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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宫闱血-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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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谁冤枉他?”

夏玉缓缓站起来:“他让我靠近些才告诉我,谁知道我一上前,他突然偷袭了我!咳——”捂着胸口,他低头猛地咳嗽了几声。

刘太医忙劝着:“夏大人不好激动……”

薄奚珩震怒不已,强压着那口怒气,只开口道:“此事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那个人,也逃不了的。佟寅,下令封锁城门!让韩青上御书房见朕!”

走过璇玑身侧时,他的步子略停,也只一瞬进,又快速地离去。

佟寅小跑着跟上去,叫着:“皇上,皇上您慢点儿。”

外头,御驾被抬过来,一个太监见皇帝一脸怒意,心下惊慌,脚下慢了一步。皇帝一掌甩过去,怒骂着:“饭桶!一群饭桶!”

刘太医下去配药,夏玉见璇玑还站在门口,几次动了唇,都没有开口说什么。思昀想劝她回去,却见她抬了步子进门:“思昀,把门关了。”

“公主……”

“关门。”

迟疑着,到底松开了扶着她的手,璇玑站不住,身子未倒下,那双手已经将她接住。她没有挣扎,就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目光却是有些躲闪,俯身将她抱起来,回身安放在自己床上。

思昀瞧着这一切,心中讶异,却不敢多说什么,识趣地只贴着门站着。

璇玑的声音很低,低得只他二人听得见:“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他的伤不是沈太医弄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夏玉脸一撇,却是道:“你在说什么?”

“想让我问得再大声点么?”

“璇玑!”他的眼底隐隐地有了怒意。

不过一个瞬间,璇玑像是明白了一切。蓦地,她自嘲一笑,到底是不能忘记他是鄢姜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微微用了力:“这个时候,师父别想趁火打劫。”

他的眸光一沉,低低地问:“因为这皇位是为襄桓王准备的?”

璇玑“嗤”的一笑:“这个你不必管,这是奉劝师父的话。”她想要薄奚珩丢掉江山,可这西凉的江山却不能落入鄢姜手中。再大的事,也是西凉内事,和鄢姜无关。

夏玉不说话,璇玑又言:“你们王上还答应了我,若是西凉半年内发生内乱,他不能插手,他难道要食言么?”

他却摇头:“王上没说要插手。”

她点点头:“很好,那东西必不能让师父带出去。”他不会告诉她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会让他带走。声音略高了些,她叫,“思昀。”

宫女忙上前,听她又道:“给本宫搜搜夏大人的房间,每个角落都要搜,连……”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连他身上也要搜。”

思昀一阵迷茫:“公主要找什么?”

“纸,也许是信件,也许是另外的东西。”什么东西,她想他可以猜得到。皇贵妃陵寝里的是假的,也许沈太医的身上会有真的。

夏玉一动不动地坐着,淡淡地看着她。

思昀开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夏玉只看了一眼,忽而开口:“他逃不掉的。”

璇玑不说话,她亦知道他不是真的要放他。

思昀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又过来,夏玉以为她真要搜他的身,脸色略沉,却见她跪下身去,一把掀起了几乎落地的床单。接着,是“嗬”的一声。

璇玑皱了眉,见宫女从底下抽出一个火盆,里头,是新鲜的灰烬。

璇玑猛地吃了一惊,抬眸看着眼前面容恬淡的男子。他已从容起了身,温声笑着:“公主,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怔怔地盯着他看,东西,他记在了脑子里,要不想让他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他!

心头狠狠一颤,她……她怎么可以?

思昀尚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依旧还半跪在床前,望着火盆里的灰烬怔怔出神。

“送公主回去,在我这里,传出去对公主名声不好。”思昀忽听得夏玉如此说,忙点了头,过来扶璇玑。

璇玑也知道此刻在这里不是办法,他们的身份到底是要回避的。起了身,回眸睨视了他一眼,轻声开口:“师父还说这一次我算计了你多次,原来师父的手段,也不差。”他说帮她,原来还是想着可以顺道帮帮他家王上。

由着思昀扶她回去,一路上,她才忽地觉出她与夏玉之间的巨大差别来。无可奈何的一笑,且不说如何,夏玉几次出手救她,哪怕目的再不纯,那也是救了她,叫她怎么能下手杀他?

夏玉啊夏玉,他也想给自己出一道难题!

…………

晋玄王府邸。

孟长夜才与秦沛说着京中的消息,秦沛的脸色有些沉重。楚灵犀小声问:“秦先生,此事要不要告诉王爷?”

孟长夜忙道:“自然不能说!”

楚灵犀噤了声,心下纠结着,万一不说,日后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找他们算账啊。

秦沛沉默了片刻,却是起身行至门边,想了想,到底是推门出去。却在开门的一瞬间,里头三人都怔住了。

门外,一身长袍的晋玄王正直直地站着,谁也不知道他在外头站了多久,或者是听到了多少话。

楚灵犀上前了一步,本想说些什么,竟发现此刻说什么都不对。孟长夜张了张口,到底也是缄默了。只秦沛依旧上前了一步,从容开口:“臣正想告诉王爷京中来的消息,王爷倒是正好来了。”这件事他本就不打算隐瞒,迟早是要知道的。

晋玄王跨步入内,转了身,却只问:“死了么?”不知为何,这般问出来,心口无端地一紧。也许死了,与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可是,真若死了,他又会觉得痛——

秦沛跟着转了身,忙道:“应该是没有,否则,郢京不会那么平静。”毕竟对方是鄢姜的公主。

衣袍下的手似是一松,他退身坐下,忽而沉默了下去。

鹤顶红……谁可以救?

宫里太医很多,他却不知他们会不会尽心。

蓦地,他像是想起一个人。

另三人见他突然不说话了,都只直直地站着,谁也不敢乱说话。良久良久,竟听得他痴痴地道了句:“先生可还记得那个人?”

他突然开口,说得秦沛一愣。他随即便想起来了,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他的音色淡了下去:“王爷,生死有命啊。有些事,不是您能管的。”

他却是嗤笑一声,反口问:“先生想说的,不是本王能管的,而是不该本王去管吧?”其实这也是个事实,他心里清楚。

秦沛惶恐地跪下了:“臣不敢。”

“王爷!”孟长夜也跟着一跪,“秦先生是为了您好!”

面前男子竟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冷一笑:“本王知道!你们一个个的以为本王会坏了大事,以为本王是个废物么?”

“属下不敢!”孟长夜白了脸,忙低下头去。

他抬步冲了出去,其实心里是恨的,恨自己会有不忍心。亦是有那日,对着他,她什么都没有说。收住了步子,一手扶着廊柱,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又转身去了书房。

一侧的架子后,隐蔽地放着一个盒子,打开了,里头两件东西。他都取了出来,怔怔地看了许久,指腹缓缓拂过的,正是那块鄢姜的令牌……

…………

这一夜,夏玉果然没有再来,璇玑却是迟迟睡不着。听闻沈太医没有逃脱追捕,被弓箭手射杀在城东的林子里。还听闻韩青的手下都受到了严厉的查处,不过相信薄奚珩依旧什么都查不到。

翌日,刘太医再来替璇玑把脉之时,发现她的脉象非但没有缓和下去,似还比昨日的更加虚弱了。这一发现把刘太医吓得不轻,慌乱中,擦了好几把汗,是他的药出了问题?应该不会啊,昨天喝的也是这个药方啊!

他才想着,忽听得床上女子轻轻一咳,鲜血喷洒在被衾之上。思昀惊叫一声,刘太医这才不敢再怠慢了,慌忙差了人去宫里禀报皇上。

“公主!”思昀吓得哭了,昨儿不是才好些了么?今天怎的又严重了?

皇帝很快来了,他这几天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方才听得兴平公主又不好了,他只觉得心头一沉,莫非真是熬不过去?

“兴平。”他坐在她床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璇玑睁开眼睛,瞧见是他,勉强笑了笑:“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父王……”

“别胡说。”他低叹。

她又道:“在我们鄢姜,有个传说,说站在很高的地方,可以够得到天上。”

“兴平……”

她反握住了他的手:“皇上愿意带我去看看么?”

薄奚珩略迟疑了下,终是点头。她笑了笑,男子已经俯身将她抱起来,听她低言着:“就去郢京最高的那个地方……”

最高的地方,在郢京之北的楚成峰,璇玑都知道。

皇帝抱了她出门,恰见夏玉过来,他猛地吃了一惊:“皇上带我们公主去哪里?”

不带薄奚珩开口,璇玑便开口:“只是出去走走,师父就不必去了,留在行馆养伤吧。”

夏玉的脸色都变了,欲跟上去,听她又道:“我和皇上在一起,师父跟着,像什么样子……”

微微咬着牙,璇玑她究竟想干什么?他昨日在房内休息未曾替她逼毒,这个时候出去,她就不担心自己的身子么?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夏玉也再无理由跟着上前。

薄奚珩略瞧了他一眼,只见一脸的担忧,他低声道:“夏大人放心,朕一定将公主安然带回。”

外头,马车与侍卫们都已经准备好出发。

他抱了她上马车,由着她靠在自己身上,佟寅叫了启程,车行的速度不快,窗帘也只微微掀起一半,又很自然地落下去。

璇玑抬手,抚上他的胸口,忽而开了口:“我在宫中时,曾听闻一件事。”

“嗯?”他淡淡地哼了声,算是应了。

手指,绕着他胸前落下的缀玉红缨,她的声音很轻:“我听闻皇上宠爱惠妃娘娘,是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略震,璇玑继续道,“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宫闱血】11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句话,从喉间甫出,其实璇玑要的,已经不是一个答案。

纤长的十指依旧轻轻缠着那缀玉红缨,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九月初的天气依旧带着薄薄的热,两人的衣衫都很单薄,她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薄奚珩略低了头,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她的脸色苍白不堪,嘴唇却是带着一抹不自然的淡紫,他似是迟疑良久,才言:“嗯,一个故人。”

故人,真好的解释。

璇玑轻浅地笑着:“可我听说,还是皇上曾经喜欢的女子。据说,是在那一场宫变中丢了性命。是么?”

皇帝的神色到底有些变了,目光中夹杂着一抹犀利,薄唇微启,已是不悦:“你打听得还真多。”

她只“嗤”的一笑:“我父王说皇上是兴平日后的夫君,难道对着自己的夫君,兴平不能打探得清楚一些么?否则,我千辛万苦地混进宫来作何?”夏玉给她的这个身份,让她在此刻倒是变得越发地成稳起来,还有比这样的解释更好的解释么?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车轮像是撵到了一块石头,马车猛地一阵晃动。璇玑本能地皱了眉,低咳一声,嘴角已然见了血丝。

“兴平。”他皱了眉,“朕带你回宫医治。”

呵,夏玉死活逼着他将自己送去行馆,此刻夏玉不在,他倒是想把她带回宫去?璇玑却是摇头:“皇上,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回不回宫都是次要的,她还有事没有做完。

见她坚持,薄奚珩也没有下令返程,隔了会儿,又只“唔”了一声。

“那……她是怎么死的?”她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那一年的画面在脑子里缓缓地清晰起来,皇帝的脸色有些沉重,目光不自觉地透过微微掀起的车帘望出去,外头,是一片青翠的颜色。

璇玑有些疲惫地阖上双眸,依偎在他的身侧,男子的声音自上头传下来,不温不火:“兵荒马乱,朕也没有看到。”

“那皇上怎知她死了?”

“朕瞧见她的尸首了。”他的眉心浅浅的川纹,话语依旧清晰。

璇玑略睁开眼,凝视着面前的男子,她却是笑起来。从头到尾,这个男子不都是在骗自己么?无论给他多少次机会,他都一样会为了将那秘密永远地守住去灭她的口。

因为他不信她,不信她,这才是她最大的悲哀。

手,无力地攀上他的颈项,她仰着小脸望着他:“皇上曾经爱过她么?”

覆下眼睑,凝望着底下之人,他浅浅说了句“爱过”。

璇玑亦是笑:“相信曾经的她,也爱皇上。”

但,也仅仅只是曾经。

皇帝的神色微微一滞,仿佛面前女子的话里,竟深有含义。他的大掌抬起来,轻抚过她的脸颊,还有那双眼睛,初见她的时候,也让他生出了一种恍惚之意。

璇玑不惧地迎上他的眼眸,低声道:“皇上莫不是觉得兴平也像了她么?”

他这才笑了:“怎么会。”

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云儿在他面前,剩下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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