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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弄巧成缘-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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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男边走边笑:“不净手也不换衣服,簪子带到明儿早起!姨娘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儿呢!”

锦芳听着前半截,几没瞪出眼珠子来,听到后来,方舒心地笑了。

玉梭替祈男将外头衣服褪下。拍拍上头的灰,拿了出去,锁儿将家常白底阑干镶边银白底子淡粉花纹纱衫子取来,祈男换了,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好舒服!”

原来,衣服没放在熏笼上,倒是挂起来。里头悬了不少薄荷竹叶香袋,穿时再将香带取出,衣服便有股悠然而至的味芬气馥。

“这是你想出来的?” 祈男看着锁儿将香袋收进床前,,五彩销金嵌宝的的柜架里,笑着问道。

锁儿点头:“我见小姐不喜浓香。暑天若用熏笼,又热而不实,因此就想出这个法子来,香味是问了姐姐们,按小姐的喜好调出来的。也不知使不使得。”说着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祈男微笑走到她跟前,顺手从桌上拿起果盆里的一只新鲜的莲蓬,抛到了锁儿怀里:“想不到你初来乍到,倒对我脾气!这气息很好,很合我心意!赏你莲蓬一只,自己剥去吧!”

锁儿笑嘻嘻地接进手里,又道:“莲子剥出来下火,莲房也不必浪费,内中填以新鲜的鱼块,并些酒、酱、香料腌于其中,甑内蒸熟取出来,着着实实是一道美味呢!”

祈男听得大笑:“我当你只会剪纸,原来也是会吃之人!怎么不早说?这几日天天有新鲜莲房送来,白浪费了许多!”

锁儿瞬间换上苦脸:“莲房不稀奇,咱家湖里就有,只是新鲜的鱼可得碰巧,今儿也不知有没有,只怕不定能吃上呢!”

祈男心想这等好事岂可只耳闻而不亲尝?当下就冲窗外叫了一声:“桂儿,小厨房今儿可有鲜鱼?”

桂儿回说没有,官中分来的菜肴中,荤腥只有一小块猪肉,并一小只整鸡。

因二太太看中祈男的手艺,也就不在小处苛刻臻妙院了,菜倒都是新鲜的,也算上乘。

只是没有鱼,太不幸福了!

祈男看看天,这会子都快正午了,要买只怕也来不及了,只得垂头丧气地对锁儿道:“将那莲子吃了,莲房丢进湖里,喂鱼!”

原来苏家湖中亦养鱼不少,不过都是锦鲤,中看,不中吃的。

偏生听着个好方子,偏生又吃不到嘴,天下还有比这更苦逼的事么?尤其对祈男这样一个吃货来说?

看小姐闷声不响地坐回桌边,玉梭有些不忍,正要上去劝几句,转念一想,拉着桂儿出了房门,低低吩咐了几句。

桂儿咧开嘴笑了,拔脚飞出院去。

午后,祈男和玉梭,并锁儿三人,闭门不出,大气不闻,憋在屋里,直到锦芳歇晌后起身,好奇过来打门,方才听见人声。

“是谁?”先是玉梭的声音。

锦芳半是好奇半不耐烦:“是我,还不开门么?”

里头没了声音,然后就听见一阵熙熙唆唆的声音,又等了半晌,方见两扇细雕百梅花样的木门开了。

“你们只管躲在屋里捣得什么鬼?”锦芳一个箭步冲了进去,险将站在门后的桂儿撞了个趔趄。

祈男自打珠帘出来,脸上笑眯眯地:“没有什么,”她轻轻走到锦芳身边,挽起对方手来:“预备老太太的寿礼呢!”

锦芳立刻顿住,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女儿:“你想出法儿来了?是什么?”说着便要向里间冲去:“让我看看!”

祈男立刻拦住,与玉梭一左一右,架住了锦芳的胳膊:“姨娘何必心急?”她柔声劝道:“我们不过才刚刚想出个主张来,还不成形呢!现在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待到好了,自然要请姨娘品鉴!”

锦芳不依:“才不信你鬼话!你三人躲起来已有半日,上回就是如此,论理该做出什么来了!我知道,你怕我走漏了风声是不是?老太太的寿礼是大事,这园子如今人人都恨不能藏着掖着的。可是我谁?我会卖了你?”

祈男笑着继续哄:“看姨娘这话说的!信谁还能信不过您么?不过是真没做出来,您就不信,看也就看了,”话虽如此,拉住锦芳的手是丝毫不松的:“不过真没个正形,现在看了,心里落下个不好的影儿,到时候成品出来,也必不见好,岂不枉费我一番苦心了?”

锦芳半信半疑,不过见祈男说得诚恳,自己又一向对这个小女儿心软,因此脚下也就停住了,玉梭趁机开口:“小姐也累了半日,姨娘正刚刚起身,我去切些西瓜来,再配几样茶果,可好?”

祈男眼睛一亮:“正口渴呢!玉梭你快去!”说着就推其快走。

锦芳不依也得依了,锁儿进了里间收拾,祈男便陪锦芳外间椅子上坐了。

祈男慢慢将早上,从大太太那里听来的,关于宛贵人的话说了。

锦芳不听则已, 一听即刻又翻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放屁放屁!全是放屁!”她气到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额角上青筋俱爆了出来:“我养出来的女儿我会不清楚?蕙丫头哪是这种不知大礼,死活挣强的人?!若是,也挨不到进宫,早叫二太太收伏了!”

祈男心里本自有些疑虑,听锦芳这么一说,愈发疑心重重:“我也想着,大姐姐该不是那样没头脑只知争宠的人。当今圣上有句话世人皆知,世上至大莫如孝字,大姐姐侍奉皇上许久,难不成这点也不知道?若如此,也必不得皇上太后欢心了!”

锦芳爆怒,紫着双腮道:“这必是那边不知什么原因理由,编出来弄人,恁骗口张舌的好淡扯,丢块砖瓦儿也要个下落!如此这般的没空生有,得不个风儿就雨儿!万物也要个实,赖人也得寻个好由头叫人信得过才行!”

祈男不说话了,细细琢磨锦芳的意思,话是糙了点,可话糙理不糙。不得不说,锦芳才是最了解祈蕙的人,大太太此举,确实令人不得不生出疑虑。

“可就算大太太从中弄鬼,或是大太太联合了那边的大小姐,对她们又有何好处?”祈男拈起一片玉梭才送来的西瓜瓤,语气里全是不解。

锦芳冷哼一声:“你这丫头还太嫩!大太太送了一个进宫却搅出什么风浪来,心里早就不忿得很,蕙丫头早就是她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偏生时运不济,落进她笑眼里。大太太是巴不得蕙丫头自此爬不起来,一辈子住在冷宫里才好!”

☆、第百三十章 姨娘的心思

说到这里,锦芳的眼眶红了,祈男手里的西瓜也慢慢地被放回了原处。

半晌,锦芳从袖子里抽出方桃红色熟罗帕子,拭了拭鼻下,然后方又开口:“别看宫里宫外隔着几道红墙,可里头人是一点也少不得外头的力量,外头呢?也仰仗着里头的支持。这道理是大家谁也不说,可都认准了的。大太太想将蕙丫头踩进泥里,还趿上几脚,哄得这边太太觉出,蕙丫头是没了指望的,苏家要想东山再起,唯有指望她那边才行!”

祈男脱口而出:“大太太是想让二太太放弃了大姐姐,一心一意,助翎姐姐入椒房成大礼?”

锦芳愈发冷笑:“可不就是如此!”说着拍了拍祈男的手臂:“男 丫头,我也不瞒了你。”才平静下去的语气,复又有些哽咽,气息里全是按捺不住的焦急和激动:“这家里如今看去,也只有指望你一个了!”

祈男大惊,心跳频率瞬间飙到一百五。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才躲过了罗家的傻子,又要被送去宫去与三千佳丽争夫不成?

锦芳明显觉得,祈男的手臂向后缩了缩,她急了,手里加劲,攥紧了那只皓腕玉臂:“你这丫头怎么这样不晓事!”她是真有些急了,泪光化成了火焰:“当真看着你姐姐见死不救不成?”

祈男被她逼得哭笑不得:“好姨娘,要救自然要救,可我坐在家里,姐姐远在玉阶丹陛内,黄瓦朱檐下,怎么救啊!”

锦芳将她的手拉进自己臂下,眼里变幻着闪出热烈的光来:“二老爷眼见就要回来,如上回我送你姐姐进宫一样,你且少问,到时只管依我所言行事。我必保你。。。”

祈男再也听不下去,抽身而立,小脸儿板成了一块铁板:“姨娘!听来听去,姨娘无非是说。要救姐姐只有一条路,就是我也进宫,随姐姐而去!”

锦芳急了,跟着祈男也站了起来:“不然还能怎样?凭你我,不不,别说你我,就连太太老爷,只怕也有心无力!”

祈男愈发气急:“那就要赌我一辈子进去么?”

她有这想法也实属自然,因她身体里住着个现代灵魂,女权主义早早萌芽。早过周围众人近千年时间。

也因此不被理解。

锦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丫头怎么这样自私?

“若如你所说,你姐姐进宫又算怎么回事?是赌进了她一辈子么?”锦芳已近气急败坏:“才说你是个傻子是一点儿没错!多少人盼着进宫尚不能够!你今儿过去,没见大太太和她那一双庶出的丫头?简直可说无所不用其极!她们为了什么?只为赌自己一辈子进去?”

祈男语塞。她不得不承认,于此时的正道理上。她说不过锦芳。

见祈男垂了头,锦芳只当她知错了,这才换上一付好脸色,语调也降了八度,恢复正常:“你也想想,”她慢慢走近祈男身边,细声细语:“皇上还不好么?女儿家将来总要出嫁。风风光光进宫做个妃子,不好么?你别以为,我只为苏家,就从你自家来说,做什么能比得上做皇妃?”

祈男低头不语,婚姻这种事。在她看来,唯有一个主题一个中心,那就是要有爱。她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爱她,至于那人是皇帝还是乞丐。她还真没那么上心。

不过锦芳的话细想之下,也很有些道理。

自己活在这个女性过得可算憋屈的年代,婚姻之事自己一点儿做不得主,别说做主,就连良人劣人,自己也一个遇不上。

整日里呆在深闺后院,她见过谁?认识过谁?了解过谁?

婚姻?无异于闷头撞大运。赌一辈子?嫁给谁不是赌一辈子?

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用这小小庶女不知前路如何的一辈子,为家族谋些现成的利益呢?

祈男再度抬起头来时,撞上了锦芳满心期待的眼神,她的心突然如撕裂般的疼痛起来。

不知何故,她眼里陡然升起一片水雾,在这一世,此事还是头回发生。穿成庶女,她明白日子将会难过,人生或将艰辛,可她没想到,或是没那么快地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原来竟是与爱情无缘的。

锦芳的面孔,在泪影中渐渐变得扭曲虚幻而模糊,其玉色的小衣竖领逐渐化开,变成了祈男心底的一片纯白。

记忆里,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纯白,是素净到几乎透明的颜色,因此而虚幻,难以辨认。

祈男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于此时想起那个人,那样的一双眸瞳,总是若无其事全无所求,看见自己时,却又显得那样有口难言,映着身后的日头的金色,闪烁粼粼清光,清光里漾着难言的心绪。

“男儿?”见祈男久不开口,锦芳提着心唤了一声。

祈男眼里模糊的身影突然清晰,翩迁的白色不见了,细看之下,依旧只是粉缎长衫中的一小截配色。

她反应过来,眼前并不是宋玦,却是锦芳。

“我明白了,”祈男不肯再说,更不肯再接锦芳带些哀求的目光:“姨娘不必再说,总之,”她咬紧牙关道:“此事我心里有数,”她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必不让姨娘难为便是了!”

这话一出,锦芳心里大松了口气。自大女儿出事,小女儿的迅速成长她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她能说出这话,必不至自己失望。

祈男默默回到里间,望着桌上刚刚画出来的观音画像,突然全没了兴致。

送走锦芳,玉梭不出声地配着祈男,沉默弥漫在二人身边,谁也不开口,就连玉梭手里的活计,针线穿锦而过也几乎是无声无息的,空气也似乎因为这凝重的沉默而浓重如池底淤泥,粘稠得令人呼吸生滞,心跳也不复平常的活跃自如,只是例行公事般的敷衍。

直到桂儿进来,这屋里才又有了些人气。

“姐姐你猜怎么着?”桂儿兴冲冲地进来,没顾得上细看祈男玉梭脸色,张口就笑道:“竟叫我得手了!”

说话间左手高高举起,一尾硕大的鲜鲤鱼,正银光闪闪,活蹦乱跳地悬在根稻草上。

玉梭先被吓了一跳,过后看见甩尾乱动的鱼儿,不觉就笑了:“我说你是个鬼机灵的,果然不错!当真是你姑妈出去买来的?”

桂儿嘻着嘴道:“我托人出去一说,姑妈就拍着大腿说这事好办!原来姑妈家门口不远就是鱼市,托个相熟的贩子捡新鲜大的拎过来,付钱收货,再着那人原路送进来就是了!”

玉梭一听,忙开了荷包取碎银子:“费金妈妈许多工夫,这点子意思,你替她收下,打些荷花酒喝吧!”

桂儿笑嘻嘻地收了,手里掂掂份量还不少,那嘴就合不拢了。

玉梭吩咐桂儿将鱼拎去厨下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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