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莲开-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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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当了公蚊子,你只能跟着我当母蚊子了。”说罢他竟然拉着我想走人。
“蚊你个头,我最讨厌蚊子。坐下!本姑娘现在帮你好好赎罪,银子拿来。”
“那好吧,说定了啊,下一世你去哪里都要记得把我带上,你做人我也跟着做人,你做母蚊子我也跟着做公蚊子。”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价格了,看中了什么就拿什么,带回去送给宋莘莘和小桃小杏她们。到底还是心虚,连价也不砍一下,付了银子两人便急急忙忙走人,连零钱也不用找,那大娘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回到船上总算安下心来,我这才把刚才买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欣赏。这时北凌飞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只小锦盒递给我,里面竟然是一根小小的笛子造型的玉簪子,通透的白玉质地,一端垂着几缕滴金流苏,好精致的白玉簪。
“你、你、你刚才又偷……”我突然觉醒,刚才在那店里明明没见他挑选东西的,何时多了根簪子?还有漂亮的锦盒装着?
他一拍我的脑袋,笑道:“什么又,我才没偷!你又怕了?不就是当蚊子嘛,下一世你当个大美人,我这只蚊子天天去叮你好了。”
我牢牢抓着那根白玉簪子,生怕他后悔要拿回去,“哼,到时我一巴掌把你拍死了你可别怨我。好吧好吧,反正做坏事的是你,进畜生道的是你,跟我可没关系。”
我拿着那根簪子细细把玩,不觉天色已渐晚,出来已整整一天了,船已顺着来路回去,我不禁有点担心回去后会不会被狄靖责怪。
回望北凌飞,他已靠在软榻上,双手枕着脑袋闭着眼,竟是睡着了,也许是早上起得太早了吧,也不知他到底在那等了我多久。我解下两边柱子上的纱缦,把披风盖在他身上,细细打量着他。江风轻拂,那白色的纱缦也随风飘舞,一缕黑发贴在他的额上,我伸手轻轻替他拨开,有股淡淡的幽香传来,像雨后的青莲,不是他平时爱用的松木檀香。
浅睡中的北凌飞,双眉微微蹙着,我心头一跳,终于想明白了最近一直萦绕心头的疑惑。自从我到了逍遥谷,便隐隐觉得北凌飞跟以前有点不一样,现在终于明白是哪里不一样了,现在的北凌飞,比以往多了几分忧愁。
是因为他的父皇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还是因为和北凌云的暗中角力?也许两个原因都有吧。以前的他总是无忧无虑,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总是一副笑意盈盈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如今虽也经常调侃说笑,但是眉目之间却总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我的指尖轻轻拂上他的眉,缓缓抚摸着。凌飞,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以后都替你抚平忧愁。
回到逍遥谷,他带着我避开众人耳目,从小路绕到清心苑的后门。
“快回去吧,今天玩累了,晚上早点歇息。”他轻声道。
“嗯,你也是。”我点点头,向他笑笑,转身离去。
“萱儿。”
“嗯?”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你……”北凌飞望着我,欲言又止,我奇怪地望着他。
“怎么了?”
他顿了顿,抿了抿嘴唇,声音有点颤抖,“你……你今天开心吗?”
“傻瓜,当然开心啊,你呢?”
“我也是,很开心。”他吁了口气,笑了笑。
他这是怎么了?问得有点奇怪,“我们下次再去好吗?”我问道。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定定地望着我。
“那……那我回去了?”我有点疑惑地对他道。
“萱儿。”他突然叫住我,目光异常深邃,略带着羞涩,“今天是玄德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九,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天,这是属于我和你的一天。”
我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他这是为何,还是点了点头,“嗯,我会记住的。”
“好,那我回去了。”他点点头,转身迈步。
夕阳如血,彩霞漫天,天空如翻倒了一桶绯红的水粉,粼粼的金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洒在他的背影上,那月白色的锦袍也被染成了金色。
“凌飞。”我追上几步喊住他,拉起他的右手,摊开他的手掌,在掌心画了个心形,再拢上他的手,紧紧握着。
他有点诧异地望着我,“这是什么?”
“自己猜。”我笑道,“今天是玄德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九,我把它送给你。”
他垂眸望着紧紧握着的右手,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脸颊不知是夕阳的映照还是其它原因,微微透着一?{绯色。他抬起头来,俊气的脸上又露出那久违了的盈盈一笑,忽然一个转身飞快的走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迷雾
小桃和小杏对我送给她们的胭脂水粉很是喜欢,毕竟都是小女孩,在我房里叽叽喳喳喧闹着,见了那根白玉笛簪子都说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簪子。
小桃指着笛子的一端说道:“咦,宁姐姐,你看,这笛子还可以吹呢。”
我仔细一看,这根小小的玉笛子做工极精细,整个玉笛按照真正的笛子来仿造,中间是空心的。我把玉笛放在口中试了式,果然能吹出声音来,就像个小哨子一样,虽然只能发出简单的一两个音节,可是音色也算是清脆嘹亮,不由赞叹造这玉笛之人的匠心独运。
小桃帮我挑起几缕发丝,挽了个简单的髻在脑后,将簪子插上,铜镜中的自己,两颊因之前的表白仍有点发烫。
他猜出来我送给他的是我的心了吗?
那根簪子的滴金流苏随着侧头的动作微微抖动,金色的流光也跟着闪动,清雅中带着潋滟。心思一动,北凌飞今晚应该不回晋阳了,不如去找他,让他看看我戴着这簪子的模样,顺便把送给宋莘莘的礼物带给她。
当下立即带着为宋莘莘准备的香料和饰品,出了清心苑,向小澄谷方向走去。天色已全黑,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碰到,我突然有点犹豫,小澄谷我从来没去过,不知能否进去。
远远见到小澄谷门口的牌坊悬挂着两盏风灯,透着微弱的黄光,那黄光下似乎有个人影,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个人此刻正跪在门外。
实在是难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凌飞。天底下除了他的父皇,竟然还有人可以让他下跪?会是什么身份的人?
我心中诧异,下意识的站到一棵大树后面。可是接下来听到的话,更让我惊骇莫明。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站在门内,看不见她的样子,听上去应该是一个中年女子,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凌厉至极。
“你以为有秦怒在,便万无一失了?如果真的出事了,凭秦怒一人之力怎能保你两人周全?上次袭击的事才过没几天,你这么快就放松警惕了?你不但不顾自身的安危,连他(她)的安危也不顾及,你何时变得这么任性妄为了?这些年来我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忘了自己身上背负着这天下苍生的重任了吗?你难道也忘了当初答应过他(她)什么了?如今竟然对他(她)起了觊觎之心?你如何对得起他(她)?若他(她)知道了,你将如何自处?
你身为帮中首领,不念秦怒多年来为你出生入死,只为一已私欲,罔顾帮中教义,令他与你一起身陷囫囵,是为不忠。辜负你父王多年来对你的悉心教导,是为不孝。身负天下苍生重任,却恣意妄为,冲动行事,愧对天下人,是为不仁。违背自己对他(她)的承诺,是为不义。试问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将来如何能继承大业,令天下归心,令朝臣信服?”
北凌飞直挺挺地跪着,头微微低着,一言不发。我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心里乱做一团。
那女子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语气已缓和下来,带着怜爱和痛惜。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你要知道,这天底下,你对谁都可以有意,唯独对她你不可有一丝非分之想。你要记住,将来,你得到的会是整个天下,除了她……”
手臂突然被人一拉,我大吃一惊,宋莘莘已对着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拉着我急急往回走,直走到再看不到小澄谷的入口。
“师妹,你怎么私自到小澄谷?你难道不知道小澄谷是禁地,任何人不许进入吗?”宋莘莘一停下来便厉声质问,语气犀利。
我不禁愣住,自和她认识以来,她从没试过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我不是还没进去吗。师姐,刚才是怎么回事?凌飞竟然……那个女的是谁?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你听到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你是不应该知道的,也不应该去问。”她冷冷地道。
“师姐……我,我不是有意来窥探什么,我只是有事想找凌飞。”
“师妹,请你记住,小澄谷里面的人,你不要再去打听,刚才你听到的事情,更不要再提,你只当今晚从没来过这里好了。”
“为什么?”眼见宋莘莘转身想离开,我一把拉住她。
宋莘莘猛地转过脸来直视着我,“不要去妄想得到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果你真为他好,再不要任性让他带你下山了。”
我吃惊地望着她,此刻的宋莘莘是如此的陌生,她望着我的眼中带着我从没见过的怨怼,直直地盯着我。
我默然垂下眸子,从怀中拿出帮她挑选的香囊和簪花递了给她,“这是我今天帮你买的,是夜酣香,上次你说晚上睡不好,这个香可能有点用。第一次送礼物给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凑合着用吧。”
她微微一怔接过,刚才的凌厉怒意渐渐消退,低下了头,“师妹,刚才我……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急了,才一时意气,我不该那样说的,对不起。”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先回去了。”我摇摇头,转身离去。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似的,连宋莘莘都知道的事情,唯有我不知道,人人都瞒着我,究竟把我当成什么?身后又传来宋莘莘的声音。
“师妹,你……难道你……”
“什么?”我停下,转身望她。
宋莘莘定定地站着,那双水汪汪的杏目,黯然流出一丝悲伤,“算了,他也是为了你好。谢谢你的礼物。”说完这句,她不再看我转身离去。
整整一晚,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中不停地响着在小澄谷听到的话,究竟那女子对北凌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北凌飞的什么人?北凌飞竟然要跪着听她训话?那女子是不是在责怪他今天和我出谷?只不过出谷玩了一天而已,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竟然说他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她说他对谁有过承诺,他又对谁起了窥窃之心,存了非分之想?整个逍遥谷的人都知道北凌飞对我有意,那现在她口中说的那个她,指的是究竟谁?还有刚才宋莘莘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一切的一切,仿佛迷雾重重,可是真相却离我那么远。
一想到北凌飞对其他女子起了非分之想,我的心一阵阵地收缩,如被锥子穿过一般,任那剧痛狠狠地撕裂着我。真是讽刺,我刚刚在今天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晚上就听到这样残忍的话,是上天有意让我窥探真相好趁早抽离吗?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凌飞,不要,千万不要,这一定是个误会,误会而已。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一对熊猫眼,敲开了狄靖了门。
“我昨天跟凌飞下山了,很晚才回来。”
“我知道。”狄靖似乎一点意外也没有,“你今天应该学一下轻功了,虽然以前四殿下曾说过不教你轻功,可是现在形势不同了,你还是学一下吧。”他步出屋子往小院落走去。
“我昨晚看到了一些我不应看到的事,听到了一些我不应听到的话。”我跟着他来到院中,在他面前站定,直直地望着他。
“既然是不应看到不应听到的,那就不要问了。”
狄靖站在那里,脸上平静无波,我真的很想死劲摇晃他几下,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明明你什么都知道,只要开口跟我说几句,就能解开我所有的疑惑,可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说,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
“我不想学!”抛下这句话,我便转身离去。狄靖这人表面永远温雅如玉,无愠无怒,可是如果他不想说的话,我无论如何求他,他也不会说的。
如此又过了十多天,北凌飞一直没再来,连宋莘莘这段时间也像有心躲开我似的,我找过她一次之后也没再找她了。我心里虽然对那晚听到的事耿耿于怀,却又无可奈何,唯有向狄靖发脾气,他叫我练剑什么的我一概不理。
“师妹,你这几天怎么脾气这么坏啊,我又没得罪你,你怎么老是跟我的衣服过不去。”陆悯指着刚被我的剑挑破的衣服,苦着小脸。
“上次我不是帮你买了几件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这衣服本来就破破旧旧的,有啥好心痛。废话少说,再来!”我手下不停,持剑又向他功去。
“师妹,你是不是跟四殿下吵架了所以心情不爽啊……”陆悯一边接招一边问,我不言语,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