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天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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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在弹奏音乐般,没人跟她说话她就来回的走动,用脚去创造自己的音乐…
唐毐走过长廊来到位于后院的一处楼阁中,这个楼阁是以前唐菁菁的住所,现在他将丫头安排到此地来住也算是使得其所了。五个月前,唐毐带着丫头回到府邸,便召集了京城的名医们会诊,丫头的眼睛是因为头部有淤血所致,大夫们对症下药配以针灸疏通经络排除淤血,一个月前用名贵药材敷到她的眼睛上,今天正是疗程结束之日,如果不出差错,丫头今天就能看见了…
第三章 离散(8)
唐毐思索间来到了楼前,楼门的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听音阁”,因楼板的材质全用琉璃制成,走上去声音清脆悦耳,而得了此名。从前唐菁菁最爱听走在上面的声音,没事总爱在上面跑跑跳跳,那通透的空灵声总会让她的心情变得很好,看来,丫头这点像极了她的母亲。
刚踏上“听音阁”的楼板,两个侍女便从里间推开了门,见是唐毐,上前道了个万福就跟随着他往楼上走去。唐毐回来的前七天,飞鸽传书回府,侍卫们遵循吩咐将侍奉丫头的侍女们全割掉了舌头,谨防她们乱嚼舌根。唐毐走到丫头的寝室前,两个侍女上前推开了门,里面已坐了三个大夫,正在给坐在床上的丫头把脉,丫头一听到门开的声音,便高兴的跳下床来准确无误的跑到唐毐面前抱住了他的腿,“老爷,地板告诉我你来了。”
唐毐嘴角抽动了一下,牵着丫头的小手回到床边,转头问道:“什么时候拆开?”
“回老爷,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拆。”见唐毐点了点头,三位大夫忙碌起来。丫头的眼睛随着白布的减少感觉到越来越亮,每一次停留的适应期也越来越长,当白布终于揭开的时候,在大夫们的嘱咐声中,丫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短暂的刺激性光线后,眼前的景物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丫头看见了,穿着玄色大褂的大夫们,带着微笑穿戴美丽的侍女们,还有一脸肃然的老爷唐毐。
“老爷…”丫头看见了,却没有预期中的那样欣喜若狂,反而有几分淡然,她虽然看见了,但她没有看见她最想看见的人,最想看到的景色,只看到了几张表情各异的脸,包括在她心目中应该和蔼慈祥的老爷,不过也是个脸色铁青的老爷子。
“看见了,看见了!”
“这可是谭大夫的手段啊!”
“谭大夫,高明高明…”
…………
丫头的目光从这群相互恭维着谦虚着的人身上移到了房间中,原来椅子长成这样,凳子上的软垫上绣着这么好看的花,那窗外蓝色的就是小四哥跟她说的天空,会哭会笑的天空;白色的,软绵绵的是云;绿色的是树,是跟庄稼一样的颜色…那庄稼又在哪里呢…
“丫头!”唐毐的声音让丫头的目光从窗外移到了跟前,这个老爷的眼睛很让她觉得害怕。
“老爷…”丫头潺潺的叫道,没有她看不见时的那份亲热和喜悦。
“你能看见,不感谢我吗?”
“谢谢老爷…”
“从明天开始,我安排了先生教你读书写字,还有武功!”
“老爷…你说我哥会来接我的…”丫头心中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着这一天,不只是能治好眼睛,更重要的是她的小四哥会来接她回家。
“这里离你家很远,我会派人去通知他的,在这之前你要乖乖的,如果你不乖我就不会叫你哥来接你了!”唐毐说完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秒,转身走了出去,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唐菁菁的气息,仿佛她随时都会从某个角落出来掐断他的脖子似的,尤其看到视力恢复的丫头,更像是唐菁菁年幼时带着幽怨眼神看他的摸样,甚至连走在地板上的空灵声也变成了唐菁菁嘻嘻笑着声音充斥着唐毐的大脑,这个地方他不想再来!走到门口,唐毐似乎想起什么,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对丫头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叫唐影!”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丫头的视线里……
这一刻永远的留在了丫头,不,应该是唐影的记忆深处,仿佛有种魔咒在她大脑中念叨着:如果你不乖,我就不叫你哥来接你!那她应该乖乖的,怎样做才叫乖呢?好好的听老爷的话,等着小四哥来接她……
她却怎样也想不到,这一等就等了十二年……
第四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1)
十二年后
京城大将军府
秋季对于唐影来说像是个迟暮的贵妇,面黄色衰,落叶萧萧,对于唐府后院这个小小的“听音阁”来说,更是死气沉沉后院的这处宅邸仿佛被世间遗忘了一般,不管前院哭也好闹也好,甚至张灯结彩大办喜事都不管它的事,它活在自己的时间轨迹里,落寞、苍白唐影在这里生活了十二年了,周围的丫鬟,仆人都是哑的,平时连说话也没有对象,好在她生性乐观也不以为意,想说话了,对着桌子板凳天空小鸟都可以毫无顾虑的乱说一通,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练练剑,弹弹琴也能过上一天,她的世界纯净洁白。两年前,唐毐出现在唐影面前,唐影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等了很久的小四哥接她来了,没想等来的却是一纸名单,名单上写上了十二个人的名字,她的任务就是让这十二个名字在这个世间上消失,她的生命中从此多了死亡和鲜血两个名词,但这两个词太沉重,她不能完全了解它们的涵义,她的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内疚,没有负罪她可能会为刚养的兔子死去而伤心,却没有办法对被自己杀死的人而负疚,她不懂的东西太多,唯一清晰的就是她要等着她的小四哥接她回家
唐影拿着毛笔认真的勾画着纸上的人物,这个人她画的次数数也数不清了,她却从来不知道现实中的他长的什么样子,所以她画了很多张他的画像,根据自己记忆中他的声音他的举动想象着细细勾画出他的轮廓
“小四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来接我,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来接丫头呢?”唐影的笔尖勾过画上人物的纶巾,最后一笔落在飘逸的发丝上。她放下笔,拿起画吹干纸上的墨迹,将画挂到窗台上,双手托着下巴坐在画的对面痴痴的看着,她心中的小四哥那么温柔,一定长了双温柔的眼睛,温柔的眼睛上应该是一双英挺的眉毛,小四哥讲的故事那么好听,那他的嘴唇一定很薄,脸瘦瘦的,头上戴着纶巾,穿着长衫这个小四哥是她心中的第几个版本了啊?唐影傻傻的笑了起来,将画挂到了床头,就让这个“小四哥”陪她一段时间吧,等他真的来接自己的那一天,她一定把自己画过的画像全部交给他看
“啪啪”敲门声响了起来,唐影手中继续挂着画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一名哑婢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走了进来,等着唐影挂好了画将信封交给了她,道了个万福退了出去。这个信封唐影见了很多次了,每次打开都有一张写了人名字和地址的纸,她不用问原因,照着上面写的名字和地址找到他们,然后让他们消失就好了,这是唐毐和她交流的唯一方式。打开信封,拿出那张宣纸,这次这张纸上只有一个名字:魏子源,四方镇!
唐影随意地将宣纸放在桌子上,嘴角边露出愉快的笑容,她最喜欢接到名单的日子,在完成任务之前她可以自由的享受惬意,也可以去寻找她记忆中的家园。唐影哼着小曲从柜子里拿出衣物和银两,打上个小包袱,将一柄银色的剑挂在腰间,一点足尖跃上窗台然后轻盈的落在“听音阁”的房檐上,深深吸一口气,快速的消失在唐府的屋檐上。
四方镇?闻香楼
闻香楼是间酒楼,顾名思义取自“闻香下马”之意,倒不是这里的菜品有多特殊,而是这里的酒,醇香悠远,正是饕客们梦寐以求的珍品,所以这里往往人满为患,若不是常客和有身份的人很难在这里小酌一回。闻香楼分为三层,一层为大堂,不分贵贱,只要有空座你又给得起钱,就可以在此呼朋唤友;二层为小雅,有钱有身份的人图个安静,文人雅士图个风雅,可提前预约;三层为大雅,只供包场,除了能出得起大价钱外,还要让掌柜的首肯,否则即使你大富大贵可能也很难包下来,因此能在三层登高望远也是地位的象征。
今日的闻香楼,一二层都已爆满,唯有第三层已过午时三刻却空无一人,并非今日无人包场,而是包场的人只得一人,坐在临湖那一面,看起来偌大的场子似乎无人罢了。那一人纶巾青衫,十足书生扮相,脸上却流露出几分风流,他的嘴唇很薄,尤为苍白,手指修长,肤色白净,看起来似乎弱不禁风,却酒到杯干,桌上已经摆了四个空瓶子,然不见他有一丝醉态,神态悠然也不像是在等人。
正当书生第五壶酒倒进杯中的时候,楼梯上响起了一阵嘈杂声,然后便见一位身着大漠服饰,风尘仆仆的男人走上楼来,那书生转过头来一看,招手笑道:“雷兄!”
雷震一抬头已看见在窗口喝得正恬的魏子源,不禁莞尔,大步走过去也不客气抓起酒壶仰头将壶中剩下的酒喝了个精光,残存的酒水滴落在已长出胡茬的下巴上,一手抹了个干净。
“好,雷兄海量,小二再拿十壶上来!”魏子源拍手称快,向旁边待命的小二唤道。
“再拿十坛上来!”雷震爽朗的一笑,双手拂开身后的披风坐到了魏子源对面的座位上。
“对,再拿十坛,今天我们要不醉不归!”
魏子源打量了一下对面坐着的雷震,两年不见,如今的雷震更显霸气,一副长出胡茬的络腮胡显出他的不羁,浑圆的臂膀,在薄衫下隐约可见彰显力度的肌肉,从胸口敞开的衣裳直露到结实的小腹,古铜色的皮肤昭告着他的不好惹。两年前他到大漠游历,途遇马贼,恰遇雷震经过将他救下,两人一聊之下竟然十分投缘,就拜了把子做了兄弟。在大漠只待了半年魏子源就回到了中原,前几日收到雷震的线报约他今日午时三刻在闻香楼相见。早就知道闻香楼人满为患,今儿个早早的来到闻香楼占位,没想到掌柜的竟然将第三层让与他,让他不禁对雷震的身份多了几分疑惑。
第四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2)
“雷兄,想不到你的面子真大啊,人未到,这第三层已为你准备好了。”魏子源是个行动派,虽然他不想涉及雷震的隐私,但他还是禁不住好奇,决心打开天窗说亮话,如雷震愿告之那敢情好,若不愿告之那怎能称得上是什么兄弟,不与为之便了。
雷震当然明白魏子源话中之意,但他不慌不忙的松了松双手的护腕,笑着伸出食指指着魏子源道:“我特地赶来救你性命!”
“哈哈哈哈我这条命可贱了去了,谁要看上了就拿去好了哦,酒来了!”魏子源仰天一阵大笑伸手接过一坛酒,仰头就是一口。
“好!视生死为常物,不愧是我的兄弟!”雷震单手抓住坛口,将另一坛酒提到嘴边猛灌了几口,仿佛他喝得不是酒,而是解渴的水一般。喝罢,一抹嘴边残余的酒液,说道:“子源,你知道你的文章影响甚广,这次却涉及到了朝中人物,他们要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
“雷兄,你我相交甚笃,子源我是何种人物你还不知道吗?我只将我见到的,感受到得写进文章,即便碍了某个达官贵人的眼,阻了他的仕途大道也不改我的初衷!”
雷震笑了笑,道:“如不知你的为人,我也不会与你八拜为交,如今也不会从大漠赶来救你性命。”
“雷兄的消息却也灵通,就是不知到底真是来救我性命还是取我性命的了?!”魏子源睨着眼睛看了雷震一眼,是敌是友就看雷震的回答了。
“子源,你多虑了,两年来你不问我的身份却与我往来甚密,我已感激不已,今日我有心与你道出原委才包下这第三层只是”雷震欲言又止,皱了下眉头看向魏子源,又道:“只是你若知道了我的身份,怕你与我的缘分也就尽了”言毕,仰头又是几口酒。
“雷兄你是怕我与你断了兄弟之情吗?”见雷震苦笑着点了点头,魏子源反而大笑起来,“雷兄啊雷兄,莫非你干的是鸡鸣狗盗之流,这倒让我魏某人看不起了!不过,依我对你的了解,你还不至堕落到此种地步”雷震摆摆手,轻叹道:“等我讲与你听后你再笑也不迟。”见魏子源收起笑容正色的看向他,雷震才又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个帮派,名号‘追魂’?”
魏子源点点头道:“当然知道,‘追魂’是个杀手组织,无论是谁,只要给得起钱,就没有杀不到的人雷兄,你莫非是‘追魂’的人?”
雷震喝了几口酒,看着惊讶的魏子源道:“我不仅是‘追魂’的人而且是他们的头领!”魏子源惊讶的睁大双眼,手中一松抱在胸口的酒坛跌落下地,雷震眼疾手快,不等酒坛落地,右手一抄,酒坛又回到魏子源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