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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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不敢说是,不过本来低低的头却满是希望地抬了起来,眼神中也充满了期待。
玉梭忍耐不住,顿时就骂了出来:“你这不成器的烂蹄子!做奴才做要紧就是忠心,你倒好,先是收人银子出卖自己的主子,眼见主子蒙难了,竟还有心思另择高枝,还要不要脸哪你!”
玉香被骂得不敢回嘴,却坚持昂着头不垂下,不看旁人只看祈男:“反正小姐也不使我,留下只是无用,不如换个可用的来,小姐也省心,也放过奴婢一条生路,九小姐您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又何必损人不益已呢?”
玉梭听她这番歪理,已是气得话也说不出来,祈男倒冷静得很,嗓音冷冽如天山雪峰,双眸则是颇有深意地刺向了玉香:“想不到你还有这番大道理,看来留在臻妙院真是委屈了人才!也罢,” 祈男陡然间眉头一肃,眼中陡然迸射出凛冽之气来:
“就依了你吧!”
玉梭大吃一惊:“小姐不可!”她随即走到祈男眼前,凑近她耳朵低低地道:“这丫头放出去就是祸害,有些事说不准她知不知道,万一。。。”
祈男心里明白,这必是指上回自己装病又偷扮成药童出门的事,除此之外,自己也没什么把柄好叫人捏的。
“放心好了,那事她不知道,” 祈男同样低低地回了玉梭:“那事周全得很,除了姨娘金香,只有你我知晓,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说到这里,祈男直面玉香:“闻香院的锁儿很好,我很喜欢她,你就跟她换了来!”
玉香一听,眼角先起了警意,过后却立刻磕头下去:“多谢九小姐成全!”
听是锁儿,玉梭也不吭声了。那丫头本份勤快,是新买进来的,跟园子里谁也不过分熟悉,尚没成帮入派,换进她来倒是不坏。
只是,锁儿是三姨娘的人,悠茗肯么?
祈男却半点担心之情也无,转身就对着镜子理起头发来,口中若无其事地道:“这就行了,桂儿先领玉香下去,待我今日见着三姨娘和二小姐,回明了就换!”
玉香照例,磕了三个头,便要出去,临走时却又被祈男叫住:“你既然心已不在我这里,我留你也是虚留,” 祈男从镜子里看着玉香,眼神明澈,微含厉色:
“不过到底也是主仆一场,是个缘分,我倒有个道理要教给你。将来无论你到了哪里,记住玉梭刚才的话,做奴才最要紧就是忠心!你怎么去的闻香院,我会替你保密,你自己嘴上也要把牢。不然一个奸细,到哪里也是不会受重用,更不可能有青云向上的机会的!”
玉香被祈男的话语,更被她凛冽的神情吓住,身上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寒战,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又跪了下去:“奴婢知道,”又羞又窘,玉香臊得恨不能有个洞好让自己钻下去:“奴婢决不敢多嘴多舌,乱嚼一个字的!”
祈男微微颔首,看也不看玉香一眼,只对桂儿道:“领她下去!”
打发了玉香,祈男这才得空拣自己的衣裙,玉梭开了衣箱,却还是有些担心玉香的事:“九小姐,三姨娘会肯么?”
祈男伸手向箱子里探去,口中淡淡地道:“玉香是大丫鬟,锁儿是小丫头,以大换小,要我,我也肯的!”
玉梭摇头:“三姨娘罢了,二小姐那样精明一个人,怕会看出什么苗头来!”
祈男费劲从下头拽出一件淡青纹样镶领水红底子彩绣花卉纹样对襟长衫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口中依旧淡淡地道:“二小姐么,我自有办法!”
说着偏头向玉梭问道:“这件怎么样?”
玉梭只得将心思放回到衣服上,细细打量过后,摇头撇嘴道:“不好不好!太素净了些,小姐这花样的年纪,我看还是这件好些!”
说罢拿起最上头一件海棠红底子花叶刺绣镶领缘袖口粉红底子小簇花卉刺绣缎面方口领对襟纱衫:“颜色好,花样子也好,小姐穿上,一定美极了!”
嗯,真的穿这个就会美到极处了?祈男满面质疑之色,斜眼看着玉梭,后者则眼神真诚地猛点头不已。
小姐,会的会的,真的真的!
最后配上一条湖蓝饰璎珞垂珠绦带,大功告成。
玉梭后退几步打量祈男,一身难得的华服愈发衬得其桃腮杏脸,腰细身长,脸上不过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却是神清骨秀,风雅宜人,最难得,神清骨秀,祈男眉眼间已失稚气,取而待之的是,英气渐生,聪慧之色充斥其一双秀目,皎皎然使其整个人便有出群之致。
☆、第百二章 花厅
“小姐,”玉梭口中喃喃地道:“什么时候起。。。”
祈男眯起眼睛来笑:“知道知道了,不就是说我人美条顺么,行了行了知道知道!”说完就拔脚向外走去。
玉梭张大了嘴巴,声音落在了祈男身后:“其实我是想说,什么时候起小姐长大了。。。”
祈男兴致勃勃地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来,转身回到桌边,将她宝贝的金剪顺手塞进袖中,然后对着尚在里间的玉梭道:“好玉姐姐,有劳替我带几张高丽纸出来!”
玉梭依言带了出来,口中少不了嘲笑几句:“小姐真够勤快,去见太太也带这个,小心太太看见了,又有话说!”
祈男轻笑拈过纸来:“太太看见了,只会夸我,哪里还会训我?如今太太可指着我折腾这些纸呢!”
玉梭叹气摇头,替祈男将头上一双云凤纹金簪扶正:“话是这样没错,”她显得有些难过:“可什么时候轮到小姐来替太太赚私房了?想想就觉得心里不服。”
祈男全不在乎:“谁说我是替太太赚银子?”她将自己衣领提高,做出高人一等鼻孔朝下的嚣张模样:“将来此物种出了大名,卖出高价,太太可要就要仰我鼻息了!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银,玉姐姐,这你就不懂了!”
玉梭糊涂起来,这句好像听过,不过应该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才对吧?
走出屋门,远远祈男就看见锦芳,正蓬着头一身小衣,背对自己站在院里芍药丛前,似在看花,不过祈男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在等自己出来呢!
“姨娘早!”祈男笑意盈盈走到锦芳面前:“怎么这么好兴致,早上起来面也不净衣服也不换,就站在这里吹风?”
锦芳板着脸转过身来:“谁说我在这里吹风?才听金香说这里崩出两只花苞来。倒是难得,这才跑出来一看。”说着上下将祈男打量了一番,见其虽依旧是淡妆,却是艳服。且又珠翠盈头,尤其横插一枝碧玉簪子,单凤斜挑几个大胡珠,粗见素淡,配合一双金簪,却更觉典雅。
“嗯,不错,今儿打扮得还过得去。”锦芳略舒了口气,“不过我还是觉得昨儿我说的那件。。。”
祈男已经向外走去了,装作没听见这话。
锦芳追在她身后:“哎不过也不必太过打扮。也不知今儿来得都是些什么人,要说这杭州城里也没什么好人物,靠得住还是京里大户,也不知老爷有没有替你张罗,其实按长相人品。你是这家里最拔尖的,老爷嘴上不说,每次回家都要多问你几句,想必心里也是有数的。”
祈男更是听不见这种话,她的耳朵可以自动屏蔽这种语言。
玉梭有些难堪地看了锦芳一眼:“姨娘,小姐明白的,小姐才。点了下头呢!”
锦芳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点头?什么时候点了?梦游时点的吧?
她知道自己的话对祈男起不了多大作用,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心里自有主张。别说是她,就连太太的话也一般激不起什么涟漪。
“不过人家虽不太中用,你到底也卖些力气,”心里明白,嘴上少不得还是要说。这就做母亲的心。锦芳见祈男要溜,紧跟在她身后到了院门:“在太太面前卖个好什么的,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太太好处大了,才不在乎今儿席卖不卖乖!她还指着我给她挣钱呢!
祈男迈出门槛,转身拦住了随之而来的锦芳:“姨娘,你还没换衣服呢!”她提醒锦芳:“看外头人见了笑话!”
锦芳这才悻悻退了回去,祈男冲她嫣然一笑:“放心,姨娘的话都在这里,” 神气静息地,她指了指胸口:“一字不漏!”
锦芳愣住,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的,眼眶红了。
祈男早已经向外走去,因此锦芳的窘态没人看见,她先垂首,片刻之后方才高高扬起头来:“换衣服,一会儿本姨娘还得去花厅伺候太太呢!”声音洪亮,自信昂扬。
祈男远远听见,偏头看了玉梭一眼,二人相视而笑。
走上游廊,玉梭看见玳瑁匆匆赶来,忙笑着迎上前问道:“姐姐去哪儿?”
玳瑁一见是她,也笑了,停下来向祈男行礼道:“还没多谢九小姐昨儿叫人送来的裙子呢!”
祈男笑说不值什么,又问可有人看见?露儿是个机灵的,叫她避开人些,想必她办得到。
玳瑁笑嘻嘻地回:“从现在开始,也不必避人了。太太喜欢九小姐到了心尖上,园子里现在谁人不知?从来没有小姐回院里要动用五个婆子四个灯笼的,昨儿晚上九小姐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呢!”
祈男摇头称不敢,嘴角却微微有些上扬。
玳瑁笑道:“太太才吩咐了,今儿小姐们都去北院,内花厅靠那边近,用过早饭好过去照看。”
玉梭点头:“原来今儿摆在内花厅了?我只当在南院的外花厅呢!”
原来苏家园子分作东西两边,大房东二房西,内院又各有南北两翼,二太太一般起居都在南院,外花厅也设在那里,北院很少起用,内花厅便靠在那头。
不过外院就近北院,少爷们起居在那里,看起来今儿不止有内院设宴,想必外院也有酒席。
“外头有人来?” 祈男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
玳瑁笑着点头:“大少爷请了几位公子爷,说给赵家少爷洗尘接风。”
祈男脑子里立刻晃出一裘清冷身影来,白色长衣,风中飘逸。她清了清嗓子,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都有些什么人?”
玳瑁奇怪地看着她,凑近了才听清她的话:“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太太也没说。”
玉梭拉了下祈男,笑对玳瑁道:“姐姐还要去后头吧!就不耽搁姐姐了!”
祈男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呀!太尴尬了,祈男即刻板起严肃的脸上,虽然双腮上还残留着羞红的粉霞。
玳瑁去了,祈男跟着玉梭,走下游廊,绕上一条自己没走过的小道,沿湖边太湖石下左手转弯,高高低低,曲曲折折,走上青石羊肠小径,有些古藤碍首,香草钩衣。
走完了山径,祈男和玉梭便顺着围墙而走,池水涟漪,依红泛绿,从这里远远看去,又是另一种风情。
堤上一带短短红阑,修竹垂杨,祈男倒看了个全貌,还有些杂花满树,流莺乱飞,已令人尘襟尽浣。
只是走不到半里,又是一堆危石,叠成高山,有十丈多高,如罗浮一峰,俯瞰海曲,挡住去路。
祈男不敢说自己是头一回到这里,不过确实自她穿到苏家,还从没去过北院呢。
“怪不得太太很少去,确实远了点。” 祈男随口找理由,欲听玉梭如何接话,人也趁机慢下脚步,让玉梭超到前头。
玉梭毫不疑心,率先进了石洞,原来这石山下有个洞,隐在丛丛茂盛,丝丝垂缕的藤萝香草之中,若不经指点,外人再看不出来。
一声不 吭,装作熟门熟路,祈男紧紧跟在玉梭身后,绕出洞口后终于长舒出一口气出去,心想自己竟不知道,原来前世的幽闭恐惧症,也被一同带到了这里。
好在很快绕过假山,游廊再走片刻就到了北院,进了月亮门,守门的小丫头以从来没有的恭敬态度对祈男陪笑弯腰:“九小姐到了?二小姐和六小姐已经在里头了。”
祈男笑着穿了过去,悄悄对玉梭道:“看来真是整个园子都知道了!”
玉梭抿嘴不已。
见屋便见,原来这里虽太太少来,却也陈设得非常地讲究。酸枝木八宝柜上陈列着古玩书籍,夏鼎商彝,斑烂绝俗,架上放着的,都是些金签玉管,名贵非常,放眼看去,琳琅满目,又清幽又华贵。
正面一张卧榻,也铺着绣毯锦褥,地下一只铜熏炉,熏得屋里芬芳触鼻,不过全无热气,因外间四个角落皆站了冰桶,正盈盈冉冉间,冒出凉气来。
看见祈男进来,正坐着陪太太说话的祈缨,祈鸾皆偏过脸来,二人皆面上有笑,不过各有深意,一个是来不及收,又有些讨好的意思,另一个,却是有意加深了笑意。
“九妹妹来了,” 祈鸾抢先站了起来:“太太才还说到你呢!”
祈缨也待起不起地,口中酸溜溜地道:“九妹妹来得有些迟了,以往可是要早些的。也不知,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太过兴奋了呢?”
看起来,确实大家都知道了。祈男不觉惊叹消息传播的速度,看起来这大家后院真如锈穿的铜管,无人无处,不透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