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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且待莲开-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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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去,现下他正为太子之事烦心不已呢。”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唉,算了,不等了。待四殿下回来,你替我传个口讯给他,就说……”我犹豫了下,接着道:“就说他要的东西,夏老爹已替他找到了,我已交给太后,太后的意思是此事越快办越好。记住了?”

千汐微怔一下,“就这样?”

我点点头,千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神色,我又道:“此事极重要,务必要一字不漏地转告他。”

千汐笑着点头应道:“嗯,记住了,姐姐放心。”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山雨欲来

回到乾安宫,太后已用过晚膳,见我匆忙回来,马上又吩咐人重置了一桌饭菜,并端坐于一旁默默等我吃完,始终没有追问一句。我不由暗自佩服她的定力,明明心急如焚,却仍能镇定自若,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一国之母。

待我吃完,侍女们收拾好退下后,太后才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我。

我从怀里掏出一支小姆指长短的铜管递了给她。太后接过,将铜管一端置于烛台上稍微烤了一下,将封口的蜡融掉,从里面抽出一张极薄的羊皮纸展开,看完后又将那纸放到烛台上,烛火迅速将纸点燃。

太后望着那纸已燃尽,才悠悠道:“四天前已出发,昼夜兼程,明后两天内也该到了。”

我点了点头,“马不停蹄地赶路,辛苦义兄了。”

“你们那边,准备得如何?”

我得意地笑了笑,“太后放心,一切顺利。”

太后终于展颜一笑,“就你这丫头鬼点子多,唉,如今看来,你和飞儿倒是天生一对,都是脑瓜子里歪道道多,没个正经样儿。”

我笑着回道:“太后冤枉四殿下了,那些正经主意都是他想出来的,歪点子才我想出来的。”

第二日,当雄鸡报晓旭日东升之际,赶早到晋阳郊外耕作的农户们,惊讶地发现漓水江竟然一夜之间枯竭,水位不到平日的一半。不但如此,江水还浑浊不堪,江面不时漂浮着死鱼,发出阵阵恶臭。

晋阳人慌了,这可是数十年来都没出现过的情景。多少年来,只要春分一过,晋阳总会迎来一场大雨,晋阳人将这春分后的第一场雨称为迎耕雨。迎耕雨一至,将万亩农田浇灌,这一年必定又是一个丰收年,所以墨渊祖上将春耕大典定在春分后的第一个吉日举行,为的就是求个风调雨顺。

可是今年似乎不寻常了,别说春分,自去年底以来就没下过一滴雨,田里的种子刚刚撒下,正是最需要雨水的时候。本指望着迎耕雨能带来丰沛的雨水,滋润那早已干裂的土地,可是春耕大典已过去半个月了,不但雨水没半滴,如今连农人们赖以生存的漓水江也枯竭了,这如何得了?难道今年墨渊会遭遇大旱?

一时间,晋阳百姓都惊恐了,纷纷到漓水江边拜祭,祈求上天早日降雨。就在人心惶惶之际,另一个版本的歌谣开始在晋阳流传:

漓水竭,雁高飞,飞来飞去入南斗,天子蒙尘下殿走。

大街小巷里,人们都在议论纷纷,原来之前那所谓的灵雁,根本就是妖邪,晋阳之所以这么久没下雨,原来就是这妖邪作恶,如今激怒上苍,连带漓水江也水枯了。更有甚者,因了那句“天子蒙尘下殿走”,连皓帝一病不起,也归咎到这妖邪之上了。有信奉阴阳五行之说的,说墨渊国命本是火德,可这大雁是属水的,与我朝国命相克,若是三殿下北凌雁当了太子,水火相克,墨渊的国运将从此衰败,不是连年大旱便是连年水患,如今漓水江枯竭正是上苍给墨渊国人的一个警示。

那些原来在田里捡到玉雁而沾沾自喜的农人听了,都慌忙跑回家中,把供奉着的玉雁用黑狗血淋过后,悄悄扔到荒野之外。

我与狄靖,宋莘莘,夏老爹坐在茶馆里,静静听着百姓们的种种议论。陆悯那小鬼不停在各桌穿梭,每当听到人们讲到一些敏感词而停下时,他总是及时地补上一句,好让大伙能继续那话题,唯恐天下不乱。

“听说是因为那位……属水……”

陆悯:“名字里带个雁字的殿下吗?”

“对对对,就因为他属水,和墨渊的火德相克……”

陆悯:“难怪,听说城南七仙观附近有个占星象的异士,就在春耕大典那晚,他夜观星相,发现五星错行,荧惑守心,入了墨渊天界,乃大凶之兆,所以天降邪雁、漓水枯竭,若那位带个雁字的殿下一旦登基,墨渊危矣……”众人听了脸上都现出恍然之色,陆悯又拢起手,神秘兮兮地道:“听说宫中那位久病不起……也是因为和他五行相克……”

原来围拢着的人,一听这话都吓得惶恐不安,再也不敢接下话茬,轰地一下作鸟兽散了。

宋莘莘扑哧一笑,低声道:“这鬼精灵,说得还似模似样的,叫人不信也难。”

狄靖也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身穿便服的吉祥匆匆从门外进来,脸色凝重,和众人打了招呼后低声在我耳边道:“如主子所料,已被盗走了。”

我微微颔首,问道:“看到是何人吗?”

吉祥脸色有些难看,顿了顿才道:“小德子。”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心顿时一沉,良久不能言语。

之前我偷偷让吉祥带夏老爹入宫,为我偷来皓帝的玉玺,为以防万一事情暴露后会陷北凌飞于不义,我事前并没有告诉他。直到陆悯替我造出一个假玉玺之时,我才拿着那个假玉玺找北凌飞。北凌飞望着那块玉玺,先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然后痛心疾首狠狠痛斥了我一翻。

我也自知这样的行为在他眼中是如何的大逆不道,一声不吭等他骂完了,好言相劝软磨硬泡一番后,才把我的计划告诉他。北凌飞听完,定定地睨着我看了半晌,看得我心里直发毛,生怕他又骂我出个离经叛道的坏主意,不料片刻之后他突然邪气地一笑,说了句“甚合我意”。两人又计议了些细节,决定利用千汐做切入口,诱惑她背后的人主动出击。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小德子竟然也是北凌雁的人,潜入太后殿中将玉玺盗走的人竟然会是那个我相识已久的小德子。如今回想,总算明白了那日在云府,千汐藏在身上的那张画像,是谁交给她的了。想起皓帝大寿那日,我还傻傻地坐了一个下午,让三皇子妃为我画像,顿时像吞了一只苍蝇进肚子里一般难受。

要说千汐就是那个出卖我的人,我虽然也难受和失望,但我对千汐毕竟没有深厚的友情基础,我对她的关心也只是因为她的姐姐千洛。可小德子不一样,他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我万万没想到他和千汐是一伙的,他就是那个一直藏在我背后将我推向悬崖的人。我的心一直往下沉,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般,堵得死死的。

吉祥见我不做声,又继续道:“他只拿走了约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又偷偷送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轻声道:“知道了,今晚再辛苦你和老爹一次了。”见他仍站着,我示意他坐下休息,他却死活不肯,只站在我身后。

我默然望向窗外,空中一丝白云也没有,空气异常的干燥,大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那些面孔是那样的陌生甚至有些狰狞。刹那间,我有了一种错觉,一切似乎离我是那么的远,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也许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啪地一声,宋莘莘伸手打了一下陆悯的手,也打断了我的茫然,一碗雪白的豆花正端放在我面前。

“这是给师妹吃的,她爱吃甜的,你少来聒噪。”

陆悯撅起嘴不满地道:“我也爱吃甜的,我也是你的师弟,为什么你不给我吃?就知道师妹师妹的……”

“呀,你竟然还学会吃醋了,不害羞啊你,回去我告诉小桃小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嘴来,吉祥站在我身后噗哧一笑,夏老爹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磕着瓜子,狄靖望着他们轻笑不语。我笑了笑,将那碗豆花推到陆悯面前,“好了好了,前段时间辛苦你了,这碗豆花就赏你了。”

陆悯得意地朝宋莘莘做了个鬼脸,大口吃了起来。望着我身边这几人,我的心又渐渐暖和起来,他们都是我在这里的亲人,能得到他们的关心和爱护我已是多么幸运,又启能奢望更多。

第二日清晨,晴空万里,仍然是没有一朵云彩,宫中的树木因为没有雨水的滋润而无精打采,就连平时叽喳吵闹的鸟儿也似乎感应到什么,一点声息也没有,平静得有点异常。这一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日。

正文 第八十章 萧剑扬

太后刚用过早膳,一名内侍匆忙小跑进殿,神色有点慌乱,说话也有点结巴了,“启、启禀太后,丞相顾非池求见,还、还带着一队禁……禁军。”

我与太后相视一眼,这动作可真是够快的。

殿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仔细一听,似乎还夹杂着兵刃的碰撞声,迅速将乾安殿围了起来。随即一名身朝服,留着一绺美须,身型略胖,年约五十开外的男子,迈着厚重的步子步入殿里。

“臣顾非池叩见太后。”

太后朝顾非池虚扶一把,“顾相来得真早,不知所为何事?”

顾非池站起来,语气不卑不亢,但态度却不像在请求,更像是知会,“请太后移步天英殿。”

太后略显诧异,疑惑地望向顾非池,“天英殿?顾相莫不是说笑吧,我这深居后-宫的老太婆,到天英殿做甚?”

顾非池朝太后拱了拱手,朗声道:“陛下卧榻已久,臣等深感痛心,然国一日不可无君,如今陛下龙体堪忧,储君不明国脉不清,上自朝臣下自庶民,人心不安。众臣听闻陛下日前已拟定诏书,欲诏告天下太子所属。今臣冒昧,请太后将诏书宣告天下,以安墨渊人心,稳定朝局。一众股肱大臣和诸位皇子,及几位世族元老已在天英殿等候,臣特来请太后凤驾。”

他连朝臣和几位皇子,甚至北氏的世族元老都安排好上朝了,才来请太后,显然是有备而来。说是请太后宣告天下,不过是想借她之口将太子人选说出来,以堵众口悠悠。

太后脸色微变,却又发作不得,“陛下拟了诏书?顾相如何得知?”

顾非池面不改容地道:“陛下在晕厥的前一日,曾密诏臣觐见,告知臣他已拟好诏书,只待春耕大典之日,在大典之上向天下宣告,不想陛下积劳成疾竟一病不起。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臣等以为,既然太子诏书已定,理应遵照陛下圣意,诏告天下,以安民心。”

我站在太后身后,心中暗自冷笑,皓帝拟诏书立北凌飞为太子一事做得相当隐秘,他只在病倒前一晚才告诉太后和北凌后。顾非池是支持北凌云的嫡系派牵头人,皓帝又怎会私下召见他将此事告知他?什么在春耕大典之日宣告天下,更是他的一面之词。

太后冷冷道:“这么说,顾相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我这老太婆张嘴了。”

“太后乃墨渊国母,后-宫之首,陛下的诏书,由太后代为宣告最是合适。臣一心为陛下效力,一番苦心日月可鉴。”

太后望了一眼殿外那森然立着的长矛,再回过头望向顾非池,眼中有不甘,更有无奈。自春耕大典之后,宫中的禁军侍卫越来越多生面孔,近日内阁中那几位负责拟国书、奏折、圣旨的老臣子,不是相继告老还乡,便是得了急症不治。北凌飞和太后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加理会,只是暗中派人严密监守皓帝所在的圣武殿。

顾非池平静地望着太后,神色虽恭敬,但语气却没有回旋的余地,“太后,无论哪位殿下继承大业,墨渊总归是北氏天下,臣必定尽心竭力匡扶墨渊社稷。若太后能放下芥蒂,和臣等同心协力辅助新君,臣誓保太后一如往昔,在宫中地位无人能撼。太后是个聪明人,自会明白个中道理。”

这番话再明白不过,太后如仍想过上安稳日子,在宫中安享晚年,唯有支持他所力捧的人了。太后凤目一瞪,盯着顾非池看了半晌,却咬紧牙关不言语。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连说三个“好”字。

顾非池侧身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后缓缓站起身,望了我一眼后,便昂首缓步向殿外走去。

众人走后,我立即吩咐吉祥迅速和宫中白羽堂的暗人接头,按计划行事。以富公公为首的暗人早已奉北凌飞之命,暗中保护皓帝所在的圣武殿,以确保皓帝在这场宫变中能安然无恙。

半个时辰后,吉祥匆匆跑了进来,“主子,萧将军已率两千精锐进城,现已到宫外,大军随后便到。”

“好,来得正好。”

我急忙换上内侍服饰,飞快前往正东宫门。远远便听到人马沓沓的喧闹声,一把洪亮威严的声音正怒喝:“镇国大将军萧剑扬,奉皇命进宫护驾,速速让开!”

一队禁军唰地一声亮起长矛,将萧剑扬和他所率数百名身着甲胄的将士围了起来,一名禁军头目气焰嚣张地扯着嗓子高声道:“既是奉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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