可赐伞了。”
大家轰然一笑,荷风愈发脸红地没处站脚了。
宋玦这方正经开口:“刚才虽是玩笑,却也是我的真心话。我离开后,请荷风姐姐多多照看这里,别人我也指不上,这话也只好说给姐姐一个人听,连带秀妈妈,也请姐姐多在她面前美言,便提点大奶奶几句。”
荷风连说几个不敢,又向祈男道了声谢,方才领头下了台阶。
祈男心里感动不已,宋玦实在太过贴心,事事替自己想得周到。可愈是这样,她便愈发对他的离去难过不已。
既如此相爱,却偏不能长久厮守,奈何!奈何!
因是老太太亲自设宴,又是给家里长子辞行,宋老爷也不得不出席,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他本是重文亲武之人,不过为了老太太和自己的面子才让儿子习武,又不得不因朝中党派相争,将唯一的儿子送去沙场,心头滋味,可想而知。
因此宋老爷不过略领几杯,又于席上嘱咐了宋玦几句,然后命他饭后再到自己书房来一趟,传杯弄盏几轮之后,便向老太太告辞了下去。
太太亦没什么兴致,不过因老太太坐着,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其实早将两只眼圈儿憋得通红,只不敢当面流出泪来。
祈男倒反还精神些,与老太太说些闲话,散散对方的心,也是哄老人家开心的意思。
老太太倒是见过风浪的,自小在娘家,这样的送别酒也不知吃过多少回了,家里父辈功名皆出自沙场,就连兄弟也都是如此,嫁进宋家后亦送过自己的夫君,也就是宋老太爷几回,因此虽有些担忧,并不十分难过,她对自己的孙儿有信心,因其身上带着先辈的血脉。
不过见祈男愿意如此哄得自己,老太太还是十分高兴的,也就将对儿子媳妇的不满,消散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章 秘密
“时候不早了,老爷还有话要吩咐你,我就不多叨扰了,”见酒杯已尽了几轮,老太太便对宋玦道:“明日城外别话亭,我再送你。”
祈男听见别话二字,心头猛地一荡,再看太太,已将脸别过去,躲在一方罗帕下了。
宋玦桌下拉起祈男的手来,重重握了一握,然后起身,并无多话,向老太太,太太各自行了个礼,目光最后落在祈男脸上。
祈男盈盈含笑,迎上来的目光中皆是满满地勇气,和自信。
你去,你只管安心地去,保护好你自己,就是成全了我的心意。我等你回来,我只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必定好好地,等你凯旋归来。
宋玦回视她一笑,轩眉星眸,随其温颜展笑之时,整个人便如同发光一般,眼神温暖至极。
祈男直望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空里,方才收回目光,心头的火灭了大半,身上顿时生出寒意来。
太太阴气嗖嗖地看着祈男,目光里全无好意。都是这样扫把星过门害的!要不然自己儿子哪里需要去跟别人拼命?!
宋玦在,太太看在他面上,还能勉强压住火气,眼下儿子走了,太太心底的火山便有喷薄欲出的趋势。
“今儿晚了,明天又要早起出城送别,你们都散了吧,有什么明天再说。”老太太淡淡一句话,将太太火山里滚烫的岩浆生生堵了回去。且她说完就起身,谁也不看,却扶住了祈男的肩头。祈男自然得随她走了出去。
太太没法子,只得恭敬陪着起身,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吕妈妈在她身后,弯腰悄悄地道:“太太别恼,要治她,有的是机会,日子长着呢!”
太太额角爆出青筋来。重重点了点头。
秀妈妈荷风一左一右伴着,祈男将老太太扶送了回去。走到门口,老人家方才轻轻拍了拍祈男放在自己臂弯上的手,却还是没说话,默默走进了屋里。
自从宫里那件事之后。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是晦暗不明,祈男眼见如今又是这般,一个字也不吐就走,心里心里难过,又有些糊涂。
秀妈妈经过她身边,轻轻地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大奶奶少不得担当些。”
祈男抬起头来,勉强一笑:“秀妈妈放心,我没事。”
秀妈妈微微颔首。追随老太太进去。
这一晚,祈男合上眼就开始做梦,梦里都是些自己不曾到过的地方。荒凉萧疏,身边总有人声,窃窃私语似的,转身去寻,却看不到任何活物。
祈男不敢睡了,她怕再回到从前那般的梦魇。醒来时身边亦无人相慰,反更担心他在外头会不会。。。
到最后。祈男连想也不敢多想,强睁着眼睛,听滴漏一点一点,仿佛是时间从指缝里溜走,无可奈何,更是无可聊解。
可时间这东西偏是奇怪的很,你让它慢时它偏快,白天与宋玦相守屋中,仿佛不过一分钟的事,就到了头。
此刻夜里,时间却慢如蜗牛,怎么也不肯快上一丝半毫,没有尽头似的爬啊,爬啊,最后耗尽了祈男的耐心,捞起帷幔来向外看去,却发现窗外依旧是黑如浓墨。
玉梭从地上抬起头来:“奶奶是睡不着么?”
祈男不好意思地冲她一笑:“吵醒你了吧?”
其实玉梭也没睡着,知道祈男这一夜难过,她早预备陪着一起熬了。
祈男从床上坐了起来:“许是刚才的酒劲过了,竟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有意堆出笑脸来:“想着若在床上只是翻覆也没有意思,手又有些痒了,不如起来做些活计。”
玉梭已经起来了,将铺盖一卷塞到外间,又从衣架上将早预备下的宝蓝色灰鼠皮袄取下替祈男披上:“大奶奶,剪刀在书案上呢!”
祈男戳了她圆鼓鼓的腮帮子一下:“你就这么清楚,我必得起来盘弄那玩意么?还早替我放好了。”
玉梭的手顿一了顿,犹豫地看了祈男一眼,半晌方回道:“不是我,是大爷临出门时,摆下的。”
祈男身子僵在了床沿,手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凝滞着。
玉梭也不说话,替她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