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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且待莲开-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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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住胸口。面色痛苦,朔麒云上前一步,将他扶到椅旁坐下。“父皇,身子要紧,北子谦已死,父皇不必动怒。”

惠帝喘着气,狠声道:“老天没眼。我倒是宁愿他活多几年,亲眼看看他的墨渊如何被我们灭掉。向赤霞俯首称臣,亲眼看看这个天下,如何被我们踩在脚下……咳咳……”

朔麒云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没有说话,看不出心里想些什么,惠帝咳了一会儿,已平静下来,又接着道:“只是……老天大概也不想让我看到这一日了。麒云,你母亲的话,你可是记清楚了?”

朔麒云微微点头,惠帝又道:“如今异血人已在你手里,你的北冥大法也快练成了,切记,七星错行,数百年才有一次机会,一旦错过,此生便再无机会,一统天下,万民臣服,就看这次机会了。”

“是,麒云明白。”

“麒风这孩子,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多拂照他,他一向任性贪玩,胸无大志,都是被我放任惯了,怕是不能助你成大事了,只是,也正因为此,他也绝不会妨碍你。待你一统天下之后,便将东泽和蓬龙赐给他,让他过些舒适日子吧……”

瓦顶上的惜月越听越心惊,这些话,断不是她的身份所能知道的,她不由往后缩了一下,在瓦背上贴身往后退,想离开寝宫。只是,祁丹的冬夜寒气逼人,惜月趴在瓦顶上这会儿时间,手脚已被冻得僵冷,“喀嘞”一声,脚下的瓦片发出轻微声响。顷刻间,几名悬剑阁的人已从黑暗中窜了出来,锐利的目光在寝店外四处打量,眼看便要跃上殿宇。

惜月不由慌了,如果被朔麒云知道她妄顾他的禁令,偷跑出霁月宫,别说他的宠爱,就连她的性命也不保了。

正彷徨间,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耳边响起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嘘,别动,是我。”

那人将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右手捂着她的嘴巴,左手一扬,十多只蝙蝠从手袖子里飞了出去。

“何事?”下面传来朔麒云冰冷的声音。

“回太子,只是野猫追逐蝙蝠而已,没有异常。”一名悬剑阁的答道。

朔麒云没有再怀疑,转身进入殿内。惜月暗自松了口气,心里仍是怦怦跳个不停,同时疑惑着这个正压在她身上帮了她大忙的人是谁。悬剑阁的人又重新隐匿在黑暗中,那人这才松开了捂住她的手。惜月扭头一看,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竟然是白天刚刚跟阿虎较量过的安逸。

惜月诧异地望着安逸,安逸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两人伏在瓦顶上过了片刻,安逸贴近惜月耳朵,在她耳边轻轻念了几句口诀,又低声道:“这是蝠灵双纵的口诀,一会儿你只管施展蝠灵双纵跟着我。”

惜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口诀,只一遍,竟然已将要领融会贯通了。安逸已朝她扬了扬下巴,随即一手搂在她腰间,另一手在瓦背上一按,借力跃了出去,惜月心里默念着刚才的口诀,配合着他施展轻功,两人竟然默契十足,几个起落便离开了寝宫。

安逸似乎对整个皇宫都很熟悉,一路领着惜月,很快便回到了霁月宫,从惜月房间的窗户跃了进去。

两人一落地,惜月已一个闪身离安逸两步远,警惕地望着他,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着我?”

安逸定定地望着惜月,眸子里又是今日让惜月心烦的复杂神色,“无双,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还是故意气我?”

惜月皱起眉,往后退了一步,“你叫我什么?”

安逸又朝前走近一步,眼底尽是失望,“无双,是我,我是上官逸,你真的……真的什么都忘了吗?”

“你……你胡说什么,我不叫无双,我不认识你。”惜月心里大是疑惑,她已经从夏老爹口中得知自己的真名叫夏灵儿,可现在这个人却说她叫无双。

安逸绝望地望着她,“原来你真的忘了,什么都忘了,看来萧剑扬真的是你杀的。都怪我,那日没将你带走……”

“你认识我?”

安逸苦涩地一笑,“我何止认识你……”

惜月却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道:“哼,你想骗我,你说你认识我,你有什么证据?”

安逸望着惜月,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你的脖子上有朵白莲,左手手腕上有道伤痕,你的轻功全是我教的,包括刚才的蝠灵双纵,你早就会了。”

他说得这般自如,让惜月不由一怔,脖子上的莲印,手上的伤痕,如果不是关系亲密的人,如何会知道?而且他说的轻功,刚才她心里也有疑惑,她只听了一遍口诀,为何马上就施展自如了?可是,惜月仍是不敢相信,相比之下,她更加相信那个神经兮兮的夏老爹。

“我不会信你,虽然刚才你帮了我,但你今日对我无礼,现在就当扯平了,你快走,今晚的事绝不可透露半句出去,不然的话,只要我一声令下,你性命不保。”

安逸仍是望着她的眼睛,苦笑道:“无双,就算你忘了以前的事,忘了自己是谁,你的性格仍是没变,仍然是个自私自利的势利女人。”

“你……”

惜月恼怒地瞪着安逸,她并不生气他说她是势利女人,她最恨的是别人说她忘了自己是谁。她扬起手,两团怒火在眼中不停跳动,安逸的眼睛却眨也不眨,低头望着她,似乎根本不在乎那手会不会甩下来。

惜月望着安逸,他的样子这般陌生,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让她的心无端地一跳,终是将手放下。

“你说你认识我,那好,你告诉我,我与你是何关系?”

安逸的脸上现出一抹哀伤,“你本应是我的妻子。”

惜月一听,顿时愕然,“你……胡说,我怎么会是你的妻子?”

安逸上前一步,缓缓拉起惜月的左手,将她的袖子拉高,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那道疤痕,“这道疤痕,便是在我们成婚当日留下的。”

惜月望着自己手上的疤痕,她一直奇怪为何她这里会有道疤痕,难道她以前曾做什么傻事?

“是你负了我,所以我不惜划破自己的手,与你决裂?”

安逸的手微微一颤,俊脸霎时变得苍白,“无双……”

惜月原本只是随意猜测而已,现在见他这副模样,这猜测似乎猜对了。她恼怒地甩开了他的手,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一心一意爱着的人,是朔麒云,她绝不允许自己心里曾爱过其它人。

“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安逸绝望地望着惜月,“无双……你将一切忘了,这样也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带你离开这里,以前你一直希望去东泽和蓬龙,你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惜月捂着耳朵,怒道:“我哪儿也不去!我不认识你,你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安逸怔怔望了惜月片刻,不再说话,突然一个闪身,从窗户跃了出去,消失在夜幕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云醉

惜月一整晚都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脑中不断想起刚才安逸说的话,她在大病之前,爱的人是他?可为何又在大婚当日反脸?那日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刚才惠帝的话也让她感到震撼,她的麒云要一统天下,让天下万民臣服,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伟业,而她不过一名小小的舞姬,像只金丝雀般被养在这深宫里,她霎时觉得自己和朔麒云的距离很远很远。

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晌午过后,惜月才悠悠起床,只感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出屋子,赫然见到屋外一片淡粉色花海,幽香阵阵,数十盆开得正艳丽的牡丹正摆在园中。这是极名贵的品种,千蝶。

“这花是……?”

小德子答道:“这是太子殿下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让姑娘赏花。”

惜月听了心中一喜,“那殿下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过来。”

“没……没有。”小德子忙低了头。

惜月顿感失望,既然他把这么名贵的千蝶送来给她,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吧,可既然心里有她,为何这么久还不来看她?她坐在湖边,一手扯下一朵千蝶,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下,撒进湖里,扯了一朵又一朵,看着那粉色的花瓣飘浮在湖面上,轻轻荡漾,湖里的鱼儿以为有鱼食,纷纷追逐。

“惜月,你疯了……”刚刚步入花园的悦妍,见惜月竟然把这么名贵的牡丹撕碎了扔进湖里,慌忙上前制止。

惜月却哈哈笑道:“再美再名贵的花,只我一人欣赏又有何用?他从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牡丹,我最讨厌的花,就是牡丹。”

惜月说罢。又伸手扯了几朵,狠狠撕扯,一边大声笑着一边用力扔进湖里,那看似疯狂的笑里,却带着隐隐的泪光。悦妍无奈地站在一旁看着,不禁摇头叹息。顷刻间,整个湖面上都飘荡着粉色的花瓣,随着鱼儿的追逐,一圈一圈地荡漾着。

千蝶被摘完了,惜月一扭头。见悦妍头上还戴着一朵淡紫色的紫星,上前一步便要伸手去夺,吓得悦妍慌忙躲开。

“惜月。别胡闹!”

惜月哈哈笑着道:“悦妍,为何你头上总是戴着牡丹花?是袁世子喜欢你这样打扮吗?”

悦妍的俏脸微微变色,望着湖面上飘荡着的碎瓣,那个总爱穿一袭蓝衣,见了她总要远远躲开。躲不开时总是满嘴俏皮奉承话的翩翩少年,又在她脑中浮现,她的眼圈忽然一红,黯然道:“以前,曾经有个男子,总说我戴牡丹花最好看了。其实我一直知道,他根本就是骗我的,他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可我总是甘愿被他骗,只要他说好看,我便一直戴着,明知是欺骗,也比没有的好。”

惜月诧异地望着悦妍。“那……现在那人呢?”

一滴珍珠般的泪珠从悦妍脸上滑落,悦妍闭上眼。竭力忍着内心的悲哀,用帕子抹干泪痕,“呀,时候不早了,我要到玄武殿去了,今日可不能迟了。”

惜月这才注意到,今日的悦妍一身盛装打扮,穿上了郡主品阶的服饰,不由问道:“今日玄武殿有何事吗?”

“今日是惠帝寿辰,在玄武殿与百官同贺,我要过去了。”

悦妍匆匆走了,只留下惜月失落地站在湖边,难怪今日连麒风也没来找她,麒云今日更不会来看她了,他们都要参加这场盛典,谁还会记得霁月宫这个小小的舞姬。

整个下午,玄武殿那边都传来隐隐约约的丝竹声,歌舞声,惜月坐在湖边,抱着小白,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绒毛,“小白,这世上,我只有你了。”

当当几声悠远深沉的钟鸣,响彻了整个宫廷,紧接着是如潮的欢呼声,惜月往玄武殿的方向望去,放下小白,趁着园中没人,几个纵身,跃出霁月宫。今日宫中的侍卫都集中到玄武殿了,出了霁月宫,惜月便往那高高的邀仙台奔去。

邀仙台是惠帝自朔麒云的生母去世后,专门在宫中修建的一个祈福台,如一柱擎天般屹立在整个宫廷的中央,也是整个祁丹最高的建筑,置身其上,可以俯瞰整个祁丹。

惜月来到邀仙台下,绕过看守的侍卫,偷偷上了石阶,沿着曲折的楼梯上到最高处,攀过栏杆,站在最外面的石台上,向玄武殿的方向眺望。

暮色已渐沉,残阳如血,整个宫廷被湮没在一片红潮之中,玄武殿外的广场上,站满了身着朝服的臣子,百官之首,是身着明黄太子服、头戴羽冠的朔麒云,彩衣飘飘的宫女轻移莲步,托着一个个玉盆,穿梭往返于大殿与百官之中。待所有臣子手中都拿到了盛着酒的玉杯,号角声忽响,百官齐贺,“愿吾皇千秋万载,一统天下!吾皇万岁!”丝竹声渐起,伴着百官的呼声,在殿宇之上回荡。

惜月静静地望着这个空前的盛景,目光痴痴地停留在朔麒云身上。她不稀罕什么奢华的盛宴,她不过是想看看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而已。那个安逸说什么她本应是他的妻子,她心里惶恐极了,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心里曾有过另外一个人?不,她只爱麒云,她心里只能有麒云。

她一直站在那里,直到人潮散去,宫中点起了宫灯,宫外的祁丹,今晚也是张灯结彩,闪闪焯焯,如置身一片灯海之上。

邀仙台下,朔麒云正孤身一人信步慢行。盛宴快结束时,他便谢绝了朝官们的邀请,悄悄退了出去,他本想登上邀仙台,悼念一下他的母亲。他来到台下,抬起头向上仰望,一抹红色的衣袂,正迎着风猎猎飞扬。他不禁剑眉微蹙,这抹红色的衣袂,太过熟悉。

他悄然步上石阶,登到最高处,最外面的石台上,那个纤细的红色身影,正迎着风盈盈而立。邀仙台上的风很大,那火焰般的裙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长发已凌乱,在狂风中飞舞着,那孤寂的身子站于石台边缘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被狂风卷走。

他生怕她受到惊吓,轻声呼唤道:“惜月……”

惜月一阵恍惚,一回眸,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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