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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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心里有气,也没拦着荷花的发作,自个儿就着水盆洗净了手,抱起依旧忿忿的女儿对杨氏道:“娘,那我先回去了,有啥事儿你再让梅子去喊我。”
杨氏也不管刘氏还在炕上哭嚎,把方氏送出门低声道:“她那人啥样你也知道,丢开手不管她就是了,别自个儿上火生闷气,栓子如今还得吃奶,你若是上火那孩子该闹病儿了。”然后又伸手捏捏荷花的脸蛋儿,“你个小丫头片子,平时瞧着蔫吧,这小嘴巴恁利索的,以后还不得跟你小姑一样泼辣。”
第一卷 瑞雪兆丰年 第二十九章 贪污舞弊【一千四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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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刘氏的态度,方氏连着几天都没再过去主院,在自家天天板着手指算日子,博荣什么时候回家。
祝永鑫上山弄了些木头,在院角离着房子较远的地方开始搭猪圈,打算过几日去捉两头小猪来养,荷花就一直跟在他身后打转,琢磨着开春之后山上都有什么能弄回来喂猪,又算计着猪粪要怎么堆才能肥田,时不时地还给祝永鑫提出些小意见。
全家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了好几天,直到猪圈竣工,小猪仔也抓回来了,城里还是没个消息,等到二月初十的时候,方氏再也坐不住了,去村里其他人家打听,听说还都没回来,稍稍放下心来,但却忍不住日日念叨,也不知在城里怎么样了,住了那么多日可还有钱之类,可祝永鑫说要进城去看看,她又摇头说算了,马上开春儿了,家里的活计也都多了起来,各家的都没回来,就再等等看好了。
又等了几日,这天夜里外头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把全家都惊醒了,荷花听着外头犹如万马奔腾的声响,但是又没有地动山摇的感觉,不禁抓着方氏的衣襟儿问:“娘,这是咋了?”
方氏把荷花揽进怀里笑着说:“不怕,是外头开江了。”
祝永鑫也道:“今年刮了这么小半个月的风,我还寻思着怕是要武开江,还真是准了。”
外头的轰鸣声扰得人睡不着觉,全家就都缩在被窝里说话,方氏哄着哭闹的栓子,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听着这动静让人心里头不安宁,总觉得要出啥事儿似的。”
“净瞎寻思,能有啥事!”祝永鑫摸索着装了袋烟,拿火折子点燃,烟袋锅子里的火光忽明忽暗,“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寻思今年地里种啥咧!”
荷花听到说起种地,赶紧凑过去道:“要种蜀黍、大豆、番薯、糜子,娘还答应我要种两行苏子。”
祝永鑫摸摸荷花的头顶应着,然后又跟方氏道:“我听魏家大哥说,比咱家还南边些的村子,去年种了一种叫洋山芋的东西,跟番薯差不多,都是从外边儿传过来的,他们去年种着收成不错,咱也去弄点儿试试?”
“洋山芋?”方氏疑惑地问,“那东西咋吃?万一种着不好咋办?”
荷花听到洋山芋,心里忽然一动,该不会是土豆吧?赶紧问道:“爹,那东西是不是地上长叶儿,地底下串根儿结洋芋?”
“听说是,你咋知道?”祝永鑫奇怪地问。
“听锦棠哥说过。”荷花又拿出齐锦棠做挡箭牌道,“咱家也种吧!先在院里种个试试,我跟大姐还有博宁照顾就行了。”
博宁觉得新鲜,也十分赞同地说:“种洋芋,种洋芋!”
方氏当她是小孩子心性,摇头不同意道:“你前几天跟着你爹弄猪圈,结果现在猪仔抓回来了你去看过几眼?种地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你跟着起什么哄,到时候白占着我的菜园子。”
荷花只好去磨着祝永鑫:“爹,我这回肯定坚持到底,你跟娘说嘛!”
祝永鑫被她晃得没办法抽烟,就在火墙上敲打敲打,然后笑着说:“反正咱家院里地方也不小,咱不占你娘的菜地,过几天爹给你开一块。”
“你就宠着她吧!”方氏见状没法子,但还是对荷花道,“管不好到时候可不给你饭吃。”
荷花丝毫不当回事地说:“不怕,还有大姐呢!”
茉莉闻言噗地一声笑喷了,随即就啐道:“你这小妮子,合着你自己大包大揽的,是算计我给你干活?”
“是咱俩一起干活!”荷花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全家嘻嘻哈哈的,不多时外头天就亮了,荷花从没见过武开江,都顾不得吃早饭,穿好了衣裳就往江边跑,离着江边越近那声音就越震耳欲聋,还没到跟前儿就看见江面上大块大块的冰板,随着江水奔腾而下,互相冲撞着、挤压着,时而堆成高高的冰山,时而迸发出漫天晶莹璀璨的碎冰。平时跟齐锦棠学写字的江边,此时已经堆满了冲到岸边的冰块,江水冲击在上面,激起片片水雾。
“荷花!”身后传来齐锦棠的声音,“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
“锦棠哥,我没见过武开江,过来瞧瞧。”荷花回头见他已经脱下了厚重的棉袍,只穿了件天青色的袍子,外面套了件宝蓝色的夹袄,不禁抿嘴笑着想,这小子还挺臭美,刚刚开春的天就急着减衣服,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齐锦棠见她盯着自己,有点儿不自在地扯扯衣襟道:“以后换个地方教你识字,我前两天在靠北边些看到个块平地,我领你上去看看?”然后看看荷花又说,“那里也能看到江水。”
“好!”荷花过来捏捏他的衣服道,“我奶说春捂秋冻,如今刚开春儿,咋恁快就换成夹衣了?”
齐锦棠忙道:“早晨起来没觉得冷就减了衣服,一会儿回去就加上。”
二人到了江边的山坡上,齐锦棠说的地方就是个小缓坡,背后是棵二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底下还算平整,他有点儿献宝似的说:“这地方不错吧?”
荷花朝江的方向看看,果然能瞧见江水奔腾,笑着说:“是比江边好,夏天这大树还能挡太阳。”她又垫着脚尖往村口处望去,只能看见隐约的一条细长曲折的小路,似乎一个人影都没有。
齐锦棠似乎瞧出她的心事,问道:“怎么,想你大哥了?用不着担心,我听我爹说,是县衙里出了些事情,好像是什么徇私舞弊的,牵连到了一些去考试的童生,先前的考试作废,如今要重考呢!估计再过几日就该回来了。”
荷花听到徇私舞弊几个字,就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瞬间就惨白了脸色,颤抖着声音问:“那、那些被牵涉到的童生会怎么样?”
齐锦棠开始没注意到荷花的异样,只说:“我爹说今年肯定是不能考了,但是以后还让不让考,就要看知县大人是想要严判还是从轻发落了。”
荷花这会儿想到的就是,李氏花钱找人给祝博凯拉关系,若当真是那个师爷东窗事发,那祝博凯肯定在劫难逃,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大哥,他俩是堂兄弟,若是说没有牵连,怕是人家也不会相信,这等于是还没考上就先背了污点,不管以后还让不让再考,对自家来说都会是个沉重的打击……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冷,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齐锦棠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赶紧脱下自己的夹袄裹住她问:“荷花,你这是咋了?”
“没、没事……”荷花这才回过神来,把身上的衣裳扯下来塞给齐锦棠,拔腿就往山下跑,边跑边说,“锦棠哥,我忽然想起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你赶紧回家加衣服,若是冻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到后面的时候,人已经老早地跑远了,声音也淹没在武开江的隆隆声中。
一口气跑回家,荷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柱子直喘粗气。
茉莉正在院里喂鸡,见她这样不由得训道:“你如今都快跟博宁似的了,天天疯的见不到个影子,也不知道都去干啥……”她话没说完就见荷花压根儿没搭理自己,已经一阵风儿似的冲进去去了,气得在把手里的簸箕往鸡窝上一扔,冲进去道,“荷花,你听见我说话没,我……”
荷花进屋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方氏,听得方氏脸色惨白、手脚冰冷,站都站不稳当,赶紧扶住身旁的火墙。
“你咋惹娘生气了?”茉莉赶紧跑过来扶着方氏坐在看上,回头冲荷花嚷嚷。
荷花急道:“娘,你赶紧去大娘家问问啊,若是她家也不知道信儿,就赶紧让爹拦车去城里去瞧瞧。”
方氏如梦初醒,手里的东西一丢就快步出去,荷花也跟着跑了,丢下满头雾水的茉莉站在屋里生气。
李氏正哼着小曲儿扫院子,见方氏招呼都不打就跑进院,面上闪过一丝不满,不过还是挂起笑脸招呼道:“博荣娘,这一大早的有啥事儿啊?”
“大嫂,我听人说城里的童生试出岔子了,抓到有人贪赃舞弊,之前考的都不算了,要重新考不说,那些个牵涉在内的,都要受罚,你可听说了?”方氏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李氏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怒容满面地说,“博荣娘,你这到底是啥意思,当初我说要疏通关系,你不肯也就算了,我自己去疏通一下只求个心安,你如今又来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家博凯考不上,好让你家博荣出风头吧?”
说罢竟抄起扫把直挥过来,嘴里还骂道:“出去,别脏了我家的地。”
方氏本还想解释,但是见她这样气得浑身发抖,知道定然是说不通什么的了,不敢多耽搁,赶紧又去老祝头那边寻祝永鑫。
第一卷 瑞雪兆丰年 第三十章 内火外寒【一千六加更】
一千六百票的加更送到,于是还欠着七章加更,然后小无还很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本的加更是按照两千字一更的加,结果现在一改变成了三千字,于是我……吐血~只能说这两天尽量的给大家加更,实在有加不上的,上架后也不会赖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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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站在院门口叉腰骂了几句,静下心来一寻思,又觉得心里不踏实,赶紧丢下扫把,叮嘱儿子好生看家,自己找了个方巾包住头脸挡风,步履匆匆的朝娘家走去。
荷花从树后面钻出来,远远地缀在李氏身后,想去听个究竟。
“娘,老三在家吗?”李氏心急如焚,哪里注意到身后有没有缀着尾巴,快步进院就嚷道,“老三在不?”
“你干啥,一大早晨就瞎嚷嚷。”李氏的娘家爹披着衣裳从屋里出来问道,“老三在城里做生意,你找他作甚。”
李氏掩饰道:“没啥,我这不是看博凯这么久还没回来,心里担心过来问问嘛!”
“有他三舅在城里看顾着,能出啥事儿,说不定是考得好多玩儿几日再回来呢!”李老爹不以为然地说。
李氏的娘从屋后绕过来,听到她们父女俩说话,也插言道:“不管考好考坏,好歹找人少个信儿回来,也省得家里担心不是,这眼瞧着都半个月了,能不着急嘛!”
李氏闻言却又朝她娘不乐意道:“娘,这是怎么说的话,什么叫考好考坏,博凯这回肯定考得好,到时候说不准领个贡生的身份回来,也不枉费我在他身上花的……”
“就是啊,那么多银钱花下去,再不考个名次回来,那可真是太说不过去了!”里屋走出来个花枝招展的小媳妇,白面皮、吊梢眼,笑容假惺惺地虚浮在脸上,说话暗中带刺儿。
“老三家的,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氏顿时立起了眉毛嚷道,“我花银子又没花你一分一厘,你在这儿说得什么风凉话!”
“呦,我说大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这盆水都泼出去了十几年,地皮儿都该干了,咋还好意思伸手找娘家拿钱。”那小媳妇毫不让步地双手叉腰道,“而且那钱也都是大哥和我家男人出去起早贪黑做生意赚的,爹娘也是我们养活伺候着,你回来不是要东西就是要钱,你还不如把你家男人招回家来算了,到时候博凯和博源都改姓李,也省得我们省吃俭用的给别人养孩子。”
荷花躲在杖子外面,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转头又拔脚往回家跑,在往村外去的路上,正遇到赶着车要去城里的的祝永鑫。
“爹,爹,我也要去!”荷花赶紧追过去喊道。
祝永鑫回头见是荷花,也不停下来,只嚷道:“快赶紧回家,又不是进城去耍。”
荷花却是没有那么好打发,还是追在后面喊:“爹,我想大哥了,我也要去。”
“你这孩子……”祝永鑫最后没法子,见荷花执意在后面追着,只好停车把她抱上来,又拦了个村里的孩子让给方氏送个信儿去,这才赶着车出了村子。
祝永鑫心里着急,一路上板着脸赶得飞快。
刚开春的风冷得刺骨,荷花悄悄地缩在他的身后,勉强挡住迎面吹来的风,但还是冻得手脚冰凉。她知道祝永鑫坐在前头,肯定比自己还要冷上许多,所以也不吭声,只扯过车上的草袋子盖着腿脚,不住地搓着双手忍着。
到了城里,祝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