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回忆大学的兄弟们-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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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宓看了看我的神情,脸上的笑容逐渐地退了下去,讪讪地说:“张舒涵,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下课再和你说吧!”
过了一会儿,老师从外面径直走了进来,学生们顿时鸦雀无声。老师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看看表,环顾我们一圈。我不由得低下头去。老师说:
“怎么样?都画好了吗?”
底下没有一个学生答应。过了一会儿,班长郑智珍才犹犹豫豫地回答说:
“差不多画好了吧。”
“那好,拿来我看。”
有几个学生拿出了作品来,递给老师。老师迅速地用笔勾画着,把不合格的剔拣出去。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把画稿递上去,老师摆摆手,没有接,闭上眼,掐掐眉头,再拿过来,显然已经是很累的了。我心中的慌乱又多了一层。老师看了看画稿,迅速地用笔勾掉,对我说:
“你的这几幅是你昨天画的吧?”
我看了看她严肃的脸色,急忙说:
“我把前几天的又改动了一下。”
“你哪里有改过?”老师的眼睛里好似喷出了火来,“没有时间什么的,都可以再说,但是不应该不画!”
我低下头去,不再说话,用眼角瞥一下王一河,他正在看着地下,和我一样的沮丧。老师叹了口气,说:
“你今天多画一些,把昨天的补回来。”
当老师从门口出去的时候,郑智珍小心地跑出去看一看,关上门,看见我闷闷不乐,说:“张舒涵,你是不是作业的时间离得太近了,所以她都记住了。”
“不知道。”我已经不愿意再想这件事情了,“反正倒霉的总是我。”
“你不应该给她看那么多的画,她当然会怀疑你是不是今天画的了。”王一河看到老师走掉,顿时像是还了魂一样。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9)
“就是,”王华扭过头来,“我们其实也都没有画多少的,但是就你被抓住了。”
“你们知道什么?“我没好气地说,“我这些都是自己昨天画的。”
“是真的吗?”郑智珍问道。
“当然了,都是我在图书馆一笔笔画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是改前几天画的?”郑智珍纳罕地问道。
“不就是想要让她觉得是真的嘛!”
“你真是的!”郑智珍啧啧叹道,“这又是何必的呢!真的又说成是假的。”
我无言以对,惟一知道的就是即使我照他们所说的做了,万一还是被骂的话,他们仍然有话要说,这个世界上的事后诸葛亮实在是太多了,集思广益固然是好,但是前提必须是真正热心的人。我看着他们的嘴脸,一瞬间对他们的人品怀疑了起来,这里面,有几个人是真正希望我好的呢?其实,有时在书本上看到那些偏激的人们说道,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你好的只有那么几个: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看来这话确实还是有点道理的。我们生活在世上,因为有太多的不诚实,所以我们教会了自己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不要相信别人的话语,所以就有了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与不信任,人类的智力才得以不断的升级。
下课之后,我一个人上了电梯,出门之后,发现李宓站在我的面前,活泼地眨着眼睛。我看着她的肩膀,问道:
“有什么事吗?”
“你收到了我的信吗?”
我一时之间有点恶作剧,说道:“早收到了,怎么了?”
李宓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接着说道:
“我的天啊!那天我真的是不应该带你过去。”
李宓的脸色逐渐地黯淡了下来,不管如何的泼辣,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子。我看着她阴郁的脸,心有些软,缓和了一下口气,说:
“对了,我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呢!”
“什么东西?”李宓迟疑了一下,缓缓问道。
我说:“那是我在美术馆买的,送给你的。”
“是吗?“李宓愣了一下,慢慢地笑了起来,“什么东西?拿给我看!”
“现在吗?我又没随身带着。”
“那好吧!”李宓笑着说,“下午拿过来,我可是都记着呢!”
中午回到了宿舍,我躺在床上发愣。程尚进来看到我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恻隐之心大发,说道:
“张舒涵,你不要这样了,其实你比我们画得还好,这就是天不从人愿,没办法。”
“你行了吧!”我看着程尚,“作业那点子事我早就忘了,我现在是想别的事儿。”
“什么事儿?”程尚重重地躺在了我的床上。
“也没有什么,你下午没课,出去吗?”我看着他说,“你不是总去美术馆吗?”
“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帮我捎点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我愣了一下,“我也说不好了,就是你估计一下,价格和一个项链差不多的就行。”
“你要干甚?”程尚大惊失色,“难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别瞎扯!”我看着程尚兴奋的脸,犹豫了一下,“你过来看看这个。”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程尚啧啧地赞叹道,“不过好像值钱不老少。”
“是真的吗?”我看着程尚的脸,“你可别吓唬我。”
“你就跟了她吧!”程尚看着项链摇头笑着说道,“再让她给你多买点东西,回来咱们兄弟一起玩。”
“我问你,再贵也得有个数目吧!”
“这我还真是不大清楚了,”程尚似乎很在行地把项链拿到灯下去看,“那你想买一个什么东西给她?”
“我要是想出来了还用得着找你?不就是想让你帮着参谋吗?”
“我不知道,要是有一个女孩这样对我的话,我肯定先和她交往交往,到时就算是不行也不用还了。”程尚看着灯光下的项链,估计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把项链又扔给我。
“所以你不是我,所以人类的品质还是有高低之分的!”
“不是这样子的了。”程尚伸手揽住我的腰,“就是我觉得你做事好没有计划啊!你怎么那么早答应她?万一我要是不去,你不就完了吗!所以,嘿嘿!”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让我请你吃沙锅吗?”我心知肚明地说道,“回来找我就行了。”
“好说,”程尚直直地蹦起来,“那到底买什么呢?”
“你说呢?”
“还是你说吧!”程尚起身收拾东西,“又不是我要拒绝人家。”
“那你觉得铅笔怎么样?就是那种水溶性的高级彩铅,进口的,不是也挺贵吗?”我看着程尚忙着整理东西,问道。
程尚没有回答,待了一会儿,我问道:“先把钱给你吗?”
“回来再说吧!”
房门重重地带上,屋子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我看着书本,怎么也看不进去,我真的像是程尚所说的那种样子,没有对自己的生活有过一种合理的规划,总是随波逐流,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慢慢地随波逐流,也就慢慢地在走着下坡路,我还很年轻,怎么能够总是这个样子的呢?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10)
下午睡觉总是莫名其妙的难醒,梦境之中,若隐若现的,一种嘈杂的声音总是出现在我的耳边。等到睡醒之后,我在枕头上面躺着发呆,听到传呼机里劈劈啪啪一阵,传达室大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栗子敏,栗子敏在吗?”
“不在。”我扯起嗓门喊道,“从没回来过!”
传呼机的声音嘎然而止,静悄悄得让人疑惑。我望了望悬挂在那儿的好似一个鸽笼的传呼机,猛然想到了睡梦中所听到的声音,那莫不是李宓在传呼我吧?!依着她的那种性格,她是等不到我主动将礼物送过去的。这样子不理她,也不知道她又怎么会不高兴,随她去吧! 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现在最好就不要再下楼了。
晚上,程尚从美术馆回来,背着大包,一副很疲惫的样子,看到我后点点头,坐在那儿不说话。我看着他的背包,问道:
“买了吗?”
“张舒涵,”程尚擦了擦脸,对我说,“你的事儿我记着呢!”
“那东西呢?”
“说实话,是没买成。”程尚偷偷看看我的脸色,“我从展厅出来的时候挺生气的,就忘了。”
“那算了。”
“你怎么了?”程尚忐忑不安地看着我,“我不用你请我吃饭了。”
“没关系的,你生什么气呢?”
“我去看一个国宝展,可是那票贵得要死,学生根本看不起,还说是中国国宝展呢!进去的全部都是外国人。”
“你不是没进去吗?怎么知道全是外国人在看?”
“我在买票的地方待了很久啊!”
“就这么点事情也生气啊!你看看我吧!从来没有因为这种看不上展览的事生过气。”
“哪能都像你?”程尚确定我并没有生气,放心大胆起来,“你什么事上过心?你说你这算不算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程尚转身收拾皮包。我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吧!一切都要靠自己。”
以后几天的日子里,我很少再和李宓说话,看到她过来,我就急忙加入到男生的队伍中去,不仅仅是因为礼物的问题,也是因为并不愿意和她再说话。时间长了,李宓毕竟是女孩子,也就不再主动和我说起礼物的事。偶尔看到了,两个人打一声招呼,再擦肩走过去,平和而自然,就像普通的同学一般。等一切渐渐趋于平静之后,偶尔我看着她柔弱的背影,不禁有些感觉对不起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和自己的家庭相隔千山万水,本来就是缺少一点精神支柱的,同学之间,能关心的,就多关心一点吧!四年之后,恐怕真的就是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了!我走到宿舍与食堂的交叉路口,漫不经心地看着黑板报上的宣传文字,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些发痒,回头看时,申韵正站在食堂门口的阴影地下,左右张望着。我向她招了招手,申韵迟疑地走过来,问我:“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你有事吗?”
“也没有什么事!张舒涵,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啊?”
“我今天下午要去把借的相机还了,不然就要罚钱,但是明天上课还缺要用的东西,你能帮我去一趟美术馆买两种颜料吗?”
“美术馆?”我看看她,“好远的路呢!”
“那就算了吧!”申韵笑笑,“我再想办法。”
“说着玩呢!”我看她已经当了真,急忙说道:“我正好要去买点东西,我来帮你买吧!”
“是真的吗?你要买什么?”申韵迟疑地望着我,“没关系的。”
“我确实是要去,我想去买一盒水溶性铅笔,有急用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申韵感激地望着我,“回来我请你吃饭。”
“没关系的。”
我坐在公共汽车上,反复地思考着我为什么会对申韵如此地一往情深,其实我并不了解她的一切,恰似她并不了解我一样,惟一知道并且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美丽的容貌与身姿。我们的民族图案老师曾经问过我找朋友的标准,因为她当时刚开始给我们上课,关系不熟,我坦坦荡荡地告诉她,关键是人品要好,和王一河说的大话如出一辙,但是实际做的时候,却已经完完全全地变了样子。看来大话是人人都可以说的,我们之所以敬畏那些说大话的人,是因为我们从未想到人居然可以当面撒谎到脸不红心不跳的程度,以至于我们都相信了他们所说的事实。程增元告诉我,他上大学最大的收获是从此对自己有了很大的自信,那些整天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其实原来不过如此,那么他们做的到的,我们也可以做到,如果大学让人们增加自信的方式是这样子的话,那也真的是一种荒谬了。
到美术馆买了颜料与水溶铅笔,顺便到旁边的书店去了一趟。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立交桥下匆匆穿行而过的车辆,刺眼的灯光照射上来,让人茫然若失了自己的方向。我拿着画笔与颜料,默默地等着车,每一次从学校里出来,总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据王一河告诉我们这主要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开始挣钱的缘故,确切地说,是因为还没有开始挣大钱的缘故。在这个世界上,人必须有所依靠才会有自信,虽然说钱的的确确不是万能的,但是钱却是惟一一种可以让人们处变不惊的东西。不知道王一河说的话到底是有几分可信的程度,但愿越少越好吧!他总是喜欢把世界描绘成为一个妖兽都市,让我们不寒而栗,但是,我总是在想,这么多的人不都是在这么着过日子吗?还不是照样各有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