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到麻烦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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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说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大概就只有美术方面的天分了。
在今天以前,苏茵茵就跟一般平凡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每天都为了额头或脸颊新冒出的青春痘烦恼,要不然就是妒忌哪个幸运的女孩和篮球校队传出绯闻……
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但,今天却发生一件足以影响苏茵茵一生的大事
“结婚”两个半大不小的高中生飙高音量,尖锐的声音足以淹没扩音机传来的流行音乐声。
“嗯。”茵茵咬著可乐的吸管,猛点头。每次当她犹豫或苦恼时,总会下意识地咬著吸管。
东区的麦当劳里,二楼的座位区中,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帷幕,映在茵茵的脸上,让她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十分俏皮可爱。她睁著一双灵活的大眼,望著眼前的两个好同学。
“怎么可能?你才十八岁耶,才刚考过学测就要结婚了?”张巧诗难以置信,她连恋爱都还没谈过,而她的好同学茵茵就要结婚当人家的老婆了?
张巧诗夸张地捧著脸颊,做出惊吓的表情。“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不要开这种低级又无聊的玩笑啦!”
茵茵百般不愿地瘪著小嘴,秀气的柳眉蹙得紧紧的,叹气低吟:“我也希望这是愚人节的玩笑啊,但可惜……不是。等毕业典礼结束后,我就要当六月新娘了,对方希望能尽早把我娶过去。”
“这么急啊?该不会是你爸欠地下钱庄几百万,要你‘卖身还债’,以结婚的名义嫁给地下钱庄的老板,白天持家、晚上暖床来还清债务吧?”想像力丰富的何心恩发挥编剧长才,脑海中已经酝酿出一出高潮迭起的连续剧了。
“你爸才欠地下钱庄几百万,要你‘卖身还债’咧!”茵茵白了她一眼,冷削一句。
“那是为什么?”张巧诗好奇地追问。
“我爷爷和荆奶奶在年轻的时候是一对情侣,后来在战争时期分散两地,前几年他们又联络上,两人约定好要让彼此的孙子和孙女结婚,所以我爸要我嫁给荆奶奶的孙子……”她苦著一张小脸。
“哇!听起来好浪漫喔……”张巧诗沉醉在苏爷爷和荆奶奶跨世纪恋情的感动中。
“有什么好浪漫的?听说荆奶奶的孙子都三十岁了。”茵茵愈想愈哀怨,三十岁虽然不算太老,但是跟她这位妙龄少女比起来就是一个“老头子”啊!
如果她真的和荆尔天结婚,就不能跟其他女生一起公平追求篮球队队长了。而且,她还能够上大学吗?能够跟心恩她们一起出去联谊吗?
“哇!一个男人活到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啊?”何心恩的想像力极为丰富,立即做出大胆的推测。
“隐疾?”茵茵倒抽一口凉气,惊惧地缩起纤细的肩膀。
她的人生会不会太悲惨了?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已经够可怜了,还是个有“隐疾”的糟老头?
“他是断了条腿还是少了只胳臂?瞎了只眼还是缺了一只耳朵?”张巧诗问道。
“神经病!我都说了是隐疾了,肯定是肉眼无法马上判断出来的病症啊!”何心恩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
“我不太清楚,只听我妈说过他是‘卓尔电通’的董事长,事业做得非常大,听说很有钱;我哥说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爸则说这算是高攀人家,要我识相一点……”茵茵非常苦恼。
原本,她是想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就跟篮球校队的队长告白,幸运一点的话,他们可以谈场恋爱,如果被拒绝也没关系,反正以后见面机会不多,并不会太尴尬。
可现在,她的人生却跳过谈恋爱的过程,直接进入礼堂,这样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哇!董事长耶!茵茵,你要嫁入豪门,变成少奶奶了!”张巧诗一脸欣羡。
“笨蛋!你是没听过‘侯门一入深似海’吗?以茵茵的个性和智商,肯定一下子就成为‘深闺怨妇’了啦!”何心恩推测著。
“深闺怨妇?”茵茵嘴角抽搐,脑子一片空白。
“你不要危言耸听嘛,搞不好那个董事长会很疼茵茵啊!”张巧诗拍拍茵茵吓傻了的小脸,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电视上的连续剧都是这么演的嘛!富家公子娶了老婆之后又流连花丛,老婆不只成了‘装饰品’,晚上受到丈夫的冷落,白天还得承受婆婆的荼毒。”何心恩以同情的口吻解释著婆婆妈妈爱看的连续剧的剧情走向。
“成了深闺怨妇还不打紧,就怕茵茵未来的老公心理不正常,有特殊怪癖。”何心恩翻开桌上的八卦周刊,压低嗓门道:“你们看,这个古家的二少爷,听说娶了一个在花店工作的小女生回家,门不当户不对的,结果小女生天天被婆婆虐待,被其他妯娌欺负,最可怜的是,最后老公还变了心呢!她承受不住打击,患了忧郁症,目前住在美国的疗养院里,丈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就是离婚协议书!”
何心恩摊开报章杂志,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张巧诗看著杂志上的报导以及古太太的照片,忍不住掬起一把同情之泪。“唉……真是太可怜了,有钱人真的好可怕……”
茵茵吞咽了一口唾沫,不安和恐惧恶化了她对荆尔天的印象,现在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自己即将嫁给一位有“隐疾”,而且还可能有“特殊癖好”的“糟老头”!
“呐,口渴的话,我的‘海尼根绿茶’给你喝。”何心恩义气十足地将自己外带的饮料递给她。平常她最喜欢喝此款饮料了,绿茶的爽口滋味加上啤酒的气泡,甜中带涩,很符合她搞怪的本性。
“谢谢。”她两眼呆滞,表情木讷,下意识地又咬著吸管。
“这都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这本周刊里还有写到,古姓富商自组了一个‘坏男人俱乐部’,过著左拥右抱、酒池肉林的奢淫生活,你看他这下垂的眼角、浮肿的脸庞,就是纵欲过度的后果……”
茵茵猛吸一口饮料,脑子里乱烘烘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助地紧抓住两个好朋友的手臂,发出求助讯息。
“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我,我不能就这样嫁给荆尔天!”她又黑又圆的眼睛浮起闪闪动人的泪光。
虽然她没有非得念大学不可,对篮球队队长也只是淡淡的喜欢,可是,她的人生还很漫长啊!她不能就这样走进婚姻,嫁给素未谋面的荆尔天!
“茵茵,也许荆尔天是个好人,不像心恩说的那么可怕啦……”张巧诗安慰著她。
“对啦,我只是看见杂志上所报导的豪门婚姻真相,才会提出一些合理的怀疑罢了,或许荆尔天真的是一个好人啦!但……都到三十岁了还没结婚……是有点怪……”何心恩抚著下颚。
茵茵大口大口地吸著“海尼根绿茶”,绿茶混合著酒精在体内发酵,让她发白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而且顿觉勇气十足,一扫先前积弱不振的气势。
“不行!我不能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我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人类,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我一定要反抗传统,勇敢地抗拒这桩不公平、不合理、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激动地站起身。
“你要怎么反抗?难道你忘了你爸手中那根又长又粗的藤条吗?”何心恩提醒她现实的残酷。苏茵茵的老爸是“东易高中”的训导主任,平时以爱的教育为名,行铁的纪律之实。
“我决定要到‘卓尔电通’向荆尔天抗议!我苏茵茵是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就算是离家出走我都要反对这桩婚姻!”茵茵的胸口因气愤而剧烈起伏,黑白分明的眼眸迸出一股杀气。
比起爸爸的藤条,现在嫁给荆尔天更教她害怕!
“别说我们没有义气,做朋友的现在就挺你到底,跟你‘杀’去‘卓尔电通’给姓荆的一点颜色瞧瞧,告诉他,咱们不是好惹的!”何心恩和她同一个鼻孔出气,认为身为好朋友,有义气相挺的必要。
“走!”茵茵拽起背包,全身蓄起一股怒气,分不清楚腾升的体温是因为酒精的作祟还是太过生气。
何心恩和张巧诗两个人决心挺她到底,三个小女生手勾著手,一同步出麦当劳,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前往位于敦化北路的“卓尔电通”。
茵茵坐在计程车里,看著窗外拥挤的车流和恣意畅笑的年轻人,油然生起一股惆怅的失落感。她好想跟其他同龄的女生一样享受青春和爱情,不想就这样走进婚姻。
她的脑海里闪过篮球队队长帅气的投篮动作,更加深了她想反对这桩婚事的念头。虽然她没有胆子在老爸的面前说声“不”,但起码可以朝荆尔天下手,让他明白她心里的决定,说不定他会愿意取消这桩婚事。
随著车子停停走走,她坐在后座,打了个酒嗝,圆亮的眸子燃著火焰,脑子里想著该如何让荆尔天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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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尔电通”的总公司位于敦化北路的商业大楼上。十几坪的会客室里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三个小女生一会儿活蹦乱跳地试著真皮沙发的弹性,一会儿研究起气派的檀木桌,一下子又凑向前兴奋地观看著玻璃帷幕外的台北街景。
“怎么去通报这么久啊?姓荆的是不是不想理我们?”何心恩没耐性地抱怨著。
茵茵则是一边咬著吸管,一边思忖著该怎么对付荆尔天?
“她会不会不把我们当成一回事,认为我们年纪小、好欺负?”张巧诗也提出合理的怀疑。
茵茵低头看著腕上的手表。一个半小时前,她们搭著计程车来到了“卓尔电通”的办公大楼,想要会见荆尔天,没想到柜台的总机小姐居然以没有事先预约,不予通报的理由,冷冷地回绝了她们的要求。
要不是何心恩最后抬出“未来董事长夫人”的招牌威胁她,请她转告荆尔天,苏茵茵小姐在楼下等他,恐怕她们现在还在骑楼底下徘徊呢。
不过,虽然她们如愿进入“卓尔电通”,却被冷落在这间会客室里,因为秘书小姐只说了句“董事长正在会议室开会中,请稍作等待”,然后就对她们置之不理,让她愈想愈生气。
原本个性就率真冲动的茵茵,受到了柜台小姐异样的目光、秘书的冷落,与同学的煽动,再加上酒精在体内作崇,让她愈想愈觉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冲到会议室给荆尔天一点颜色瞧瞧!
她吸光最后一口“海尼根绿茶”,气愤地压扁塑胶杯,快又准地掷在垃圾桶里,缓缓眯起双眸,踩著气愤的脚步往会议室走去。
“荆尔天不来见我,换我去会议室见他!”她气愤地叫嚣著。要她嫁给一个有隐疾又有特殊怪癖的糟老头已经够委屈了,还得忍受他的漠视,这口怨气教她怎么吞得下去呢?
三个小女生步出会客室,走在明亮的长廊里。找到会议室之后,她们有默契地交换了一记眼神,何心恩和张巧诗推开厚重的门板,茵茵昂高下颚,单手插腰,气势万千地呼嚷
“哪一个是又矮、又肥、又蠢、又变态的荆尔天啊?”身穿一袭白色海军领上衣、蓝色百褶裙的茵茵不悦地冷哼著。
这个姓荆的肯定心理不正常、有“恋童癖”,否则怎么会接受这样的婚姻呢?
如果不是又矮、又肥、又有不为人知的“隐疾”,怎么会到了三十岁还是单身呢?
她凛著娇颜,明灿的双眸梭巡过坐在会议桌两侧,西装笔挺的男士们。
因为她们造访得极为突兀,大伙儿不禁停下手边的动作,好奇地望著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