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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欢田喜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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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着自己吃完,然后找各种借口再哄着自己多吃点儿。于是在五六天之后,迟钝如荷花这样的,也忍不住问道:“锦棠哥,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家吃不饱饭?”

齐锦棠闻言脸上一红,拿着干豆腐卷的手也是顿住,稍微有些扭捏地说:“你上回不是说,多打粮食就能吃饱饭,我还以为你家……”

“我家现在是挺穷,不过日子很快就会越过越好的!”荷花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土地和山林,唇角微微翘起,水汪汪地大眼睛里满是希冀,如今没了那些亲戚的牵绊,只要自家心往一处聚,劲儿往一处使,好日子那就是指日可待的。

分家后的日子平静而过得飞快,一不留神就已经进了二月,村儿里的孩子们在外头玩闹着,嘴里还唱着:“二月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赶牛;正宫娘娘来送饭,当朝大臣把种丢。春耕夏耘率天下,五谷丰登太平秋。”

二月二龙抬头的这日,天还黑着的时候,祝永鑫和方氏摸黑起身儿,挑着灯笼出去挑水,回家后将水倒入水缸,才点燃屋里的油灯,招呼孩子们起来穿衣裳,拿了杆子去敲打房梁,取了灶灰绕着屋子撒了,这才全家到老祝头院里祭祖,然后拎着分到的猪头肉回家。

方氏做饭,茉莉在灶间打下手,荷花在炕上看着已经快四个月的栓子,他如今已经会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只不过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栓子乖,叫姐姐,姐姐……”荷花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姐姐两个字,虽说小孩子说话不会这么早,但是说得多了印象自然会深刻,说不定以后说的头一句话就是姐姐。

栓子自然不会知道荷花是什么心思,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一个五颜六色的沙包上头,不住地挪动着自个儿小小又不太听使唤的身子,努力地靠近沙包。

就在他马上要抓到沙包的时候,荷花十分不厚道地伸手一把抢走,一边晃着沙包一边继续引诱道:“栓子叫姐姐,叫姐姐就给你。”不过见栓子似乎委屈得不行,小脸儿皱成一团,眼瞧着就要放声大哭,她只好很没坚持地把沙包塞进栓子的手里,赶紧哄得他又嘎嘎地笑起。

不知是因为分家了心里敞亮,还是因为博荣二月初三就要动身去城里参加县试,方氏破天荒地大方了一回,在灶间忙得喜气洋洋。杂粮面里面掺了几把白面,擀了面条又烙了春饼,芽菜炒肉、葱爆鸡蛋、拆了过年剩下的半只熏鸡,又把葱细细地切丝,猪头肉切片装盘,最后盛了自家做的面酱,端上来放了满登登的一桌子。

红的肉、绿的葱、焦黄的鸡蛋,半透明的芽菜,抹上香甜的面酱,用薄软的春饼一卷,一口咬下去,各种滋味混在一起,让人恨不得连自己的手指头都吃进去,孩子们全都吃得眉开眼笑。

方氏抬手给博荣夹了一块猪头肉道:“多吃点儿,明个儿就要出门去城里,也不知到那边吃住得如何。”

“娘,用不着担心,我们五个具连环保的一起去,其中一人的二叔在城里开店,说已经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到时候只许交些银钱,就有人每日添茶送水、烧菜做饭。”博荣也抬手给方氏夹了两筷子菜,安慰她道,“再说这次去不过只是县试,听先生说,写出来的文章只要字句工整通顺,就绝对没有问题,所以我应该只需去三五日就会回来了。”

“你们念书的事儿娘也不懂,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好。”方氏吃过饭就开始给博荣打包行李,捡了没有布丁的衣裳装了两身儿,怕万一有个意外能够替换,在行李里塞了一吊钱,又给他荷包里塞了几十文预防着零花。

文房四宝什么的方氏不敢乱动,催促着博荣早早地收拾起来,又不住地嘱咐道:“进场之前把各种东西都检查清楚,万万不要落下什么,银钱什么的都放好,莫要丢了……”

方氏里外忙乎到处唠叨,最后终于站定在博荣的身前,看着已经快跟自己一般高的大儿子,她伸手摸摸儿子的脸颊道:“你大娘花了二十两银子,给博凯在城里找了人通关系,咱家拿不出那么些个钱,你爹这几夜翻来覆去睡不好,你莫要怨爹娘没本事帮不到你。”

“娘,你这是啥话,就算咱家有那个钱,也不该花在这上头。”博荣并不当一回事,“再说考成什么样都是凭自个儿的本事,就算这回砸锅卖铁拿出了钱,难道以后还次次都求人不成?”

第一卷 瑞雪兆丰年 第二十八章 自作自受【一千二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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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四一大早把博荣送走之后,方氏就在屋里坐立不安,做什么都做得乱七八糟,干脆丢开手让茉莉去收拾,自己坐在炕上看荷花哄着栓子玩儿。

太阳升得一人多高的时候,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茉莉探头进屋嚷道:“娘,姥娘和二舅来了。”

方氏闻言一愣,荷花就已经溜下炕跑了出去,片刻后又被她姥娘抱回屋来,“外衣都不穿就出去,看冻病了让你娘着急。”

“娘,你咋来了,也没提前给个信儿。”方氏看见娘家妈,这才觉得是真实的,也赶紧起身下炕,“快把荷花搁下,这丫头瞧着瘦小,最近饭量见小,人倒很是沉了不少,看累得你膀子疼。”

“你都分家了,我来看闺女啥时候来不行,还给啥信儿!”荷花姥娘嗔道,又在荷花的脸上亲了一口,放下她上炕去看栓子,“我的宝儿啊,还认不认得姥娘。”

说话间把牲口拴好了的方二哥也扛着博宁进屋来,笑着说:“娘听说你们分家了,赶紧把家里富裕的家伙什儿都收拾了,原本前两日就要来,又怕耽误博荣念书。今个儿天好,娘说博荣去城里你肯定心里闹腾,我们过来也能跟你说话排解排解。”

方氏赶紧张罗中饭,刚说打发茉莉出去打酒买肉,方二哥拦着说:“还用得着你忙活,酒菜啥的都从家里带来了,你就消停的陪娘说话,我去把那野兔子收拾出来。”

听说有野兔子,荷花赶紧套上衣服,套上鞋就跑出去看热闹,博宁正在院里抱着兔子乱跑,被茉莉呵斥了也不当回事。

方二哥是个好脾气,抄着手站在一旁笑着看她们吵闹,等博宁玩儿够了,才找了个盆搁在地上,拎起兔子的后腿,眼疾手快地用刀背儿敲在兔子的鼻梁上,顿时鲜血喷涌而出,不一会儿兔子就伸腿断气儿了。用个麻绳拴住兔子的门牙挂在杖子上,用刀在脖颈处割开,像脱衣服似的,兔皮就被完整地剥了下来。他把兔皮挂在杖子上晾着,开始开膛破肚的收拾兔子。

方氏指使荷花去把杨氏叫来,然后说:“娘,你们坐着聊,我出去拾掇饭。”

荷花姥娘招呼杨氏上炕坐,然后笑着说:“上回美娟回去说起给梅子说亲的事儿,我就在村里给留意着,她嫂子上次回去说亲家你瞧上的那几家,我也都去寻访了寻访,几个后生倒都是好的,不过咱嫁闺女也得看亲家不是,若是摊上个恶婆婆,那不是糟践自家闺女。村口王大那家,是个寡母领着独子,男人都去了十来年,脾气古怪得稀奇,邻里邻居有个磕碰都能骂上三天三夜……”

杨氏闻言赶紧摆手:“那可不行,那可不行,我当时就说,寡母带儿子,肯定麻烦多,那媒婆说老太太吃斋念佛,最是个和善人儿,而且是独子以后没人争家产,当真是睁眼说瞎话。”

“媒婆子可不就是这样,一张嘴分两面,骗了男方骗女方。”荷花姥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剩下的两家都是好的,方姓那家日子过得殷实,就是家里人口多了些,但是一直和和气气的,村儿里没听说过他家吵架拌嘴。另一个谭家是外来的,老两口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前年的时候老头子没了,如今家里大儿子已经成亲有了娃儿,闺女也定了亲,就剩个小儿子在家念书,眼下的日子瞧着紧巴点儿。”

“眼下日子咋样也不能全做数,日子还不是人过出来的。”杨氏心里是有些属意那个读书的后生,但是又觉得不太踏实地问,“亲家,你说那个在家念书的后生,年纪也不小了咋不去考秀才?”

“亲家你咋糊涂了,他爹前年没了得守孝,匿丧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儿,二十七个月,刚好就误了今年的童生试。”荷花姥娘道,“其实若是按我说,亲家你就跟我家去,我领你各家都去串个门子,是好是坏的自个儿瞅瞅,你也就安心了不是?愿意住就在我家住几日,想回来我让老二套车把你送回来,啥都不耽误。”

杨氏听了这话觉得在理,毕竟听人家怎么说,她心里都觉得不踏实,还是自己去瞧瞧为好,就点头道:“那我也不跟亲家客气,到时候少不得还要麻烦你家老二。”

方二哥的手艺极好,一只肥兔子被他收拾得妥妥帖帖,中午时候炒了个干煸兔肉下酒,剩下的那砂锅炖了个红枣兔肉煲,女人和孩子们也都吃得欢喜。

结果还没到傍晚就开始起风,坐在屋里就听得那风声呼啸着,卷得院儿里东西发出各种怪响,方氏把娘和二哥留下来住了一晚。第二日上午,杨氏果然跟着荷花姥娘一道过去。

杨氏下午回来之后也顾不得回家,直接钻进方氏屋里眉开眼笑地说:“还是你娘说得不错,那个后生果然是个好的,原以为读书人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结果去他家的时候,正跟院儿里收拾大车呢,一问才知道居然还会木匠活,瞧着模样也是个干净体面的,他娘是个干净利落的老太太,哥嫂没瞧见,但是那个妹妹也腼腆安静的,家里里外都收拾得是个过日子的样子,我寻思着若是能说妥实是不错,就是怕人家觉得儿子要奔前程,瞧不上咱家。”

方氏闻言笑着说:“这回博凯和博宁都去童生试,说不定几个月之后娘就有两个秀才孙子了,到时候谁敢小瞧咱家。”

杨氏被她这几句话说得心里舒坦,也舒展开眉眼笑着说:“若是真能这样那敢情好,原本我娘家兄弟就是个出息的,十二就考中了秀才,可惜打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还没娶亲就撒手去了,我娘为此病在炕上,没多久也跟着去了。若是当初能好生的,这会儿也能光耀门楣了。”

“娘,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以后你孙儿争气,照样给你长脸提气。”方氏忙岔开话题问,“我早晨听说老三媳妇身上不舒坦,我跟娘一起过去瞧瞧。”

“理她作甚,她哪天舒坦过?”杨氏根本没把这话当回事儿,刘氏一天闹个两三次的不舒坦,也只有老三那憨子被她唬得团团转。

“是梅子过来说得呢,怕是当真不舒坦。”方氏三两下把手里的最后几针绣好,咬断了线头起身儿,跟杨氏一道走了。

栓子躺在炕上自己吐着泡泡玩儿得正欢,荷花懒洋洋地趴在旁边瞅着,见他若是口水吐得太多,就拿着绢子伸手给他擦一把。

中午的时候,茉莉给栓子熬好了糊糊,热了天剩下的兔肉煲,又热了饼子和饽饽,但是左右都等不到祝永鑫和方氏回来,见栓子饿得直哭,只好自个儿喂栓子,打发荷花去找爹娘。

荷花跑到主院才知道,刘氏刚刚小产了,正在屋里哭得呼天抢地,祝永鑫陪着老三蹲在院里抽烟,方氏似乎还在屋里忙活。

梅子把荷花拦下不许她进屋,说里头血煞对孩子不好,荷花听到杨氏在屋里骂:“……自个儿脏心烂肺的,我给钱让你去买窗户纸,你只想着怎么昧下几个钱儿,买的那下等的东西,如今大风吹开受冻没了孩子,你还东扯西赖的,咋恁有脸?”

刘氏扯着破锣嗓子一阵瞎嚎。

方氏出门倒了一盆血水,又回屋去劝道:“娘你消消气,弟妹这会儿心里肯定更不好受,再怎么说也算是小月子,哭大发了伤身体。”

谁知刘氏竟然把矛头转向了方氏,嗷嗷地哭着骂道:“肯定是你家栓子命硬,把我那没出生的儿子克死了,乖儿子啊,娘对不起你,娘命不够硬,让人家把你压死了啊……”

荷花在外头听得正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趁着梅子不注意就冲进屋去,扑面就是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她也顾不得捂鼻子,冲上前去张嘴噼里啪啦地说:“娘你管她做啥,你以前做的那些个蛋羹、醋溜菘菜啥的,就当都吃进狗肚子里了,不对,吃进狗肚子那狗还知道对你摇个尾巴咧,三婶子这倒好,恨不得扑上来咬你一口。如今已经分了家,你管她是你心好,你不管她也没人能说出半个不字儿,吃苦受累还连个好话都落不着,你说你图啥?咱回家去,大姐做好饭等你咧!”

方氏心里有气,也没拦着荷花的发作,自个儿就着水盆洗净了手,抱起依旧忿忿的女儿对杨氏道:“娘,那我先回去了,有啥事儿你再让梅子去喊我。”

杨氏也不管刘氏还在炕上哭嚎,把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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