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莲开-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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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这个圣女的小命看来挺值钱,那些意图不轨的人只会活捉我,不会伤我性命,这一点倒是有点安慰。狄靖点了点头,说了句“万事小心”便转身离去。北凌飞拉着我,迅速往人群中钻去,身后远远传来一声“凌飞哥哥,等等我……”再回头,那朵红牡丹已经被淹没在人潮中。
想象着悦妍找不到北凌飞时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中直乐,往他脸上吧嗒地亲了一口,北凌飞一笑,宠溺地搂了搂我的肩,便拉着我继续往漓水江的方向走去。终于来到江边,一轮圆月高悬于空,江面上星星点点,漂着各式各样的小花灯,如天幕上的银河般璀璨。岸边站着不少年轻男女,有的正在放灯,有的正追逐着已放进水中的灯,看看那灯是否能顺利漂走,欢笑声不断。
我与北凌飞也挤到了岸边,北凌飞拿出我们自己做的小莲灯,小心地点上,轻轻放入水中,我赶紧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心愿,无非便是与北凌飞天长地久相伴到老的老土愿望,却听得北凌飞骂了句,“呀,该死!”
我睁眼一看,那小莲灯正歪歪斜斜地在水面上摇曳不定,我心中不由一紧。这灯是我与北凌飞花了一整天功夫做的,我本就手笨,北凌飞更是从没做过这些活,两人鼓弄了大半天才做了个雏形出来,可一放到水池里那灯竟直直地沉入水中。陆悯在一旁看了哈哈大笑,还嘲笑说放个石头下水也没我们这灯沉得快,恼得我一脚把他踢到水中,看看是他沉得快还是那灯沉得快。我本想放弃,直接在夜市中买一个来放算了,可北凌飞却固执起来,说买回来的意义不同,非要亲手再做一盏不可。
那灯渐渐漂远,虽没有立即沉下去,却是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知能撑多远。我急忙对北凌飞说道:“你看,它没有沉下去呢,我们才第一次做这灯,能做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明年我们肯定能做一盏更好的。走吧,我想去看花灯。”
不想北凌飞却往那灯的方向追了过去,口中嚷道:“我不会让它沉下去的,你在这等着。”
我跺了跺脚,心中懊恼,这呆子,难不成他还跳到水里把灯托起来吗?眼见他已经跑远,我也急忙跟了上去。可这岸边人太多,没走多远,两人已被人潮冲散了。我沿着堤岸不停地张望,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想到那灯也许早就沉了,那北凌飞肯定会回头找我的,而我却往这边走了这么远,这样一想,便急忙转身往回走去。
八月的夏夜,白天的燥热已散去,江风徐徐吹来,走在堤岸上甚觉惬意。远远望见前方一人正迎面走来,一身紫衣,玉冠高束,步子不急不缓地徐徐迈着,悠然自得地打量着四周的景物。岸边游人如织,可是不管前方有多少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到他。人群中的他,势态优雅,眉目轻扫间不经意地流露出雍容华贵的风华,身旁所有的人和物都在他的光环下黯然失色,挡在他身前的人流都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千灯节2
如此良辰他不和府中那一群莺莺燕燕一起载歌载舞,却独自一人跑到这闹市中闲逛?定是那群莺莺燕燕都吵着要跟他出来,不知选哪个好,全部带出来又太过招摇,便干脆一个都不带了。一想起千洛也是那群莺莺燕燕中的一个,心中突然一阵难受,转身往一旁的岔路拐去。
这一拐便又拐到了闹市中,转了几圈,方向感一向极差的我,早把刚才与北凌飞分手的地方转丢了,索性专心逛了起来,渐渐被那五花八门的花灯给吸引住。那些猜灯谜的小摊都围着一大圈人,每盏花灯都被高高挂起,下面用绳子系着小绢条,这些小绢条便是谜面,那些花灯越是精美漂亮,下面系着的小绢条便越多,最多五条,少的也有一两条,全部猜中了便可以把灯赢走。而一旦你摘下某盏花灯的小绢条,又不能全部猜中的话,不但不能赢走花灯,还要留下一定的银子,银子的多少视花灯的身价而定。
那些衣着鲜亮的公子哥儿,都想趁此机会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番,站在花灯下低头望着手中的小绢条冥思苦想,身旁站着的丽人儿正满怀期待地等着,若能猜中全部灯谜,赢走的不但是那花灯,更重要的是能同时赢走心上人的心。那些赢了的人争足了脸面自是神采飞扬,输了的人唯有放下银子面红耳赤灰溜溜地离去。
我饶有兴致地一处处观望着,不觉逛到一家小店前,正巧一盏新的花灯刚刚被挂上,我立即被深深吸引住。这盏花灯手工很是精致,椭圆形的笼身,款式不算繁复,吸引我的是那上面的图案和巧妙的心思。图案很简单,不过是月下石间两只小蟋蟀,简直是有点简单得过头了,给人感觉没有画完似的。妙的是这两只小蟋蟀并不是直接画在花灯上,而是做成两只假的小蟋蟀,用极细的铁丝固定在灯笼的里面,点亮灯笼后,随着灯笼轻轻晃动,从外面能看到两只蟋蟀跳动的影子,就像是真的在斗蟋蟀一般。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便听到围观的人在议论,“这家还算公道了,刚才已有不少人赢走几盏灯,不像东街那黄老头的店,黑得要死,出的题都没人能猜全,是铁了心今晚只顾赚钱的,也不怕做坏了名声。”“是啊,还是顾老板的店公道些,做生意嘛,要看长远,只赚一晚的钱又能赚得了多少……”
这猜灯谜做生意的店,出的谜面可是有讲究的,有些人只为了赚快钱,做的花灯精美绝伦,吸引很多人来摘谜面,出的题却很难,按规定一人一柱香时间,就算只剩了一道题没猜出,也要给钱。那些有生意头脑的店主,会故意让几盏灯的谜面相对容易一些,好让一些人猜中把灯赢走,别人看到有人尝了甜头,自然到这家店猜谜的人会多些,就像现在这家店,里里外外围满了人。那老板五十开外,留着一缕山羊胡子,气质文雅,倒像个风雅之人。
我数了数那灯下面系着的绢条,共有四条,心中纠结着要不要上去摘。摘了,我这胸无半点墨的人,也不知能猜中一条还是两条,不摘,又怕被人捷足先登赢走了。
那店主见我犹豫不决,笑着道:“这位公子好眼光,鄙店这盏灯可谓是匠心独运,独一无二的。不是鄙人自吹,整个晋阳,您绝对找不到第二盏。如果猜不中不过是付三两银子而已,公子是个识货人,定然能看出这灯的造价远不止三两银子的,鄙人不过是想借这灯为本店刷亮招牌罢了。公子不妨一试,必能独占鳌头。”
你当然想我试了,最好人人都来试上一试,你可就赚大了。可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就我这半桶水……不对,半碗水的水平,这里还有那么一大堆人围观,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我尴尬地笑了笑,小声对那老板说道:“老板,这灯我确实喜欢,可是猜谜我着实不在行,不如这样,您行个方便开个价,我用银子买了吧。”
那老板微笑着道:“公子说笑了,今晚可是一年一度的千灯节,这晚所有的花灯都是不卖的,只做猜谜用,这可是晋阳上百年的老传统了,请公子见谅。”
我不死心,又道:“那不如这样,这盏灯作价多少银子?我出十倍价格,如何?”
老板先是一愣,随即又陪笑道:“公子别为难鄙人了,鄙人可不能做坏了规矩啊。公子如果真是喜欢这灯,不如明日再来看看吧,这盏灯的谜今晚若是没人能猜中,明日仍是会继续卖的,只需二十两银便可。”
我一时气结,没想到这个店主这么执拗,宁愿不赚我那二百两也要继续用这灯来猜谜,一点不像个生意人。可人家说的道理也是无可厚非,我一时没辙,只得作罢,便拱手道:“老板高洁,不愿赚这污秽之钱,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但愿我与这灯有缘,留待我明日再来取,告辞。”
那店主亦含笑拱手,我正要转身离去,突听一把慵懒缓慢的声音在一旁说道:“原来你喜欢斗蛐蛐儿。”
我一怔,侧头望去,那一袭紫衣之人已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正低着头望向我腰间的那个墨绿色小竹筒。不得不佩服一下他的眼力,这大晚上的,我又是一身男装打扮,刚才还故意绕道走了,他竟然还能认出我来,只得笑着打招呼,“殿……那个,云公子,真是巧得很啊,如此良宵佳节,云公子竟然孤身一人在此?真是难得,难道是看腻了府上那群能歌善舞的仙子,要到这闹市中瞧瞧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吗?”
北凌云没有理会我话中的揶揄,却向那店主说道:“这位老板破个例,这盏灯的谜我与这位公子一起猜,如果赢了把灯拿走,如果输了,贵店一年之内所有的灯我包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瞪眼望着他,难道你家里那群莺燕正好想排一场花灯舞给你欣赏,你家很缺花灯?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他说这话时语气一如平时那般,懒懒地无半分强硬或是凌厉的语气,可是那口吻听上去却不是在与人商量,不容对方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那店主看来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打量了北凌云一眼,微微一怔便恢复了神色,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呵呵,刚才那位公子说道,但愿他与这灯有缘,马上就有贵人出手相助了,看来这灯果然是与公子有缘呢。既然如此,鄙人便破例一回吧,愿两位能把这灯赢走。两位公子,请。”
哈,这臭老头子,刚才还一副富贵不能淫的模样,转头便说出这般好听的话来,说得他破例是因为觉得我与这灯有缘,而不是贪图有人包下他一年的灯似的,既抬高了自己又奉承了北凌云是贵人。我心中气愤不已,好声好气地和你商量了半天,你还不屑赚我那二百两,如今人家只一句话你便这样谄媚了,是本公子刚才的气场不够强大吗?再望一眼身旁这人,丰姿玉立,气度不凡,随意地站在那里,已成了全场的焦点,一些年轻的姑娘已经看得痴了,竟不舍离去。唉,这气场,我确实无法跟人家比啊。
正郁闷中,北凌云已朝我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琥珀色的双瞳在灯火的映照下潋滟生辉。好吧,如果猜不出来,丢脸的可是你,包下人家一年花灯的也是你,我可没什么损失。这样一想,豪气顿生,伸手便摘了挂在最下面的那条绢子。打开一看,谜面是一个“皇”字,打一成语。我想了想,这个倒是简单,便说道:“白玉无暇。”
那店主笑着点了点头,“恭喜公子先拔头筹,运气不错啊。”
这哪里是运气了,明明是我聪明嘛。我又摘下第二条绢子,上面写着“薄暮入青峰”,猜一字。我挠了挠头,一时没有头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北凌云,见他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我敢肯定他一看到这句诗时便已想到了答案。
我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沉吟道:“这个薄暮嘛,指的是……”
“夕阳。”北凌云轻声道。
原来如此,我朝那老板说道:“是个岁字。”
那店主又笑着道:“恭喜公子又答对了,公子请继续。”
第三条绢子一打开,我便瞎了眼,上面写了几句诗不像诗、词不像词的话,猜的是药名,而那老板已把笔墨置在一旁的案上。
胸中荷花,雨湖秋英
晴空夜明,初入其境
长生不老,永远康宁
我无奈地望了一眼北凌云,耸了耸肩。北凌云了然地勾了勾嘴角,闲适地踱到案前,提笔写了起来,笔峰流畅,张驰适宜,抑扬有度,说不出的俊逸洒脱。
穿心莲,白菊
满天星,生地
万年青,千年健
我诧异地望向北凌云,这家伙竟然连中药都这么熟悉,难怪他刚才这么大口气。围观的人开始喝起彩来,那些年轻姑娘更是以扇遮脸,投来倾慕的目光,当然这目光只是投给北凌云的不是给我的。
那老板露出欣赏的神色,恭声说道:“公子高才,佩服。”
只剩最后一题了,这题目显然是越来越难,我取下那最后的一条绢子,直接递给了北凌云。只见绢子上写着一首诗,却又没写猜的是什么。
芳草比君子,诗人情有由。
只应怜雅态,未必解忘忧。
夏月玉墀小,微风藓砌幽。
莫言开太早,犹胜菊花秋。
我疑惑地望向店主,店主却是一脸笑意地望着北凌云,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来他已断定北凌云能猜中其中的意思。北凌云朝店主微微颔首,那店主伸手将那花灯取了下来,吹息里面的蜡烛,双手递给北凌云,我在一旁却不明所以。
北凌云接过那花灯,侧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和这灯果然有缘。”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千灯节3
他提起案上的笔,便在那灯笼上画了起来,寥寥几笔,几株细长的草儿从那石间长出,原本过于单调的画面立即生动起来,当他最后描了两朵黄色的小花在那几株长草上时,我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