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第3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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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时间知道景兴帝驾崩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能留下性命。
如今,紫宸殿中,那些哭泣的妃嫔早已返回各殿中了,如今,还有哭泣着的左氏,还有左良哲和一群金吾左卫士兵在。
“皇上怎么会驾崩?周、王两位太医外,还有其余尚药局的太医呢?”魏延庆看着一动不动的景兴帝,只觉得心头滴血。
皇上驾崩,这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可是,就在他眼前出现了。皇上驾崩,那么大永怎么办?那么他们这些朝臣怎么办?
这是魏延庆最先想到的事情。不管皇上驾崩的原因是什么,皇上已经驾崩了,摆在他们莫面前的,还有比追究皇上死因更加重要的事情。
人死了就是死了,皇上驾崩了,也是死了,剩下的,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
帝王崩天,这是再震怒、再追查,都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但是,大永朝政不能乱,大永天下不能乱!
这是任何一个有担当的朝臣,会首先想到的事情。就连随后赶到的卫复礼、左彦和郑棣恒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在天下四乱的时候,皇上驾崩了,这对大永来说,几乎是不能承受的损失。只是几乎而已,因为,大永皇宫还有主子。
皇后左氏和她所诞下的睿皇子!
睿皇子百日尚不到,可是,他是景兴帝留下的唯一血脉,是大永皇室的唯一正统!
“皇上驾崩,太过突然,什么旨意都没有留下。诸位大臣以为,现在当如何?”
问话的,是左良哲。他的官职,比魏延庆等人都要高,这么一问,只是提起这个话题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听取他们的意见。
魏延庆和卫复礼等人,看着哭得无比哀伤的皇后左氏,还有一脸悲痛的左良哲,一言不发。
皇上崩天,什么都没有留下。在这个世上,只有皇后左氏和睿皇子最尊了。左家,打的是扶持幼主、背后主政的主意吗?
是左家弑君?魏延庆等朝臣,一致有了这个猜测。可是,他们没有证据。尚药局的太医,已经汇报了景兴帝的死因:心脉猝停。猝停,是跟之前的突然昏迷和突然醒来有关,皇上的内里,已经完全破败了。
刚才,所有的尚药局太医,都是这样回答,当然,除了已经畏罪自杀的周、王两位太医。
“先前皇上有旨,令门下侍中左良哲为监国大臣。本宫不懂政事,前挺之事,诸位卿家当请决左大人!大永,就交托给诸位卿家了……”
皇后左氏哭泣着说道,这话还没有说话,她就话音一转,冷冷地说道:
“若是诸位卿家,敢不尽心竭力,胆敢有不臣之心。本宫定会请出皇家法议,稳住这朝纲!”
左氏的眼神扫过魏延庆等人。面前朝中重臣,她气势也没有半分输蚀。
所谓皇家法议,是指在皇帝驾崩之后、新帝未立之前,正宫皇后和当朝太后联合起来,有罢黜朝臣的权力。
皇后左氏的意思,朝臣们都很清楚了。就算魏延庆等人心有不甘,可是皇权法统所在,他们只能按照左氏的意思去办。
反皇权法统,并不是每一个朝臣,都有沈华善那样的见识和勇气。
三日后,皇宫正中的大钟敲了九下巨响。随即,京兆城中各大寺庙,都敲起了九下钟声。
这是一个丧音。至此,景兴帝驾崩的消息,从皇宫中传了出来。
京兆普通百姓,在听到这九下之后,不管正在做什么,都下意识地跪了下来。从始伏大街到祥和大街,从吉祥巷到北道巷,都听得见大大小小的哭声;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白灯笼、白幡,满城缟素。
国丧,天下咸悲。
这样的事情,他们去年才经历一次,当中的流程和经验,还依稀记得。如今,再一次重历,时间也太短了。
对于朝臣而言,面对的,却不只是这个丧闻而已。丧闻之后,皇宫中传出一道旨意,正是坤宁宫和寿宁宫共同的旨意。
旨意很简单,说的,正是景兴帝驾崩之后的朝局处置。
“国有大灾,夺大永君主。皇上驾崩太突然,经皇室宗亲、朝中大臣商议,立睿皇子为新帝。以左良哲、卫复礼、楚炎为托孤大臣,众卿尽心辅助新帝,所有军国政事,悉秉承予之训示裁度施行,延绵大永国祚。”
立睿皇子为新帝,尚不满白日的睿皇子,就是大永的新帝了!
这个旨意,是京兆朝臣一点都不意外的。景兴帝只留下睿皇子这血脉,能够继承皇位的,只能是睿皇子。(唔,此刻朝臣们都不记得德妃也诞下一个皇女了。)
再小的娃,也是景兴帝的血脉,也是皇室的继承人。
以左良哲、卫复礼、楚炎为监国大臣,也是意料当中的。托孤大臣,权力之大、地位之尊,一点都不比三公、三孤差!这三个人,以后就是主政大永的人了。
朝臣们在宣政殿上,听着这个旨意。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问题:给一个小奶娃跪下称皇上,真心让人难以接受啊。
坤宁宫内,夜已经很深了,皇后左氏却没有睡去。她已经换上了素服,就连一向装饰宝珠的护指,都换成了素色。
左氏的护甲,轻轻地划过桌上放着的白幡,反复数次。一旁的春喜,见到左氏这样的动作,犹豫着该不该说话。
“挂起来吧。”左氏停下了动作,这样说道。她把护指也取了下来,却怜惜地抚摸了几下。
多亏了它,她才能将毒药无声无息地下到景兴帝身上;也多亏了容太后和景兴帝母子情深,景兴帝才能碰到了容太后手中的毒药。
从此之后,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废了,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皇儿会被厌弃了。
这大永天下,已经是她和皇儿的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顺势而为
景兴帝驾崩,这样天大的消息,在刚刚传出紫宸殿之后,就被如流处的人千里急骑送到岭南道。
在各大道尚未哭声四起的时候,岭南道曲江边的院子,就知道了景兴帝驾崩的消息。
接到消息的沈华善,有片刻的茫然,随即 布满哀伤,拿着书信的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父亲……”
“祖父……”
沈则敬和沈余宪两个人见到沈华善这个样子,立刻担忧地叫道。
父亲(祖父)这样,是谁出事了吗?在这这刻,沈则敬和沈余宪都没想到,会是景兴帝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沈华善凝了凝神,低低地说道。他的心情无比复杂,意外、茫然又哀伤。
景兴帝在这个时候驾崩,是沈华善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尽管沈华善内心对景兴帝早就远离背弃,甚至以起兵谋反这样的方式,来表示作为臣子的决裂。
但是,这一刻,沈华善感觉到深深的悲伤,他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正式见到景兴帝时的情景。
当时是在紫宸殿,还有长泰帝在一旁引领,作为太子詹事的沈华善,带着杨简锐、邱盛年等太子詹事府官员,前去觐见刚被册立为太子景兴帝。
一个稚嫩、自矜又带着些许傲慢的天家少年,这是沈华善对景兴帝的第一印象。
这样的天家少年,年少的太子,年轻的君王,给沈华善留下的印象,似乎没有多大的改变。一件件事,在沈华善脑海中回放,仿佛,还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一样。
作为有拥戴之功的沈华善,在大永朝臣之中。其实是与景兴帝关系最密切的人。从景兴帝被册封为太子开始,沈华善就以太子詹事的身份,教导、提点他,让他参知政事、熟悉军务。
如果没有后来的种种事情。没有后来的政见不和,没有后来的谋向不同,或许他们也能演一出君臣相知的佳话。
景兴帝与沈华善,这一对君臣,为何就走到了这一步呢?这个原因,似乎很清晰,却又各种细节旁支交杂,沈华善自己都不能准确回答了。
直到今天,君臣的分隔就更大了。景兴帝已经崩天,沈华善还活着。死与生的差别。一切就已成定局了。
从今以后,景兴帝和沈华善,再不复为君臣了。
沈则敬和沈余宏没有沈华善这么复杂的心情,他们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景兴帝驾崩,这么突然。究竟是谁下的手?京兆有什么异动?天下大势有什么影响?
震惊过后,这样的问题,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他们和京兆朝臣想的一样,景兴帝已经驾崩了,那么大永的朝局应该怎么办?
尽管沈则敬震惊,但是他很快就判断出,景兴帝的驾崩。对于沈家如今的处境来说,是大大有利的。
他们接到景兴帝清醒的消息,还没有多久;如今就就到了景兴帝突然驾崩的消息。不消说,都是左家下的手。
必定是,左家担心景兴帝醒来之后,再不能专权。便下了毒手。左家扶持幼主,就是为了把持朝政。
沈则敬和沈余宪的猜测,已经是真相了。京兆很多朝臣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京兆朝臣没有证据,而且京兆朝臣头顶上。还有皇后左氏和睿皇子。
而对于沈家来说,此事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景兴帝一驾崩,就意味着左家外戚专权,已成既定事实了,也就意味着,沈家“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更加名正言顺了。
“父亲,请节哀。当下的局势,更加危急了。国丧报来之前,我们要做好准备才是。”
沈则敬说话了。景兴帝驾崩,固然是让人震惊和悲伤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沈家,不是为景兴帝悲伤的时候。
沈华善也渐渐回过神了。是了,为景兴帝哀伤是一回事,但是如今沈家的处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茫然还茫然,他也知道,沈家必须要牢牢抓住景兴帝驾崩这个时机了。
“唤则思和退之等人前来吧,大家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沉吟片刻,沈华善这样说道。
局势,时机,这就是沈家最迫切要牢牢掌握的东西。不然,几十万士兵,还有数不清的官员和百姓,都要跟着沈家遭殃了。
沈则高、沈则思和应南图等人,很快就来了。在仔细的相商之后,一个个指令,被快速而严谨地执行。
沈余同和沈其等人,带领着如流处,并部分西宁卫士兵,在岭南道、西宁道各地,铺了一张巨大的网。甚至,这网,还延伸到江南道。这个网设立的目的,就是为沈家传话。
传话,按照沈从善的话语来说,应该叫宣传。关于景兴帝驾崩的真相、还有沈家起兵的旗号,将会再一次通过这网,传遍这几道。
沈则高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准备孝服,为西宁卫和岭南卫士兵准确孝服。君主崩天,士兵尽孝,理所当然。只有士兵们为景兴帝披麻戴孝,“诛左氏,清君侧”这个旗号,才能落到实处。
与此同时,沈则思、彭瑾和袁焕,则是在讨论着应对江南、河内两卫大军的策略。
江南卫、河内卫联合出兵,征讨岭南道是先前的局势,不知道景兴帝的驾崩,江南、河内两卫的动作会不会有变,但是岭南道这里,却不能不做好迎战的准备。
至于应南图,当然也没有闲着。千秋钱庄的总号,暂设在岭南道。如今局势这样动乱,千秋钱庄花力也极多。
大量的钱财,从千秋钱庄流出,通过各种方式,进入到百姓的手中。而百姓的支持、商家的流通,这些钱财又再一次回到千秋钱庄。
如此循环复始,所为的,就是在艰难的局势里面,尽量稳住这两道的百姓、民生而已。
还有更多的事情,还在加紧执行。比如南岭深山中的兵器司。比如俞正楷、俞正道在乱局中的讲学……
这一切,所围绕的,就是沈家。准确地说,是沈家起兵。
这一日。待事情都准备妥当之后。朱敦实和袁焕这两个人,都恰好前来曲江边,想见一见沈华善。
他们,当然也知道了景兴帝驾崩的消息。黯然和沉默之后,他们对下一步要走的路,已经十分清晰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是想来拜访沈华善。或许,是想从他这里汲取信心和勇气吧,或许。也是想消除心中的惶恐和愧疚。
尽管他们已经跟着沈家起兵,皇权对于他们来说,仍像大山一样压在他们头顶。
“为难你们了。”听罢朱敦实和袁焕的话语,沈华善沉吟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朱敦实和袁焕问的事情是。若是江南、河内联军来到,那么西宁、岭南两卫,是拼死力战,还是怎么办?若是拼死力战,那么就是手足兄弟相残;若是消极投降,那么士兵们还能有性命吗?
摆在他们的,是个矛盾。也就是说。朱敦实和袁焕认为,大永朝廷和士兵,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这一种想法,在所有刚刚起兵反对朝廷的一方,都会有。朱敦实和袁焕。自然也不例外。
说到底,他们还是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而起兵,为什么而反。
沈华善说的为难,就是在于此。朱敦实和袁焕,和沈家不一样。并没有必须要起兵的理由。他们更多,是对朝堂动乱、对景兴帝昏庸不满。如今景兴帝一驾崩,人死如灯灭,这种不满就消退了。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