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血-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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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人说,是因为她和别的男人有染,由于证据不足皇帝才没有杀了她。
璇玑缓缓地收回心思,那些传言对她而言,无足轻重。
她依旧,只恭敬地垂下眼睑,唤了她一声:“娘娘。”
江映蓉轻笑道:“已经一年多没人如此称呼过我了,璇玑,我也早已不是映妃了。”
璇玑的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她依旧只淡声开口:“很快,又是了。”
江映蓉的眉眼微佻,看着面前女子自信满满的神情,她往前一步,在凳子上坐下,低声道:“以前在冷宫,没有见过你。”
“回娘娘,奴婢因为得罪了傅承徽,是以才在这当口上被推进冷宫。”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只从容而答,“娘娘还是先回房,奴婢将草药整理完毕,就过去。”
其实,在走进大厅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不舒服。此刻听璇玑如此说,也就没有勉强,只皱眉问:“你如何知道我住哪里?”
瞧见女子素白的手从药箱里取了一味药,交至她的手中:“娘娘只需握着这个,奴婢就会知道您去了哪里。”
“因为,药味儿?”
“是。”
江映蓉抿唇一笑,再不多言什么,只转身出去。
璇玑很认真地寻了几味药纳入怀中,然后寻着那味道推开那道房门。
歪斜的纱帐已经半挂在一边,床上传来女子虚弱的咳嗽声,璇玑叫了一声“娘娘”,听见江映蓉的应声,她才上前去:“太医留下的药都很齐全,奴婢已经找齐了药方。”
此刻的江映蓉只歪在床侧,听闻璇玑的话,她忽而嗤笑一声:“那些个庸医!”嘴上虽如此说着,心下却是考量,她不知道这一次的瘟疫,是否有人从中作梗,只想着冷宫中的女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璇玑低着头不说话,其实,那些草药中,还缺了一味药,只不过,她用师父给她的药丸亦是可以达到相同的功效。只是,她以为,这些话,我不必告诉面前的女子的。
江映蓉见她已经开始调药,只轻笑着问:“冷宫不止我一人,别的人,你也救吗?”
“奴婢不救。”她几乎是想都没有想。
“为何?”
“奴婢只是不想被那么多人注目。”她忽而抬眸,宁静的眸子锁住江映蓉,“娘娘也不是奴婢救的,您是福大命大,没有染上瘟疫罢了。”她只是西凉后宫一个普通的宫女,如果不是这次情况特殊,她是不会让别人知道她懂医术的。
只因,医术,可以救人,亦可以杀人。她不想多生事端。
“那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奴婢不想死在这里。”从她看见她的第一眼,她就相信,只要她江映蓉活着,她一定也不会死。
一切皆因,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与她一样的恨意。
有一种恨,是可以支持着一个人继续走下去,就如同,她和她。
☆、第007章 回京奏折
“很好。”江映蓉略一点头,“你很聪明,以前,在哪里当差?”
“浣衣局。”她只低头调着手中的药,并未曾看她。
江映蓉没有显得多大的惊讶,只低言着:“一份苦差事。”
“是,不过,也不算苦。”和她所承受过的事情比起来,这些,都不过是轻如鸿毛。
两年前,她的脸被毁,为了能够治得好,她天天承受着蚀骨之痛。炎炎夏日,脸上瘙痒难忍,疼痛难当,师父说,可以上些止痛的草药,虽不能完全止住,亦是有些许的成效。
可是她拒绝了,因为只有痛过,才能不忘记那份恨。
…………
这场瘟疫,持续了半月之久。
禁卫军的严格守卫,使得瘟疫只停留在冷宫,并没有外泄。
“启禀皇上,冷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因为染上瘟疫,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只有,废妃江氏,还有她的婢女活了下来。”太监佟寅站在皇帝身侧低声说道。
握着朱砂笔的手略一迟疑,江氏……
他着实已经记不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并不曾抬眸,只低问了句:“谁医的?”
“回皇上,没有人,您吩咐太医们都撤出来了。那江氏想来是命大,没有被染上呢。”
薄奚珩终是有些吃惊,没有被染上,这样的运气未免太好。
佟寅依旧小心翼翼地问着:“如今冷宫还脏着,太医院的李大人说,最好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焚烧干净,整座宫殿,还需要消毒才可以。奴才想问皇上,那江氏……如何安置?”
薄奚珩没有答,只问:“她之前住在哪里?”
“回皇上,是祥屏宫。”
“那就暂且住那里。”
“可是皇上,江氏是废妃,这……恐怕不合规矩。”
他冷笑一声:“如此大难不死,倒也是一个奇人。规矩是人定的,朕说让她住在祥屏宫。”
听他如此说,佟寅忙低头称是。
“惠妃近日身子抱恙,这些事就不必去劳烦她了。”
“是,奴才遵命。”
将手上的奏折搁置在一旁,他去了另一本,翻开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那清晰的署名。
晋玄王,他的七弟。
这几本奏折已经呈上来两天了,他一直没有时间批阅。此刻扫视了一遍,俊眉微微拧起。晋玄王要进京?
理由是,祭拜先皇后。
当年宫变之时,先皇后已经病入膏肓,却又在他登基之后,还拖了三个多月才薨逝。如今算算日子,是差不多了。
只是,往年,他的七皇弟却没有提及这样的要求,而今年却……
外头,据传丞相来了。
入内之时,瞧见皇帝紧蹙的眉头,丞相行过礼之后,才言:“皇上有何事烦忧?看看老臣是否可以替皇上分忧?”
薄奚珩只将手中的奏折轻放在御桌上,低沉了声音道:“丞相且看看吧。”
上前看了一眼,丞相的面色微变:“皇上,这……”藩王无诏不得进京,可这晋玄王却用这样的理由……倘若不应,岂不是让人觉得皇上不尽孝道?
薄奚珩已然起身,负手行至御书房外,今日天色很好,朗朗碧空,万里无云。他略吸了口气,启了唇:“朕允了,他要祭拜亡母,朕何来不应之理?”
“可是皇上……”
抬手,示意身后之人缄言。他没有回身,只淡声道:“是时候了,朕也两年未曾见过他了。传韩青来见朕。”
作者题外话:哦也也,小七要回京鸟。
介个,关于“江映蓉”我发誓我真不知道是一个超女叫这个名字,汗,写就写了,这个世界重名的人不是很多吗?再说了,人就一个女配,大家不要和我计较了。
周六周日一更,上次也打过公告的哦。
宝贝们,端午快乐~~~~
☆、第008章 刻骨的爱
头顶,是“祥屏宫”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这是入宫三个多月,璇玑第一次来到离开浣衣局那么远的地方。
江映蓉的身子并未完全恢复,小心扶了她回房。整个祥屏宫,除了她们两个,并不曾瞧见一个宫女或者太监。
璇玑心里清楚,虽然皇帝开了恩将她们安置在这里,江映蓉依旧还是个废妃,而她,也不过是个跟在废妃身侧的宫女罢了。
她与她的身份,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动。
拂开了珠帘入内,内室,点着熏香。江映蓉心头微动,这里,还与她一年前初次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让她恍惚中要以为自己根本没有进过冷宫,而是刚刚被册封了回来。
素手,缓缓地拂过雕花床沿,她略一笑:“你说这一次,我们会在这里住上多久?”
璇玑低垂着眼睑,轻言道:“只要娘娘愿意,会是永远。”
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这段日子,她已经习惯她的淡定和从容,她只“嗤”地笑了:“璇玑,你可知如今这后宫之中,谁最得宠?”
握着被褥的手微微一颤,璇玑忙定了心神,她没有笑,只答着:“回娘娘,是惠妃。”
江映蓉依旧还坐着,并没有躺下去,半晌,才开口:“我也只见过她一次,生得眉清目秀,倒是个美人坯子。只皇上身边的美人,从晴贵人,到柳妃,再到燕承徽、玟昭仪……她们一个个的荣宠,皆不过数日数月之久,可是惠妃已经整整荣宠一年多的时间了。璇玑,你说她凭什么留得住皇上的心?”
璇玑已经帮她掖好被角,退至一侧伺候着,此刻听她问及,她倒是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便道:“许是惠妃娘娘病弱西子,才能惹起皇上的怜爱。”江映蓉说的那些失了宠的嫔妃她是无缘再见了。不过她也见过惠妃一面。
病弱西子甚三分,行动处又如弱柳扶风,这样的女子,怎叫人不心生怜爱呢?
殊不知江映蓉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那双明眸一转,落在璇玑的脸上,略带着苍白之意的薄唇轻启,她的声音里夹杂着飘渺。
“原来那一个秘密,过去那么久,也还是没有人知道。”
璇玑看着她,大为不解。
她继续说道:“皇上会如此疼爱惠妃,只是因为惠妃酷似皇上之前深爱的女子。”
这句话,令璇玑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只稳了身形开口:“皇上……曾经爱过谁?”
“关于那段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传言皇上深爱的那女子,在两年前的那场宫变中惨死。”江映蓉略摇着头,语气似是惋惜,“据说她是为了皇上才入掖庭做的内应,只可惜,她福薄,等不到皇上荣登大宝之日。”
藏于袖中的双手已是颤抖不已,内心的愤怒、仇恨一下子膨胀起来。璇玑拼命忍住了喉头的不适:“娘娘也说了,那不过是传言罢了。”
江映蓉浅笑一声,并没有注意璇玑此刻的面色,只言:“那女子死后,他连着三天滴水未进,后宫有言,皇上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谁若是得到他的爱,也就不枉此生。”
是吗?真的会不枉此生吗?
璇玑在心底狠狠地问着。
两年前,让她心碎的一幕再次在眼前浮现,他推她下去的样子,还有他的话……
除了绝情,还是绝情。
可笑的是,那个男人,居然还要在那之后,装作重情重义的样子。
深吸了口气,她低声问:“皇上,是真的爱惠妃娘娘么?”她倒是希望他爱她,最好,是刻骨的爱……
☆、第009章 蝴蝶兰花
江映蓉没有回答,只略一笑。
伺候她躺下,璇玑才低声言道:“娘娘,奴婢还有些东西在浣衣局,此刻去取了来。”
床上的女人没有睁眼,亦没有应声。璇玑只落了纱帐,转身出去。
带她绕过内室的屏风,那朦胧的身影才映入江映蓉的美眸之中。
“璇玑。”她低低而念。
这个宫女,心思不纯,她一直很小心地,妄想从她的言行举止里,去探得些许线索。只可惜,在她染上瘟疫的那半月,她除了尽心尽力地服侍她,便再无其他出格的举措。
可是,她是不信她的,却又离不开她。
终于离开冷宫那个地方,她要想永远不要回去,身边必须有个愿意帮助自己的人。
比如,璇玑。
再抬眸,那抹身影早已经消失在眼前。
……
璇玑出了祥屏宫,转身朝浣衣局的方向走去。
三月的御花园已经是姹紫嫣红,走着走着,步子不知不觉放慢了些许。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团淡粉的蝴蝶兰上。
迟疑了下,然后上前。
纤指掠过粉色的花瓣儿,先皇后是个爱花之人,她还记得这曾是先皇后最钟爱的花。
耳畔,隐约响起她最后一次见她之时,她绝望的话语:你以为……以为权安王待你是真心的么?
“嚓”的一声,她的手指微动,不小心将面前的蝴蝶兰拧断。赫然闭上双目,她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娴熟地将手中的蝴蝶兰丢入花丛中,果断转身。
当年的情景,她其实不愿去回想。只是,好多时候,那些情景就会很自然地浮现在眼前,那些话语也会很顺然地响彻在耳畔。
也许,直到她死的那一刻,这一切才算是能够终止吧?
她的嘴角忽而染起了笑意,可是那个人,他还没有死呢,她怎么能去死?
这个时候的浣衣局是最忙的时候,璇玑进去的时候,刘嬷嬷一眼就看见了她。方才还翘着二郎腿喝斥着宫女门干活利索一点,此刻见她进来,刘嬷嬷像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尖着嗓子叫:“小蹄子,命挺大的啊!”她不在,浣衣局的那些宫女都是忍气吞声之辈,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刘嬷嬷倒是觉得无趣了。
见她起身朝自己走来,挥起的手就要落下,璇玑只冷笑一声:“嬷嬷,奴婢才从冷宫出来,身上怕是还有瘟疫呢。”
一句话,叫刘嬷嬷的脸色“唰”地白了,几乎是本能地退开好几步。见她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才忍不住骂开了:“带着不干净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怎么还敢回来!”
大声骂着,到底谁也不敢上前来拉她。
瘟疫啊,冷宫一干宫人都死绝了。这样的消息,宫里哪个角落的人不清楚?
璇玑仿若未闻,只推门进了房间。
下等宫女是没有单独卧室的,这个房间里,加上她,一共住了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