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莲开-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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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小花在那几株长草上时,我终于明白了这道谜的意思。
那首诗讲的是萱草,这灯笼原来就是预留了空白的地方让猜出谜底的人把答案直接画上去的,所以之前看到那幅月下石间的图时,会觉得它过于单调,因为这画根本就没画完。而猜谜的人,如果只是猜出谜底,却不会作画,或是画得不好,即使赢了也赢得不漂亮。只有既猜得出谜底,又画得好,才算是赢得好赢得妙。
眼下北凌云这寥寥几笔而就的萱草,线条简洁却又动生传神,布局巧妙,既不会掩盖了两只蟋蟀的风头,又不至于埋没了自身,那两朵小黄花更是点睛之笔,而且不多不少,只是两朵,寓意一双。饶是我一向看不惯他的风流秉性,此时却不得不叹服他的才思敏捷。
这时,店主已把花灯重新点上,添上那几株萱草的花灯,此时已完美无缺。灯影之中,只见一弯月牙儿被几缕浮云半遮着,玉墀旁的几块石头间,冒出几株萱草,两只小蛐蛐儿在草丛中不时地跳动着。围观的人已禁不住发出阵阵喝彩声,几个年轻的姑娘红着脸窃窃私语,打听着那位紫衣人是哪家的公子。
店主双手恭敬地把花灯递给了北凌云,笑着道:“公子妙笔生花,让璞玉生辉,这盏花灯能遇上公子实在是它的福气,但愿今晚所有的花灯都能遇上它的有缘人。”
北凌云点头一笑,接过花灯向我递来,“不知这位公子是否愿做它的有缘人?”
我微微怔住,这话问得可有点暧昧,谁都知道在千灯节送花灯给异性意味着什么。我大方地一笑接过花灯,说道:“正如云公子所说,我与这灯确实有缘呢,本想买了回去送给凌飞的,既然如此,我替凌飞谢过云公子了。”
北凌云勾起嘴角带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出了小店,两人沿着街道并肩走着,北凌云没有说话,只缓步走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神色,眼中也没有了平时那种一眼便洞悉别人心事的凌厉眼神,眼底荡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边走边寻思着如何撇开他,如果此时遇见北凌飞,见我提着他送的花灯并肩走在大街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胡思乱想中,身旁的北凌云突然停下了脚步,眼中的笑意瞬间抹去,换上的是冰冷的寒芒,紧紧地盯着前方。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大街的另一边,同样有一个人停下了脚步,用同样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北凌云。狄靖一身青色的素袍,夜风撩起了他的袍子,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可我分明见到他紧紧地攥着双拳。
这个时候,作为飞羽帮的圣女,狄靖的弟子---虽然我从没喊过他一声师傅,我义无反顾地撇下北凌云,跑到狄靖身后站着,而那盏花灯因我突然的动作而掉到了地上,迅速燃烧起来。
那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互相敌视的眸子中发出冷冽的寒光,那寒光在空气中蔓延开去,明明是盛夏之夜,却突然让人心底生寒。大街上的喧哗声突然静止,路过的行人似乎感应到那萧杀冷冽的气息,纷纷自动躲开。
那一身紫衣的人,如天承宫中怒放得惊心动魄的火玉兰,混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雍容、傲视天下的气度,让人不敢直视,他微微扬起下颚,双瞳微眯发出利剑一般的光芒射向大街上另一端的人。而那个人,身上穿的是款式最简单的青衣素袍,清冷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一头乌发用绸带高高地束起马尾,随着夜风扬起,尤如在黑夜中悄然绽放的幽兰,飘逸出尘,不沾染世间半点尘埃,似乎望久了对他也是一种亵渎。
那盏花灯在大街中央燃烧着,夜风卷起了残火,在半空中肆意飞扬着,忽明忽暗地闪着诡异的光。我紧拧着双手,心中暗自担心这两人会不会就在这大街上大打出手,心脏因紧张而怦怦直跳。直到那火渐渐熄去,那对峙着的两人突然同时转身离去,我大大松了口气,看来这两人在他们那个死生之战的日子来临前,是不会动手的。
走出那条大街,狄靖才转过身来,迎上我担忧的目光,轻轻叹息了一声,伸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不用担心,我没事。四殿下找你好久了,正在前面拐角处等你,快去吧。”
“那你……”我仍然不是很放心。
“我没事。”狄靖朝我露出一个牵强的浅笑,便要转身离去,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平静地道:“以后少与那人接触,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嗯。”我点了点头,目送狄靖离去,那青色的背景,在热闹喧嚣的夜市中,却是如此的孤寂。他的心从多年前,便已随着那人的离去而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让他平静如水的心荡起一丝涟漪。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心中一阵心酸,却又庆幸着自己能与心爱的人一起过这良宵佳节。突然想到刚才与北凌飞放的花灯,虽然自己从来不相信这些所谓的传说,可是此时心中却有一种无来由的恐慌,抬脚匆匆往拐角处奔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影影绰绰的花灯,笑靥如花的佳人,仪表堂堂的公子,追逐打闹的孩童,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我四顾而望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茫然地站在大街的中央不知所措。
腰间的小黑却突然唧唧地叫了几声,这小小的声音在这闹市中是那样的弱不可闻,可我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心中一动,猛然回头,那个翩翩少年正立于屋檐之下,一双剑眉紧紧蹙着,星眸中带着丝丝怒火,正不满地盯着我。我拔开挡在前方的路人,朝他飞奔过去,在他正要开口斥责我乱跑之前,紧紧地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胸前。
怀中的人身子微微一颤,感觉到我的异样,刚才的怒意已消失无踪,也紧紧回抱着我,语气中带着担忧:“怎么了?”
“想你。”我紧紧搂着他,用力地吸着他身上的松木檀香,那熟悉的味道,让我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不再彷徨。
北凌飞微微一愣后,更用地回抱着我,轻声道:“我也是。”
他的下巴抵在我头顶上,温柔地吻着我的头发,双唇渐渐往下移,在我耳边轻啄,再移向我的脸颊,用手捧起我的脸,两人鼻尖轻碰,口中低喃着:“小萱,你真是不听话,到处乱跑,你不知道刚才我找不到你,心里有多害怕……你怎么老是让我担心,我害怕找不到你,害怕不知道你在哪里……”
听着他这低声的控拆,我心中一阵愧疚,“对不起,我,我也讨厌这种感觉,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乱跑了。”
他温柔的唇已轻轻触到我的唇上,我正要迎上去,却突然感觉到有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一低头,脚边一个才四五大岁的小男孩,圆圆的脑袋上带着一只小老虎帽子,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因为吃惊而张大着嘴巴,正茫然地望着我们。我急忙推开北凌飞,指了指那小孩,说道:“凌飞,看来我们把他吓坏了,我们还是走吧。”
不料北凌飞完全不理会,“无妨,他要看就让他看好了。”说完又把脸凑了上来。
我额头冒出一丝冷汗,“看到两个男人在大街上这样,会让他幼小的心灵扭曲的,他会疑惑长大后到底是要娶个女娃还是男娃做媳妇的,这种误人终身的缺德事我们还是不要做了吧。”
“那好吧。”北凌飞低下头,对着那个仍在发呆的娃娃说道:“喂,小子,快回家找你娘去,不然哥哥可要抢走你的冰糖葫芦了。”
啊,这混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竟然连小孩子也恐吓,这下可好了,那可怜的娃不但性别意识被扭曲,他弱小的心灵从此也有了阴影。果然,那小男孩听到有人要抢他的冰糖葫芦,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引来大街上路人的侧目。我拍了拍头痛欲裂的脑袋,拉起北凌飞的手飞快地跑进旁边一条小巷子里。北凌飞不但一丝悔意都没有,居然还一边跑一边邪恶地笑着。
跑了一会之后,北凌飞突然把我拉住,伸手往一小户人家的木门推去,那木门竟然没锁,进去便是一个小院子,屋子里面没有灯火,主人显然是去逛灯市还没回来。北凌飞搂着我的腰闪身进入院中,顺手把门掩上。
“这下再没人坏我们的事了。”黑暗中,北凌飞的双眸闪着夜星一般的光芒,双手捧起我的脸,四目相投,刚才他脸上那邪恶的笑容已消失不见,只剩一脸的温柔,眼中溢满了浓浓的爱意,似暖暖的温水一般包围着我。看着他这眼神,我小声地问了句:“你,你不是打算在别人屋子里做什么坏事吧。”
话刚出口,他温热的双唇已轻轻覆了过来,轻微的颤抖后,他灵巧的舌探了进来,开始了探索,从温柔到狂热,不停地索取不停地吮吸。我环抱着他,感受着他的热情,双手渐渐搂紧彼此的身体,似是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漆黑的小院子一片静谧,此时的耳中,听到的只有俩人的喘息声和牙齿之间的碰撞声,以及彼此的心跳声。
就这样一直忘情的缠绵着,直到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像是这屋子的人要回来了,我不舍地推开了他,北凌飞懊恼地低声骂道:“真是讨厌,哪来的这么多人。”
什么哪来的人,这可是人家的屋子。我心虚地瞄了一下那门,低声说道:“你还说,赶紧溜吧,这可是别人的屋子,我们擅闯民居,一会儿被人发现了当贼办了。”
北凌飞嘻嘻一笑,在我眉心轻啄一下,“偷情的贼不算贼。”
我咯咯一笑,“我只听说过偷书的贼不算贼。”
北凌飞搂着我的腰,在那些人进来之前从墙头跃了出去。重新回到闹市中,我与北凌飞十指紧扣,走在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望一眼对方有些红肿的双唇,会心地一笑,一边走一边观望着路过的灯、路过的人。
远处,小桃和小杏一人挑着一盏花灯,两张小脸上映着兴奋的红霞,陆悯跟在她们身后,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望着前面的两个俏丽人儿,笑得那样的满足。宋莘莘低着绯红的脸,手中又多了一盏花灯,北凌珩在一旁紧紧跟着,眼睛只痴痴地望着身旁的佳人,全然看不到除她以外的任何人,也看不到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我们。悦妍手中也提着一盏花灯,袁世恒拖着肥胖的身躯,跟在她身后,不停地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不但手中拿着十几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连腋下也夹着包裹,悦妍不时回头叮嘱,“恒表哥,你小心点,你看那泥人都快被你弄扁了,拿好一点,我要送给凌飞哥哥的。还有那盏灯,提高一点,不要给人碰到了,这灯也是要送给凌飞哥哥的。这绢花我要带回赤霞,别弄皱了,弄皱了有你好看的。”袁世恒只是不停地望着悦妍憨笑着。
脑中又浮显出刚才那两位天之骄子对峙的场面,他们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无论他们的脸上装得多么若无其事,他们的背影却是那样的落寞那样的孤寂。心中不由感慨,这一晚的晋阳,繁华喧嚣之下,到底有多少的悲欢离合,多少的恩怨情仇?
我与北凌飞俩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那盏沉入水中的花灯,我不会在意那所谓的传说的,因为此刻,与我十指紧扣,走在我身旁的那个人,是如此的真实,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是这样的温暖,我的心从没有过这般地坚定,我会紧紧地握住这双手,握紧这份属于我们俩人的缘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牡丹醉
千灯节之后,我便回到了乾安宫。一早起床后,发现窗台那个青花瓶里的火玉兰仍然娇艳地开着。我已离宫半个月了,这花怎的还开着?我诧异地问玉蒿,玉蒿说这是天承宫的青珲今儿一大早才送来的。我心中跳了一下,看来北凌云对我的行踪很清楚,可是他这般讨好于我,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跟太后用过早膳,我领着吉祥前往天承宫向皇后请安。皇后近年来一直有心疾,最近似乎更严重了,每天大部份时间只能卧床。而皓帝的病情也不容乐观,只是宫中一直竭力压着这事,可是从最近频频上奏要求立储君的形势来看,朝堂中人早已从各种渠道了解到了。而对于立储君一事,皓帝一如既往的不提不问,那些折子如泥牛入海一般无声无息。
传通之后,近身伺候皇后的慧姑姑笑着对我说:“灵珏郡主请稍候,待奴婢进去瞧瞧娘娘精神如何。”
我走近两步拉起她的手,笑着说道:“慧姑姑客气。姑姑这些年来不辞劳苦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候,真是辛苦了。”我从吉祥手中接过一只桃木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子,往她手中套去。
“这只枕霞镯,是太后赏我的,听说产自龙怜山,那里产的玉都有安神定惊之效。听说皇后娘娘对玉石一向有研究,天承宫中收藏了不少天下美玉,姑姑跟在娘娘身边,想来对玉石也是知之甚多,希望这只枕霞镯还能入得了姑姑的慧眼。”
慧姑姑一望手中的镯子,眼中流出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