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仙鹤神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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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此情景,马君武反而沉住了气,仰面一声大笑,长剑抖起一朵碗大的剑花,寒光闪动,直刺元觉。
元觉铜钹封剑,铁笔还一招“云龙抖甲”,马君武侧身避让,长剑疾转“倒撒金钱”,反刺背后,他这时处在强敌环伺之下,每出一剑都用追魂十二剑中招数,可以说是招招杀手,着着狠辣。
无奈这五个黄衣僧人,都是大觉寺中十八护法罗汉之选,个个身负绝艺,马君武反剑疾攻,出手极为凌厉,哪知敌人早知蓄势戒备,铜钹起处,铮然一声,架开长剑,火星进飞中,铁笔“寒花吐蕊”,已直逼向马君武背后脊心穴。
马君武长剑被封,立自警觉,不及收剑纵身向前一跃,身还未落,迎面寒光如电,当前的黄衣僧人铁笔已迫近前胸。
马君武匆忙中左手疾施一招“赤手搏龙”,五指斜出,搭向敌人手腕,同时吸气下沉,硬把跃起的身子稳住,饶是如此,和尚铁笔锋尖仍是划破了马君武前胸衣服,若非马君武一招“赤手搏龙”扣住了和尚握笔左腕,这铁笔就要马君武当场送命。
虽是如此,那和尚可也吃亏不小,马君武在极险中奇招突出,扣住他左腕脉门,和尚顿觉血脉受阻,半身麻木,五指一松,铁笔立时脱手。
另外四个和尚似是想不到马君武拳、剑、擒拿,样样都绝,这一招“赤手搏龙”,高明得使他们同时一呆。他们待要出手抢救时,马君武已缓过了手,长剑顶住被擒和尚前胸,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哪个动手,我先杀了你们同伴。”
这一来,四个和尚果然都停住手,不敢逼攻,横笔阻路,把马君武围在中间。
大觉寺十八护法罗汉,全以元字排名,十八人平日相处感情极洽,四人生怕马君武真下毒手,慢慢地退后两丈左右,但仍分站四面堵住去路。
伏虎罗汉元觉冷冷说道:“你既然进了祁连山,就别想再活着出去,不过今天晚上我们饶你一次,你快些放手走吧。”
马君武心知当前五个黄衣僧人,无一不是劲敌,纵然杀死一个,也难闯得出去。刚才一招擒敌,只能算险中取巧,敌人如早有戒备,决难得心应手,不如借此脱围,倒是不失上策,心念一转,微笑答道:“放人不难,但我还有事请教!”
元觉冷笑一声,道:“你先说出来听听,看我们能不能办到。”
马君武道:“我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五位僧人,可都是大觉寺来的高人?”
元觉答道:“不错。”
马君武笑道:“五位大和尚一色黄袍,又都使用的铜钹铁笔,请教法号怎么称呼?”
元觉冷冷笑道:“料你也出不了祁连山,告诉你未尝不可,大觉寺中十八位护法罗汉,全都使用的铁笔铜钹,一色的黄衣僧袍。”
马君武听得心头一震,暗道:这么说起来,这几个黄衣和尚,也不过是几个护法弟子而已,那寺中方丈、监事之流,武功当是更高,无怪一明祥师再三告诫我,不让我涉险西来,看来果是不假。
他原本还想探询一下师父和悟空大师行踪,但又想到一语错出,即可能为昆仑派树下强敌,随要把欲问的话又咽回肚中,装得若无其事般,淡淡一笑,松了扣着和尚的一只左腕,转步而去。
五个黄衣僧人果然都恪守着不追袭马君武的诺言,并肩站着,看马君武从容离去。
翻越过一座山峰后,马君武加快脚步,一阵急走,足足有六七里路,夜色中群峰层立,松涛如海,曹雄和李青鸾早已走得踪影不见。
马君武仁立在一座积满冰雪的峰顶上,心中暗暗发愁,这千百里绵延无际的山势,要想寻得李青鸾、曹雄,何异如大海捞针一般。越想越觉行止难决,仰望着耿耿星河,不禁愁虑满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觉得手足都已冻僵,峰顶上砭骨寒风,一阵比一阵凛烈,他活动了一下手足,慢慢地下了山峰,沿着一道山谷,茫然地信步走着。
他连经两场惊险剧烈的搏斗,早已困倦难支,再加上情怀惘惘,不知不觉停下来,迷迷糊糊地躺在草地上,睡熟过去。
忽然一阵悠悠箫声,把酣睡中的马君武惊醒过来,睁开着眼,太阳已爬过峰顶,柔和的金色光芒,逐走夜幕,照射在山谷中,映着积雪,草上露珠闪着耀眼的光辉。
马君武坐起揉揉眼睛,陡的感觉到一阵寒意,不由自主打了两个冷颤,心中一惊,暗道:马君武啊马君武!这当儿可是千万闹不得病,心念一动,赶紧闭目运行内功。
行过一阵内功后,身体仍觉得有些不适,但仗一身功力,病势一下子很难发作,只微微感到有点头痛,勉强站起来,想赶着去寻李青鸾和曹雄。
突然,那停下了箫声又重新响起,柔韵袅袅,荡空飘来,这声音听去不大,但入耳却清晰异常,初闻音韵只觉柔媚婉转,甚是动听,有如深闺怨女婉歌,昆仑孤凤哀鸣,声声扣人心弦,马君武心头一震,觉出不对,已然过迟,心神已被幽幽箫声所扣,一时六神无主,幻像环生,眼前境界一变,只见小娟表姊满脸泪痕,含愁深闺,呜呜咽咽,哭个不停,一面低语轻诉,斥骂马君武负义忘情,只急得马君武百般哀求。
倏然间,箫声顿住,幻像消逝,待马君武清醒过来,觉得眼中热泪仍在夺眶而出,胸前衣服已被泪水浸湿一片,心中余痛未复,箫声重复再起,琴瑟和鸣,马君武只觉得心不由主,渐渐地神魂飘荡,急忙静坐运功,行起调息吐纳之法。
无奈箫声袅袅绕耳不绝,片刻工夫,马君武已自禁受不住,头上汗水如雨,几乎要随那箫声起舞,幸好正当危急当儿,突闻后面几声长啸响起,和那箫声遥遥相应,一阵工夫,俱都停住,但这一折腾,马君武已是再难当受,站起来走几步,又栽倒地上。
当马君武挣扎着再起来时,突然觉得身上已发起高烧,头痛欲裂,勉强走了几丈路,不由自主又坐下来。
突然间,一声刺耳的鸟鸣,划破了山谷的沉寂,马君武随眼望去,只见一只奇大的怪鸟,低掠飞过,怪鸟形状如鹰,但比鹰要大上十倍,两翼张开,足有七八尺大小,马君武心中蓦然一动,暗道:怪鸟这样硕大威猛,形状非鹏非鸾,可能就是青鸾西来时所乘的大觉寺中养的怪鸟了。
心念转动当儿,那怪鸟突然又折返身来,急掠而过,去势较来势尤觉快速。
这怪鸟突然折回飞,又触动起马君武一个意念。
马君武暗忖道:这怪鸟是大觉寺和尚养的,想是用它来搜寻敌踪。
越想越觉自己推断不错,不禁动了避敌之意,哪知刚一挣扎欲起,立即全身痛楚难当,心头一凉,又颓然躺下,长长叹息一声,索性闭上眼睛,静以待变。
突然一声沉喝,把他由酣睡中惊醒过来,睁眼看去,三个身穿黄袍和尚,并肩站在距他五尺左右的地方,中间那黄袍僧人,正是伏虎罗汉元觉。
元觉脸上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看马君武睁开眼睛后,才傲然问道:“进了祁连山青云岩百里以内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你躺在地上干什么?快起来,我们再斗三百回合,看看你能不能闯得过去。”
马君武淡然一笑,道:“我病势沉重,哪还有力气和你们动手?杀、活捉,我都认命,你们请动手吧。”说罢,又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神情十分安详,毫无恐惧之感。
元觉冷笑一声,慢慢地移近马君武的身边,看见他脸上红晕似光,确似有病一般,蹲下身子,左手摸摸马君武的额角,高烧烫手,知他所言不假,沉吟一阵,笑道:“我们要杀一个有病的人,自然是举手之劳,不过你这样死了也不会甘心,再说你昨夜作为,还不失英雄本色,现在我们破例把你送到大觉寺去,交给掌门方丈发落,生死那要看你造化了。”
马君武睁开眼睛笑道:“生死的事,算不了什么,我马君武还不会放在心上……”一语未毕,骤闻一个甜脆的女人声音接道:“生死是人间大事,你这人怎么竟不放在心上。”
三个和尚同时吃了一惊,转转望去,不知何时,几人身后已多了一个黑衣妇人。
这女人装束诡异,脸上也蒙着一片黑纱,长垂数尺,全身除了两只白嫩的手外,再也看不到一点其他颜色,但身材却异常玲珑娇小,右手中横握着一支玉箫,站在太阳光下,直似一个黑色魔影,山风吹动着她的黑衣和蒙面黑纱,愈使人望而生恐怖之感。
元觉疾退三步,左手摸出铁笔,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再要装模作样的吓人,当心我们要动手了。”
黑衣妇人扬了扬手中玉箫,由那长垂数尺的蒙面黑纱中,发出来一阵甜脆动人的娇笑,道:“你们三个扫地捧箕的和尚,也配问我的姓名!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去,我看在几个老和尚的面上,饶你们这一次……”说到这里,声音突然由缓和变成严厉,继续道:“如果你们多说一句话,当心我要你们由罗汉变成怨鬼。”
这女人几句话口气太大,元觉和另外两僧,一时间倒被她唬了个晕头转向,过了半晌,元觉才问道:“这么说,姑娘是本寺方丈、监事们的熟人了,请姑娘随便举一位法号职掌,也让我们回寺去有个交代。”
黑衣妇人似已不耐,身子一晁,陡然间已欺到三个和尚身侧,玉箫左扫右打,眨眼间,攻了三僧每人一招。这三招快速绝伦,三个和尚虽然都有戒备,仍被迫得向后退避了七尺远,那黑衣妇人出手如电,一招攻势中似含着几个变化,若打若点,似劈似扫,使人有一种封架全难的感觉。
三个和尚各试一招,已然觉出对方招术奇幻难测,不禁全都一怔。元觉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立时问道:“看姑娘这身装束,芳驾可是玉箫仙子?”
黑衣妇人笑道:“不错,你们三个如果知道厉害的,那么赶快回去,只要你们提起我,想几个老和尚还不至于骂你们没用。”
元觉一听,来人果是玉箫仙子,心里登时冒上一股寒意,这个神龙般隐现无常的女魔头,三年前曾到过青云岭大觉寺一次,为着硬讨一枚雪参果和大觉寺的和尚们动上了手。她单人匹马,凭手中一支玉箫,把大觉寺搅了个天翻地覆。当时大觉寺三个长老,正在闭关期间,八个一代弟子中除三个未归、一个被逐出门墙外,其余四个一代弟子和二代元字排名的弟子大都出手,但仍被她取了一枚雪参果冲出了群僧围截,因此玉箫仙子的名头,在大觉寺已非陌生,当时无觉本不在寺中,但他归寺后,却听得同门中谈起过那次惊险激烈的拼搏。
因此,元觉一看黑衣妇人那身奇异的装束,颇似同门口中所说三年前大闹青云岩的玉箫仙子,随口一问,果然不错。
这玉箫仙子三年前大闹青云岩时,力斗一代弟子四人尚占上风,元觉和另外两僧自知非人敌手,但又不愿就此退走,略一犹疑,玉箫仙子已是不耐烦,娇叱一声,纵身而上,玉箫左扫右打,一连攻十几招。元觉等接架了玉箫仙子这一阵快攻后,强弱之势已极明显,三个和尚心里都很明白,再不见机撤走,想生还相当渺茫,于是一语不发,转头就跑。
直待那三僧身形消失之后,玉箫仙子才转过身子,缓缓走到马君武身边,蔼然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和大觉寺的和尚结了梁子?”声音甚是柔和,似乎毫无恶意。
马君武隔着那蒙面纱望去,隐隐见对方樱唇似乎带着笑意,胆气一壮,答道:“晚辈马君武,是昆仑派门下弟子,为追寻一位朋友,不料深入祁连山来遇上大觉寺和尚,一言不合,动手御敌,刚才他们追我至此,幸得老前辈仗义出手,救我一命。”
玉箫仙子冷笑一声,道:“什么老前辈不老前辈的,叫得难听至极。”
说着话,人却蹲在地上,伸手摸摸马君武额角,只感滚热烫手,又接着问道:“你好像病得不轻呢?”
马君武苦笑一下,答道:“昨晚我和刚才那几个和尚打了半夜,困倦难支,露宿半宵,不小心着了凉啦。”
玉箫仙子站起身,笑道:“那你现在是想死呢?还是想活?”
马君武心中暗想,我死在此处,原不要紧,只是李青鸾安危未知实实放心不下。
既然生存有望,何苦硬要自绝生机,当下答道:“想死如何?想活又如何?先请赐示,等晚辈斟酌。”
玉箫仙子笑道:“你要想我救你,那就先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我知道昆仑三子那点本领有限得很,料他们也教不出什么了不起的徒弟,你只要答应今后跟着我走,我不但替你医病,而且把我一身本领倾囊相授,十年之后,保证你可以称霸江湖,我也不要你行什么拜师大礼,只要你答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