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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萧十一郎-第27章

小说: 萧十一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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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她当然也不会问。但连城璧自己却在解释了,他微笑着道:“你没有回来之前,我们本来在商量着一件事。”赵无极接着笑道:“嫂夫人总该知道,男人们都是馋嘴,无论商量什么事的时候,都少不了要吃点什么,酒更是万万不可少的。”沈璧君点了点头,嫣然道:“我知道。”赵无极目光闪动,道:“嫂夫人知道我们在商量的是什么事?”沈璧君摇了摇头,嫣然道:“我怎会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一个女人若想做人人称赞的好妻子,那么在自己的丈夫朋友面前,面上就永远得带着微笑。有时,她甚至笑得两颊都酸了。超无极道:“十几天以前,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我请连公子他们三位来,为的就是这个。”沈璧君道:“哦?不知道是什么事呢?”她本不想问的,仍有时“不问”也不礼貌;因为“不问”就表示她对丈夫朋友的事漠不关心。虽然她对赵无极这人的印象一向不太好,因为她总觉得这人的人缘太好,也太会说话了。会说话的人,难免话多,话多的人,她一向不欣赏。赵无极道:“这地方有位孟三爷,不知道嫂夫人可曾听说过?”沈璧君微笑道:“我认得的人很少。”赵无极微笑道:“这位孟三爷仗义疏财,不下古之孟尝,谁知十多天以前,孟家庄竟被人洗劫一空,家里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不分男女,全都被人杀得干干净净!”沈璧君皱眉道:“不知道这是谁下的毒手?”赵无极道:“自然是‘大盗’萧十一郎!”沈璧君的心骤然跳了起来,失声道:“你是说萧十一郎?”赵无极道:“不错!除了萧十一郎外,还有谁的心这么黑?手这么辣?”沈璧君勉强控制着自己,道:“孟家庄既已没有活口,又怎知下手的必定是他?”赵无极道:“萧十一郎不但心黑手辣,而且目中无人,每次做案后,都故意留下自己的姓名——”沈璧君只觉一阵热血上涌,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声道:“不可能!下这毒手的绝不可能是萧十一郎!你们都冤枉了他,他绝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人!”赵无极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嫂夫人心地善良,难免会将坏人也当做好人。”厉刚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刀,盯着沈璧君,忽然道:“但嫂夫人又怎知下这毒手的绝不是他呢?”沈璧君身子颤抖着,几乎忍不住要冲出去,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听这些话,见到这些人。但她知道她绝不能走,她一定要挺起胸来说话,她欠萧十一朗的已太多,现在正是她还债的时候。她咬着嘴唇,一字字道:“我知道他绝不可能在这里杀人,因为这两个月来,我从未离开过他!”这句话说出,每个人都怔住了。沈璧君用不着看,也知道他们面上是什么表情。用不着猜,也知道他们心里在想着什么!但她并不后悔,也不在乎。她既已说出这句话,就已准备承当一切后果。也不知道了多久,连城璧才缓缓道:“这件事只怕是我们误会了,我相信内人说的话绝不会假。”他声音仍是那么平静,那么温柔。屠啸天慢慢地点着头,喃喃道:“—定是误会了,再说。”赵无极也在不停地点头,忽然长身而起,笑道:“嫂夫人旅途劳顿,在下等先告辞,明日再为夫人接风。”海灵子一句话也没有说,—揖到地,第一个走了出去。只有司徒中平还是安坐不动。此人果然不愧是“稳如泰山”,等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三个人都走了出去,他才沉着声道:“厉兄且慢走一步。”厉刚的嘴虽仍闭着,脚步已停下。司徒中乎缓缓说道:“这件事若不是萧十一郎做的,别的事也就可能都不是他做的,这次我们冤枉了他,别的也可能冤了他。”这句听在沈璧君耳里,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激。她知道司徒中平的出身只不过是镖局中的一个趟子手,能爬上今日的地位,并不容易。所以他平日一向小心翼翼,很少开口,惟恐多言贾祸,惹祸上身,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实在是不能说错一句话的。这句话居然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份量自然和别人说的不同。厉刚虽然未必听得入耳,却也只有听着。司徒中平道:“你我既然自命为侠义之辈,做的事就不能违背了这‘侠义’二字,宁可放过一千个恶徒,也绝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常言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一个人若是受了冤枉无法辩白,那滋味实在比死还要难受。”沈璧君静静地听着,只觉这一生中从来也未曾听过如此令她佩服,令她感动的话。司徒中平虽是个很平凡的人,面目甚至有些呆板,头顶已微微发秃,仿佛是个已历尽中年的悲欢、对人生再也没有奢望、只是等着入土的小人物。但此刻在沈璧君眼中,此人却似已变得说不出的崇高伟大,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在她那秃头顶上亲一下。司徒中平又道:“萧十一郎若真的不是传说中的那个恶徒,我们非但不能冤枉他,还得想法子替他辩白,洗刷他的污名,让他可以好好做人。”他目光忽然转到沈璧君身上,缓缓接着道:“但人心难测,一个人究竟是善是恶,也并不是短短三两个月中就可以看得出的。”沈璧君断然道:“但我却可以保证他,他绝不是个坏人。”她垂下头,慢慢地接着道:“这两个月来,我对他了解得很多,尤其是他三番两次地救我,对我还是一无所求,一听到你们的消息,就立刻将我送到这里来——”说到这里,她语声似已哽咽,连话都说不下去了。司徒中平道:“既然如此,嫂夫人也该设法洗刷他的污名才是。”沈璧君咬着嘴唇,黯然道:“他对我的恩情,我本来以为永远也无法报答,只要能洗清他的污名,让他能重新做人,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做的。”、司徒中平沉吟着,道:“不知嫂夫人是什么时候跟他分手的?”沈璧君道:“我在今天戌时以后。”司徒中乎道:“那么,他想必还在附近?”沈璧君道:“嗯。”司徒中乎又沉吟了半晌,道:“依我之见,嫂夫人最好能将他请到这里来,让我们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对他多了解一些。”他笑了笑,又道:“萧十一郎的大名,我们已听得多了,但他的人,至今却还没有见过。”沈璧君展颜道:“你们若是看见他,就一定可以看出他是怎么样的—个人了,只不过——”她忽又皱起眉道:“今天却不行。”司徒中平道:“为什么?”沈璧君道:“今天——他已经醉了,连话都已说不清楚。”司徒中平笑道:“他常醉吗?”沈登君也笑了,道:“常醉。”司徒中平微笑道:“常喝醉的人,酒量一定不错,而且一定是个直心肠的人,几时若有机会,我倒想跟他喝几杯。”沈璧君嫣然道:“总镖头有河海之量,天下皆知,无论喝了多少,还是‘稳如泰山’,只不过,我看他也未必会输给你。”司徒中平笑道:“哦?他今天喝了多少?”沈璧君道:“大概最少也有十来斤。”司徒中平悠然道:“能喝十来斤的,已可算是好酒量了,但还得看他是在什么地方喝的酒?喝的是什么酒?”他笑了笑,接着道:“—个人酒量的强弱,和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关系。”沈璧君道:“喝酒的地方并不好,就在城外山脚下的一家小客栈,喝的也不是什么好酒,只不过是普通的‘烧刀子’。”司徒中平笑道:“如此说来,他酒量果然不错,我倒更想见见他,只不过——”他缓缓站起,道:“今日天时已晚,好在这事也不急,等嫂夫人安歇过了,再去请他来也不迟——此刻在下若还不走,就当真是不知趣了。”他微微—笑,抱拳一揖,又道:“方才那番话,又引动了我的酒兴,不知历兄可有兴趣陪我再喝两杯去?”厉刚道:“好!”他自始至终,只说了这一个字。  
第一七章君子的心 
人已散了,烛也将残。闪动的烛光,照着连城璧英俊、温和、平静的脸,使他这张脸看来似乎也有些激动变化,但等他夹断了烛芯,烛火稳定下来,他的脸也立刻又恢复平静。也许太静了,沈璧君拿起酒杯,又放下,忽然笑了笑,道:“我今天喝了酒。”连城璧微笑着,道:“我也喝了一点,夜已渐寒,喝点酒就可以暖和些。”沈璧君沉默了半晌,道,“你——你有没有喝醉过?”连城璧笑道:“只有酒量好的人,才会喝醉,我想醉也不容易。”沈璧君叹了口气,幽幽道:“不错,一醉解千愁,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能喝醉的。”连城璧出沉默了半晌,才笑道:“但你若想喝,我还可陪你喝两杯。”沈璧君嫣然一笑,道:“我知道,无论我要做什么,你总是尽量想法子来陪我的。”连城璧慢慢地倒了杯酒,放到她面前,忽然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我陪你的时候太少,否则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沈璧君又沉默了下来,良久良久,忽然问道:“你可知道这两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连城璧道:“我——我知道了一切,却不太清楚。”沈璧君道:“你为什么不问?”连城璧道:“你已说了很多。”沈璧君咬着嘴唇,道:“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怎么会遇见萧十一郎的?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天天见到他?”为什么?她忽然变得很激动,连城璧却只是温柔地凝注着她。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了一句:“因为我信任你。”这句话虽然只有短短六个字,但却包括了一切。沈璧君整个人似已痴了。无限的温柔,无限的情意,在这—刹那间,忽然一齐涌上她心头,她的心几乎无法容纳下这么多。她很快地喝完了杯中的酒,忽然伏在桌上,痛哭了起来。连城璧若是追问她,甚至责骂她,她心里反会觉得好受些。因为她实在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但他对她却还是如此温柔、如此信任、处处关心她、处处为她着想,生怕对她有丝毫伤害。她心里反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歉疚。因为这两个月来,她并没有像他想她那样想他。她虽没有真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却还是对不起他。她本来只觉得对萧十一郎有些亏欠,现在她才发现亏欠连城璧的也很多,也是她这一生永远报答不完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刀,将她的心分割成两半。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样做。连城璧凝注着她,似也痴了这是他的妻子第一次在他面前真情流露,失声痛哭。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痛苦,他忽然发觉他与他妻子的心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伸出手,温柔地轻抚着他妻子的柔发。他的手刚伸过去,又缩回,静静地木立半晌,柔声道:“你累了,需要休息,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吧!——明天想必是个晴朗的好日子。”沈璧君似已哭累了,伏在桌上,似已睡着。但她哪里能睡得着。她听到她的丈夫轻轻走出去,轻轻地关起门,她也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但她心里却只希望她的丈夫对她粗暴一次,用力拉住她的头发,将她拉起来,抱入怀里。她心里虽有些失望,却又说不出的感激。因为她知道他以前是如此温柔,现在是如此温柔,将来还是会同样的温柔,绝不会伤害她,勉强她。现在,已痛哭过了一场,她心里忽然觉得好受得多。“以前的事,都已过去了。”“只要能将萧十一郎的冤名洗清,让他能抬起头来重新做人。我就总算已对他有了些报答。”“从今以后,我将全心全意做连城璧忠实的妻子,我要尽我所有的力量,使他快乐。”她已决心要这么样做。一个人已下了决心,总会觉得平静些的。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她眼泪却又流下了面颊……夜凉如水,石阶也凉得很。连城璧坐在石阶上,只觉一阵阵凉意传上来,凉入他的身体,凉入他的背脊,凉入他的心。他心里却似有股火焰在燃烧。“她怎么会遇见萧十一郎的?”“她为什么要和萧十一郎天天在一起?”“这两个月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她直到今天才回来?”这些问题,就像是一条毒蛇,在啃噬着他的心。他若将这些话问出来,问个清楚,反倒好些。但他却是个有礼的君子,别人不说的话,他绝不追问。“可是,我虽不问她,她自己也该告诉我的。”“她为什么不说?她究竟还隐瞒着什么?”他尽力要使自己心里坦然,信任他的妻子。可是他不能。他的心永远也不能像他表面看来那么平静。看到他妻子提到“萧十一郎”这名字时的表情,看到她的痛苦与悲伤,他忽然觉得萧十一郎和他妻子之间的距离,也许远比x接近得多。他第一次觉得他对他妻子完全不了解。这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没有机会去了解她?还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给他机会让他了解她?秋已深了,连梧桐的叶子都在凋落。他忽然发现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和厉刚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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