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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妾心如宅-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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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出岫依旧笑着,可表情讽刺至极,显然是不相信云想容所言。事实上以出岫对聂沛潇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对云想容说出幕后主使是明璎,他不屑于说,也有所顾虑不能说。

而云想容更是后悔不迭。自己居然脱口说出了明璎的名字!论理,自己从前养在深闺,是没有机会认识明璎的;再后来自己嫁去京州,明家已经败落了,又是沈予经手抄家,自己则更不可能与明璎相识;况且,没有主谋会对绑匪吐露真实身份……

千算万算,想了百般借口,竟在这一细节上有所疏漏!万千个念头在云想容心中一晃而过,她知道自己会越描越黑,于是索性转移话题,苦苦哀求道:“嫂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能再没了沈予!我真的害怕失去他,我……”

她咬了咬下唇,下了极大的决心冲口而出:“您没了沈予,还有一个诚王;我若没了沈予,便是一无所有了!更何况,诚王的身份更显赫,地位更尊崇,对您也是一往情深……因而我才会帮他,说服他与我合作。”

听到此处,出岫冷笑不已,凝声质问:“所以你劝他用些手段,先得到我的人,再得到我的心?”

出岫竟连这句话都知道了?云想容心中一惊,还没想好如何回话,但听出岫已继续说道:“怎么?你自己被强过,也想让诚王对我用强?难道得了我的身子,就能得到我的心吗?照此而言,是否敏儿的生父也得到了你的心?”

“嫂嫂恕罪!”云想容再顾不得是在马车上,“扑通”一声跪地,双手抚着出岫的膝盖,言辞恳切道:“我当时真的是失常了,心里怨恨您连累了我……才会说出这番混账话。我……”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出岫阖上双眸一副疲倦神色,朝她摆手阻止:“你是早有预谋也好,一时失常也罢,错了就错了,不必再找诸多借口。我还有事要去钱庄一趟,你下车罢。”

“嫂嫂!”云想容哪里肯放过此次机会,连忙开始在马车里磕起头来:“嫂嫂,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求您原谅我这一次……至少我在船上,是真心想助您逃跑的!”

“哦?是助我逃跑?不是助我淹死?”出岫一双清眸倏然睁开,锋芒一闪看向云想容:“你因沈予而恼我,理所应当。但你当时为何会嫁给他,你自己心里明白,若要论起先来后到,也轮不上你开口说话。”

只这一句,已令云想容大惊:“嫂嫂,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和你争沈予,但你心肠歹毒,配不上他。”出岫的声音越发冷凝,犹如北地飞雪:“如今沈予在北宣整编军队,我不能让他分心,待他返回南熙之后,你便与他和离罢!”

“不!不行!我不同意!”云想容惊恐地睁大双眸,她没想到出岫会是这个态度,她一直以为,这个嫂嫂是心慈手软的。

“嫂嫂,我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错了!”云想容连连在马车上磕头,那“咚咚”的声响已不算小,就连车外的玥菀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出岫是真的不为所动,她已看透了云想容的把戏。她不出言阻止,更不开口唤人,只面沉如水地道:“沈予值得更好的女子,你我都已失去了资格。你若有自知之明,最好同意和离……否则,便是一纸休书。”

“休书……”云想容终于停止磕头,缓缓抬首看向出岫。她的额头一片淤青,她的双眸红肿不堪,语气更是绝望而哽咽:“嫂嫂,您非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倘若你只是针对我本人,或可谅解一二,我也不会绝情至此。”出岫长长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你错就错在,不该算计承儿和怡然。只此一点,罪无可赦。”

出岫都知道了!云想容本是跪着,闻此一言立刻跌坐地上,不敢再发一语。

出岫见状,索性让她死心:“原本我不相信你如此歹毒,可你今日自己说出明璎的名字,漏了破绽……你下车罢,我还要去钱庄。”

云想容仿佛没听见一般,双目呆滞无光,脸颊残留泪痕,就这般怔怔地跌坐着,再也提不起半分精神。

出岫每每想起那段被绑架的遭遇,对云想容的厌恶便又增加一分:“这段日子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和二姨娘去别苑住罢,等沈予回来之后立刻和离。你若想再嫁,云府有的是嫁妆。”

语毕,她没有再给云想容开口的机会,撩起车帘对外头命道:“竹影,将大小姐请下车。”

竹影领命,礼貌对云想容连请两次,奈何对方全无反应。竹影无法,只好连拖带拽将她拉下马车,送回霓裳阁。

直至云想容走后,出岫才低眉整了整衣袖,又对玥菀道:“去钱庄,不能再耽搁了。”

话音刚落,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立刻传来,三匹骏马迎面停在云府的马车前面。玥菀放眼望去,只见当先一匹骏马之上,来者身着紫色锦锻直裰,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正是诚王聂沛潇。

第258章:繁华过后成一梦(四)

来人既是聂沛潇,玥菀也不敢隐瞒,低声对车里的出岫回话:“夫人,诚王来了。”

出岫沉默须臾,而后一声低叹:“看来我今日不宜出门。”

话音刚落,马上的聂沛潇已瞧见玥菀,径直下马走到她面前,问道:“车里是你家夫人?”

“正是。”玥菀先行答话,再盈盈见礼:“奴婢见过诚王殿下。”

聂沛潇“嗯”了一声,转而看向马车,毫不避忌地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夫人说。”

出岫见躲不过去,唯有从马车上下来,见礼笑道:“妾身已卸下主母之职,倘若殿下有事,妾身这便去告诉侯爷一声。”

聂沛潇闻言心中着急,低声道:“出岫,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出岫抿唇再笑:“殿下与妾身并无误会,何须解释?”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聂沛潇很是受伤,可他又不愿在云府门外多说,遂妥协道:“我的确找离信侯有事,麻烦夫人了。”说着便转身拾阶而上,跨入云府门内,冯飞立刻将马交给门僮,随之入府。

来者是客,更何况对方是堂堂诚王,礼节上出岫自然不能怠慢。她唯有回府招待,无奈地对云逢命道:“今日不去钱庄了,你另外约个时间罢。”

“是。”云逢立刻领命:“我这就去钱庄找孙掌事商量。”

“不必。”出岫沉吟片刻,回道:“你先去清心斋将侯爷请出来,就说诚王来了,我身子不适无法待客。”

云逢领命而去。

出岫这才去了待客厅,而聂沛潇早已在座。他见出岫终于过来,显是长舒一口气:“我有话要对你说。”

出岫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意:“殿下请讲,妾身洗耳恭听。”

对方如此坦然,反倒令聂沛潇不知从何说起,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腹稿,如今好像全然忘记一般。他张口想了半晌,最后只诚诚恳恳说上一句:“我错了。”

“殿下错在何处?”出岫盈盈笑问。

聂沛潇削薄的唇紧紧抿着,一副郑重神色,唯恐错过此次机会:“我不该答应云想容,对你耍手段。”

出岫轻轻摇了摇头:“不,您是不该强求。”她垂眸刻意不看聂沛潇,只怕被那滚烫的目光所烧灼:“妾身感念殿下抬爱,可缘分之事不能强求,九年前错过即是错过,再也无法回头。”

“为何不能回头?”聂沛潇蹙眉,不甘心地追问:“云辞去世,沈予另娶,为何不能给我个机会?我反倒认为如今时机刚好成熟,九年前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九年后我们……”

“我们更不会有好结果。”出岫打断他的话:“殿下何苦咄咄相逼?您还不明白吗?妾身若想拆穿您,在檀株城便当场拆穿了……妾身没有戳破,是感念这一场知音之遇。”

“既是知音,就该心意相通。”聂沛潇认真看着出岫,不愿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要怎样你才愿意原谅我?”

“没有仇怨,何来原谅?”出岫轻声回道:“殿下别再执着了,您这年纪早该开枝散叶,切莫让叶太后和圣上担忧。”

“你明知我已散尽府中姬妾,你……”聂沛潇亟亟道:“这诚王妃的位置,我从没考虑过别人。”

“妾身是云氏的媳妇。”说到此处,出岫忽然发现,即便没有此次绑架事件,她也不能再和沈予远走高飞。否则,聂沛潇与沈予的这段友谊便会难以为继,他也会因此迁怒云氏。

更何况,她真得累了,太累了!无心再爱。

有一种心痛之感倏尔侵袭,仿佛是一把利刃猝然没入,瞬间将她的心切得支离破碎。出岫勉强笑了笑,叹道:“殿下大约还不晓得,自先夫离世之后,妾身最痛恨被人欺骗。”

“云辞骗过你?”聂沛潇忽然想起夏锦程其人,便也因此想起来夏嫣然,于是他误解了出岫的意思,连忙表明心迹:“我和云辞不一样,我不会骗你另娶。出岫,再给我一次机会,不欺骗,不伤害,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不欺骗,不伤害,他比云辞做得更好?不!没有人能及得上云辞,绝没有!聂沛潇的这句话终于惹怒出岫,她冷冽的目光射向他,一字一句、毫不客气地道:“无人能替代先夫,殿下不够资格。”

言罢,她再也不顾礼数拂袖而去。

聂沛潇见状赶忙追上,从后头一把拽住她的左臂:“为何我每次提及云辞,你都这么恼我?事到如今你还忘不了他?他对你……”

“逝者已矣,请您慎言。”聂沛潇已不是第一次出言否定云辞了,很久以前,他初向出岫表白时,便曾拿云辞来做过对比。言语之间虽不至侮辱,但绝不是褒赞。

此时此刻,出岫只觉得一阵愤怒,更不欲多做半分解释,冷冷回道:“先夫待妾身如何,殿下永不会知道。请您放手!”

聂沛潇闻言不仅不放,反而将手攥得更紧,生生捏痛了出岫的手臂。他的眼底藏匿着诸多情绪,那不甘之色犹如金戈铁马,没人能够忽略:“为何沈予可以,我就不行?”

听闻此言,出岫凄然地笑了笑,神色绝美宛如一朵白芍,暗香浮动令人怜惜。可偏偏,芍药的别名叫做“将离”,这也注定了出岫这朵白芍的结局——转身、告别、永不再见。

“沈予不行,你也不行。”短短八个字,同时否决了两个男人的努力与真心,也断绝了所有的可能性。出岫斩钉截铁,不容再问:“殿下既然如此无礼,那以后妾身唯有避而不见。”

闻言,聂沛潇的脸色霎时苍白到了极点,“撕”的一声,他竟然控制不住力道,将出岫的左袖硬生生扯下一块!

这一举动简直无礼之极,出岫却很是冷静,她垂眸看了一眼那被扯坏的衣袖,忽而悲伤地轻笑出声。然后,又缓缓敛去笑意,颇为遗憾地道:“古有割袍断义,今日,妾身割袖断知音。”

语毕,左臂狠狠使力从聂沛潇手中拽出,夺门而去。

恰时,云承听了云逢的回禀,也从清心斋匆匆赶来。出岫出门,云承进门,母子两人险些撞到一起。云承连忙见礼:“母亲。”

出岫冷着脸色不发一言,快步离开。云承很是疑惑,看着出岫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神迈入待客厅,道:“教殿下久等了,万望恕罪。”

此时聂沛潇却似神魂尽失一般,只盯着门外,喃喃地道:“割袖断知音……割袖断知音……”

云承蹙眉,有些担心地唤他:“殿下?”只可惜,毫无反应。

良久,聂沛潇才自行回过神来,顾不上对云承说客套话,黯然神伤地道:“我想见一见太夫人!”

*****

半盏茶后,荣锦堂内。

太夫人屏退左右,对聂沛潇问道:“殿下特意来瞧我这老太婆,所为何事?”

聂沛潇开门见山,毫不隐瞒迫切之情:“实不相瞒,我想知道关于云辞和出岫的所有事情,有劳太夫人如实相告。”

“所有事情?”太夫人的笑容略微一凝:“殿下真要知道一切?”

“不错。”聂沛潇沉声回道:“今日我来见她,她态度虽冷淡,倒还客气几分;但我一提起云辞之后,她便恼了,言明与我再无往来。”

聂沛潇话到此处,太夫人已大致明白,遂斟酌片刻,回道:“殿下若是耐烦听,老身便细细讲来,但这故事有些长,要从九年前开始说起。那时辞儿赴京州追虹苑养病……”

……

太夫人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聂沛潇。包括云辞与出岫的相识、相知、相爱过程,再到最后云辞的死因,桩桩件件毫无遗漏,讲了将近两个时辰。待到她全盘相告之后,窗外天色已然黑透。

在此过程中,聂沛潇越听越是震惊,越听越是动容,直至最后,他如遭雷击、唏嘘不已,也是后悔不已。

原来,真相竟如此残忍,又如此动人!原来,云辞竟肯为出岫舍弃性命!这与他原本的想象简直南辕北辙!

可笑他还一直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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