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妃栖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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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奴 你发烧了
项青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幽暗未明:“男女授受不清,本相会另外给她拨间屋子。”
贺然暗自撇撇嘴,嫂子还不是和相爷同住一屋,有什么授受不清的,但还是磕头谢恩:“谢相爷。”
“最近穆王有什么动作?”
贺然重新站了起来,轻松谈笑:“穆王就是一个逍遥王爷,开战这么久,他上阵砍过的敌数,连我一半都没。”
“穆王是一只戴了面具的老虎,面具一日不除,怎么看得到他的真面目。”贺然尚年轻,阅人自然不如项青。
贺然挠挠头,不是很能理解,突然想起一事忙道:“昨日早上,穆王从浴池回来,情绪很是失常,还上校场同士兵们打斗,校场的木桩都给他打断好几根。”
项青眼底一黯,昨日早上?
当时浑身湿透的小奴才,说是打水时失足落下浴池,他也没作计较,禹宗也在浴池?!
“嫂子,嫂子…”刚入夜,贺然兴高采烈地往栖情房里奔。
栖情刚洗完澡衣服才穿到一半,就听到贺然乍乍乎乎的声音,心急之下忙喊:“站住。”
“啊?”贺然金鸡独立,莫名其妙地环视四周,才看到屏风后隐隐绰绰曼妙的身影,脸腾地红了。
他口干舌燥地咽咽口水,视线极其艰难地转到别处,打着哈哈:“哎,嫂子,相爷给你拨的房子不错嘛。”
就在项青卧房旁边的屋子,能差到哪去,不过现在不用夜夜受魔音所扰,栖情还是松口气的。
栖情穿好衣裳出来,有些奇怪地看着满面红潮的贺然:“你发烧了?”
第1卷 奴 内奸(1)
贺然捂向自己的脸,是热得快烧起来了,局促指指门外:“我,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栖情惊讶地看着贺然夺门而出,忽然一道黑影从门前快速掠过。
“谁?!”贺然大喝一声立刻追了上去,栖情担心他亦跟上前去。
那黑衣人脚法轻盈,身体却有些晃悠。
栖情跑得慢,远远望见贺然拉开腰间大刀很快追上他,与其一翻打斗,一时间黑暗中刀光剑影,黑衣人骤然一个翻身跃上屋顶,身体却趄趔一下差点从屋顶掉下来,贺然趁机跟上屋顶继续纠缠。
栖情站在下面看得惊心动魄,忽见周围亮如白昼,回头一看,大批举火把的士兵已经团团围住这里,项青站于人前负手而立。
“本相倒是想看看,中了迷药的人,怎么逃出这里。”项青冷笑一声。
屋顶上的黑衣人,渐渐不支贺然的步步紧逼,刚抵挡下一招,就拼命摇晃着头想清醒过来。
贺然一刀直取黑衣人咽喉,黑衣人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就地翻滚,落到屋顶后面,贺然迅速跑过去往下探了探头,回头报告:“禀相爷,那人不见了。”
项青一声令下:“搜!”
贺然黑衣人刚才的方向跳下屋顶,栖情着急地寻路走去,却被项青唤了回来:“你去哪?”
“贺然他…”
“好好呆着!”项青目光冷凛,栖情只好呆在他的身边。
一队队的士兵来报并未寻到,项青的眉越拧越紧:“去韩统领房间和附近搜!”
“是!”
第1卷 奴 内奸(2)
栖情心中担心贺然,一直紧张地望着四处奔走的士兵,一排排火把穿梭于夜色中显得格外忙碌。
忽然脚上一疼,是颗不懂打哪砸来的石子。
栖情四处张望,只见不远的大榕处一处树枝上垂下一块黑布,与树荫溶在一起,阴暗得若不是黑布飘动根本看不出来。
黑布?黑衣人?
栖情几乎失声惊叫,却见那树枝又垂下一只手,手中的半张苍白面具夺目极了,穆王?!
栖情震惊,手捂住嘴硬生生把叫声压了下来。
“怎么了?”项青扫到她一惊一乍的样子。
栖情忙摇头,低头轻声道:“相爷,外面风大回屋吧。”
这时一队士兵奔跑了过来,栖情紧张地看向大榕树上,黑布和面具都已经被收了上去。
“禀相爷,韩统领处均以搜过,并未发现刺客。”士兵跪下报告。
众目睽睽下刺客逃脱,一切都仿佛只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项青声音阴沉:“本相的人里有内奸。”
栖情听得肩一颤,不懂为何一阵心虚,手指不安地绞动衣裳,脑门被人弹了两下,项青有些不豫地道:“不是回屋吗?发什么呆?”
“哦。”栖情讷讷地应声,扶着项青回屋。
项青一脚踏向门槛,想到里边两个吵闹的侍姬,脚又收了回来,对着身后的栖情道:“去凉亭坐坐。”
栖情啄磨着刚才的事情,沉默地走在项青后面,却让他觉得这份安静难能可贵。
长廊牵着八角长亭,明月投在湖面碎成无数波光。
项青慵懒地侧坐凉椅,眸底映着潺动的湖水,绾起的白玉簪温润无暇,五官极尽妖冶的脸如玉如瓷,妖冶得勾魂夺魄。
第1卷 奴 没情趣的奴才
“小奴才,你同穆王一直私交甚密,嗯?”项青声音低沉动听,若石子沉湖。
栖情蓦地抬头,这一眼望去如惊鸿一瞥,傻傻地看痴了。
许久得不到回答的项青不满地将视线从湖面收回,却见栖情一脸痴相,不禁心情大好:“又在肖想本相?”
栖情脸红了,慌忙低下头,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叫又?
“别忘了你对本相做过什么承诺。”项青伸长手把木讷的栖情拉到身侧。
不得不说,她的模样比前几年养眼多了,即便打仗是风餐露宿,但他也没让她真正受过什么苦,连皮肤都较以前白上几分。
栖情目光闪烁不安,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我给您做一辈子的奴才。”
究竟要不要告诉他穆王藏于榕树上的事,不说的话,会不会出事……
她的表情全落在项青眼底,栖情不高,他坐着手也能轻而易举够到她的脖子,细腻的触感让项青威胁的话也说得愉悦:“小奴才,背叛本相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栖情吞了吞口水不敢接话,坚定了不能说出穆王的想法。
穆王与相爷敌对,若穆王给爷抓了把柄……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穆王出事。
一阵风拂过,栖情全身寒冷:“相爷回屋吧,外面冷,水姬和娆姬姑娘怕是等久了。”
快接近年关了吧,在栖情的记忆里,似乎从未好好过过一个年。
项青目光流转,手指摸上她不甚圆润的下巴:“怎么,吃味了?”
栖情急忙摇头,一脸诚实:“相爷是主子。”
项青心下有些失望,垂下了手:“好没情趣的奴才。”
第1卷 奴 不是念旧的人
原来做奴才还要有情趣吗?
栖情愕然地想,像刘其和灵儿那样?
项青起身就往回走,气冲冲地,他自负为人冷清,却碰上个更冷清的,要不是顾忌她的性命,他若想要侍寝的女人,何必找那些聒噪的庸脂俗粉。
项青忽然又停下脚步,他想这些做什么,无聊之极。
栖情停留在原地一脸木讷。
难得他给自己拨了个屋子,栖情却仍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为什么穆王会在树上面?用石子砸自己的也是他吗?黑衣人是行刺项青的刺客,难道穆王是黑衣人?
穆王与当今皇上一母双胎,两人同项青一向不交好,可两国战争时,穆王去行刺项青?栖情怎么都想不明白。
好像有什么阴谋正渐渐开始……
栖情翻身坐起,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猛地拉开房门,风灌了进来,皎洁盈白的月光泄下一地,颀长的人影背门而立,玄色袍子曳地,腰间的剑鞘呈泛光的青铜色。
“王爷?”栖情错愕出声,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闻声,禹宗回过头,半张面具后面无表情:“你尽快离开这里。”
温柔的声线里有着很深的偏执。
栖情迎上他的视线不明所已,禹宗加重声音:“离开这里,本王不想你将来有一天恨我。”
恨他?栖情默默地盯着他,浓密的眉下一双眼阴晦复杂,仿佛掩藏了许多。
栖情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你还记得我,是吗?”
禹宗泄气般闭上眼,一脚踏进屋内,迟疑好久才艰难地叫出她的名字:“栖情…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念旧,我连你的名都快忘了,只有你还清晰记得。”
原来他真得是小时候那个男孩……
第1卷 奴 还想去江南吗
不是她念旧,只是在她的人生里,值得的记忆屈指可数。
栖情唇角凝笑:“你还没忘记就够了。”
时间飞逝,他们各自经历了那么多,他还能记得她,栖情不是不欢喜的。
栖情平时沉默少语,偶尔笑起来别有一番灵动,禹宗心中一动,伸手去牵她,栖情反射性地后退一步,把手藏到身后,浴池一幕她余惊未消:“栖情身份低微,不配。”
栖情的坚持让禹宗陷入思索。
“不是你不配。”须臾,他苦笑起来。
“是本王看轻你了,从头到尾都看轻了。”
一个毫无自我的奴才,坚持得让他钦佩。
“王爷…”没想到禹宗突然这样说,栖情惊讶极了。
“离开这里,马上去江南。”禹宗再次说起自己来的目的。
“跟着项青,你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江南……
多久没敢想起的词了。
栖情心中泛起一阵酸痛,然后露出与他如出一辙的苦笑:“或许,我今生都去不了江南了吧。”
禹宗还未来得及说话,栖情又开口询问:“王爷,今晚的行刺…”
“若本王是中了迷药的刺客,还能来你这里吗?”项青的奸诈与谋略无人能比,竟早早地设下圈套,让前来行刺的刺客中迷药。
“可是王爷为什么投石于我?”
“因为本王想让你引开项青。”禹宗看着越来越迷惑的栖情,唇边的笑越发高深莫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心。
“本王想放那刺客走。”
头发隐隐传递他手掌的温度,栖情不禁瑟缩了一下,禹宗收回手:“记着我的话,三天之内倘若你不离开,你的命就真得不属于江南了。”
第1卷 奴 贺然(1)
栖情没有离开,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有很多放不下的,放不下贺然,更放不下那颗悬于天上的星月。
禹宗只字不提那晚的事,三天两头地在外面买些零嘴小件送给她,时常找她散步聊天,听着他温软如玉石叩击的声音,总让栖情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这日,大亮的天空忽然同黑夜一样,狂风大作,沙石狂走,大雨如注,连值守的士兵们都懈怠了几分。
栖情想起这个时辰贺然总在校场练武,有些担心。
这些年来,侍候项青的同时,贺然的衣食起居也由她一手包办,贺然对她来说已经不止是贺飞的责任,更像亲弟弟。
栖情撑起油纸伞出了统领府,朝校场走去,还没走出多远,就见贺然孑然一人行走在岩石路上,身上的衣服早被大雨打得湿透,步子歪斜,失魂落魄。
“贺然。”栖情捋了捋被风扬起的头发,一步步朝他走去。
贺然猛地抬起头,湿发打在脸上,一双眸子充斥着血色,杀意在他胸腔慢慢聚拢,他大喝一声,抡起大刀就朝栖情砍去。
栖情怔在当场,顶上的油纸伞应声而开,被砍成两半落在地上,被狂风卷走,大雨尽数往她头上淋去,而刀锋停在她的头顶上方,鲜血大滴大滴地顺着她的额头滴淌下来。
不是她的血。
栖情受到惊吓,抹了一把脸朝上方看去,一只手悬在上空硬生生地挡下这一刀,手的主人,冷漠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半张面具白得吓人,雨水打上去咚咚作响。
神色匆匆的行人路过,见到这一幕避之不及地跑走。
第1卷 奴 贺然(2)
“王爷?”栖情震惊地看着身边的禹宗,他救了她,栖情难以接受眼前的状况,贺然竟想要杀她?
“你滚开!”贺然大声吼道,收回刀子,继续冲栖情砍去。
“你不能动她!”禹宗迅速将栖情扯到身后,再挡一刀然后与其厮打起来。
贺然已是发狂,禹宗有心让他,加上右臂受伤,被打得节节后退,浓墨似的血掉到地上瞬间被雨水冲走,眼见贺然的刀又砍向禹宗。
栖情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禹宗被推得一个趄趔,寒芒的刀锋抵在栖情的胸前,却没有砍下去,贺然愤怒地再度提刀挥下去,栖情不偏不闪,刀还是没砍着她分毫。
他终是下不了手。
看了这么些年,甚至偷偷爱慕的脸,他终是下不了手。
贺然意识到这一点,踉跄着倒退好多步,一脸颓废地将刀子丢到地上,禹宗见状捂着受伤的手悄然离开。
“贺然,你怎么了?”栖情心底涌起越来越多的不安,好像什么东西快要揭破一样。
栖情刚走到他身边,就被贺然狠狠地推倒在地。
“为什么?”贺然大声地吼出口。
“这到底是为什么!”
栖情坐在雨中,双手撑地,不解地望向他。
贺然像想到什么似地,忽然又从地上捡起刀,朝栖情砍下,刀贴着她的脸滑下,一缕湿漉漉的头发掉到地上